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戎略显惊异,目光中满是意外和赞赏,说道:“是呀,万事有天命,也有变数。魔主天没统离恨天,就不能对碧云天出手。日后的事还难说的很。小师妹,你的心很细,胆子却很大。”
他心道:低阶的小修士,说起这样的大事,般都是敬畏恐惧。他的这个小师妹,却像是在闲话家常,就这份胆识,胜过常人不知多少。在同门之中,他能第个诉说的对象,不是沉稳的大师兄而是机灵的小师妹,不能不说也是份天命。
韩姣听时于戎提起“变数”,脑中却飞快闪个念头。襄和她告别时曾说过,三个月后找魔主夺回身体,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恐怕过不了多少时间就要行动了吧。这难道不是个巨大的变数吗?
两人各有所思,默默无语。
时于戎直紧绷的神经有所松懈,他凝神看了韩姣眼,忽道:“你身上的妖气怎么这么久还未消散?”他与韩姣碰面之时就已察觉到了,但是当时韩姣与妖物同行,他还以为她是沾染上的。现在两人谈了许久,她身上的妖气却萦绕如初,他这才惊讶起来。
韩姣神色黯,面对师兄自然而然就生起羞愧的感觉,低垂着头不说话。
时于戎脸色变了变:“你为了提升境界,修炼了邪法?”
这已是背弃宗门的罪行。韩姣吓得险些跳起来,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我没修炼什么邪法。”她之前只说了离开碧云天的经历,现在只好把到了离恨天,遇到苏梦怀,怎么被强喂了妖丹,灵力驳杂的事都说清楚了。
提及遇到苏梦怀后受到的折磨,韩姣恨地牙痒痒,说得极为苦大仇深。
时于戎伸手搭上她的脉搏,眉头深深皱起:“虽然境界提升了,但是这个样子于你日后修行没点益处。”
韩姣最清楚不过了,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个疯子害的。”
“迦夜妖王,”时于戎想的是她说起的另件事,“魔主用传影术追上来,竟然让迦夜妖王逃过了……他带着你来这里做什么?”
韩姣根本不清楚苏梦怀的目的,只能茫然摇头。
时于戎笑了笑,抛开那些杂乱的想法,又替韩姣担忧起来:“你现在的样子,绝不能回宗门。”
韩姣道:“可是我想回碧云天去。”
时于戎不语。
“师兄,”韩姣轻轻道,“我们起想办法回去吧。到时候我也能想办法把身上的妖气给除了。”别人若是没办法,她还可以找哥哥韩沫。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支持着,她才能直有勇气,并且开朗地面对这么陌生又暗藏险恶的环境。
时于戎还是没出声,良久,他才温柔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小师妹,你快回去吧。”
韩姣猛地盯紧了他:“师兄你要留在这里?”
时于戎若无其事道:“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韩姣忽然感觉到,刚才那个饱含关怀言辞亲切的二师兄渐渐远去了,她脱口问了句,又觉得太过直白,弥补道,“若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没,”时于戎打断她道,“你顾好自己,小师妹,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妖气的事你不要太过着急,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他站起身,已是送客的姿态。韩姣唤道:“二师兄。”
时于戎道:“我送你出去。”
韩姣无奈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二师兄,你是自愿来离恨天的?”
她的瞳眸漆黑,亮澄澄像是宝石。时于戎面无表情避开了她的目光,像是呓语又像是回答:“记得小时候,我们说过修士和凡人的区别。差别有千万种,可是相同的都差不多,那就是要面对无可奈何。”
回去的途中想了路,韩姣还是不太明白时于戎的意思。他的态度坚定,任她怎么央求都不多说句。她无奈之下只能告辞。
虎精站在五层塔外,见到她后立刻兴冲冲跑了来:“小姐,你回来了。”
韩姣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回到四层。虎精直跟随在她的身后,眼睛四处乱瞟,看起来极为兴奋。韩姣这才注意到,问道:“你在看什么?”
虎精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塔里来大人物了。”
“谁?”
