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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女人?”我暧昧兮兮地问道,他白了我一眼,说:“再这么没大没小我剥了你的皮!”
那即是说没有。我太了解老爸了,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会炫耀的。
其实他应该再找个女人的,他才四十岁,还很年轻。而我早已忘记了母亲的模样。
车停了下来,我抱住老爸的脖子亲了他一下,然后凭着记忆敲开了康斯家的门。康斯的母亲是个和蔼的妇女,小时候我常常在他家里吃饭,她做得一手好菜,比我爸这个专业的厨子做得还好吃。而如今她也老了,头发乌黑,一看就是染过的,反而显得很刻意。她大概也已经有白头发了吧?
她一见我就迎了上来:“啊呦小宝!你都这么大了,啧啧啧,快来给阿姨看看。真漂亮!有男朋友了吗?”
我支支吾吾,总算是进了客厅。大概是我长高了,也或者是因为住过了别墅,康斯家的房子显得很狭小。金枝和康斯都已经到了,康斯没什么变化,金枝却瘦了十斤不止。她本来就瘦,现在更加皮包骨,看上去犹如难民一般,气色也不是很好。可是她一见我眼睛就亮了起来,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说:“我快要想死你了小宝…”
正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我眼眶一热,但看了一眼康斯的眼神,终究是忍着没有哭。康斯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透过镜片我看到他沉重的眼神,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情书不朽成沙漏(九)(3)
饭菜已经上桌,我们围着桌子坐下吃吃喝喝,康斯的母亲一直询问着我各种问题,我不想敷衍,但老实说也不是很想回答。她问:“听说你爸爸现在在做房地产生意?”
“我不清楚,我从来不问他这些…”我尴尬地抓着头发,康斯立刻制止她:“妈,菜都凉了。”
金枝始终低着头,只偶尔抬头看我一眼。她的眼睛就像海,最深的海,见不到光,很冰冷,也很沉。
一切都不对劲,我爸、我妈、金枝、康斯、康斯的妈妈…是我变了还是大家都变了?
吃完饭后康斯火速站起来拉着我向外走,一边回头跟他妈妈说:“我们出去散散步。”
金枝则留下来帮忙收拾厨房。
刚走出去不久康斯就点了一支烟,我一脸诧异:“啧啧,乖宝宝也学会抽烟了!”
他却不理会我的幽默,用力地吸了一口才说:“金枝得了抑郁症。”
“什么?”我怔住。
他缓缓地说:“我们学校离她的学校很远,一开始我没注意,后来是她的同学打电话给我说她有问题。听说她从来不跟任何人讲话,东西吃得很少,半夜不睡觉,而且会莫名其妙地哭…我劝了她很久她才肯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严重。”
他讲得很慢,就像是在宣布一件很沉痛的事情。我始终反应不过来,倒抽一口气道:“什么叫抑郁症?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我反应这么强烈也是应该的。我又冷静了下来,这种事情也不能怪康斯,于是我小声问:“她爸爸知道吗?”
“明天我会去告诉他的。”
我问康斯要了一根烟,也点上。此刻正是傍晚,小区里很多散步的人,看到我手里的烟时都会怪异地多打量我一眼。我早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康斯似乎也不在乎。抽完了烟,我们准备上楼,康斯突然又说:“还有,我妈问你什么你都别理她。”
“为什么?”我觉得很奇怪。
他用说不清是鄙夷还是厌恶的语气说:“你爸现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想跟你家攀关系。”
“可是…”
“总之别理她。”他走上楼去,打开了门。
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寒假,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三城、老爸、金枝、康斯…所有的变化都不是我喜欢的。我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仿佛他们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商量好了要打一张烂牌给我。我盼望着快一点回到北京,而唯一能让我感觉到北京的人就是许子望。好不容易抽到空,我们约出来喝酒。我们去了一家我从来没去过的酒吧,没有选择take是因为我不想见到任何认识的人。我在陌生的酒吧里向许子望诉苦,他一直静静地听着,听我讲到家里的变化时他才笑了起来:“嫌家里钱太多的,恐怕你是第一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我就是高兴不起来。我不喜欢这种变化,你说人为什么会这么势利和贪心呢?”我忧愁地说。
“势利怎么讲?贪心又怎么讲?”
“好比康斯的妈妈,再好比我爸。我爸现在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面,我不明白,难道赚钱那么有意思么!”
他笑了起来:“对男人来说赚钱的确是件有意思的事,你们女生是不会懂的。再说,不工作你让他做什么呢?他没什么朋友,你妈妈又不在身边…”
我打断他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朋友?”书包网 .bookbao.
