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断我后路,杀我勇士数千的南刹大将军?!”呼哈儿狠毒的目光如毒蛇般刺向前方舞动铁鞭的溶月。
“正是!”收回铁鞭,溶月昂头毫不畏惧的对上呼哈儿的阴狠的虎目。
“啊哈!”呼哈儿大喝一声,脸上的横肉剧烈抖动:“无耻小儿,受死吧!”说着,他抡起手里长戟以万钧之力朝着溶月的狠狠刺去。
侧身闪过溶月的铁鞭就如银练般凌空而出,嗖的一下卷上了他的长戟。发出刺耳的今戈碰击声,呼哈儿用鼻子冷哼一声,咋呼着一个用力将长戟从铁鞭里抽出,下一刻,就如凶猛的波涛再次刺向溶月。
手被震得微微发麻,可未等溶月缓冲过来,接踵而至的长戟就逼得她不得不再次舞起铁鞭…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溶月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男女体力上的差距本来就对溶月不利,更何况在马上的她只能将杀技发挥至七成,而这铁鞭还仅是她的辅助武器…
终于抽的一瞬的空档,溶月极速将手探入袖口,捏起三枚飞针指尖一转弹出,闪着凛冽寒光的飞针就如三道银线射向呼哈儿!而在溶月探入袖口的那刹,呼哈儿的长戟已经杀了过来,当三枚飞针没入他体内的时候,长戟里溶月只有几寸之远!
哀嚎了一声,被针刺入的呼哈儿并未如溶月所想般跌下高马,而是死瞠着双目,握紧长戟丝毫不减力道的继续前刺!如此近的距离让溶月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击或是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泛着冷光的长戟寸寸靠近她的左胸…
一追上溶月的拓跋宸见到这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被抽得一干二净!想也没想的,他旋即飞上离马,紧紧贴上了溶月的身子…
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如白纸,却勉强扯出笑脸,极力做出一脸轻松模样的拓跋宸,溶月浑身抖颤着,哆嗦着两手去接他嘴角不断滑落下来的红色液体。这血滴明明是温温的,可滴在她的手掌心里却如上千度的高温,灼烫的剧痛感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小三…见到你没事…真好…”苍白的笑着,拓跋宸气息微弱,看着溶月毫无血色的脸颊,心下好疼,真的好想伸手再去摸摸她那近在咫尺的脸颊,而后轻轻告诉她,他没事…
手在快要触及那同样苍白的脸颊之际,却无力的滑下,随着两眸极速的黯淡,他的下颚重重的搁在溶月的肩上…
“宸?宸?”颤颤的推了推身上的拓跋宸,可丝毫没有反应的躯体让溶月惊惧,骇然,心跳也在同一瞬间嘎然而止!
“宸--”天际里,回荡着的是溶月悲恸的呼声…
没有一个漏网之鱼,三千戎贼全数被剿灭。没有胜利后的喜悦,此时的南刹大军被一片阴云笼罩了,愁云惨淡。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溶月神思恍惚着,感觉就好像那一盆盆的血水是压在她心头的债务,压得她窒息,却又惶恐…
他为了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而他,却至今生死未卜。他救了她,若不是他,此时躺在里面的,恐怕是浑身浴血的她的吧!可是,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希望他不要替她挡下这一击,她宁愿生死未卜的人是她自己…这个世上可以欠任何东西,可唯一不能欠的就是感情债!而这一份用生命来强塞给她的感情债,要让她拿什么来还?若是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让生还的她情何以堪…
当满头大汗的军医疲惫的拖着身子走出帐外时,在帐外等了若干个时辰的溶月,早已按耐不住的上前抓住他的袖子:“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没有?”