虎精挠了下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韩姣斜睨了她眼。虎精顿时急了:“肯定是大人物,能让大人亲自躬身去迎,怎么会事般人物。”
她口中的大人就是城主严秋,韩姣自己满腹心事,略微想了想就放在了边。虎精正滔滔不绝地把离恨天的大人物论资排辈地猜测着,她偶然抬头,面色正,变得敬畏而谦恭。
韩姣转过头去,呆滞了下,张大嘴巴险些合不拢。
引路在前的人是严秋,随后拾阶而下的是苏梦怀,在两人的身后,是个挺拔修长的青年,面容清俊,头发和眼眸都是深碧色的,仿佛是澄澈而幽深的湖水。韩姣恰巧也认识——翠眼狼妖王风淮。
韩姣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目光和风淮撞了个正着。
风淮目光微动。
这时,苏梦怀上下看了韩姣两眼,对严秋道:“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你的医术不错。”严秋谦逊了几句。
风淮站在楼梯上,神色冷淡地听两人说话,看了韩姣眼后就挪开了。
韩姣见到两人,心中已震惊地无以复加。地处西方和北方的两位妖王在桐城相聚,若是说出去,只怕整个离恨天都要抖抖。
苏梦怀和严秋两人家暄着,看样子像是老朋友聚会下联络感情——韩姣如果相信的话,那就是很傻很天真了。
她本能地嗅到了丝阴谋的味道。
从苏梦怀先被青元暗算,在月堕之地被兽潮围攻,直到他脱身而出,有目的地直奔桐城。他的领地在西境,正被魔主的大军围困着,身为主帅的他却只身离开,跑到这干里之遥的三不管地带。
是有什么比大军围困更重要?韩姣大胆地猜测了下,难道是络寒城和西境要联手了?
这个猜想直到入睡前都在她脑中反复着,想来又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除了现在风头正建,气势夺人的魔主,谁还能让这两位妖王联合抵抗。
这夜,她做着光怪陆离的梦,耳边忽然听到“咯吱”的轻响,风卷进屋来,打地帐帘翻滚如云。她立刻反应过来,咕哝了声就坐了起来,睁开眼四下张望。
道黑影骤然从外窜了进来,韩姣手个风刃过去,身体同时跳了起来。黑影以个诡异的角度避开,手像铁爪般抓在她的肩膀上,卸去了她全身的灵力。
“小丫头恢复地不错。”
是苏梦怀那个疯子。韩姣在黑夜里瞪眼。
苏梦怀提着她,跃出窗口,如只展翼的大鸟般飞了出去。韩姣被他晃地难受,挣扎了下,他口气凶恶地“嘘”了两声道:“别让严秋那老家伙醒来。”
他直飞到城口才停了下来。韩姣被他扔下,抬头看,风淮站在城墙上,身着月白武士服,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梦怀开口道:“你可别想歪了。这小丫头是个福将,上次对上公子襄都能全身而退,不知有什么路数,带在路上也好。”
风淮“嗯”了声,随后道:“快走吧。让人事先察觉到动静就不好了。”
苏梦怀重新抓起韩姣,两人无声无息破开护城结界,破空往远方飞去。

 


逐风流 第101章合击

苏梦怀提着韩姣的后背心,和风淮路不停地飞行了两天,除了期间稍作休整,余下的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
韩姣被迫在空中俯览了大地,越过桐城之后,远方是群山环绕,起伏如波。飞过群山之后,是无尽的草原,草绿如毯。山头上茫下霞光泄在了草原大地上,随风而起的草浪闪着粼粼的光彩,景致波谰而华丽。
经过山林草原,泓碧苍天,渐渐就有了城镇,越靠近离恨天东南的腹地,城镇的规模也就越大。
这日又飞过了个小城,苏梦怀和风淮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就近找了座山头树林休息。苏梦怀将韩姣丢在旁,就地而坐,练起功来。风淮在周围走了圈,布置了个阵法,折退回来,苏梦怀正好收功醒来。
见了他们的举动,韩姣反而有些担心,这两人路上飞行休息都不做任何防护。想想也是,两位妖王在起,只有别人才需要防护的份。可是现在却反常态她心头猛跳了下,这两人到底打算做什么。
风淮目光飘过韩姣,点也没停留,转而落在了远方的山峰上,此时天还未黑,可是道曦白的新月巳挂在了山头。他看了会儿,淡淡道:“再过去就是是泉源了。”
苏梦怀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下巴:“不能再这样大张旗鼓地赶路了,真要让那边察觉了,接下来可不好办。”
风淮看他眼,皱眉道:“你真有把握让他们误以为我们还在桐城?”
