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府的练武房,拓跋宸火冒三丈,对着正在若练格斗技术的溶月大发雷霆:“小三!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声不响的,平地炸起了一声雷!将军,哈,大啊,你很有本事啊是不?!简小三,你以为这将军是闹着玩的吗!沙场上刀剑无眼不说,这一路风吹日晒,荒野露宿的,你莫不是以为你的身子是铁打的吗?更何况,每日里钻在男人堆里,你、你就这般有自信你能逃得过众男人的眼!身份一旦暴露,你就从没自个的下场吗你!”
呼喝一声,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的收尾,溶月双腿分开约几尺之距,双手掌心向下,顺着胸前缓缓下压…
呼出一口气,挥起挂在横木架上的毛巾,擦了擦额上、颈上的汗水,眼眸未掀漫不经心的应着:“大丈夫应志在四方,不畏艰险,建功立业,赢得生前身后名!岂能为了一点小挫小折而将脚步停滞不前,蹉跎岁月?”
“小挫小折?”拓跋宸只感到自己的头顶生烟:“掉脑袋的事情能叫做小挫小折吗!简小三,在你眼中,你的命就这般的卑贱,可以任由你这般的糟蹋吗!更何况,什么大丈夫,你根本…”
“二皇子殿下!”赫然打断拓跋宸的话,溶月的声音清冷无比:“恐怕你是忘了我当日在酒楼里所说的话了!我说过,此生只愿做那脚扑朔的雄兔,希望殿下这回记好了,莫要再忘记才是!”
“小三,这个世上可不是你希望怎样就怎样的…”
“事在人为!我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人所不能办成的事情。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拓跋宸气噎,瞪圆了星眸,往日里璀璨生辉的眸里此刻迸射出无数的怒火盛焰。溶月昂起头,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写满了倔强和坚毅。
溶月黑亮而深邃的眸子仿佛一潭无底深泉,将拓跋宸的七魄吸去了六魄。直勾勾的望向溶月的眸底深处,拓跋宸的意念在游离,他的心底深处,仿佛有轻快的音乐在奏出…
拓跋宸眸里的恍惚与迷离让溶月感到些许局促。她不是懵懂年少的无知少女,那样的神色所代表着什么她岂会不知?虽然男人堆里混久了,有的时候连她自个也忘记了自己的女儿身,可归根结底,她还是个女人。面对一个对她流露出暧昧之色的男人,她难免有些局促与羞涩。
别开眼,溶月故作未察的继续擦拭着颈上的汗:“二皇子殿下,说我倔也好,说我不识好人心,不识好歹也罢,反正我决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改变的道理。如今,我心意已决,所以还请二皇子殿下勿复言!若是没事的话,殿下,你看这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府吧,天晚上路,恐怕这路不好走。”
隔了一个间歇的时间,也未听见拓跋宸的答话,溶月感到意外,仰起脸看向拓跋宸,却尴尬的对上他那直勾、火辣辣的神目。
“二皇子…”
“你看看,这的汗还没擦干净呢!这么粗心,你让我怎么放心放你一个人前去北疆?”夺过溶月手中的毛巾,拓跋宸对溶月窘迫的神情熟视无睹,神态自若的给溶月细细擦拭着颈上余下的汗珠。
暧昧的眼神,暧昧的话语,还有暧昧的动作,让溶月只感到两颊充血。一个闪身逃离拓跋宸的气息范围,溶月干咳了几声,不自在道:“二皇子殿下,这等小事,还是不必麻烦殿下了…”
“如是本殿下不嫌麻烦呢?”把弄着手里的毛巾,拓跋宸低低的笑着。
“殿下…还是别再戏弄下官了…”
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拓跋宸大跨一步,身躯靠前凑近了溶月:“小三,我心里是什么心思,其实你懂得的,是不是?”
