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软语相求的妖怪相公让人很难狠下心肠去拒绝,但是秦悠悠想到自相识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只能扭过头去不说话。
严棣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让她不念旧恶,只得摸摸她的头发道:“我皇兄只怕不会轻易放弃,府里有问题的人我会换掉,你没事的话不要接触陌生人。乖乖在府里待着。”
秦悠悠仍是那副无声抗拒的姿态,严棣的话等于告诉她,她如今是囚犯了。除了王府,哪里都不许去。
严棣知道秦悠悠现在不想理会他,只得起身离开。他宁可秦悠悠哭闹发脾气对他拳打脚踢,都好过如今这样一副死心了不理不睬的模样。
算了,还是先解决皇兄那边的问题再说,悠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有一生的时间让她回心转意。
严棣离开不久,杜韦娘就送了早饭过来。眼看着新婚燕尔,一对小夫妻却成了这般模样,她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心里把绿意与纪公公两个恨到骨子里了。
她想劝秦悠悠几句,不过想起严棣交代过尽量不要在她面前多话惹她心烦,只好勉强忍住。
石院昨夜出事。绿意随纪公公一道回宫,其余三名侍女也被严棣送返宫中,就是皇帝与太后派到王府里的一干亲信也被尽数遣返。
王府里头的人一下子又少了一大截,显得更加冷清。
梁令另外带了四名侍女前来伺候秦悠悠,这四个女子看上去修为最差的都是四品武者,个个沉默寡言,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秦悠悠也无心多话,绣楼里常常一整日听不见人声。
秦悠悠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花园地底宝库里对着沉睡的大嘴和小灰发呆,严棣虽然也在府中,却只是远远看她,又或者等她睡熟了才会到绣楼去陪在她身边。
他有些不敢面对她空洞迷惘的神情,害怕她气愤之下会说出什么让他锥心难过的话。
皇兄的担心也许不无道理,连他自己都不曾意料到,就这样一个对他而言弱小娇气的女子,竟然能让他“不敢”、“害怕”。
晚上一个人躺在石院的床上,脑子里想的都是小妻子的娇嗔笑靥,想她温暖甜蜜的体香,玲珑曼妙的身子,想得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最后不得不摸到小石院绣楼去看一看真人,趁着她沉睡将她拥入怀中,才能稍稍平复心中的烦躁空虚。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孤枕独眠的滋味是如此难熬。
王府里头人人都知道王爷王妃为着不明原因在冷战,没人知道该怎么劝也无人敢劝。
关于秦悠悠父亲出自金氏的消息既然已经败露,严棣也没有继续刻意隐瞒,吩咐梁令带同完整的卷宗前去找秦悠悠,将关于她父母的消息巨细靡遗禀报了一遍。
鬼三台金氏号称三大机关世家中最神秘的一家,乃是因为他们族里大部分人都是终老于鬼三台总舵,而鬼三台的位置就在横云山一带,那里是妖兽聚居之地,等闲人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在横云山中找寻鬼三台金家的具体位置了。
外人对于金家的真正实力所知有限,自然就觉得他们神秘了。事实上,金氏至今还能名列三大世家,与这神秘作风有很大关系。
可是光会装神秘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金家的人也有一部分会到大陆上各处行走,旁人从这些金家子弟的实力也能渐渐判断出一个大概。
而金家的颓势在最近几年越发明显,已经引起了西河风氏与夏云峰文氏的注意,鬼三台的地盘引人垂涎,而金氏也确实有不少机关秘籍足以让另外两家眼热的,所以金家如今的形势可谓岌岌可危。
最先发现金家弟子青黄不接的自然就是金家自个儿,他们为此商议了许多补救方案,其中之一就是挑选族中的资质不错的年轻弟子,让他们改名换姓潜入另外两大世家去。
136 现在回头不算晚
这些年轻弟子将来能够成为风氏、文氏的核心弟子骗取对方的技术秘密自然最好,就算不成,也能打听到这两家的动向消息,让金家及时防范。
而秦悠悠的父亲金胜常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被派到了风家。
风瑶姬应该是很早就知道金胜常的真正身份,不过因为两人有了感情,一直将这事暗藏心底,秘而不宣。
秦悠悠想起风归云对何满子说的,连他的父亲都不知道妹妹的心上人是谁。
