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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在凤藻殿当皇后,跟陛下圆房,而谢家女儿在针工局当绣娘,乔装改变容貌,寻到机会便出宫过自在的日子。”燕南铮沉沉道,没想到自己起了个头,卿卿就能接下这个故事,果然有颗七巧玲珑心,“谢家女儿带进宫的两个婢女,在大婚次日就被遣回左相府,因此,没有人知道大燕国皇后已经换了人。如此一来,针工局绣娘的刺绣功夫一落千丈,还故意扮丑,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谢皇后呆若木鸡,面色惨白如纸,一动不动的眼珠好似变成桂圆核,不久前还顾盼神飞的美眸,如今冷寂空洞。
暮雪苦笑,为什么世间有这般厉害的人?
死寂。大殿死一般的沉默。
每个人都不敢再窃窃私语,深怕上位者动怒。
“胡闹!”刘太后陡然呵斥。
“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骤然得知如此真相,慕容文暄颓然一软,面上布满了失望,不敢置信地问谢皇后,“你竟然不是朕的皇后?”
谢皇后的身子忽然颤动起来,小脸一阵青一阵紫,青紫交加,格外的可怖。她双眸染泪,凄楚伤心道:“陛下,自大婚那日起,臣妾便尽心尽力地伺候您。这半年多来,臣妾所思所想皆是您,臣妾对您的心是怎样的,您看不出来吗?”
他有一种强烈的上当受骗的感觉,“可是,谢夫人明明说你不是谢家女儿…”
第1卷:正文 第068章:崩溃绝望
满殿华彩,盛世华章,却闹出这般诡谲、不可思议的事,所有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看着颇得圣宠、端庄美艳的谢皇后,都想知道究竟谁才是谢家嫡长女。
谢皇后双眸盈盈,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人疼惜,“陛下,家母素来有隐疾,一旦犯病便犯糊涂,认不得至亲。此时家母就是隐疾发作,才错认他人为女儿。”
暮雪清冷地望着她,不说半个字,不慌不忙。
慕容文暄又迷惘又为难,“皇后,朕很想相信你,可是九皇叔说的故事…”
“九皇叔并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推测…推测之事,怎么能当真?”谢皇后伤心欲绝得几乎站不住,泪珠潸然滚落,却更加凄美动人,“陛下,一夜夫妻百日恩,陛下待臣妾的好,臣妾一直铭记于心。陛下忘得了吗?”
“朕自然没有忘。”他伤感地叹息。
兰卿晓心里雪亮,谢皇后说这些话是以情动人,让陛下记得她的好,只要陛下认定她就是谢皇后、是谢家嫡长女,君无戏言,谁还敢质疑半个字?
这招可谓高明。
兰卿晓冰冷一笑,道:“如今的谢皇后,其实不是谢家女儿谢冰玉,而是暮雪;而针工局的绣娘暮雪,其实是谢冰玉。”
这句话再次提醒所有人,不要轻易相信谢皇后,也让慕容文暄再次警惕起来。
谢皇后疾言厉色地呵斥:“你竟敢污蔑本宫,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陛下会相信你说的吗?”
“陛下,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兰卿晓的冷笑那般的意味深长,“凶手为什么杀死盈盈和静香呢?是不是盈盈和静香知道凶手的秘密?凶手是不是要保住有关她自己的天大秘密才杀人灭口?”
“什么天大的秘密?速速说来。”瑶华郡主催促道。
“这还不简单吗?不就是皇嫂的身世秘密吗?”福宁公主撇嘴道,鄙薄她的脑子太笨了。
“盈盈、静香和暮雪是曾经要好的姐妹,三人之间必定颇为熟悉彼此的性情、容貌等等。谢皇后住在凤藻殿,跟昔日的姐妹很难见到,不过机缘巧合,第一位死者盈盈见到谢皇后,认出谢皇后就是昔日的好姐妹暮雪。”燕南铮的语声如刀锋般划过肌肤,血色立现,“谢皇后瞧出盈盈的异样心思,担心她迟早会把自己的秘密泄露给其他人,于是谢皇后狠下心肠,约盈盈相见。子时,谢皇后趁盈盈不注意的时候将长针刺入盈盈的风府穴,并且用绿矾油毁了她的容貌,让人无从知晓她的身份。”
由于极度的惊骇与震动,慕容文暄面色发白,目光如炬地盯着谢皇后,眼里充满了怀疑与失望。
谢皇后哀伤痛楚地看着他,平日里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眸此时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红艳艳的朱唇轻轻颤着,哑声道:“陛下,臣妾没有杀人,九皇叔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能诬陷臣妾…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
对凶手的仁慈,就是对死者冤魂的亵渎,对法纪的无视与挑战。
兰卿晓冷漠道:“谢皇后杀死盈盈后,联想到既然盈盈认出她是昔日的姐妹暮雪,那么静香迟早也会认出来。她日夜焦虑,担心静香会成为心腹大患,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揭发,担心会失去得来不易的荣华富贵与中宫尊位,于是她狠下心肠,用同样的杀人手法杀死静香。”
谢皇后染泪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以嘶哑的哭声喊道:“你血口喷人!你休想污蔑本宫!”