情书不朽成沙漏(九)(4)
“商业社会。”他吐出这四个字,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我似懂非懂,他示意服务生再倒一杯,接着说:“成年人是很孤独的,工作上的人你很难把他们当朋友一样交往,而朋友多半都会发展成共事伙伴。”
“你也是这样吗?”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我搔着头发道:“听到你这么说,真不想长大啊。”
“来不及了。”他狡黠地一笑,接着又问:“程嘉南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三城有个朋友陪他一起去过春节了,他们俩认识了好多年,关系一直很好。”我说。
“那似乎也不错。”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我觉得,你们俩真像电视剧里的角色啊。”
“什么?”
“富家女和穷小子啊。”
被他这么一说,好象真的是这样。电视里经常会有这样的桥段,穷小子与富家女,或者灰姑娘与王子…我不相信这样的故事,太不现实了。我也不相信我是什么富家女,天知道我究竟有多平凡。但我爸现在的确很有钱,这是确定无疑的——侧子偷偷地跟我说过,他现在的钱至少够我花三辈子。
三辈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太习惯这样的身份,也很难想象电视里的情节会发生在我们身上,诸如父母跳出来阻止之类。我爸是个开明的人,肯帮我把照片送到新房子就是证明。而我妈…我妈大概也管不到我。忽然我开始想念程嘉南,想念那些坐在巷口吃拉面的日子,想念贫民窟里的噪音,想念师大前面的地摊街…三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勾起我对他的想念。我喝醉了酒,非要带着许子望去看认识程嘉南的地方。但那幢楼已经拆了,目前在建新的建筑。在夜空中那些被搭起来的钢架如同一片废墟,我发了很久的呆,才终于肯面对现实。
每个人都想摧毁过去,摧毁历史。只有回忆永远待在那里,谁也没有机会改变它。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拨打程嘉南的电话,我的眼皮一直在跳。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我打了三遍,到第三遍时“嘟嘟”声变成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到,我的心跳赫然停止。前两次是没有人接,第三次却是关机,这说明有人就在手机旁边。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关了机?程嘉南在哪里?
我脑袋乱糟糟地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到最后头痛欲裂,只好放弃。把手机放回口袋时程嘉南送给我的手机链突然勾住了衣服上的拉链,我用力地扯了一下,这时链子断了,我怔住,握住那只微笑的小熊。
是连接处出了问题,修好了应该能用。我安慰自己,但还是免不了有些微的难过。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说。
我付了钱下车,别墅里空荡荡,暖气却开得很足。我连爬上二楼的力气都没有,脑袋一挨沙发就睡着了。半夜我忽然被冷醒,看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打了一个激灵。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准备上楼去睡觉,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程嘉南”。
这是一个诡异的夜晚,我的手机铃声是一首摇滚乐,电吉他的声音在空寂的午夜显得非常刺耳。我迅速接起,那边却传来一个凶狠的声音:“妈的,程嘉南在哪里?”
我愣住,问:“你是谁?你怎么会有程嘉南的手机?”
“别跟老子装傻,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说:“他出了什么事吗?”
“哼,他要死了!”对方说:“等我找到他连你也不会放过,给我等着瞧吧!”
他说完,挂了电话。我这时才发现在我睡着时错过了一个未接电话,那电话,也是程嘉南的号码拨来的。凌晨三点。
程嘉南到底出了什么事?刚才那个人又是谁?
我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电话里的内容,那个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他要死了”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又怎么拿到的程嘉南的手机?
越想越不对劲,我坐起来点了根烟。窗外还是漆黑一团,黑色在此刻是忧郁而不详的颜色。我的眼皮还在跳着,心一阵阵地起伏。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很担心程嘉南会出什么事情。虽然他现在做着正当的职业,但曾经肯定认识了一些不好的人…我想起那一次在北京山羊带着一批人堵在他家门前的情景…等一下,山羊!
刚才电话里的声音正是山羊的!
我愣了一秒,想起山羊对待西西的样子,忍不住抓起大衣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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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不朽成沙漏(十)(1)
我最多也只是“知道”而已,我没有参与他的过去。
那么,大概也无法参与他的未来吧。
来不及订机票,我买了当天的火车票回北京。但我高估了我的体力,还未到达北京,我就已经病了。火车上温度很低,我裹着被子开始发烧。天亮起时我被电话吵醒,刚按下“接听”就听到了老爸的怒吼,他问我:“你搞什么半夜跑出去?现在人在哪里?”
“我有事情要回北京,”我吸着鼻子,声音已经开始嘶哑,我说:“我在火车上。”
“火车上!”他叫了起来,又问:“你的声音怎么了?”