“这就要看严秋那个老狐狸的了,”苏梦怀笑道,“他向首鼠两端。这次我们趁夜离去,别人猜不出我们的意图,他定能猜出几分来。只是他为人多疑,就算心里巳有定论,也要疑上三分。只要我们这里还没分出胜负,他就会两面讨好,暗地帮我们隐瞒行踪。”
两人说话没使用任何秘术,韩姣听得明明白白,她心中既好奇又害怕,听了几句后,脸色不由发白。
两位妖王都没注意到她。
风淮神情肃穆,眼望远方道:“严秋那里只是其次。”
苏梦怀闻言叹。
“这个消息确定属实?”他又问。
苏梦怀沉默半晌,平静道:“我有七成的把握。”
风淮知道,他的性子不会把话说满,七成把握其实己经相当于确定。想到其中代表的含义,他抿紧了唇,目光移,又看见了韩姣,她环着膝抱着头,耳朵还露在外面,却做出不想听不知道的样子。在这祥静谧而严肃的环境中,他蓦然生出丝笑意。
低下头干咳声,风淮道:“半个月后云垂之桥。公子襄要去见的是什么人?”
苏梦怀道:“我只知道,两个多月前给他传话的人是个小成快圆满的和尚。两人是私下谈论的,之后公子襄就放走了那个和尚,最后说了句,三十月后我会赴约。这句话至少有五个人听见了。”
风淮微微感到愕然:“公子襄围攻你的西境己快要有成效,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只身去赴约,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苏梦怀道:“不知道。或许还有什么隐世未出的高阶修士。”
风淮摇了摇头。
不仅他不信,就连苏梦怀自己都不信这话。身为离恨天地位最崇高的妖王,他几乎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不世出的高阶修士能约动魔主。
“不管怎么说,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个良机。”风淮道。
苏梦怀眼睛亮,射出炙热的神色,说道:“公子襄心想要统离恨天。这次是我们千裁难逄的机会,若真能趁机除了他,日后离恨天谁能与我们争锋。”
韩姣吓了跳,肩膀颤抖了下,这番话终于印证了她的猜想,他们联手想要伏击公子襄。
想法被证实,她不但没轻松,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两大妖王对魔主,堪称是离恨天最大的变数。可她算什么,无论身份还是修蔼,都只是小人物啊――怎么就被牵扯进来了。
这去,他们胜负还未分,韩姣却觉得自己是死定。
不是被打斗时牵连致死,就是被事后杀人灭口。
越想起觉得害怕,韩姣抬起头,向两人偷窥了眼。风淮神色平静,似于点都没为日后离恨天两人平分的前景所打动。而苏梦怀目中光彩连连,似乎巳往进入了个美妙的梦境。
这刻,韩姣感受到种身为弱者的悲哀。
此后几日,风淮和苏梦怀的赶路速度就慢了下来。他们不再飞行,避开了城镇,就在山间密林中行走。可即便选择,偏僻的地方,也总能遇到稀疏的妖和人。
两人在路上开始练习合击之术。
这让韩姣感到万分吃惊。要知道两人都是离恨天最拔尖的修士,要两人起出手已经是极为难得,居然还要练习合击――魔主对两人的威胁竞已达到这种地步。
两人每次练习都设下大阵,暗自趋赶林间的妖物,然后偷偷摸摸地练习合击搏击。练习时,两人都压制了真正的力量,灵力在小范围内冲击。
按理说,两个人都是天资超众,悟性惊人的材质,偏偏练习合击时不得要领。几番练习下来,结果依然平淡。
风淮和苏梦怀心中清楚,要练习合击之术,两人必须坦诚,不能有心防,敢于把自身性命交托对方,才能将两份力量合二为,达到惊人的叠加。
可明白归明白,真正要信任依赖,对两人来说谈何容易。这点就是局外人的韩姣都很清楚。
苏梦怀的脾气又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忽而春风拂面,和颜悦色,忽而又惊涛骇浪,喜怒不定。
韩姣生话在水深火热之中,被他层出不尽的古怪想法折磨地疲惫不堪。
他先是拿出件补天锁子甲,说这件上古法宝具有滋养魂魄元神,消解灵力攻击的神效。但是因为被浊气所污,功效大打折扣。让韩姣从水中提炼出水之源力,为补天锁子甲清洗。
于是每当两人在林中练习,韩姣就到溪水旁洗锁子甲。
水之源力是水中最纯净的份力量,提炼极为不易。韩姣属木,提炼艰难,每个时辰只能提炼出滴,而滴只能清洁片鳞甲。锁子甲上密密麻麻的鳞甲让她看了就发晕。
苏梦怀休息还不时作弄她。
短短几日,韩姣深刻地感受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当锁子甲清晰了小半,露出银白雪亮的亮片。韩姣吐了口气,忽然天空中道阴冷的云团袭来,下击中了锁子甲,那小半片的鳞甲立刻又被染地漆黑。苏梦怀从空中跃下,站到溪水旁的大石上,大叫道:“休息下。”转头看看韩姣,“洗了两日多了,怎么点结果都没,你不是故意不用心吧。小丫头,要是到时我不敌公子襄,就把你扔出去。”
韩姣手指攒紧了补天锁子甲,关节泛白。
苏梦怀蹲下洗了洗脸,又嚷嚷道:“来来,唱首曲子,上次那个荒版怪调的不算。”
碰的声,锁子甲被扔进了溪水里,溅起的水花拂了苏楚怀身。
他瞪她:“你做什么?”
