沉默两秒,他吩咐刘业铭:“按我之前安排的来,再以我的个人名义发声明,追究诽谤和侵犯个人隐私。至于其他的,明川需要什么,你就按他的意思办。”
“先生,你不回来?”刘业铭诧异。
“他们不是小孩子,能自己处理,我回去了反而不好。”季迦叶这样说。
其实只要明川和余晚坚定在一起,这些流言蜚语算什么?
他回去了,反而坏事,徒增谈资罢了。
“那…”刘业铭还是犹豫。
“还有事?”
刘业铭“嗯”了一声,说:“网传余小姐曾被性侵。”
“性侵?”季迦叶点烟的动作一顿,蹙眉,“什么性侵?”
“说是余小姐的继父。”
余晚的继父?
季迦叶面容冷下来。将含在唇边的烟拿回手里,不知想到什么,季迦叶忽然沉默。
他沉默着,眉眼便愈发冷峻。
海风拂来,他的风衣挺括,一动不动。
那些风很凉,拂过他英俊的脸,又拂过他垂下的手。他的手还是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和过去一样,线条冷硬。他的手本来就是凉的,偏偏在南半球初春的寒意里,轻轻颤了颤。
季迦叶眨了眨眼。
金丝镜片后面,他低低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眸色。
因为不能出院,病房里,三人依旧沉默。
外面时不时的有碎碎的声音,飘进来:
“真看不出来,蛮乖的样子。”
“还是和继父呢…”
“好像不止和继父,说是跟两个男人一起那什么…”
谣言总是这样,越传越夸张,大众都喜欢这样的八卦,尤其是桃色新闻,余晚默然。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施胜男已经彻底变成惊弓之鸟,“谁啊?”她问。
余波看了看手机,过去开门。是顾菁菁。
他也不请她进来,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顾菁菁说:“我来看看余助。”——她叫习惯了,也改不过口。
“不用。”余波回掉。
顾菁菁尴尬的站在那儿,施胜男悄悄看了看她,招呼道:“快进来吧。”
余晚坐在窗边,对着外面,还是一动不动。
和家里一样,窗外也有一株银杏树,叶子开始发黄。
一阵风过,有一片叶子晃晃悠悠的掉下来,掉在地上。
“余助。”顾菁菁试着喊她。
余晚回头。视线慢慢聚拢,落在顾菁菁身上,她微笑:“菁菁来了。”
顾菁菁小心翼翼的说:“我看到那些事了,余助…”她的眼里是知情后的尴尬,是对受害者的同情和可怜,是生怕说错一句的小心。
这种目光对于余晚,更加难受。
其实她并不需要这种同情和可怜。她需要的,只是正常的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不被任何人异样的对待。
可现在,舆论架着她,一遍又一遍的炙烤。
余晚淡淡笑了笑,说:“谢谢你,菁菁。”
外面还是有人敲门。
这次来得是骆明川,好像齐齐约好了似的,生怕余晚想不开。
余晚微微失神。
顾菁菁看看余晚,又看看骆明川,起身告辞。
施胜男又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余晚和骆明川。
踌躇了会儿,骆明川说:“你还好吗?”
又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担忧,又是怕伤害她的关切。
偏偏这种关切无形,却足够让人喘不过气。
余晚只说:“我没事。”浅浅笑了笑,她还是客气道谢:“谢谢你,明川。”
骆明川双手交握,仍旧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尴尬,他只说:“我去看看余波。”
…
余晚闷在病房里,闷了整整一天,哪儿都没有去。
她偶尔会想,真希望时间能溜得快一些,好比眨一眨眼,这一切就都过去了。
可是,时间过得真的好慢。
慢到她睁着眼,看着天暗下来,转而又天亮。
慢到她可以听见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
慢到窥探无处不在,压得她喘不过气,不给她一条活路。
骆明川提议说:“出院之后,要不去酒店住吧?”