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男子气息让溶月忍不住想要举步再逃。看出了溶月的意图,拓跋宸长臂一勾,揽紧了想要逃离的溶月。
“小三,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这样吗?孤孤单单的,你就不会觉得寂寞吗?小三,当男人太累,也太难,即使再强你终也是个女人,肩膀不能随太重。小三,你…你就跟了我吧!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似乎是平生第一次求爱,拓跋宸虽是说的轻巧,可脸上的僵硬神情却透露出他此时的紧张。放在溶月肩上的那只臂膀微微颤动,掌心里额头上都沁出了薄薄的细汗。
短暂的惊诧后,溶月的心反而渐渐的平静下来。轻轻推开拓跋宸的揽着他的臂膀,她冲着拓跋宸微微一笑:“二皇子殿下莫再说些与自个身份不符的傻话。玩笑固然可以,但若是开得过了,可能害人不说,恐怕还会连累到自个本身。先前二皇子说我糟蹋自己的性命,我不敢苟同,因为我可是一个极惜命之人。除非不得已,对于可能到自身安全的事情我是万万不会做的,而对于那些对自己安全构成威胁的人,我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所以,殿下,若是你再如今个这般开些可能让我随时掉脑袋的玩笑,那就莫怪我不把你当朋友,不给你面子,见了你就象老鼠见了猫,绕着道走,能闪多快就闪多快。”
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即逝。若无其事摊摊两手,拓跋宸用笑掩饰了眸里的失落:“小三说的极是,是本殿下过于放诞了,竟开些没边际的玩笑!哦对了!若是本殿下刚刚没听错的话,小三你刚刚说,你将本殿下当做朋友?”
“莫不是下官高攀了?”
“不不,怎会!小三,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将我当做朋友!”小三,即使是朋友也好…
“那下官就攀个皇子这株高枝喽!”
“见外了不是?既然是朋友,那以后在私下里,小三你得用对待朋友的语气来跟我说话。还有这个称呼也得改改,总是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的叫,感觉怎么就那般生疏…”
“那…”
“不如就称我宸吧!”
“二皇子殿下这怎可…”
“怎么就不可!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如此称呼有何不可?莫非,小三,你压根就没将我当朋友?”
“怎会!”
“那你就叫我一声听听。”
隔了半歇,溶月才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宸…”
拓跋宸身子轻微一震,随即拍着溶月的肩胛笑着:“这就对了!”定定的瞅着溶月半会,他的语气转而变得严肃起来:“小三,你津决定要去北疆吗?”
扬起脸,溶月的眸中闪动着坚定不移的神采:“非去不可!”
深吐口气,拓跋宸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那好。”

第二日的朝堂上,再次发生了撞车事件,那就是二皇子拓跋宸和丞相拓跋桀同时上奏恳乞此次出征北疆的监军一职。紫宸殿上,拓跋宸和拓跋桀互不退让,争相陈说着自己适合监军一职的缘由,还时不时的以目示意朝中私下与分别与他们交好的朝臣,出列替他们讲上几句,也好增加他们获得此职的机会。
望着殿堂上展开了唇枪舌剑的两人,瞅着他们两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溶月的心底泛起了丝丝的不安。拓跋宸这般,她倒是有几分的了悟,但拓跋桀这般的执着于这个职位,那…似乎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却瞩目于一个小小的监军一职,这空间是为甚?拓跋桀,他空间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被两人闹得心烦,老皇帝干脆将包袱丢给了殿下沉思的溶月:“简爱卿,你来说说,这监军一职,究竟是选谁较好?”
赶忙敛容,出列躬身垂首:“皇上英明,自有论断,岂容微臣在此淆乱圣听?”
“简爱卿但说无妨,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四道目光,加上御座的两道,共六道目光齐齐的投射在殿下拱手而立的溶月身上。暗道一声‘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溶月边用眼角的偷瞄着两人的神色,边暗暗思忖着该选谁去比较合适,而且该怎么答又不会得罪人…
选拓跋宸?在‘狼’多女少的军营里呆上数个月,就是母猪也赛西施!更何况,拓跋宸对她还存着暧昧之情。俗语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是要擦枪走火了,那这问题可就不会是‘成年人,大家好聚好散’这般简单就可了事的了!
拓跋桀?这个叵测的男人,时时的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凭着第六感,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复杂,最好是离他越远越好。虽然至今为止他并未作出什么害过她的事情,而且连来阳城的第一份差事,靠着他的提拔赏识才被给予的,但她对他就是谈不上什么好感。俗语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令她琢磨不透的人,若是选他随军出征,不怕别的,她就怕在关键的时刻,他暗中使绊子…好不容易争取到位这个机会,若是被他给搅和了,那她的兵权梦岂不是要泡汤?