以父亲金家细作的身份,难怪母亲不肯对兄长与其他人多提,万一家人不谅解,等待金胜常的就是死路一条。
想来他们两个人暗中相恋也十分艰难,如此很容易想明白为什么娘亲逃离奉神教后就直接失踪,甚至没有再跟风家的人联络。
她多半是希望脱离风家,与父亲双宿双栖去了。
金胜常由始至终只是一个名声不显的小人物,相月国的皇家密探原本不可能去查探他的消息底细。卷宗上提及他的事完全是因为当年他与风瑶姬主动与严氏皇族接触。
风瑶姬可能从江如练口中知道了一点他们父子与相月国皇族的瓜葛,所以曾想以部分被江如练先祖盗走的严氏圣祖传下的机关图纸,换取严氏的庇护。
可惜严氏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却迟迟不见他们出现,于是画下他们的图形让潜伏在风家的密探暗中打听他们两夫妇的背景,才无意中发现了金胜常身份的秘密。
卷宗内记录,密探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这两夫妇同时落入奉神教之手,再无消息。
秦悠悠明白这等于是说,爹娘多半在多年前已经遭遇不测。
她这几天听到的坏消息已经太多,眼睛涩涩地流不出几滴眼里,木然看完卷宗上关于父母的每一条记录,然后便将东西全部交还给梁令,自己又跑到花园下面的宝库里对着大嘴和小灰发呆。
只有在这个地方。在她熟悉信任的伙伴身边,她才能保持平静,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把自己从认识严棣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仔细想了一遍,其实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她自个儿也要负很大责任。
她不是不知道严棣品性有问题,只不过因为师父不在身边。她吃了许多苦头,突然出现一个人对自己很不错,而且又非常强大可以保护她,于是便忍不住将对师父的依赖转移到了他身上。
只要跟着严棣,她就不用担心奉神教的追杀。甚至不用担心如何恢复修为,她想偷懒,于是在严棣的温柔陷阱中越陷越深。在他有计划的蚕食之下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身心都交付了给他。
她何尝不是存了利用严棣的心思?不过魔高一丈,最后是她反被人彻底利用了罢了。
师父说得对,人品有问题的男人其他再好也不能要!她如果牢牢记住师父的话,现在也不必如此伤心难过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从前还奢望着严棣为了她而改变,如今却完全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虽然被骗得很惨,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她做不到一辈子装聋作哑当个任人摆布利用的傻瓜。不想为了成全严家兄弟的野心而再做那些违背自己本心原则的事,不想一次次被欺骗一次次伤心又一次次心软原谅,不像一辈子活在对枕边人的怀疑猜度之中。
她必须离开……
只不过她如果要走。得先解决大嘴和小灰的问题,它们一天不晋级,她是想跑都跑不了的。
至于跑掉之后要怎么应对奉神教那两师徒的追杀。她还没有太清晰的想法。
大不了躲到横云山去,她对金家没什么感觉,不过今日看到卷宗里提到的鬼三台金家大本营的位置,却给了她一点儿灵感。
横云山绵延数千里,山林中妖兽横行,就算是十八品武圣想要在那无尽山野中找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有大嘴和小灰陪着她,她自己也勉强是个七品武尊,加上身上的机关暗器,完全足够在横云山内安身的。
而且她记得师父提过,横云山中可能有他“同门”留下的“基地”,只要找到“基地”所在,说不定他就能够回家。
如果不是中间发生这么多事,她原也打算带大嘴和小灰到横云山去找师父的。
现在唯一拿不准的是,大嘴和小灰清醒晋级的时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在这期间,她好好守住自己的心,再不能被严棣的温柔与甜言蜜语所骗了。
圣平亲王府内突然退回大批宫中派去的太监亲卫,太后次日一早起来得知这事就知道出问题了。
她派了女官守着,皇帝才退朝回来就直接将他请到庆春宫,屏退左右问他究竟发生何事。
皇帝十分光棍地把自己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气得太后脸色发白:“永乐和悠悠他们好好儿的,你做什么要插手破坏?永乐好不容易动了心,你就这么看不顺眼?!”
