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羡揉揉眼,坐直身子,“你又没睡啊?”
周斯越自嘲地勾唇笑:“男人不就是劳碌命?”
丁羡被他半句话逗得哧笑了下,揉着眼睛,醒神,看窗外:”是是是,就你最辛苦。“说完,转回头,看着还在争吵的两人:”他俩怎么了?“
周斯越摇头,不知道,忽然就吵起来了。
丁羡竖着耳朵,听了两嘴,也都明白了。
起因是邓婉婉被分到跟何星文做这周的包干区值日。
当初刚入学的时候,校长在国旗下就说了,为了照顾重点班同学,特意在足球场留了一块特大的包干区给三班同学,希望他们在学习之余能注重“身体锻炼”,劳逸结合。
但何星文这人除了学习,对其他事儿都不上心,都快到周四了,也没见他在包干区出现过,都是邓婉婉中午一个人把地扫了,邓婉婉私下里已经埋怨过很多次,但也都不见何星文改善。这不,刚扫完地回来,就把扫帚往何星文身上一丢,火冒三丈地把人骂了一通。
何星文正解题呢,被这一扫帚丢得也是怒火中烧,“邓婉婉,你发什么神经病?”
“何星文,你要学习我不要学习?你好意思么?一个大男人,留一个女生在包干区扫地?”
何星文题解不出来烦得很,“包干区你爱扫就扫,我扫不扫是我的事,我最近要参加竞赛,没空。”
大半个班级的同学都被他们吵醒了,陆陆续续发出不满的声音,身为邓婉婉好朋友的女班长终于忍不住去劝,“何星文,你是男生,你就不能让让婉婉?”
何星文切了声,没有再说话,重新捡起刚刚被摔到地上的作业本放回桌上,继续写题。
空气凝固到了一个顶点,邓婉婉愣是站在原地没动,忿恨地眼神死死盯着何星文,女班长去拉她,小声劝:“婉婉,算了……先别气……”
邓婉婉牢牢杵在原地,任她怎么拉扯也不肯动,全班都以为这僵持的气氛要维持到上课的时候,邓婉婉又说话了。
“周斯越也要参加竞赛,他怎么就没你这么多毛病?也没见人家跟你一样,难怪杨老师喜欢他,不喜欢你。”
此话一出,有半数人将目光转移到后排的周斯越身上,丁羡顺势将目光移过去,他跟个局外人似的,埋头写题,眼皮都没掀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何星文拿周斯越当自己的假想敌,虽然他平时表现出对周斯越有多么不屑,但这帮敏感的学霸都明白,谁跟谁是竞争关系。
何星文切了声,“谁不知道你喜欢他。”
少女心思忽然被人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全班同学面前轻描淡写的点出来,如果换做是丁羡,她可能真的会疯。
班级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这回,连另一半的目光也都朝周斯越看过来了,而周斯越下意识抬头扫了眼丁羡,两人四目相撞,又同时察觉异样,别开脸。
邓婉婉愣了,没想到何星文会把这种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两人坐过几天同桌,确实她经常会在何星文面前提周斯越的解题思路很清晰,方法也很简单,比他的思路简单许多,但她没想到,何星文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件事点出来。
还不等她反击,何星文又开口,这次的攻击目标,直接从邓婉婉变成了周斯越,口气讥讽:“杨老师拿他当亲儿子,保送名额都给他准备好了,清北苗子,我可惹不起。”
一句话,把周斯越所有的努力跟实力全部否定。
也许别人看到的周斯越或许天赋更多,但作为同桌的丁羡,知道他花在数学上的时间不必别的人少,相反,最近因为她,他还减少了打球的时间,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花在数学上。
也许是他生来给人感觉散漫又不正经,更不爱为自己辩解,交朋友他也都随性所欲,谈得来就聊,三观不合也维持应有的尊重,大概也有些人会抱着跟何星文相同的想法。
“何星文,我以前觉得你也能考清北,不过现在,我觉得你大概也就只能考个北大青鸟了。”教室寂静,丁羡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清亮,她用一种十分无辜且轻松地口气说:“反正,我身边要是有朋友能考上清北,我心里肯定是为他高兴的。”
班里窸窸窣窣响起几声笑。
丁羡说话,孔莎迪也坐不住了,连宋子琪也冷笑着刺了何星文几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何星文,你这种小市民的心态可要不得。”
何星文见占不到上风,憋着一肚子火气,摔了本子去写题了。
班里恢复平静,陆陆续续有人起来去上厕所,倒水,准备下午的课。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拿眼睛斜丁羡,口气一惯的调侃:“可以啊,小白兔都学会怼人了?”