被他阴骛的目光扫,韩姣个激灵,低头看到浸在水里的锁子甲,刚才那扔的气势全消散了。
“在水里洗更干净。”她硬着头皮道。
“那你也给我到水里去洗。”苏梦怀两步上前,把就抓起她要住水里扔去。
韩姣腾地下又火起,脚住他身上踢去,却被躲过。她恶声恶气道:“修炼合击不成,就杷气擞到女人和小孩身上,你算什么妖王。”
苏步怀愣然:“女人和小孩?”
韩姣说的太顺溜,恍然记起,这是前世常见的台词,又立刻大嚎道:“女人和小孩,我身兼两者。”
苏梦怀不气反笑:“就撒气了,那又如何。”
没皮没臊的人是很可怕的。如果实力强横还没皮没臊,那简直是噩梦。韩姣撞上这么块铁板,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心里蹭蹭地火冒三丈。当下理智什么的全烧光了,不管不顾地大叫道:“知道你为什么合击术练不成么?要是再这样,就是去了也是到公子襄面前送死。”
苏梦怀瞬转阴沉,骤然闻神色狰狞。
风淮闻声而来,见状立刻道:“放下她。”
苏梦怀狠狠盯着韩姣,转过脸来又看了眼风淮,脸上阴沉沉的气息渐渐消退,他把韩姣住地上扔,威胁道:“你最好说出个子丑宵卯来,不然就把你扔到蛮荒的寒潭里去。”
韩姣轻飘飘在空中转身,又折身飞过溪水,落在风淮的那边,觉得有些安全了,才又瞪眼回去:“光会擞气有什么用。”见苏梦怀又要发疯,她赶紧道,“你们合击练不成,不光是因为你们之间没绝对的信任,还因为你们没信心。”
她说地声音并不响,风淮和苏步怀却同时怔,随即脸色更得复杂起来。
韩姣续道:“如果不是回为没信心,你们不会选择合击术,因为光靠般的合作,你们也没绝对的把握应对公子襄。这种没信心,就成了你们修炼的障碍,因为合击的本意,就是无反顿,置之死地。但是你们没自信能击败公子襄,所以在合击时各自留了力,以保全自身,这样怎么能成功呢.”
苏步怀哑然无声,风淮惊异地看她。
韩姣的勇气跟着话语起说完了,心怀忐忑地看着两人。
苏梦怀言不发,转身就走进林子里。
风淮忽然道:“韩姣?”
她恍惚了下:“啊?”
“是三界之外的韩姣。”他又改用秘术问。
从再次见面开始,他就直没和她说过话,韩姣曾幻想,他是不是已经失忆了,现在知道答案。被提及三界之外,她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风淮神色动,眸光如同碧波:“刚才那番话,你是怎么想到的?”
韩姣知道他和苏梦怀是截然不同的性子,想了想,讷讷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风淮觉得有趣,好笑道:“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假话就是,我观察多日,细心揣摩,终于看出,你们身为局中人都不知道的错处。”韩姣眨眼笑了下,“真话就是,刚才激动,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了。”
风淮见她尖尖小小的下巴还紧棚着,不由莞尔:“你运气还真是不错。胡言乱话也给说中了不少。”
这么说,他是承认对公子襄有惧意,韩姣有些意外:“公子襄真的这么厉害。”
风淮脸色平淡道:“成为魔主之前的公子襄并没那么可怕。自从摘了苌帝花后,他就变得深不可测了。”
韩姣是知道其中原因的,暗自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风淮问:“你想说什么?”