皇帝笑哼道:“好好儿?我们的圣平王妃不是笨蛋,这些事情她早晚会知道。与其之后时时担心防备,倒不如趁现在,在与多丽国开战之前先把这事解决了,免得将来永乐在关键时刻为她分心。”
“你还有理了?!现在怎么办?如果悠悠她掘强起来,你弟弟他怎么办?永乐还要靠她散功,将来永乐那天压制不住修为,悠悠又不在他身边,那可怎么办?”太后气结。
她确实挺喜欢秦悠悠的,不过这喜欢之中有相当大部分是爱屋及乌,秦悠悠再得她的欢心,在她心底里也比不过两个亲生儿子重要。
所以儿子儿媳闹翻了,她就如大部分普通偏帮儿子的母亲一样,首先想到的是儿子的利益安危,而不是秦悠悠的委屈伤心。
这一点皇帝早就想过了,他冷冷一笑道:“永乐有办法控制她的神魂,让她一辈子老实听话,就看永乐愿不愿意罢了。至于替永乐散功,谁说天下只有她一个可以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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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夫妻一体
太后张口欲言,皇帝摆摆手道:“我知道母后担心的是什么,别的女人没资格进入禁地沐浴圣泉改造体质,但是天下间能够有同样效用的还有奉神教的‘不死鳞霜’。这次我们有圣祖大炮在手,攻克多丽国、剿灭奉神教不过是指日可待之事,到时候选个忠诚听话的女子,让她服下不死鳞霜,同样可以替永乐作散功的印子。”
“可是……”太后终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与心中所爱和和美美过日子。
“永乐已经把弟妹惯得无法无天,她是我严氏的媳妇,却不肯替我严氏出力,非要到永乐身受重伤了才勉为其难替我们复原圣祖大炮,下次若我们再有什么事要求到她,莫非得让永乐再伤一回?”
皇帝这话正好隐隐勾起了太后心中的不满,两兄弟的计划她事前并不知情,当时也被吓得六神无主。今日皇帝把这事说明了,她既为这两兄弟的胆大妄为恼怒心疼,同时也对秦悠悠生出几分怨怼。
皇儿说得有理,如果不是她拿乔不肯答应复原圣祖大炮,小儿子也不用冒险挨这一剑。她怎么说也是严氏的媳妇了,就这么一点儿事情也推三阻四,着实不像话。
皇帝知道太后被自己说动了,继续煽风点火道:“说到底,她不过是仗着永乐宠她爱她,将她视若性命,才敢如此拿乔!永乐如此待她,她对永乐却不见得死心塌地。这样一个女子在永乐身边,母后你放心,儿臣却是很难安心的。”皇帝意有所指道。
太后心中一凛,想起两个儿子同命的事,终于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皇帝并不指望太后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去对付秦悠悠,不过他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预想,他开始有点拿不准严棣会不会一如既往容忍他的挑衅,所以需要将太后拉到自己这边来,将来万一严棣真的翻脸。总不能连太后也一并责怪。
他与弟弟同命,多年来已经习惯甚至笃定自己不管做什么,弟弟都不会真的与他计较,但这一次,他忽然觉得不那么确定了。
只是弟弟就算与他反目又能如何?顶多不过抛下一切拂袖而去,他还真不信没了圣平亲王。他这个皇帝就当不下去了。
要真当不下去了也不错,反正他也腻味得很,皇帝自嘲地笑了笑。
很快,他对付秦悠悠的“效果”就展现出来了,严棣不再带头反对他御驾亲征的决定。而且借着新婚闭门谢客,也表明不打算继续插手军务,由着皇帝去了。
弟弟这是主动退一步。希望他不要再打他的宝贝王妃主意。
不得不说,弟弟确实很了解他,他这么急着对付秦悠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把弟弟拖住,让他无法放心出征。
如今目的达到了,皇帝却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快意。
严棣暂时安抚住皇帝,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哄小妻子回心转意。几天过去了,她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而他对新婚夫妻分居现状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所以他决定找秦悠悠“谈谈”。
他在花园下的宝库密室里找到了他的小妻子,她就坐在那两只昏睡的灵兽旁边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棣走过去抬手轻抚她的长发道:“悠悠。我有事要跟你说,你想在这儿说还是回石院去?”