兰卿晓无动于衷地看着她,面上没有半分悲悯、同情。
燕国皇宫里最尊贵的皇后娘娘,端庄美艳的皮囊下掩藏着一颗狠辣阴毒的心,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虽然兰卿晓跟盈盈、静香的交情不那么好,但她们死得那么惨,她可以联想到她们临死之际的惊恐、不甘与悲愤,甚至可以听见冤魂盘桓在宫里时发出的怒吼与悲鸣…
想到此,她就觉得眼前的谢皇后十分可恶,实在该死!
“你得悉燕王殿下奉旨查办命案,担心纸包不住火,因此决定找个替死鬼。你应该收买了绣房的若影和雨婷,要她们做伪证,再派人把绿矾放在奴婢的住处,嫁祸给奴婢。”兰卿晓的一字一句,皆是诛心之言,“你以为仵作查不出死者真正的死因,却没想到燕王殿下推断出你与暮雪的关系,以及你极力遮掩的秘密。”
“你胡说八道!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谢皇后歇斯底里地怒吼,好似一个被伤害折磨已久的人终于触底反弹。
燕南铮淡漠道:“谢夫人和真正的谢冰玉就是证据,谢家所有人就是证据,这两个香囊就是证据。”
谢夫人义正词严道:“对!我不可能认不得自己的女儿。我想起来了,玉儿的左胸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暮雪眉心微蹙,不解地看向她。
谢皇后泪水充盈的双眸划过一丝厉光,面上青紫的色泽越发浓重。
见她如此,慕容文暄白玉般的面孔变得铁青,搁在案边的右掌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凸,指关节泛白。
“皇兄,皇嫂的左胸是否有一颗红痣?”福宁公主饶有兴致地问。
“除了她自己,也只有陛下知道喽。”瑶华郡主调笑道,“呀不对,近身宫女应该也知道。”
燕南铮淡淡道:“想必陛下心中已有答案。”
慕容文暄痛心疾首地盯着谢皇后,勉强用冰冷伪装自己,干哑地问道:“你不知道欺君是死罪吗?”
谢皇后僵硬的身子颤得厉害,在这炎炎夏日好似冷得厉害,尔后她就像一片叶子随风飘落,软软地跌坐在地。大颗大颗的热泪如珍珠般滚落,她坚固的防线终于被击溃,被泪水冲刷得脏污凌乱、似女鬼般吓人的面容,充满了绝望与呆滞。
暮雪的眼里溢出一丝同情,其实这件事她也要负一点罪责,是她先提出和“谢皇后”交换身份的。
兰卿晓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心软,方才“谢皇后”咄咄逼人,非要置她于死地,可见其心思之歹毒。
而殿里那些来参加皇后寿宴的人,不敢再议论半个字,大殿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幸灾乐祸,希望假冒的谢皇后立刻被处死,比如玉肌雪;有人看大戏一般无动于衷,有人担心谢皇后的下场,有人唏嘘喟叹…本是最风光荣耀、锦绣华章的寿宴,却演变成揭发罪行的讨伐大会,令人措手不及。
盛极必衰,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刘太后满面威仪,铁面无私道:“既然这贱人已经认罪,陛下,你发落处置吧。”
谢皇后,不,真正的暮雪,四肢百骸涌起潮水般的恐慌与绝望,她好像意识到什么,手脚并用一步步爬到御案前,坐在地上,珠泪盈睫,神态依依地望着慕容文暄,眼里蓄满了卑微的乞怜。
那华美艳丽的橘红色衫裙拖行于地,沾染了脏污的尘土,宛若萎落尘泥的芍药,凋零残败,不复往昔的娇艳、风光。
所有人都知道她想做什么,现在她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再也逃不掉律法的问责与惩治,因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陛下的怜悯,念在他们夫妻一场,网开一面,饶她一命。
