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公主打趣道:“九皇叔难得一次来参加宫宴,不过每次来都会惹得那些闺秀、贵女们失态。也是,只要能让九皇叔看上一眼,不顾仪态又有什么关系呢?”

瑶华郡主一向和她抬杠,不过在九皇叔这一点,她们是出奇的一致。瑶华郡主说起风凉话,“可不是么?九皇叔是公认的帝京第一美人,就连皇后娘娘、丽嫔娘娘都要逊色三分,那些平时矜持的闺秀、贵女啊,看见九皇叔就像疯了似的往前扑。”

大多数人都听见这话,那些闺秀虽然窘迫地收敛一些,但还是往外望着。

燕南铮从容地踏入大殿,依然是一袭华紫轻袍,头顶的紫玉冠散发着低调内敛的紫色华光。那张雪色容颜完美得人神共愤,似一座自由行走的冰山,冰冷的气息让人心惊,气度傲岸,隐隐有王者睥睨之态。

那些闺秀们的心融化成水,眸子变成星星,痴迷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垂首低眸的女子,她身穿寻常的宫女衣裳,毫不起眼。

玉肌雪一眼认出她,心里惊诧,卿卿怎么会跟着燕王?

谢皇后也认出她,含笑的美眸冷了几分。

皇帝陛下慕容文暄年仅十八,尚未亲政,虽然长相俊美、气度不凡,但仍有少年的稚气,少了几分成年男子的阳刚与血性。而燕王虽然不是九五至尊,但那清贵卓绝的气度、冰清玉洁里带几分强势,是皇帝陛下无法相提并论的。

因此,大多数名门闺秀钟情于燕王,非燕王不嫁。

燕南铮向慕容文暄淡淡施了一礼,坐在左列首席。兰卿晓则蹲在宴案一旁,伺候他酒水。

她心里郁卒,根本就不想来好伐。

谢皇后的寿宴不是她该来的,再者她不想伺候他饮宴,也不想跟他在一块儿。

酒过三巡,寿宴的气氛轻松一些,自由言谈,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这时,两位名门闺秀自称沈家女儿,要向燕王敬酒。

兰卿晓知道,沈家也是世家望族,世代簪缨,钟鸣鼎食,出过几位太傅,是燕国公认的第一家。而沈家女儿大多家学渊博,知书达理,是宗室子弟、名门公子争相追逐的好女。

沈家嫡长女沈瑶环,蕙质兰心,才貌双全,曾经是皇后的第一人选,不过她并没有进宫参加选秀,而皇家也没有勉强她进宫。

此时,她站在燕王宴案前,清雅如兰,幽静如月,落落大方地向燕王敬酒。

众闺秀窃窃私语,这沈瑶环也太大胆了吧。

还有人酸溜溜地说,别看沈瑶环知书达理,看见燕王还不是如狼似虎地扑过去?

听着这些议论,兰卿晓连忙往琉璃盏里添酒,觉着沈瑶环并非那种不要脸的姑娘,而是清傲里带几分豪爽之气。

燕南铮手持琉璃盏敬沈瑶环,客气而疏离。

沈瑶环知道燕王向来不近女色,愿意跟她饮一杯已经给足她面子,于是满足地离去。

有了这前例,那些蠢蠢欲动的名门闺秀们一窝蜂地涌过来,大有将燕王生吞活剥的架势。

兰卿晓吓了一跳,却见燕王不为所动,只是剑眉紧了紧,凝着一丝不悦。

反观今日的寿星与皇帝陛下,门庭冷落。慕容文暄失笑摇头,看着这些闺秀们你推我挤、争先恐后地想站在前面第一人向燕王敬酒,咳了一声。

而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闺秀们根本听不见,依然推搡着。

她们的母亲知道自家女儿御前出丑,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上去把人拽回来吧。

兰卿晓忧心忡忡,担心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也受到波及。

燕王的魅力当真这么大?

玉肌雪鄙夷地凝眉,虽然生气,但也不是那么在意,燕王不会看上这些无脑的闺秀。

谢皇后非常不悦,慕容文暄怒道:“闹够了吗?”

那些贵夫人纷纷低头捂脸,而那些闺秀们终于知道做得太过分,蔫蔫地退回自己的宴案。

燕南铮始终岿然不动,兰卿晓非常佩服他的定力,心想,或许在他眼里,这些红颜只是长得好点儿的皮囊。

萧太妃莞尔一笑,以同辈的身份问道:“燕王,你年纪不小了,就没考虑过迎娶王妃吗?”

众闺秀闻言,纷纷竖起耳朵,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了。

燕王年二十六,却一直没有迎娶王妃,而且一再拒绝刘太后赐婚。

倘若燕王选妃,帝京所有未出阁的姑娘必定蜂拥涌到燕王府前,踏破门槛。

兰卿晓心里暗乐,倒是想看看燕王会如何应对。

“太妃,本王从未想过这件事。”燕南铮淡漠道。

“今后可以想想了嘛。”萧太妃笑道。

“在找到母妃之前,本王不会考虑婚事。”他端起琉璃盏,饮尽盏中酒。

兰卿晓暗暗思忖,燕王的母妃失踪了?