余晚只是坚持:“我想回家。”她只想回家。
“回家好,回家好,咱们回家。”施胜男叹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偏头抹泪。
余波去办出院手续。
结算清楚,他很快回来,提着行李,终于要回家。
走出病房的瞬间,施胜男有些忐忑的觑了觑余晚。
余晚只是面无表情,望着前面。
那些打量的、窥探的目光在她身上得不到任何回应,就会故作不经意的收起来,等她离开,又光明正大的望过来。
有些摇头叹气,小声说她可怜,那么小就被…
还有些盯着余晚纤瘦的腰,笔直的腿,意味深长的啧啧两声,又互相交换着彼此心知肚明的目光。
是呀,这样的身材怎么不勾人呢?
她不被性侵,谁被性侵?一点都不自尊自爱!
骆明川开车过来,他将车停在住院部楼下。
余晚看了看,骆明川说:“别在意这些了,赶紧走吧。可能还有记者在。”
刚说着呢,好几个蹲点的记者就认出了骆明川,瞬间全部围过来,七嘴八舌问道:“骆先生,你和余小姐是情侣关系吗?认识多久了?”
“余小姐,现在网传你被性侵,是真还是假?为什么没有查到当年的报案记录?”
“余小姐,关于网上的性侵受害者有罪论,你怎么看?”
余晚被拥挤着往前,她有一丝麻木,她的耳边全是那些令人作呕的性侵字眼。仿佛通过这些,这些人就能再度达到高潮。
余晚忽然停下来,没有一点表情的望着这些人。
她冷冷的说:“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受害者?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们也都是刽子手,都是帮凶。”
这是她的抗争,哪怕微弱,她也要向这世界传达她的不满。
有一瞬的安静。
忽然,有人抓到了“重点”,连忙问:“这么说,余小姐你就是亲口承认了性侵的事实?”
“被继父吗?”
“为什么没有报警?”
还在接二连三的往她伤口上撒盐。
余晚眨了眨眼,面容冷漠的望着外面。
不过遥遥几步,她却觉得走的无比吃力。
骆明川站在她的身边,也有些无措,只是说:“能不能别问了?我们要报警!”
余晚还是望着外面。
住院部门前有车停下来。
人来人往间,余晚好像看到了季迦叶。
不过才初秋,那人居然穿着笔挺的风衣,有些不合时宜。
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可余晚好像就知道他是他。
说不清缘由的,她的眼圈微微有些潮湿。
那人走近了,垂眸,拂了拂那群记者,又看了眼余晚。视线交错,没有停留,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明川身上。
“明川,你过来一下。”
他是大家长,专。制而有威严,不容人拒绝。
走廊深处,是住院部的洗漱间,季迦叶推门走进去,骆明川跟在后面。
剩一堆人在外面,瞠目结舌。
余晚偏头,怔怔望过去,只能看到男人的一角风衣。
洗漱间内,有护工在清洗抹布,这会儿看了看进来的两个男人。
望着骆明川,季迦叶坦然喊他:“明川。”
“…二叔。”想到余晚和季迦叶的那些报道,骆明川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为什么二叔可以这么淡定,好像他的心一向强大,强大到可怕的地步,而且完全不动声色,他甚至还让他好好对待余晚。这么一想,骆明川还是不自在。他耷拉下眼,有些不安。
这样的安静里,季迦叶忽然直接问他:“明川,你要娶小余吗?”