“行军打仗中一定得有监军吗?”溶月随口的一问,却让谨慎精明的老皇帝在心里打了个突。
因为大将军手握兵权,所以为了防止在行军过程中有心怀不轨的大将军趁机造反,每每行军,皇帝总会派遣他最信任的人随军出征,成为监军,总而言之,监军一职并无特定的人群,只要是所信得过的人,皆可称得上监军。如今,溶月身为一国大将,却不想让监军跟从,说者虽是无心,可听者却是有意的很啊!
老皇帝不由得以,他会不会是还恼于上次夺妻的事情,所以想要谋夺朕的江山?老眼精光乍乍,他眯着双目瞅着殿台下面色无波的溶月,心思转了又转。
拓跋宸一听溶月这句问话,再偷瞄他父皇的神色,心下一沉,暗道:坏了!小三这家伙,压根就是嫌自个的命太长了!
板着脸,拓跋宸指着殿台下的溶月,厉声斥道:“简小三,你可知罪!一朝将军,拥师百万,行军作战途中却不带监军,你难不成想造反不成!”
一语惊醒梦中人!知道刚刚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溶月惊出了一身冷汗,暗暗调理好呼吸,强自震慑自己的心神,在瞬间将自己慌乱的神思整理妥当。
换上诚惶诚恐的表情,溶月赶忙双膝跪地,高呼:“二皇子殿下,臣冤枉啊!臣忠心耿耿,满心期望着能为国效力,为皇上效忠,又怎会存有那番大逆不道的心思?”
“那你为何不想带监军出征?”
做茫然状:“带不带监宫,与造反有什么关系?”
拓跋宸的声调提高:“你通道不知道我们南刹国的规矩吗?”
“恕臣愚,臣确实不知…”
“哦,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你原来不是我国人啊!不过,虽然你不是南刹国的子民,但我们南刹国向来友好,并不排斥外族人,所以你入了我国领土就是属于我国人,就得熟识我国的一些典制…”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一章 行军途中(一)
北疆地主人稀,气候恶劣,牧发都是逐水草而居,常年迁徙。善骑射,他们个个生的魁梧,英勇善战,又奸诈狡猾,所以,虽然这个游牧民族林林总总的算起来人口不过万人,南刹国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派给了溶月六万大军,三位武卫,希望能将这些滋扰边境打破南刹国安宁的戎贼一举消灭。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千云霄。本以为行军送行的场面即使不及杜甫笔下所写那般凄惨悲凉,但也必定会是哀哀,悲然戚戚,这壮士一去兮不知还能否再归来的悲壮,势必会给繁华的子邺染上些许愁云惨雾。可让溶月颇感意外的是,夹道相送的百姓们却是敲响锣鼓,散花相庆,更甚者手举幅条呐喊助威,个个脸上溢满了羡慕与崇拜之色,那慷慨激昂的模样让人觉得,仿佛能上战场是多么光荣,多么令人自豪的一件事。
出了朝阳门,百姓的呼喊助威声开始渐渐的消匿了。清风过密林,暖日映芳草。手握缰绳骑在棕色长毛骏马上,溶月禁不住再次回首望了望迤于黄色土地上,意气风发的六万士卒,心里愈发的沉重,只感到一股千钧之重的无形的压力朝着她无情的逼近,压得她直透不过气来…她怕,她真的怕,她怕她会是第二个赵括…
对于行军作战,她并没有亲身经历过,自然也没有经验一说,有的也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些心得记载罢了!纸上谈兵尚可,如是动真格的,她真的怕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她,会白白断送了这群热血男儿。要知道,风云莫测的战场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就有可能全军覆没的下场…
六万余人的性命全部被托付到了溶月一个人肩上,沉重的包袱让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责任的重大,使命的沉重。无疑的,当时的她是欠考虑的,也是冲动的,只想着能当成大将,却未曾静下心来认真思考她自己是否能担得起这个职务。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考虑了又如何?即使是考虑到她自己不胜此位,恐怕她也会狠咬牙,将心一横,还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吧!毕竟站在她如今的立场,即使是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不会轻易言弃,她都会奋力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即使是再险再难,她也要搏一搏,力求险中求胜。
“小三,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整个就是一个大苦瓜!”调转马头,拓跋宸悄悄挨了过来,玩笑着推了马上的溶月一把。
手忙脚乱的抓紧缰绳稳住打滑的身子,溶月怒叱:“干什么呢你!说话就好好的说话,作甚要动手动脚的!”