秦悠悠抬头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阵才道:“到上面花园里说吧。不然会吵到它们。”
说着慢慢站起身,躲开了严棣伸过来想牵她手的大掌,径自走出密室沿着阶梯回到花园里。
严棣伸出去的那只手慢慢收回紧握成拳,转身大步跟了上去。
秦悠悠随意坐在假山旁的亭子里等他,严棣走过去开门见山道:“我要如何做,你才愿意忘记之前的事?”
“我忘记不了……我以为你会想我原谅你。”秦悠悠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失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离开严棣的决心并不怎么坚定,她还在奢望着他会改过,会求她原谅。
结果人家只是要她忘记,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又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她在伤心失望什么。
秦悠悠曾经以为,严棣了解她的一切,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发现,他其实并不真正了解她的心。
严棣沉默片刻,决定不去计较这无谓的几个字眼,比起与小妻子亲近甜蜜的生活,偶然顺着她也没有关系。
“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原谅我。”他从善如流地换了种说法。
“你觉得,你需要被原谅吗?”秦悠悠反问道,神情是少见的认真,她想再给大家一个机会,如果严棣依旧令她失望,那她也可以死心。
严棣也发现自己不懂她的想法了,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希望她直接一点把事情说个明白。
“如果一切重来一遍,你还会不会骗我呢?”秦悠悠苦笑道。
“依然是会的吧。甚至以后,只要你觉得有必要,还是会一次一次地骗我……你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又何必说原谅不原谅的呢?”
“你是吃定了我是个傻瓜,只能让你牵着鼻子走,就算再生气、再伤心,哄一哄就是了,对不对呢?”
严棣被她的一连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沉声道:“悠悠,夫妻乃是一体。我希望你体谅我的难处。”
“夫妻一体,所以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所以我要体谅你的难处,你可以无视我的想法。你确实将我们看作一体,不过你是绝对主导的那一个,我不过是你的其中一个附属品。”秦悠悠忽然变得词锋锐利,几句话将严棣驳得再一次无言以对。
秦悠悠觉得自己真傻,竟然到现在才看明白这些事,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
严棣确实对她极好,但前提是她必须听他的。
她若是有不同想法,他不介意用任何手段令她屈服改变,只是这些掩盖在他的温柔宠爱之中,让她产生一种美好的错觉,让她以为他对她千依百顺,尊重纵容。
她真是个大傻瓜!
138 狼来了
严棣默然看着她,出嫁从夫,这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自问对秦悠悠已经非常好了,他先前与皇兄联手骗她,害她担忧伤心,他事后确实很后悔,但他后悔的是让她白白难过这一点,而不是因为欺骗了她。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她不必白受那一场惊吓,不必伤心憔悴,他根本不会觉得愧疚。
他想让小妻子在他的羽翼保护下开开心心地生活,陪着他白头偕老,这不是很好吗?
只要他消灭了奉神教、多丽国、江如练等等对手,他们两人就可以过上自在安逸的生活,他不必担心有人对她不利,她也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秦悠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幽幽道:“小时候师父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又来了!又是她师父!那混账会说的通常不是好事!