骆明川一怔,错愕的抬起头,满脸讶然:“我,二叔,我…”他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耳根慢慢发红,还有些无措。
不过这一个犹豫,季迦叶已经说:“我想娶她。”
骆明川:“…”
余晚低头坐在外面的走廊里。
洗漱间的门开了,骆明川先出来。
余晚起身。
骆明川看了看她,垂眸离开。
季迦叶随后出来。
这人还穿着那件不合时节的风衣,笔直而挺括,衬得他身形越发修长。
他走到余晚面前,余晚抬眸。
四目相对,季迦叶一言不发,伸手,将余晚揽进怀里。
余晚太瘦了,他单手就可以将她揽住。
这个男人的肩很宽,宽而平直,背脊挺拔,像巍峨的山,像参天的树。
像这世界一切坚定的源泉。
余晚抵着他坚实的胸口。
季迦叶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说:
“对不起。”
第59章 59
余晚哭了。
揪着他的腰,无声的哭泣。
男人风衣的料子硬挺,她的头无力抵着,瘦削的肩膀微垂,克制而收敛的轻轻颤抖。像柔软而可怜的小动物。
季迦叶便将她揽得更紧了,压在自己胸口。
那是他的力量,莫名让人心安。
另一只手慢慢的,摩挲余晚的脸。
指尖触碰到湿漉漉的眼泪。季迦叶也不说话,只是这样一直拥着她。
他站在这儿,便是整个世界。
季迦叶的气场强悍,没有人敢上前,也没人敢来打扰。
余波提着行李,大剌剌倚在住院部门口,时不时看看手机。施胜男紧着手,有些不安。觑了觑季迦叶,又觑了觑被他挡在里面的余晚,一时拧眉。
至于那些记者,忌惮于季迦叶在商界的雷厉风行,这会儿只远远打量。
余晚耳边是安静的。医院的喧嚣和嘈杂此时此刻仿佛也不忍飘落下来,只半浮在空中,若有似无的游荡着。
洗漱间的那个护工洗完抹布,出来拖地。
视野里,余晚能看到护工身上绿色的衣角,在他们附近来来回回。
她的手还揪着季迦叶的腰际…
余晚尴尬的松开手,擦了擦眼泪,她抬头。
哭过了,眼圈有些红。
季迦叶垂眸,望着她。
宛如一种无言的默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视线纠葛在一起,他的眸子漆黑,像是要望到人的心里。余晚不自在的撇开眼。
季迦叶摸了摸她的头。
耳根微烫,余晚复又望向他。
还是不说话。季迦叶抬起手,慢慢抚过她的眼眶。他的指腹温柔,轻轻描绘勾勒着眼泪带来的红晕。这一瞬,他的心仿佛变成了沉静而深的湖水,那些浅浅红色就倒映在他的心底。季迦叶终于问:“伤好了么,就急着出院?”
余晚只是说:“我想回家。”
“好。”季迦叶的手往下,揽住她的肩膀。
他的怀里依旧宽展,将她拥在身边,余晚鼻尖全是这人身上的气息。
仿佛有他在,一切都不必担心。
余晚望向正前方。
走廊外面很亮,窄窄的走廊口挤着人。因为逆光的缘故,那些人身影暗着,沉沉压迫在眼底,让人心里不舒服。
余晚稍稍一僵。
季迦叶用力握了握她的肩头。
那些记者见他们过来,通通上前。季迦叶个子高,他将余晚揽在身边。这是最安稳的地方。他的眉眼最是漠然,那些记者就算围过来,也因为他的气场不得不保持一定的距离,亦再也没有人随意挤余晚。
“季先生,你和余小姐是什么关系?——和骆先生呢?”
“季先生,这次突然出国又回国,和余小姐最近的事有关吗?”
“季先生,能稍微说一说吗?”
季迦叶身形稍顿,对着那帮人,还是面无表情的,宣布:“关于我和余小姐的婚事,稍后我会发正式的声明。”
婚…事?
余晚彻底愣住,她的大脑似乎卡壳了,怎么都转不过来,这会儿惊愕仰面。
季迦叶却依旧面色如常。他回望过来,眸色坦然。
记者追问:
“那余小姐遭遇性侵的事,季先生你怎么看?”
“是否会介意?”