“这不都你教的好?”丁羡看着他笑。
周斯越目光笔直望着她,看她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忍不住低着头笑骂了一句,“傻。”
温暖的阳光在窗外懒洋洋的洒进来,淡金色的光线一束束打在空中,不刺眼,照着空气中的浮尘,更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抚这些少年的脸。
那时,她经常会想,周斯越长大后,真正成为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周斯越,我其实不傻。”丁羡忽然开口。
身旁的少年也收敛了笑意,转回头,目光重新投到卷子上,口气清冷:“我知道。”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明天期中考试,体育老师也不再安排别的任务,让他们自由活动,就当放松心情了。
男生们围在操场上酣畅淋漓地打球,女生则三五成群地聚在树荫下闲聊。
孔莎迪拉着丁羡在篮球场边沿看周斯越和宋子琪打球,嘴里还在说着中午的事儿,“你中午真把我吓到了,你怎么那么勇敢呢?”
丁羡目光追随者场上某个灵动的身影。
周斯越被人严防死守在三分线外,队友冲他拍手,周斯越空投回身,过人,将球传给队友,俩人配合默契,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篮球精准地顺着抛物线进了篮筐。
“漂亮。”
宋子琪拍手叫好。
“斯越,篮板。”
少年们在球场上挥汗成雨,背后是霞光万丈,展露赤子锋芒。
她轻巧地一笑,眼里都是光,答非所问:“莎迪,考完试,你陪我去剪头发吧?”
孔莎迪猛地转过头,瞪大眼,倒抽一口冷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丁羡坚定地说:“剪刘海,我想剪刘海。”
想变美,想变漂亮,想让他看见我。
孔莎迪终于笑了,敲着她的小脑袋瓜儿,“终于开窍了,我知道有家店,手艺特别好,考完试咱就去……”
“莎迪,我觉得我真的很喜欢他。”
“是的呢,我也很喜欢那傻逼。”
两小姑娘相视一笑,看破了心事,满眼都是甜蜜,又各自别开。
乐极生悲。
“哎——那边同学,小心。”
一颗篮球猝不及防地迎面朝着丁羡这边飞过来。
在这种紧急时刻,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错,整个人还往前走了一步。
“砰——”一声巨响,篮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丁羡的眼睛上,随后又弹到孔莎迪的身上,俩小姑娘瞬间被篮球的助力给猛一下推到地上。
“啊!”
“哎哟!”
两声几乎同时倒地。
旁边聚着聊八卦的三班女生同时都围过来了,关切地问,“你俩没事吧?”
丁羡眼冒金星,晕晕乎乎睁开眼,头顶围着一圈脑袋,更晕。
周斯越丢了手里的球跑过来,拨开人群,看到捂着眼睛的丁羡,拽着胳膊把人拉起来,“砸到眼睛了?起来我看看。”
丁羡吸了口气:“疼,你别掰。”
身后别班男生跑过来,点头哈腰地跟丁羡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同学你没事吧?”
又一道男声插进来,“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看下?”
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
丁羡挑着另一只眼睛看了看,居然是夏思寒,一遍疼地直抽气,还一边摆摆手说不要紧。
“不用了,我送她去,快下课了,你先回去集合。”
周斯越直接拒绝。
夏思寒愣愣点头,“哦哦,真的不用我去?”