点了点头,军医双手交叠覆在额上恭敬地朝天拜了拜:“天佑我南刹,二皇子殿下总算是性命无虞…”
听到性命无虞四个字,溶月大喜过望,提到嗓子眼的心扑通一下落回了心底。掀开暗青色帐帘,溶月迫不及待的迈步进去,步步趋近床上那缠着白色绷带俯卧着的身影。
帐内的草药味和血腥味混合成古怪的味道,令人作呕,可溶月却恍若未察,蹲在拓跋宸的床边,望着那血迹斑斑的绷带,一股难以言状的酸涩感袭卷上心头。目光移到拓跋宸那张白的透明的俊颜,望着他那双紧闭的双眸,溶月心下狠狠地一震,手不可抑止的哆嗦了起来,缓缓抬起,凑近了他的鼻翼…
虽是微弱浅淡,但那生命的象征却令她将心重新放进了肚子里。手情不自禁的摸上了他苍白的面颊,感受着指腹之下微凉的温度,溶月的意念在一瞬间恍惚了起来,飘荡了起来…就是这个男人,竟然会为了她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对她真的到了可以生死相许的地步吗…
“将军…”帐外的一声呼唤将溶月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将手从拓跋宸脸上移开,溶月站起身将目光转向帐口处,却未察觉在她的手扯离的那一瞬俊颜上闪过的不豫之色。
“进来。”
端着冒着热腾腾雾气的药汁,军医小心翼翼的步入帐中:“将军,这是二皇子殿下的药。”
接过药碗,溶月边拿勺子搅动碗里的药汁,边说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了,忙活了这般久,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是,将军。哦,对了将军,帐外候着的武卫…”
“二皇子殿下刚刚脱离险境,身子虚弱疲乏,需要清静,不宜打扰,让他们也都退下吧!”
“是。”行了退礼,军医躬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舀了一勺药汁,吹了吹雾气,溶月将唇凑过试了试温,觉得不烫了,防将药汁往拓跋宸嘴里送去…
看着第n次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的淡青色药汁,溶月懊恼的锤了下自个的脑袋,将勺子搁在碗沿上,蹲下身子叹着粗气。
由于拓跋宸的伤在背后,所以此时的他是俯卧着的,而脸则是侧向了一边。若是能仰面朝上的话,这药汁还好送,可这侧着脸的,这…
碗壁的温度逐渐的降低,这药汁若是不趁热喝,那效果可就要大减了!盯着拓跋宸紧抿的唇,溶月的脸微红。难不成真的要她那样做?
想想拓跋宸是为她而伤的,她的心里就腾起无边的愧疚感。人家为她连命都不要了,难道她为他做点事情就不应该吗?
在愧疚心的驱使下,溶月仰头灌了口苦涩的药汁,低头贴近拓跋宸的唇,将药汁渡入他的口内。感到他的抗拒,溶月赶紧用舌尖使劲的往里推送着,试图将苦药送入他的喉间。可令她感到万分火大的是,这药仿佛是与她叫上了劲,愣是不往拓跋宸口里送反而是冲着溶月的喉间直钻!这一口药,拓跋宸没喝多少,反而让是溶月给喝了大半。
喉里又腥又苦的感觉让溶月气急败坏,猛灌了一大口,溶月按紧拓跋宸的后脑勺,再次紧紧地贴了上去!
她还不信了,这么简单的活她就干不好了!
在溶月又吹又推得作用下,这口药总算是让溶月给搞定了。可当溶月想功成身退时,她才惊愕的发现,不知何时,她的丁香小舌与另一大舌纠缠的难分难解。
眼眸迅速上抬,待瞅见拓跋宸陶醉的双眸,溶月先是一怔,后是惊喜,刚欲出口问问他身体状况,可口中的异物却霍得让她清醒了过来,白皙的双颊瞬间红霞朵朵。
手下用力刚想将他推开,正在此时,一双大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逼得她动弹不得。溶月又窘又惊,想要加大力度推开他,可蓦地想到了他身上的伤,怕加重他伤情,她不敢随意乱动,只得放弃挣扎,由着他为所欲为…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八章 难还的债
当拓跋宸意犹未尽舔舔唇,万般不舍的松开手放开溶月时,长时间不曾透过气的她两颊充血,严重缺氧了她双腿一阵发软,差点虚脱。眼明手快的抓住床沿,她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一只微凉的手轻触上了溶月的脸颊,紧随着的是一道略为沙哑的戏谑声:“傻瓜,想憋死吗?就不知道换气?”若是细听,便不难察觉这打趣声里隐匿的窃喜之意。
脸颊下意识的侧偏。瞥下眼不去看拓跋宸失望的眼眸,端起药碗,溶月慎摄了缭乱的心神,舀了勺药汁触上拓跋宸的唇:“喝药。”
望着面色迅速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仿佛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溶月,拓跋宸心里说不出的堵,没好气的推开药碗:“不喝!”这一吼可能是带动了伤口,须臾间他的脸色变得的惨白,身子抽搐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溶月顿时慌了神,面庞上的平静已不复存在。抓着拓跋宸的手,她惊慌失措的冲着帐口大喊:“军医!军医!来人呐,快叫军医——”
…
“…那一刺可能伤至二皇子殿下的脾肺,伤了内脏,能捡回条命已是上天给的造化了…务必要静心调养,小心伺候,顺着他的意,切记让他动怒动气,否则会加重病情,性命堪忧啊…”
挥退了军医,溶月逐步拓跋宸,呆呆凝视着奄奄一息的他,无边的愧疚感以及罪恶感弥漫上心际。
“对不起…”在床沿前站定,似乎是不忍再看那张如白蜡般的面庞,眸光移过,转向左侧那冒着袅袅青烟的高脚紫炉。
挣扎的睁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拓跋宸奋力的调准焦距,想要摈去眼前的朦胧,看清他面前那令他极端渴望的素颜。可就在一刹间,暗黄色的朦胧突地消散,如被人蒙住了双眼般,大地间茫茫一片无际的黑暗…
“小三…”
惊恐的呼唤声令溶月醒了神。忙蹲下身子,关切的询问:“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摸索着,拓跋宸急急唤着:“小三,小三你在哪里?”