溶月刚刚狼狈的模样让忍俊不禁,不见得想起了当初在阳城赛场上她被黑马嫌弃而被掀飞的场景,一时按捺不住就仰面大笑了起来。
拓跋宸心中想些什么溶月心里面也自然是猜到了七八分,怒瞠着咧着嘴笑的前俯后仰的拓跋宸,溶月气急:“真恨不得将你的嘴里填满鸭毛!”
想象着满嘴鸭毛的情景,拓跋宸感到喉咙一阵发痒,笑声也随之止住。
“我说小三啊,你口下留德行不?满嘴鸭毛…哎噫,亏你能想的出来,恶心死了!”恶寒的搓着手臂,拓跋宸感到他和、全身上下的不对劲。
活该!凉凉的瞄了他一眼,溶月刚欲扭过身子,却蓦地对上拓跋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两位的感情好的真让人羡慕!”不温不火的,拓跋桀对着溶月凤眸上挑,话里藏阉着。
“依本殿下来看,是嫉妒吧!”勒着缰绳将马头再次调转,从后面绕过溶月的坐骑,硬是将拓跋桀的高马挤过一边,蛮横的插在拓跋桀和溶月之间,将两人隔开。
罔顾溶月那怒瞪的杏眸,拓跋宸涎着脸,嬉皮笑脸的将身子探了过去:“诶,我说小三啊,你怎么看你将马骑的摇摇晃晃的啊?你说你也是刚刚不几天才学着骑马的,这技术还没学到家,没学会爬就想学着跑呢,你说这能行不?别再逞能啦,不如就先和本皇子共乘一匹,等过上个三五日的,你的御马术能勉强过得去了,再显摆也不迟!”
一个大将军跟皇子共骑一马,这像话吗这是!给了他一个白目,溶月夹紧马腹,催马快跑,将拓跋宸甩开了几步。
“诶,小三,别跑那么快啊!可别摔着了!”策马紧随其后,拓跋宸急急跟上了前面的溶月…
被人忽略的拓跋桀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并列而行,有说有闹的二人,垂于身侧的手不见得缩紧…
行了大半个月,一路风餐露宿的,溶月感到似乎回到了早在训练营的日子,咬咬牙,倒也没觉得有多难耐。可拓跋宸就不同了,养尊处优的皇子,随军出征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在行军途中可能是为了维护皇子形象,没有显出太多的抱怨,可一旦到了扎营休息的时候,拓跋宸就会死缠白赖的腻在溶月的帐篷里,缠着溶月叨叨不休的说这疼,那痒的。
“哎哟,小三啊,快帮我捶捶,这肩可酸死我嘞!”愁眉苦脸的指指自个的肩膀,拓跋宸期期艾艾的说道。
灌了壶粗茶,溶月有气无力的抹了把嘴,走到床边成大字型将自个放倒于冷硬的木板上:“刚练完兵,我累的想死的心都有,哪里有闲工夫伺候你老人家?你哪里凉快就滚哪去,别来烦我,我乏的要命呢。啊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溶月半睨着眸子,恍惚着就要入梦。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拓跋宸那厮死皮赖脸的,总是一副耍宝模样,逐渐的对拓跋宸放下了心房,开始将他真正的当成了朋友对待。私下里与他说话也没有了顾忌,完全忘了他的皇子身份,不管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反正她就按着自己的性子想说些什么就讲些什么。而拓跋宸却为此而乐的高兴,尽管溶月时常冒出两句极为不敬的话,但他却不以为意,反而还会美滋滋的乐上个好一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是被旁人听见了,也不好说些什么,是不?