季迦叶闻言,薄唇微抿,越发冷厉。望着这些记者,他一字一顿道:“差点忘了提醒各位,这几天的事我和余小姐会诉诸法律。所以,”他故意一停,笑道:“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和我的律师慢慢谈。”
他威胁人,从来都是这样光明正大,而且万分无耻。
说完这些,季迦叶敛起笑意,拥着余晚,要走。余晚却没有动。季迦叶看着她,余晚说:“我有些话想说。”
她声音温软,季迦叶点头,说:“好。”
余晚复又回过脸去。
面前是一张张或冷漠、或事不关己的脸。无一例外的,都试图挖开她的伤疤。
视线缓缓拂过,余晚说:“我确实是一名性侵受害者。我今天之所以愿意坦诚,是希望这个社会能给予如我这样的受害者更多的空间。哪怕曾经受过伤害,我期望的,也不过是像正常人的生活。很多人会好奇,到底我曾经经历过什么,到底被侵犯到什么程度。可我想说,对于任何一名受害者,这些都是不愿再回忆的噩梦。因为无论到什么程度,那都是对我本人最大的伤害。而外界每一次的窥探,都会将这伤害加重一层。这几天我总是困惑,我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来承受这些?真正该被谴责的,难道不是那些施暴的人么?为什么要来苛责受害者?在经历那场痛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曾自我怀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这场伤痛带给我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它将我的人生彻底改变,将我的性格彻底摧毁,更让我的家庭面目全非。我花了很长时间来走出这场伤痛,也希望不要再走回深渊。其实不止是我,每一个受过伤害的人,在痛苦过后,都希望能回归平静的生活。所以,我在此恳请这个社会,不要再过多关注伤害本身。请给每一个像我这样的受害者,留出足够尊重的生活空间。谢谢。”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像这世界从未停息的奔腾河川,带着属于她的生机,向上,不停向上。温暖着这个世界。
余晚正视面前所有的人。
一切都是安静的,还有些忐忑。忽然,有人鼓掌。
余晚偏头,是季迦叶。
他望着她,微笑。
眼里满是欣赏和赞许。
然后是第二个人,接着是第三个人…
施胜男撇过头,还是悄悄抹眼泪。
余晚的脸微红,她说:“在这里针对网络的论点,我还想澄清一件事,是关于我的弟弟——余波。他确实犯过错。但当时,他完全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为此,他也已经付出整整五年的青春为代价。还望这个社会不要再带有色眼镜来看他,谢谢。”余晚微微鞠躬。
余波原本一直大喇喇的站在旁边,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住,扭头望向旁处,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紧紧抿起唇。
他好像又回到那一天,那天,他去踢球,结果走到半路发现球鞋坏了,于是折回家。
他用钥匙开门,门开的那一瞬,他就看到那个该死的畜生,那个该死的畜生还死死捂着姐姐的嘴…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他气得浑身发抖,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有想,直接冲到厨房提着父亲留下的剔骨刀就过去了…
废了一条胳膊,半条腿。
问他值得么,余波觉得是值得的。
哪怕是杀了那个畜生,再让他去死,他也是心甘情愿。
抵着医院的门,余波转头望着外面。简单的T恤和破了洞的牛仔裤,贴着他硬邦邦的身上。余波眨了眨眼,避着人,悄悄揉了揉眼。
季迦叶送他们回家。
司机开车,余波坐在副驾。
另外三个人在后座。
余晚坐在中间,季迦叶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
像是牵惯了似的,没有一点不自在。男人的指腹偶尔慢慢摩挲,像是安抚,又像是需要感知她的存在。余晚要抽出来的,却被他攥得更紧。
施胜男拂了拂,又拂了拂,尴尬的别开眼。
车开不进小区,一行人下来。
那些人原本看向余晚的眼神怪怪的,等视线掠过旁边的季迦叶,看到他周身的气度,又互相使眼色。
“施家阿姨,回来啦,这是晚晚男朋友啊?”
施胜男胡乱“嗯”了一声,还是觉得尴尬。
余晚已经在对季迦叶说:“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去吧。”她赶他。
季迦叶却说:“小余,我去你家拜访一下,顺便和伯母商量些事情。”
商量些事情,要商量什么…余晚脸慢慢红起来,她慢吞吞说:“你走吧。”
季迦叶并不理她。
施胜男走在前面,开了门,回头看了看,讪讪请季迦叶进去。
入目是个小三居,所有陈设一目了然。
平实,普通。
季迦叶被请到客厅。
“坐吧。”施胜男看了看他,不安的站在旁边。说来奇怪,余晚那么多追求者,施胜男没畏惧过谁。除了面前这位。她已经尴尬的要命,这人居然气定神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迦叶淡然的说:“伯母,你也坐。”
施胜男这才坐在他的对面,搓了搓手。
“小骆叔叔…”她还是这样喊他。
季迦叶打断道:“伯母可以喊我的名字,我姓季,叫迦叶。”
季迦叶?