察觉到了拓跋宸的不对劲,溶月忙抓着他在空中乱摸索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我在这,在这呢。”
手下的触感令他安心不少。贪婪的摩挲着滑腻的肌肤,抚过她饱满的额头,不大不小的杏眼,挺翘的鼻,棱形小唇,细细抚过她面上的每一寸,每一分,好半晌,在溶月被他怪异的举动弄得心慌之时,拓跋宸突地低低的埋怨着:“小三,为什么不点灯呢?”
心猛地咯噔一下!骇异的抬头望向他的双目,当触到那双暗淡无光,毫无焦距的眸子那刹,溶月如遭雷击!
“小三,去,将烛台点亮。”轻轻推着溶月的脸颊,拓跋宸细声软语道。
身子不可抑止的抖颤了起来。望着灯火通亮的军帐,她哆嗦着两腿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后腿蓦地一软,往帐壁上一靠,顺着帐壁缓缓的滑下身子。
“小三,烛台点亮了吗?”拓跋宸的声音悠悠传入溶月的耳中,可听在溶月耳畔却犹如惊雷般令她惊乍!
捂着双耳,溶月将头深深的埋在两膝,泪如雨下,贝齿要咬紧下唇,防止流泻出她压抑的呜咽声。
长时间的缄默弥散开军帐之中。帐内静悄悄的,静的压抑,静的沉闷,就仿佛暴风前那死气沉沉的死寂。缭绕的轻烟似乎受不了这种诡异的静谧,清幽飘荡,顺着帐里的缝隙急不可耐的往帐外钻去…
“小三,帐内是烛火通亮的吧?”无波无澜的一句听似疑问实为肯定的话,惊得溶月猛地抬眸。
“小三,我瞎了是吧?”轻描淡写的一句令溶月更是恐慌。
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溶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常:“别瞎说,帐内蜡烛刚好燃尽了,等明日天亮…”
“你出去。”
“宸…”
“出去!”拓跋宸的俊朗的面庞有着隐忍的扭曲。
扶着帐壁勉强站起身子,溶月跌跌撞撞的跑向拓跋宸,紧紧的握住他死揪着床褥的手:“我不出去!宸,你的眼睛或许只是暂时的,等军医来了…”
“我让你出去啊!”卒不及防溶月被拓跋宸推倒在地。
“出去!简小三,我好的很,用不着请军医!”仿佛怕溶月见到他脆弱的一面,他双手撑着床,将头猛地转向另一侧。
拓跋宸说的强硬,可他那抖颤的肩膀却泄露出他此时的情绪。双手搭在拓跋宸的两肩,溶月将头轻靠枕边,在他耳旁痛苦的低喃:“宸,别这样,求你…”
“简小三,你这是想留下来看我的笑话吗!我瞎了,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吧!滚!”霍得将脸转过,拓跋宸恶狠狠地冲着溶月吼道。双手狠狠推拒着溶月,过激的动作却致使后背的绷带渗出了汨汨血流。
触目惊心的血红令溶月心惊胆颤:“宸,别动了!”