“好象有点感冒。”
“你…”他只吐出了这个字,我能想象到他在电话那头摇头叹气的表情,可是我连说“对不起”的力气都没有。他大概是在思考要怎么办,隔了一会儿才说:“你等着,我找人去北京。”
说完他就挂了,找人去北京是什么意思?我想了半天,不明所以。
这时是清晨六点,我又试拨了一下程嘉南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这难熬的十九个小时,我始终在担忧和惶恐中度过。脑袋很烫,鼻涕不断,混身上下都不舒服。终于到达时我拖着无力的身体下车,刚走出车站就看到了侧子,她穿着一件夸张的皮草,挽着手袋如同贵妇人。她冲我大叫:“小宝,这里!”
我睁大了眼睛朝她走过去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爸说你病了,派我来照顾你。”
“我是说…你怎么会在北京?”要知道她昨天还在三城。
她白了我一眼:“还好意思说?你爸大清早六点叫我起床赶头班飞机,他本来想自己来的,但有事走不开。唉你这小孩,总是不让人省心,突然回北京干吗?”
“程嘉南…”我还没说完,已经翻了翻白眼倒了下去。
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里,医生在一旁跟侧子解释:“着了凉,打一针就好了,别太担心。”
我睁开眼睛,侧子立刻跳了过来:“啊你终于醒了!真是服了你了,都这样了还来找程嘉南?要不是我来了说不定你就死在北京了,妈的,程嘉南到底怎么啦?”
她语速很快,一张红唇急速运动着。我撑着坐了起来道:“我还不清楚,不过他…”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程嘉南的号码。我立刻接起,那个凶恶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快告诉我程嘉南在哪里?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声音很大,侧子抢过电话叫道:“妈的你到底是谁?找程嘉南有什么事?”
侧子装起凶悍来别人都不是对手,我看着她那表情,十足一个黑社会老大的模样。那边大概也愣了一下,不知说了些什么,侧子又叫了起来:“少跟老娘来这套!整我?哈哈,来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弄死我!”
那边又在说着什么,侧子忽然摁住话筒问我:“你知道山羊这个人?”
我点了点头,侧子马上对着电话说:“好吧山羊,半个小时内你最好出现在我面前。带人?随你吧,反正我们只有两个女人。”
她报了地址,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侧子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要劝我,但她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一起去也好。”
我拿着医生开的药,路上介绍了山羊的事。侧子一直皱着眉头,我忍不住说:“你刚才实在不应该跟他那样说话的,他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侧子笑了起来:“得了吧,你知道北京城有多少小混混?个个都说自己不好对付,我不知道他的背景,他也不知道我的啊!放心,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情书不朽成沙漏(十)(2)
我无奈地摊摊手,这个女人不去当演员一定是演艺界的损失,装起淑女来她一流,装黑社会也是一流。同样的长相和同样的装束,她只需换个表情和语气就可以轻易地转换。只见她这时掏出小镜子和化妆包,把棕色的眼影换成黑色,又拿出一个墨镜戴上,顿时一脸杀气。大冬天的戴墨镜…唉,我咳嗽一声,不说话。
不久山羊就出现了,如侧子所说,他单刀赴会。他们面对面地站在路边,侧子穿着极高的高跟鞋,抬着下巴对着他用轻蔑的语气问:“就是你?想整死我?”
她的声音很小,却很有威慑力。山羊呆呆地站在那里,问她:“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可不是你该打听的,问题是你是谁?”
我站在侧子背后,如同一个小跟班。山羊瞥了我一眼,假装我不存在似的,恨恨地说:“程嘉南把我女人私奔了,妈的,我非得找到他不可!”
什么?程嘉南和西西!
我冲上去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我到他的家里时发现他们已经不在了,不过他们没带手机,我看到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就打了过去。你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我才到北京不到两个小时,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叫了起来:“啊,你是那年帮他还钱的女孩。”
真不可思议,他还记得我。我应了一声“是”,他又说:“他欠的钱一直没还,如果不是看西西的面子我早就宰了他了,他竟然还敢跟西西一起逃跑。他大爷的,看我找到他怎么收拾他!”
侧子突然插嘴道:“既然你说私奔,那就表示你女人也是同意的咯?你自己管不住女人还怪别人?真没出息。程嘉南欠你多少钱?”
“十万。”他报出这个数字,我和侧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问:“怎么会这么多?”
山羊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利息啊!”
“多久的利息?他一开始借了多少?”
“四万,两年前借的。”
高利贷不愧是高利贷,两年就可以涨六万块的利息。我捂住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侧子却忽然提高了声音,不可置信地问:“两年前?”