严棣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不过转念一想,又忍下了没说什么。
“师父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放羊的小孩,他每天赶着羊群在草原上放牧,日子过得很无聊,于是有一天,他想了个主意要跟大家开玩笑寻乐子。他赶着羊群走到山坡上,忽然大叫‘狼来了’,其他牧民被他吓着了,把羊群赶回家的赶回家,取刀枪棍棒的取刀枪棍棒,全部乱成一团。”
“大家跑到山坡上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狼。小孩见自己的玩笑作弄了这么多人,觉得很有趣,牧民淳朴,也没有计较他的恶作剧。于是他无聊的时候就在山坡上大叫‘狼来了’,开始几次还有人紧张,后来大家习以为常,就不再理他了。”
“直到有一日,狼真的来了。小孩子大声尖叫着驱赶羊群逃命。但是远处的牧民只以为他又在开玩笑,就没有理他。结果大家发现狼真的来了,一切已经迟了,小孩子与他放牧的羊群都被狼吃了……”秦悠悠简单说完这个故事,抬眼望向严棣。
“你到底想说什么?”严棣有些明白,又似乎完全没有明白。
都说女儿家心思难解。他今日是真的见识到了!平日他觉得他的悠悠就像一张白纸,一看便懂,今日却猛地发现她似乎变成了一个谜团,让他大感难以捉摸。
秦悠悠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称不上笑容的笑容:“你就是那个放羊的小孩。一次一次地骗我,将我对你的信任全部磨得干干净净。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说的是真,什么时候说的是假。在你身边我觉得很难受。我会忍不住怀疑你每一个举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前面是不是又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你究竟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是不是我被你彻底利用完之后,你就会再次变了一个人,对我弃若敝履。”
“这样的日子,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继续过下去,你虽然喜欢骗我,但是我不想骗你……等大嘴和小灰醒来。你写一封休书,然后我会离开。”
什么叫晴天霹雳,这就是了!
严棣绝对没想到秦悠悠竟然会这么轻巧地就要离开他。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在圣祖面前立下誓言要互相扶持、至死不渝,你都当是儿戏不成?!”严棣神情凛然。一下子变回了从前那个冷面王爷,语气中蕴含的怒意足以将所有胆敢忤逆他的人吓得噤若寒蝉。
不过秦悠悠例外。
她站起身平静道:“我也说过如果你再使手段欺瞒利用我,我就不要你了。你也当是玩笑话了吧。”
严棣一伸手将她扯入自己怀中,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秦悠悠,你真当我是善男信女了?”
他自然不是善男信女,只不过秦悠悠也不是太害怕后悔,有些话她憋在心里难受,倒不如直接说出来图个痛快。
严棣既然瞒着她父亲的出身来历,又特意与金家交好,想来还有些事情是打算利用她的,目的没达成之前,不会把她怎么样。
夺魄牵魂之术确实可以将她变成一个听话乖巧的活傀儡,但是这种手段必然会损及神智,她的机关术也会因此大打折扣,如果严棣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应该不舍得这么对她的。
想想真是悲哀,从前她总是天真而毫无理由地坚信他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如今却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了。
严棣紧紧抱着她,怀里柔软曼妙的身子与从前并无二致,甚至那香甜迷人的气味也不曾改变,但是他觉得有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一样了。
两人的身体相贴没有丝毫缝隙,可是明明相隔不到半尺的两颗心却像隔了千山万水,再也合不到一处。
冬雪消融,大地回春,严棣看着满园生机萌动的景象,只觉得如坠冰窟,森寒入骨。
秦悠悠被他强行挪回石院与他同住,严棣想既然当日可以一点一点将她的心攻陷,如今再来一次也并无不可,一个月不行那就一年,一年不行那就十年,他有足够的耐性让小妻子回心转意。
两人同住一个房间、同睡在一张床榻上,秦悠悠没有费力去拒绝他的安排,反正明知道不会有用。
严棣每夜拥着她入眠,她也没有挣扎,甚至他试图向她求欢,她也只是静静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最终严棣没有继续,只是死死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悠悠乖,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不舍得勉强她,虽然眼前的是他名正言顺可以为所欲为的妻子,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放纵自己的欲望,会把她的心推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