韩姣抬起苦兮兮的张脸:“公子襄那么厉害,你们带着我有什么用,能打还是能挨啊。”
风淮俊秀的眉头扬起:“关键时刻扔出去挡挡也是好的。”
都是冷血动物。韩姣听到这个扔出去的理论就愤然。冷哼了声就要离去。风淮手扬,补天锁子甲从水中飞出,到了他手中。他伸手递了过去,看着韩姣被夕照和溪水映地莹润如玉的脸庞,心念动道:“这里是离恨天,跟着我们比在外面游荡要安全。”
韩姣驳道:“谁说的。”
风淮笑而不隐:“我说的。”

 


逐风流 第102章赶路

韩姣跃而起,穿过碧绿葱郁的枝桠,下就立在了树冠的最上面。
站在高处住下俯览,景色顿时就显得不同了,四面群山环绕,峰峦如聚,树木挺拔林立,在日光下苍翠欲滴,就连空气都格外清冽,直透肺腑般。
不知是不是她那番胡言乱语起了作用。
风淮所化的寒气与苏梦怀手中的云团合在了起,声势浩大。结界忽然扭曲了下,看样子已快要掩饰不住两人的力量。云团在寒气的冲击下,发出噼噼啪啪的古怪声音,渐渐就变得稀薄,像是附在了空气中,但是其中蕴含的威力变得更加强大。
韩姣看了会儿,发观四周的灵力下子都沉静了下来。
这下合击果然达到了力量叠加的故果,牵动了天地间的灵气。若不是还有结界,这下就能让整个山头都化为平地。
两人的身影飘在天空中,举动却截然不同。风淮动不动,四周笼罩着森寒的雾气,身影朦朦胧胧像是要羽化仙去,而苏梦怀上窜下跳,迅疾无比。
韩姣支颐看着,忽然心念动,站直了身体,立在最拔尖的根枝叶上,双手合拢在嘴旁,高声唱道:“我看见座座山座座山川,座座山川相连,呀啦索……”
苏梦怀忽然就像被劈歪的雷电,斜坠了丈多才停住,他立刻转头来怒视韩姣。
风淮也挥去了缠绕的雾气,目光移向树冠。从他这个距离看,树冠像是片叶子,韩姣也只是小小个人儿,她站在殷翠的树冠上,见苏梦怀身影狼狈,笑的好不畅意,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松软的头发也随着伏伏,衬得那张笑颜如春花乍放,粉致生光。
这样的场景让他感到莫名地心颤,仿佛有什么不受控制从心底破蛹而出,而他却片茫然。
苏梦怀怒吼:“臭丫头。”
韩姣见势不好,脚微踩,已从树冠上滑下,转瞬就消失了。
刚才那幕如梦似幻的场景眨眼就消失无踪。
苏梦怀暴跳如雷,吼了两句后也就作罢了。
风淮暗自吐了口气,把那茫然若失的微妙感觉抛开,定了定神,集中到修炼上来。
韩姣不见苏梦怀后文,大抵摸清楚,他的喜怒范围,重新开始计较。
她的处境要说糟糕,实在是糟的不能再糟。这路走到底,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但是韩姣天生开朗乐观,面对困境也不会味地自怒自艾。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生出股豁出去的勇气,不怕苏梦怀翻脸,也示怕他折磨。
要说流氓遇上无赖,大概也就是这个情况了。
快要傍晚的时候,两位妖王已经摸索出套很配合两人合击的方法,静动,快慢,暗含天机,又默契无比,犹如合作多年。韩姣重新飞到树冠上,坐在了枝桠上。风淮看也不敢看,只心练习。苏笋怀则转过头,频频以目怒视,就怕她再唱那首怪音怪调的“呀啦索”。
可看了几次都不见她有唱歌的打算,反而时不时鼓下掌,喝声“好”。风淮也悄悄注意着这里的动静。过了好半晌,两大妖王都觉得不是滋味,他们练习合击说是为生死绝斗做的准备也不过分,被她声声的喝彩,弄得两人像耍戏法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