周斯越冷淡地嗯一声,把丁羡从人群里拖出来,丁羡回头找孔莎迪,小姑娘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冲她摆摆手:“我没事,你先去,就是屁股坐的有点疼。”
宋子琪过去把她拉起来,“起来,我也一起送你过去吧。”
孔莎迪:“屁股疼,站不起来。”
宋子琪看着她,嫌弃地吐出麻烦两个字,打横给人从地上抱起来。
瞧呆了众人。
八班的女生纷纷表示,三班的男生太man了,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自班的男生。
去医务室的路上。
宋子琪抱着孔莎迪走在前面,孔莎迪一脸娇羞地被人抱在怀里,偶尔偷偷向她送来一个胜利的笑容。
丁羡则一脸幽怨地被周斯越拖在后面走。
冬日。
空气中飘着的都是柔和的空气和光,包括身前这个拽着她胳膊不解风情的少年,侧脸也变得莫名柔和。
她忽然希望时间慢点走。
这样的时光,再长些,再长些,最好能延伸到岁月的尽头。
“你是猪吗?用脑袋接球?”
少年声音如一道霹雳,一下把她劈回现实世界——
算了,时间还是快点走吧。
医务室医生开了单子,眼睛有点出血,得去医院拍片确定有没有伤及视网膜。
等她拍完片出来,天都已经黑了,周斯越坐在门诊的长椅上,大概是最近真累了,他阖着眼在休息,旁边放着他俩的书包,堆叠在一起,莫名的安全感,少年的一条笔直敞着,一直微微曲着,勾在凳子底下。
她知道他最近在熬夜准备期中考试之后北京市数学联赛,杨为涛曾在班里说过,联赛只是试水,高一想拿奖的很难,只能先过去探探风,但他对周斯越充满了信心,希望他能一举拿下省一,进入省队,参加imo,进入国家队,这是杨为涛给周斯越的目标,也是整个数学组对他的期望。
他身上所承受的,远远不是他们看见的。
宋子琪说他最近晚上三点睡,早上六点起,刷卷子刷到一天只睡三个小时,任何人都没资格说他不努力。
丁羡走过去,尽量不碰到他,刚坐下,人就醒了,睁开眼,声音沙哑:“好了?”
“你再睡会吧,还得等半小时出结果。”
她温柔的说,怕惊扰他。
周斯越揉了揉脖子,人又往后仰,拉伸完颈椎,手还搭在脖子上,侧着头看她,笑了下:“ 眼睛被砸了,说话这么温柔干嘛?”
丁羡想翻白眼,忽然想到自己这颗充血的眼球翻起白眼来还有点恐怖。
“周斯越,你以后别帮我抄笔记了。”
眼瞅着少年脸色微青,丁羡立马解释,“我是怕耽误你参加竞赛,真的考完试我就让我妈带我去配眼镜了,你真的别再为我的事情分心了。”
医院的走廊里,都是浓烈刺鼻的药水味,灯光晦暗,还时不时响起冰冷的机器叫号声。
就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周斯越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淡淡收回目光,懒洋洋丢出三个字:“知道了。”
丁羡踌躇半晌,又一只手还捂着出血的眼睛,一只手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对他说:“还有,竞赛加油。”
模样十分滑稽。
周斯越双手交叉在胸前,被她逗笑,扑哧低头笑,却还是温柔地应了声。
“好。”


第二十九章
一个男人出门都为你喷发胶了, 你他妈还在磨磨唧唧什么?
——《小怪兽日记》
期中的考场安排是根据摸底考试成绩排的, 周斯越跟丁羡前后隔了一桌,有他坐在前面考,丁羡莫名觉得安心, 每场考试, 考到一半都要抬头看看前面那个少年,他收起了平时在教室里的松垮, 全程都低头专心地盯着自己的卷子, 后背脊柱微微佝起一丝弧度。
丁羡写不出题或者思路卡壳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眼他,开始揣摩, 如果是他,碰到这道题会怎么写, 结果越想越偏, 几场考试都来不及写,临末了,还在慌张地填答题卡。
等她终于满头大汗地把答题卡填完, 考试铃声准时打响, 那种劫后余生的心情自己都在心里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交了卷,坐在位置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抬头, 就看见某人正一脸闲散地表情转头看着她, 表情乐不可支。
两人出了考场, 周斯越早就一眼看破:”来不及做?“
她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好多题都不敢确定,没什么把握,最后大题也没做出来。“
走廊里都是刚考完的学生,急哄哄地从教室出来往食堂涌,他个子高,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刚要跟丁羡说两句,身后有别班相熟的男生喊他:“斯越,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小题的答案是几啊!”