挪腾着将身子挨了过去,拓跋宸单手支着脑袋,在溶月旁边侧下身子:“说真格的小三,跟见着离北疆是越来越近了,你这仗要怎么打吗?”
睡意一扫而光。睁开眸子,溶月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拓跋宸:“莫非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指着自己的鼻子,跋宸颇感意外的笑了:“我能有什么好建议!要知道,我对行军打仗这套东西可是一概不知的!再说了,你是堂堂的大将军诶,满腹战术经纶,还用的着我来指手画脚的不成!”
嗫嚅的开口:“可我真的想听听你的意见…”
弹了下溶月的脸颊,拓跋宸故意虎起了脸:“小三,你莫不是故意想让我出丑不是?”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溶月将两目重新闭上,企图一并将眼前的烦恼事也统统杜绝眼帘以外。
“怎么啦,小三?莫不是遇到什么烦恼事了?是武卫不服管教?还是士卒们又违反军规了?抑或是…”
“宸,”溶月眼眸未掀,面色如常,可语气中却透露出些许的不安:“你听说过纸上谈兵这个成语吗?”
“纸上谈兵?”拓跋宸暗暗咀嚼这四个字,同时也在揣度着溶月此时的心思。
“赵奢是赵国的大将,为赵国屡建奇功,可赵奢的儿子赵括却不像父亲…”随着溶月将故事娓娓道来,拓跋宸的神色也开始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待溶月讲到赵括被乱箭射死,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之时,拓跋宸的脸色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不三,你的意思是说,你如那赵括一般,只会纸上谈兵?”
“我虽有满腹的作战之术,但也从未付诸过实践,与纸上谈兵的赵括倒也相差无几。”
沉默了几许,拓跋宸突地欺身压在了溶月身上,两手撑在溶月的两侧:“小三,你将我南刹国的儿郎当成了什么?供你试验的玩物吗?小三,为了一已之私,你竟然…唉,你空间让我说你什么好!小三,你摸摸良心,六万人命啊,你于心何忍!”
下唇紧咬,溶月敛眸思索了半会,底气不足的反驳道:“其实也没那么糟…不是还有三名武卫在吗?他们跟着大将军南征北战的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总会有些对敌经验吧?”
“小三,我、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你可知,在南刹国,为了防止作战机密走漏,所以这仗该怎么打,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候防守,什么时候撤退,进攻是摆什么样的列阵,防守是以怎样的阵势,撤退又是什么路线等等等等凡是决策性质的命令,从头到尾通通是大将军一个人决定的,而武卫却只是按照指示执行命令,管理下属,而并不参与有关对敌的研讨,小三,你懂不懂啊!”
溶月此时已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么说来这仗是成败全都在我的身上了?”
透了口粗气,拓跋宸无力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为将都,应该广开言路才是,闭门造车,这…这,太不合情理了…”
第二卷 铿锵巾帼女儿志 第二十二章 行军途中(二)
叹息一声,拓跋宸下了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军帐,只留下溶月一个人茫然的瞪着双目,喃喃自语…
第二日清晨,拓跋宸是被外头不断传入的阵阵吼声给闹起来的。以为军中出了什么大事,拓跋宸来不及整装梳洗,胡乱往身上套了件衣裳,穿上马靴就急急的往外头跑去。
此时他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是小三出事了?猛地想起了昨夜的谈话,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期然的曾经一些大臣畏罪而自杀的情景涌现了出来…心里狂跳着,拓跋宸几步快跑,更是加紧了步伐,带动着衣裾翩飞,墨发狂舞,整个人风驰电掣般的冲向声音的来源处…
“停停停!怎么搞的,又唱错了!这句应该这么唱,咳咳,听好了!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报告将军,你先前唱这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般的调子…”
“诶,我说你这是打的什么贫子啊!这空间是你在教,还是本将军在教啊!好,既然你说这句的不对,那好,你来唱!我倒要听听你是如何的对法!”
“不不,不是啊将军,属下不是说您唱的不对,而是说您…您两次唱的调,它不一样啊…”
“得得得,你唱,你来唱这一句!”臭小子,竟然敢怀疑她唱功!虽然她唱的是不咋的,但再怎么说这首她常挂在嘴边的曲子,也不至于犯跑调这种低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