“陛下,罪妇知道错了…罪妇一时鬼迷心窍,犯下大错,杀害两个无辜的人…罪妇真的知道错了…”她悲切痛楚地哭道,声音嘶哑,看着着实可怜,“罪妇自知罪孽深重,罪当问斩,还两位死者一个公道…可是,罪妇真的不想死…罪妇宁愿苟延残喘,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也不想死…罪妇恳求陛下网开一面,准许罪妇用漫长的余生来赎罪…”
“其实,玉儿的身上根本没有红痣。”谢夫人痛快道,好似报了大仇。
一语惊起千层浪。
燕南铮唇角微勾,并不在乎有人耍了小伎俩。
兰卿晓惊诧地看向谢冰玉,谢冰玉轻轻颔首,表示娘亲说的是真的。
原来,谢夫人是要击溃暮雪的最后一道防线。
慕容文暄心头微震,看着陪伴他半年余的美丽女子,面上交织着失望、愤怒,还有难以言说的痛苦、不舍。
皇后杀死两个绣娘,原本不是多大的事,可是九皇叔在寿宴公然揭发,这事态就严重许多。再者这件事是母后吩咐九皇叔查办的,皇后的罪行一旦揭发,就再无姑息养奸、罔顾法纪的道理。
想到此,他咬咬牙,硬起心肠转开目光,不愿再看昔日的枕边人。
暮雪转过身,迷惘茫然地看向谢夫人,好似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折。
忽然,她笑起来,凄厉的笑声恣意嚣张,充满了自嘲。她笑得身子打颤,笑得泪珠滚落,笑得面容扭曲,笑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众人看着她溃乱绝望的模样,无语地摇头。
“你骗我…”暮雪终于停止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睚眦欲裂地吼道。
“我不能让你伤害我女儿。”谢夫人道。
“本宫有什么错?”暮雪忽然站起来,伸展双臂,大袖飞扬开来,大开大合,竟有几分霸气。她的目光森然凌厉,悲愤交加地质问,“是她跟本宫提出互换身份,本宫有什么错?”
第1卷:正文 第069章:美人萎落
大殿如死一般寂静。
宫人们依然挥着巨大的羽扇,丝丝凉气无声地弥漫。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假冒的谢皇后溃乱疯癫的模样,暗骂她活该的人居多。
即使不是她提出互换身份,即使她没有主动窃取谢家嫡长女的身份,可是,她的身份、中宫之位到底不是她的,秘密迟早有暴露的一天,身份地位迟早有还回去的一天。
兰卿晓转头看向玉肌雪,心思流转,想必她最希望皇帝陛下即刻处死这个窃居后位半年余的美人吧。
在后宫,玉肌雪和暮雪最得恩宠,也是争斗多时的死对头。
谢冰玉往前走两步,躬身下跪,上身匍匐在地,行罪礼道:“奴婢有罪。奴婢逃婚,此乃罪一;奴婢为了一己私欲,撺掇暮雪姑娘互换身份,以至于酿成大祸,此乃罪二。陛下如何处置奴婢,奴婢绝无怨言。”
谢夫人也下跪道:“妾身管教女儿无方,也有罪。恳请陛下、太后娘娘降罪。”
慕容文暄看着容颜与皇后有六七分相像的谢冰玉,咬牙切齿道:“你的确该死!”
“对!你们统统该死!本宫没有错!”暮雪脏污的面容因为五官扭曲而变得狰狞骇人,怒指谢冰玉,“本宫代你伺候陛下,为你们谢家争得荣光荣耀,有什么错?还有你,谢夫人,你应该谢本宫,若非本宫得陛下恩宠多时,你们谢家能这般风光吗?”
“够了!”慕容文暄怒斥,面色铁青。
“你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怨只怨你杀了人,犯下死罪。”燕南铮沉朗道,“天理公道,纲常法纪,自在人心。无论你是皇后公主,还是贩夫走卒的女儿,只要你杀人犯罪,就要接受律法的惩治,以慰冤魂在天之灵,还他们一个清楚明白的公道。”
“哈哈哈…”暮雪再次凄厉地大笑,嘲讽,鄙夷,张狂,她伸指指向刘太后、慕容文暄、众妃嫔、宗室子弟等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双手就没有半点血腥吗?你,杀死多少宫人?你,杖毙多少无辜的人?还有太后娘娘,死在你手里的宫人、大臣,不计其数吧。你们满手血腥,凶残暴虐,为什么无需承担罪责?为什么本宫就要接受惩治?凭什么?”