“我如今是个废人了,再也没有资格得到你了,没有资格了…你出去,出去!小三,你可知道我此时狼狈的模样尤其让你看到,你知道吗小三?算我求你,你出去,出去啊!啊——”
如负伤野兽般绝望的悲吼声让溶月恍如万箭穿心。搂紧拓跋宸的肩膀,溶月哽咽难以成音:“是我的错,我的错…宸,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
“一辈子陪着我?若想一辈子陪着你,那你就嫁给我!简小三,你可曾愿意?!”
望着拓跋宸痛苦而扭曲的苍白俊颜,溶月心下颤了又颤,想起了军医的话,想起了他的伤势,愧疚和无力感的双重夹击逼得她不得不僵硬的点点头:“我…愿意…”
拓跋宸浑身猛地一震,可下一瞬就嘶吼出声:“简小三!我拓跋宸即使再不济,也用不着你的同情!用不着!咳咳…”
“不,不,我不是同情你,宸,我是真的…想嫁你,真的!”
“你骗我!”
眼见着拓跋宸的情绪愈来愈失控,他后背的伤口因他的狂乱的行为崩裂的愈来愈严重,溶月,眸里闪过痛苦的挣扎,下一刻双手扳过拓跋宸的俊颜,轻阖着两眸,颤抖着冰凉的唇凑了上去…
当软软的触感贴上他的两片唇之际,他的身躯在刹那间变得僵硬。感受着那唇唇摩擦辗转带来的美妙的快感,任由那带着甜汁的温软舌尖撬开他唇齿,溜进他的口中轻轻搅动着他蠢蠢欲动的舌,邀他与她纠缠共舞…
推拒的双手改为亲密的搂抱,将溶月顺势放倒在宽大的床上,紧紧的将她钳箍在他结实的臂弯里,拓跋宸反客为主,激狂热烈却又不失温柔的横扫溶月口中的每一寸,贪婪霸道的吸吮着其中令他销魂的蜜汁。听着溶月急促的呼吸声,拓跋宸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实感,拥着她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不期然,一个念头在脑中忽的荡起:若是此生有她,即使是瞎上个一辈子又何妨?
唇畔间托起的晶亮的银丝提醒着溶月她刚刚的冲动。躺在拓跋宸的臂弯里,溶月微喘着,心下却是百转千回。虽说答应拓跋宸嫁给他是为了稳住他失控的情绪,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可是,难道她真的要嫁给他吗…
偷瞄了眼那半睨着眸一脸满足之相得拓跋宸,溶月心乱如麻,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长久的缄默似乎让拓跋宸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撑起身躯,将全身一半重量压在溶月身上,拓跋宸摸索着将唇触上了溶月的小巧的下颚,辗转舔舐:“小三,你后悔了是不?后悔答应嫁给我一个瞎子,废人?是不是?”
下意识想要推拒的双手,蓦地于半空停住。机械似的将手村村收回,溶月看着他那毫无焦距的眸子,眼瞳有刹那得闪烁:“我简小三言出必行。”
下颚处摩挲的唇倏地停住:“我问你有没有后悔?”
杏眸再次阖起:“我简小三做事从没有后悔过。”
“可我还是不相信…小三,不如今晚,你就彻底打消我的顾虑如何?”边说着,拓跋宸的手边滑下了溶月的腰际,指尖一动,衣带翻飞,溶月青色的外衫就在他的手下被剥离于身。
身下娇躯一瞬间的僵硬没能逃得过拓跋宸敏锐的触感。放在溶月中衣衣带的手顿歇了下来,拓跋宸怨愤道:“你终究是觉得委屈了是不?”
…”
“别这般想,既然答应跟了你,那么这种事是…迟早的…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
中衣、里衣的衣带被相继挑开,淡青色的乳白色的香肩暴露于空气之中。探进里衣,一只带着轻颤的大手带着几许试探又带着几分饥渴四处流连…
碰触到了溶月缠的死紧的裹胸绷带,他的神色蓦地变得复杂了起来。反反复复的在那平坦硬实的绷带上轻轻摩挲,许久,只听他轻叹一声,将手从溶月里衣内伸出,轻轻将溶月的衣服拢好,系上。
“小三,如今我有伤在身,虽然很想要了你,奈何力不从心。这一夜,先欠着,或许不用过多久我就会向你索回…”
心下一松,溶月莫名的松了口气。搭上拓跋宸的肩,溶月试着劝说:“让军医来瞧瞧你的眼…”
“你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二皇子成为废人了吗!”寒着脸,拓跋宸低吼。
耐着性子,溶月好言相劝:“宸,讳疾忌医是不行的…”
“别说了!睡觉!”