丁羡心里一紧,她连第一小题都没解出来,根本不想听答案这种残酷的东西,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书,加快脚下的步伐,不过此刻是人流高峰期,无论她怎么快,也还是被夹在一群男生中间慢慢悠悠地推着走。男生们都赶着去食堂抢位吃饭,绅士风度全无,也不管男生女生,冲上去就挤,丁羡就这么被人推来撞去,人都要晃散架了。
周斯越见状,伸手把人提溜到自己身边,回头对那位问题的男生喊了句:“没做出来。”
丁羡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
周斯越冲她笑,“干嘛?”
丁羡小声地说:“我明明……看你写了。”
“考完试,不想对答案。”他松了手,抄回兜里,轻描淡写地揭过,“走,中午带你出去补补。”
”啊?不去食堂吃吗?“
周斯越:“你想去食堂听答案吗?”
也对,现在食堂的各个角落估计都充斥着“第三个选几?”“不是吧,我怎么记得老师上课讲过选B?”“那道复合函数的单调区间明明我考前还看过,又选错!“”杨为涛怎么回事,净出些我不会的题。““还行吧,都是基础题,老师上课都讲过的,就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我就最后一小题没解出来。”
丁羡跟周斯越在学校对面的一家餐馆刚坐下,后脚孔莎迪和宋子琪就进来了。
孔莎迪咋咋呼呼地冲过来一把抱住丁羡,当着俩男生面儿演起了久别重逢,互相恭维,两人惯常的套路。
“臭丫头,才这么会儿没见,你又变漂亮了。”
丁羡很之受用,也抱住她,长叹一口气:“你也是,又漂亮了。”
说完,俩姑娘抱在一起,没心没肺地呵呵乐着。
俩男生早已习惯,倒也见怪不怪,宋子琪惯常翻一白眼,周斯越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抄在兜里,一只手虚握成拳轻轻敲了敲桌子,姑娘们回头,同仇敌忾地看着他,少年视若无睹,下巴对着墙上的菜单微微一扬,嗓音清冽:“吃什么?”
孔莎迪坐到宋子琪身边,拿起菜单翻看,“今天是不是我们周少爷请客?”
宋子琪对于宰周斯越这件事也很有兴趣,凑过去一起跟孔莎迪看菜单,“甭跟他客气,往贵了点,这小子上次比赛了拿了不少奖金。”
孔莎迪:“冰糖肘子先来几个。”
宋子琪抢过点菜板:“京酱肉丝啊……”
“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啊,宋子琪。”孔莎迪不满地嘟嚷。
丁羡在周斯越旁边坐下,扫了眼对面的菜单,有点被价格惊呆,忍不住说:“随便吃点吧……下午还要考试呢。”
宋子琪从菜单里抬起头,啧啧两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想着怎么给他省钱了?”
两人目光下意识一对视,都在读对方的情绪,等意识到,两人又快速别开,丁羡低下头,耳根都是红的。而从刚才就一直没发言的周斯越,忽然抬脚踹了对面的宋子琪一脚,淡笑着骂:“再胡说八道你回食堂去吃。”
在那个敏感的年纪,提到婚嫁都是令人心动的字眼,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不能再喜欢的男孩,心下小鹿又开始止不住地砰砰砰乱撞,俩姑娘互相交换眼神,又略羞赧地低下头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顿饭就这么扭扭捏捏的吃完了。
接下去一天半的考试,周斯越都相当照顾她的情绪,无论谁来问答案,他都只说自己也不确定。
也许在其他科目上他有不确定的,但在数学这门上,丁羡绝对不信。
最后一门生物考完,丁羡整个人是虚脱的,像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哈皮狗似的趴在桌上大喘气儿,周斯越过来拍她头,“走了。”
其实在这个考场也有不少女生,都对周斯越虎视眈眈,光一场化学考试,丁羡就发现好几个女生偷偷往他那边看了好几眼,上厕所的时候也有两个女生在讨论,你旁边那个就是周斯越,真的假的?长这么帅?