这掷地有声的喝问,高亢,尖锐,怒气腾腾,敲打着所有人的心。
兰卿晓几乎感同身受,这句质问得好。
皇宫里这些锦衣华服、锦衣玉食的上位者,哪个人的手是干净的?
这只不过是上位者的游戏规则,想法办某些人,就说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有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证据。
想想就觉得荒唐可笑。
刘太后面容森冷,眼里隐现怒气,“陛下,这贱人胡言乱语,哀家瞧着是疯魔了,还不速速押下去!”
事已至此,暮雪倒不害怕了,只求解气。她又哭又笑,睚眦欲裂道:“太后娘娘,你害怕了吗?你把持朝政十几年,后宫、朝廷究竟杀了多少人?想必你自己也数不清吧。你夜里会不会做恶梦?有没有冤魂来找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刘太后端然而坐,气定神闲,根本无视她的话,甚至无视眼前这个人。
暮雪眼神森厉,仿佛被癫狂的邪魔附体,变了个人,“我一直都知道,太后娘娘不喜欢我,因为我占据了皇后的位置。你想要刘家女儿当皇后,你就可以更好地操控后宫。你之所以吩咐燕王殿下查办命案,是因为你早已发现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要除掉我,给刘家女儿让位。”
慕容文暄火速走过去,扬起手狠狠扇了一巴掌,怒斥:“贱人,你疯魔了吗?”
她被这力道奇大的一掌打得摔跌在地,嘴里涌出一股腥甜,流出嘴角…她根本没想到昔日待她柔情蜜意的陛下会下手这么重,一时之间懵了。
下一瞬,她难以克制地笑起来,笑得浑身轻颤,笑得涕泪横流。
橘红色的衫裙后摆萎落在地,铺展开来,犹如宫砖积了一滩鲜血,更似盛开一朵凄艳血腥的夏花。
刘太后无动于衷,优雅地接过近身女官凌疏影递过来的茶盏,浅浅饮着。
兰卿晓暗暗地想,原来刘太后早已知晓凤藻殿藏着秘密,原来刘太后彻查绣娘的命案是为了除掉凤藻殿的主人,好让刘家女儿有机会进宫为后。
看来,刘太后对皇宫的掌控不一般。
而燕王,被刘太后当枪使了吧。
兰卿晓看向燕王,正巧燕南铮的目光也移过来,就此撞上。
看着他波澜不兴的俊颜,她忍不住想,被刘太后当枪使,他在意吗?
“来人,将这疯妇拖下去!”慕容文暄朝外喝道。
“陛下,罪妇认罪,罪妇还想说几句心里话,恳请陛下恩准。”暮雪轻缓黯哑道,珠泪涟涟。
他没有恩准,也没有叫人立即拖出去,只是负手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她一眼。
她眼里的清泪滑下眼睑,在莹白如玉的脸颊冲刷出一道道脂粉的痕迹,“能够嫁给陛下为皇后,能够侍奉陛下半年余,是罪妇此生最大的幸运、最大的荣耀。罪妇原本以为,这辈子会侍奉陛下到老,为陛下打理后宫,辅佐陛下成为一代英明神武的帝王,为陛下生儿育女…罪妇的孩儿一定跟陛下一样,俊美聪慧,必定可以为大燕国献上绵薄之力…罪妇还想着,百年之后,罪妇与陛下生同衾、死同穴,黄泉有伴,再续前缘,成为自在逍遥的神仙眷侣…”
兰卿晓默默地腹诽,她就没想过这个秘密迟早被揭发吗?