“宸…”
“睡觉!”
见拓跋宸隐隐的又有发怒的迹象,溶月噤了口,万般无奈的躺在拓跋宸的臂弯里。
听着溶月清浅的呼吸声,拓跋宸的觜际勾起了一抹满足的笑意。小三,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翌日清晨,溶月在拓跋宸睡醒之前,点了他的睡穴,招来了军医,给他把脉。
把完脉,军医小心地将拓跋宸的手放回寝被里,退到一边,捋着山羊胡须面色有些沉重:“依脉象来看,二皇子殿下恐怕是中了毒…”
“中毒?”溶月的秀眉拧起:“那长戟上有毒?”
“正是。”
“可你先前为何不提?”
军医面带愧色的对溶月做了个揖:“这种毒产于西域,极为奇特,无色无味,极难察觉,而中此毒的人毒发的情况亦是因人而异…属下没有及时察觉二殿下身上的毒,实在是失职…”
“那你可知此毒的解法?”
“属下在年少的时候曾跟师傅去过西域,学了些西域的毒种,也巧了,其中便有这一味毒…”
溶月眸子一亮:“这么说你会解了?”
闻言,军医长长的叹息一声:“会是会,可是缺少了一味引子。”
“引子?”
“大漠汀兰,非此味不可。”
大漠汀兰她曾听人提过,六十年发芽,六十年开花,六十年结果,花有六瓣,每瓣极小,成米黄色,听人闻仅一斤就可解百毒。只可叹大漠汀兰成活不易,成活的又要等到一百多年方可开花,所以普天之下大漠汀兰的枝数恐怕不过三枝。如此稀有的药物,放在茫茫的人海中,犹如大海捞针,这让人该如何寻得?
“若是早些年,楼西国的顺德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好了…”军医惋惜的叹着,不住的摇着头。
“有什么关系?”
军医赶紧躬身答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在楼西国顺德皇帝在位时,咱们南刹国和他们楼西国是交好的,而楼西国皇宫里就深藏着一株大漠汀兰…”
“你说楼西国有大漠汀兰?”溶月激动的看向军医。
“正是。若是早些年,以两国的交情,讨一片汀兰花瓣,楼西国定会给足咱们南刹国面子。可叹,唉,如今在位的永武皇帝,信谗寡智,愚而不仁,听信奸人挑拨,与南刹国交恶,想要讨取大漠汀兰,除非是动用武力,否则…唉,难矣!”
难?只要大漠汀兰有了着落,再难的难题也不是难题!
紫宸殿上
下了朝,老皇帝眯觑着精明的眸子,端坐在金色龙椅上,两手反复摩挲着龙椅扶手,神色晦暗不明。
“来人,传禁卫统领德顺。”
话语刚落,殿前候着的小太监忙小跑至中殿,冲着殿下门口扯开嗓子叫道:“传禁卫统领德顺见驾——”
中殿门口候着的太监咬过话尾,冲着外殿门口叫道:“传禁卫统领德顺见驾——”
…
大步跨入殿中,在殿中央德顺跪下行礼:“臣禁卫统领德顺…”
“你过来。”
“是。”
待德顺上了殿台,老皇帝低声问道:“你给朕说说,那日你奉命去简府领人时,简大人都说过什么话?一字不露的,你全说给朕听听。”
“是。那日臣奉命去简府…”
…
握着手里的圣旨,溶月不住的冷笑着,眸里的寒刃锐亮如雪。
让她率领六万大军前去攻打楼西国,获取大漠汀兰给二皇子解毒?六万对三十万?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说什么天降奇才凭着她的能耐定可以以少胜多,凯旋而归?又说什么楼西国现在民不聊生,义军四起,战火连绵,她趁机攻入便可势如破竹直逼楼西国皇朝?这个老皇帝分明是容她不得了,想要置她于死地!六万大军进了楼西国,简直就是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为了致死一个她,竟然狠心让这么多人跟着陪葬,当真是上位者爱玩的权术,帝王之术!
不过想想也是,身为臣下的不替皇子挡箭倒也罢了,竟然还让皇子替自个挡箭,任哪个皇帝都不会容忍的吧!通过这一件事,倒提醒了她一点,那就是这军中要不就是有看她不过眼想致她死的人,要不就是有皇帝的耳目,因为二皇子受伤这事,她并没有派人通达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