听到这个名字,余波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余晚。
姐弟俩对视一眼,余晚没说话,转身去厨房烧水。余波去放行李。
不大的小三居安静而平和,一时只有厨房传来的丝丝燃气声。
季迦叶说:“小余,你有伤,去休息吧。”
施胜男也赶紧转头:“小晚快躺着吧。”
余晚慢吞吞从厨房走出来,看了看季迦叶,施胜男挥手赶她:“回房间躺着吧。”
余晚慢吞吞走到房间。进门前,她又看了看客厅的两个人。
沙发上,施胜男还是不安的搓着手,对着季迦叶,她毕恭毕敬的喊道:“季先生。”她真的有点怕他呢。
余晚垂眸,将门阖上。
客厅有声音传来,男人的声音清冷,施胜男的声音则弱许多。
余晚忽然不愿多听,她走到窗边,坐下。
窗外的银杏树果然开始发黄,余晚静静看着,她打开抽屉。里面有紫檀木的方盒,上面还有一张便签条。背面对着她。
余晚捻起来,正面,是那个男人的字,和他一样冷硬。
他说,余晚,这是我送给你的。
余晚怔怔看了会儿,将便签条放在盒子上面。
外面,有人敲门。
余晚说:“进来”
她以为是余波,没想到进来的是季迦叶。
余晚慢慢起身。
他走进来,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随手将门阖上。
余晚的卧室不大。
朝南,这会儿能晒到太阳。
窗帘柔柔拢在两侧,是素雅的颜色。
这个房间唯一的凳子在余晚身旁,季迦叶走过去,坐下。他看她。
余晚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余晚抵着桌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终于撇开脸。
季迦叶笑,他拉过她的手,示意说:“过来。”
余晚没动,只是问:“谁说要和你结婚?”
季迦叶拉她过去,摩挲着余晚的手,反问道:“你不愿意么?”
余晚望着他,没有回答。目光相及,季迦叶柔软的说:“可我是愿意的。”
稍稍一顿,他说:“上回送你戒指时,我就愿意了。”
眼眶莫名有些潮湿,余晚低低垂下头。
忽然说:“对不起。”
季迦叶说:“你还是不愿意么?”
“不是…”这两个字脱口,余晚就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当,不禁微恼。
季迦叶望着她,只是笑,好看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问:“那你对不起我什么?”
余晚垂眸,有些难堪的说:“上次那么骂你…”
她骂他是阴暗世界的怪物,变态,龌龊,她还说他,让人看见就心生厌恶。
这些天每每回想起来,余晚就觉得不安。
牵着她的手,看着这样的余晚,季迦叶冷硬的心都是软的。
余晚太过善良。她虽然外表冷漠,可内心却是柔软至极。
默了默,季迦叶说:“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亲我一下。”
这人还真是不要脸!余晚瞪他。
他轻轻的笑,拉她坐下来,坐在他的腿间。
四目相对,扶着她的脸,季迦叶吻她,吻她的唇。
一点点的吻。
安静而无声。
阳光下,是两道剪影。
…
这一天,对于突然宣布和余晚结婚,季迦叶的正式声明如下:
一、余小姐从始至终只与我是恋爱关系,其他人纯属无稽之谈;
二、对于余小姐此次受到的网络暴力伤害,我们将付诸于法律,追究此事的相关责任;
三、即日起,以余小姐和我的共同名义建立公益基金,关爱所有需要帮助的性侵受害者季迦叶。
第60章 六十章
电视画面里,是余晚面对镜头时的平静模样。她今天出院,为了遮住胳膊和腿上的伤口,穿了宽松的蝙蝠衫和长裙。头发简单束成马尾,露出足够漂亮明艳的五官。记者的镜头下,她在认真的说:“真正该被谴责的,难道不是那些施暴的人么?为什么要来苛责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