周斯越过来拍她的时候,有几个女生也下意识往她这边看了眼。
丁羡莫名心里涌出一阵……骄傲。
快速地收拾起文具,哒哒哒跟着他屁股后头过去,在这个过程中,忍不住微微扬了扬头,假装自己是一只天鹅。
回班的走廊上。
丁羡试探性地问了句:”刚刚考场上有几个女生偷瞄你,你没发现?“
周斯越讶异地低头睨她一眼,“还好我遮得严。”
“……”
我真是,懒得跟你说了。
紧张的期中考试终于结束,接下去两天是自由放飞的时间。
丁羡跟孔莎迪约在周六早上去剪头发,丁羡起了个大早跟叶婉娴打了报告就去赴约了,孔莎迪熟门熟路地带她去一家她常去的理发店,又驾轻就熟地为她找了一位名气“设计师”。
没一会儿,头上染着三戳黄毛,屁股上插着剪刀的设计师出来了,熟络地跟孔莎迪打了声招呼,“今天不上课?”
丁羡忽然觉得这事儿怎么变得那么不靠谱呢?心里发着颤,眼神微抖地看着面前的设计师,打起了退堂鼓:“莎……莎……迪,我觉得……要不算了吧。”
孔莎迪一把给她按在椅子上,无视她小声的抗议,干脆利落地转身对9号设计师说:“您就看着剪,给她剪个修饰脸型的齐刘海,今年不流行那种中间齐,两边留一戳么?”
她还形象地用自己的头发给设计师比划。
9号设计师上下打量镜中的丁羡一眼,并不赞同:“剪个齐刘海就行了,她脸小,不用遮两边,不然会看起来厚重。”
“行嘞。”
手起刀落,“嚓嚓“眼前落下两抹黑,丁羡吓得赶紧闭上眼,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师傅,您手下留情啊。”
一个小时后。
丁羡睁眼,有点傻了,盯着镜子,把在一旁快要等睡着的孔莎迪叫醒了,“莎迪!!!”
孔莎迪梦中惊醒,一眼就瞧见丁羡那短短刚好遮到眉毛过的刘海,“卧槽,剪这么短?阿敞,你怎么回事啊?!”
那位被叫做阿敞的设计师,“剪太长遮眼睛,这不就是正宗的妹妹头嘛。”
但这确实有点太短了,丁羡觉得现在自己只要扛上一把锄头就可以下地干活了,她转头面无表情问孔莎迪:“能投诉吗?”
阿敞忙说:“别,姐,我再给你修修,挺好看的真的。”
孔莎迪干笑两声,“其实看久了,真的还行,就是第一眼大概不太……适应。”
丁羡:“嗯,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周斯越不看第一眼,直接适应的?”
来,说出来,我听听。
“要不,咱去买顶假发带?”
“或者,我干脆给周斯越买顶眼罩。”
“绝交吧。”
……
打台球的地方在燕三区一家知名网吧的楼下,丁羡和孔莎迪过去的时候,周斯越跟宋子琪已经倚在墙边闲聊,身旁还站着几个穿着别校校园抽烟的学生,期中一个男生剃着极端的短寸,身材高挑,五官跟削过一般硬,·面容有点冷,穿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胸口印着十八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哪儿的学生,一群年纪相仿的男生聊得热火朝天,推搡笑闹。
他还真是什么朋友都交啊。
这网吧周末经常会有学生偷跑来上网,三中的学生不多,偶也有几个,最多的是十八中学生,还都个个明目张胆地穿着学校的校服在网管面前晃悠。
孔莎迪挽着丁羡过去,丁羡拉上后背的挂帽,遮了大半张脸,缩在她身边跟过去。
“咳咳。”
姑娘清咳声打断了几个男生热火朝天的聊天,齐齐往他们这边看过来,丁羡连头都不敢抬。
见状,十八中的男生也心知肚明,忍不住调侃,“成双成对出来玩儿?”有人瞧了眼孔莎迪,加上躲在帽檐下半明半暗地丁羡,啧啧两声,“三中这些年质量都不错啊。”
宋子琪一脚朝那个男生的裆部踹过去,“说什么呢!”
“往哪儿踢呢,可别给我踢坏了。”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嘴里说些不入流的玩笑,原本就是男生之间开玩笑,他们没当真,丁羡跟孔莎迪倒是尴尬地连眼睛都没地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