“是啊,两年前…嗯,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刚开始在涅磐工作。当时也是西西牵的线,如果不是西西的话其实我也不会借给他,连固定住址都没有,谁敢借钱给他?”山羊叹了口气:“唉,都是那个婊子。”
虽然用这个词来称呼西西,但他的语气却是充满柔情的。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是真的喜欢西西。
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了的,表情、语气、动作…所有的行动都出卖着自己的心。而我的心突然微微痛了起来,程嘉南同西西…不,我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要有也早该有了,不会等到现在。但为什么…
侧子拿出一根烟点上,好久后才对山羊说:“那钱我还给你,不过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找程嘉南的麻烦。”
我愣了一下,十万块不是小数目,况且侧子这么爱钱。
她的那幅眼镜几乎遮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山羊傻呆呆地看着她,忍不住问:“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帮他还钱?”
“这种事用不着你管,你拿到钱不就ok了?问这么多干吗!”
“可是…程嘉南带走西西的帐又怎么算?”
“都说了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再说区区一个女人,满大街都是,你又何必呢?”侧子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和笔递给他道:“把帐号写下来,回头我转帐给你。”
情书不朽成沙漏(十)(3)
山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掏出银行卡照抄了一遍。侧子收好纸条道:“那么再见。”
说完她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拎着小包转身走开,我愣了一秒跟上去,走出去好远后看到山羊还站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小声问侧子:“你真要帮程嘉南还钱?”
“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先。”她说。
冬天是最适合吃火锅的季节,侧子的胃口比我想象中大。我看着她把一盘盘青菜和肉倒进沸腾的锅里,隔着热气,她的表情模糊不清,却有一丝哀伤的意味。等所有的东西都倒进锅里后她才点了根烟说:“我离开北京时程嘉南给了我三万块钱,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收下了,没想到他去借高利贷。”
我愣了愣:“你怎么确定他给你的就是他借的?”
“还用问么!他一毛钱存款都没有,不可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的!我也傻,真的就收下了…那时在程嘉南那里受不了少委屈,再说跟了他那么多年,总觉得拿点补偿也没什么不对。”她用力地吸着烟,轻声说:“我不喜欢他这样,他这个人,遇到事情从来都不跟人讲,自尊心强得很。”
我沉默,他的确是这样的人。
“那年你跟我说他欠高利贷我还没想起来,刚才山羊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她突然伸出胳膊叫道:“服务员,来瓶二锅头!”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不开心。她说:“我讨厌欠别人的。”
我说:“他是真心爱过你的,他跟我说你走了以后他的世界就像是蹋了一样,连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我好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有一段时间我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但如果有东西吃他会全都让给我。我又何尝不是真心爱过他?大老远地跟他来到北京,什么都不顾了。可是他太让人失望了,刚到北京时还认真地组乐队什么的,失败后就开始消沉。我劝过他,唱不了歌也可以做别的,但他不肯听,宁可天天在家里喝酒…我是个现实的人,我喜欢漂亮衣服喜欢车子喜欢房子,而他根本瞧不起这些,我们只好分道扬镳。”
我静默地听着,这些我没有参与过的部分,或许对程嘉南来说就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在离开三城后的两年里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想问当然还是有办法的,但问来了又能怎样呢?我最多也只是“知道”而已,我没有参与他的过去,那么,大概也无法参与他的未来吧。
所以他才会一次再一次地离开我,如果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我难过起来,忽然想起我们在巷口吃饭时说过的话:“这顿我请好啦,等我没钱吃饭时你再请我。”
就像一个约定,可是你不给我实践的机会,否则你会知道我也是能够担当的姑娘。
服务员把酒拿了过来,侧子倒了一杯饮尽,又说:“我其实挺佩服他的,这年头,想按照自己的理想去生活的人不多,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从小就受够了穷日子,发誓将来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他的理想是钱就好了,我相信他是那种如果想赚钱就一定赚得到钱的人。”
我依旧维持沉默,不知道怎么加入这个话题,我知道的太少了。
侧子突然抬头问我:“那个西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抛下你跟别的女人走?”
“不知道,”我低下头去:“西西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我知道程嘉南很喜欢她,但那种喜欢比较像哥哥喜欢妹妹…他们认识很久了,好象西西一直很照顾他。”
情书不朽成沙漏(十)(4)
侧子凝神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怎么办?”
这种对话就像是一个女人在安慰另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事实上也的确是。可我不想拿出一幅怨妇的姿态来,于是笑着说:“能怎么办?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果他想回来自然会回来,如果不想…我又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