“罪妇很想很想为陛下生儿育女,很想很想尽职尽责地当一个端庄贤惠的皇后,很想很想与陛下携手到老…陛下可知,罪妇在独守空闱的夜晚在想什么?”暮雪的哭音嘶哑哀婉,被泪水打湿的睫羽轻轻颤动,似折翼的小鸟奄奄一息,格外的悲凉凄楚,“罪妇知道陛下不可能是罪妇一人的,必须雨露均沾,罪妇时时在想,只要陛下心里有罪妇,只要陛下真心爱惜看重罪妇,明白罪妇的一腔痴情,罪妇不介意跟众多姐妹一起侍奉陛下…陛下开心快乐,罪妇便开心快乐;陛下平安康健,罪妇便是后宫最幸福的女子,甚至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慕容文暄忍不住转身看她,心头涌荡着锥心的伤感与闷痛。
此时的皇后,再也没有平日里的美艳绝伦、倾国倾城,只剩下脏污、狼狈与无尽的悔痛。
他清晰地记得大婚那夜,明艳的烛辉下皇后艳光四射、美若朝霞,以及婉转承欢时的娇羞与绮情…他也记得花前月下他们漫步在殿廊赏月的缠绵缱绻,更记得她伺候他沐浴时对他调皮的撩拨与嬉闹…往昔历历在目,情意仍在,只是难以为继。
虽然他宠爱了后妃多人,但对她们都是真心的。
眼睁睁看着皇后如此下场,他不伤怒是假的。
“陛下,罪妇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暮雪的面上布满了生离死别的痛楚,语声哀绝。
“你说吧。”慕容文暄语声轻颤。
“罪妇死了之后,恳请陛下命人将罪妇的尸身焚化,用小罐子装一点骨灰,埋在清元殿的后苑树下。待陛下百年之后,挖出那小罐,再埋入陛下的陵寝一旁。罪妇僭越,不过罪妇只想默默地守着陛下,三生三世。”她的声音哽咽悲切而卑微,这请求也算卑微到尘埃里。
“混账!你犯下如此死罪,怎有资格伴驾?”刘太后怒斥。
暮雪伏地乞求:“恳请陛下恩准。”
慕容文暄甚是为难,既不想忤逆母后,又想答应暮雪的请求。
他瞧不出暮雪的真正心思,殿内大多数人却早已识破。
燕南铮冷笑,兰卿晓不得不佩服,暮雪的心思、手腕委实高明。
她不乞求陛下网开一面、饶她一命,却说出自己的心声,说她对未来的期许,对她对陛下的感恩与爱慕,说她卑微的遗愿…听了这些赤诚的痴情言语,陛下怎么能不动容?怎么能不伤怀?
尤其是最后那番话,她的痴心,她的至死不渝,彰显无遗,陛下尚未弱冠,情感阅历不算丰富,很容易被她的痴心感动。
这等心思,这等城府,这等筹谋,假以时日,暮雪一定会成为大燕皇宫举足轻重的尊贵女子。只是,快要香消玉殒了。
兰卿晓看向燕王,燕南铮轻声道:“其实,若陛下真的想保住她一命,谁也无法说什么。然,陛下尚未亲政,本王又公然揭发她的罪行,太后娘娘绝不会姑息养奸,留她一命。”
她微一颔首,的确如此。
刘太后不怒自威,道:“这贱人残害针工局绣娘,无视宫规、法纪,心如蛇蝎,赐死!拖下去!”
两个侍卫当即把暮雪拽起来,粗鲁地拖出去。
转身的刹那,她望向慕容文暄,泪眸盈盈,格外的凄伤,隐隐的期盼。
兰卿晓好似听见她的内心在呐喊:陛下,我不想死…陛下,救救我…陛下,我不想离开你…
慕容文暄的英眉深深地蹙着,心头交织着复杂、矛盾的思绪。
“陛下,罪妇怀了您的孩子…陛下…”
被拖到殿廊的暮雪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
第1卷:正文 第070章:皇家子嗣
这道声音,惹得殿内所有人惊呼。
兰卿晓望向刘太后,果不其然,刘太后的目光陡然变得锋利。
燕南铮始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超然出尘。
慕容文暄望一眼殿外的女子,焦虑为难,欲言又止,最终迟疑道:“母后,她毕竟怀了儿臣的孩子…”
刘太后点头让暮雪进殿,吩咐近身女官凌疏影去传太医,尔后威仪凛凛道:“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怀了陛下的骨肉?”
暮雪跪在地上,垂首哑声道:“罪妇的确怀了陛下的骨肉…罪妇也是三日前才知晓的,原本罪妇想在今夜告知陛下…”
“母后,她是否有孕,太医把脉便知,她必定不敢以子嗣欺瞒儿臣。”慕容文暄掩藏不住内心的欣喜与激动。
“母后,稍后太医来了,把脉便知真假。”福宁公主笑道。
玉肌雪美眸流转,萦绕着森冷的厉芒,右手不自觉地攥紧。
原本以为那贱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她竟然怀了陛下的骨肉!该死!
兰卿晓暗暗思忖,陛下成婚半年余,后妃多人未曾诞下子嗣,因此陛下听闻暮雪有了身孕,才会这般激动。
那么,腹中胎儿将会成为暮雪的护身符。
等了小半个时辰,太医院院使顾大人匆匆赶来,连忙为暮雪把脉。
只是片刻,他躬身道:“太后娘娘,陛下,她的确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玉肌雪面容一寒,涂了蔻丹的长指甲猛地刺入手心,都没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