萧太妃面容一僵,自觉讨了个没趣,便不再多说。

玉肌雪心里窃喜,燕王一直不迎娶王妃,那么她岂不是机会更大?

只是,卿卿是针工局的绣娘,为什么他让卿卿在一旁伺候?

这时,六个舞姬徐徐而入,跳起柔美的宫廷舞,玉肌雪悄然离席去更衣。

兰卿晓看见她的举动,知道她想在寿宴抢风头,自然希望她能成功赢得皇帝陛下的心。

“殿下,那么多闺秀都看着呢,奴婢这位置估计不少人都想要。或者,化作你手里的琉璃盏,想来她们也是愿意的。”她轻声道,“倘若奴婢把这位置公开抛售,说不定价值连城呢。”

“饿了吗?”燕南铮亲手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她嘴里,语声冷如清泉,“吃吧。”

若她不张嘴吃下,那块牛肉就会糊她一嘴。

若她吃了,说不定那些闺秀会看见。

她无奈地吃了,想不明白他有什么企图。

他又递来一块香酥排骨,比上次还要温柔体贴。众目睽睽之下,未免惹人注意,她迫不得已神速地吃了。

于是,名门闺秀们炸锅了。

“一个卑贱的宫女凭什么让燕王亲自喂食?她是哪宫的宫女?跟燕王是什么关系?”

“那贱人貌丑人贱,一定是她用媚术勾引燕王!太不要脸了!”

“就是就是!她凭什么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寿宴?凭什么伺候燕王饮宴?”

“她在这儿,拉低了我们的形象,侮辱了我们,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要把她赶出去!”

兰卿晓听见那片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几句话听见了,清晰入耳。

完了!她犯众怒了!成为所有名门闺秀的公敌!

方才燕王是故意喂她吃的!打的就是这主意!可恶!

她愤懑地瞪他,“奴婢没资格伺候殿下饮宴,奴婢要出去!”

对于她偶尔露出的真性情,燕南铮并不介意,唇角噙着淡淡的嘲弄,“你怕了?”

第1卷:正文 第064章:胸大无脑

小肚鸡肠!

兰卿晓在心里骂了燕王几遍,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谢皇后的寿宴,她就不应该来,也没资格来。

原本她在暗室待得好好的,燕王忽然派人送来一身宫女衣裳要她穿上,之后还要她跟着,她无法拒绝,实在不明白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奴婢身份卑微,当然怕呀,好怕怕呢。”她压低声音夸张地说着。

“这可不是本王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绣娘。”燕南铮揶揄道。

这时,几位名门闺秀的声音越来越大,竟然闹起来,其中以右相杨博文的嫡次女杨欣桐为首,声音最大,说的话也最为尖刻。

右相杨家也是帝京四大世家望族之一,杨欣桐的长姐是杨婕妤,颇得皇帝陛下宠爱,因此右相府的势力水涨船高,杨家人个个仗势欺人。这杨欣桐自小骄纵惯了,自从长姐成为宠妃,就更加嚣张霸道。

自从在燕王府容园见过燕王一回,她就对燕王情有独钟,恨不得立刻嫁入燕王府。现在她看见一个卑贱的宫女竟然来寿宴近身伺候燕王,又气愤又不甘,好似那贱人占了她的位置,恨不得立即将那贱人轰出去。

这不,她站起身,大胆地要求谢皇后把卑贱的宫女赶出去。

兰卿晓螓首低垂,一副卑微、不知所措的模样。

燕南铮悠然饮酒,不动声色。

谢皇后是寿星,又是凤藻殿的主人,理当回应杨欣桐的要求,不过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恶劣地对待一个无辜的宫女,失了一国之母的风范与气度。

“皇后娘娘,这寿宴是有宫人伺候,不过燕王身边的宫女是针工局卑贱的绣娘,根本没有资格伺候燕王。臣女恳请娘娘让她离开。”杨欣桐义正词严地说着,好似她是为民除害,一腔正义。

“九皇叔带来的人,本宫无权过问。”谢皇后冷冷地解释,虽然她也不想看见卿卿,不过她更不想得罪宗室里最尊贵的燕王。

“娘娘是凤藻殿的主人,又是今日的寿星,无论您说什么,陛下和燕王都不会说什么。”杨欣桐笑着,却相当的强势,“其实并非臣女一人这么觉得,她们都这么觉得。”

说着,她用眼神示意方才那些和她同声同气讨伐那绣娘的闺秀,要她们说几句。

不过,那几位闺秀可没有她的底气与胆量,要求谢皇后轰人,不要命了吗?

杨夫人知道女儿做得太过分,使劲地拉拽女儿,使眼色要她不要再胡作非为,可是她就是不听。

杨婕妤身为长姐,知道亲妹妹这莽撞的性子闯祸了也不自知,于是严厉道:“杨欣桐,御前岂容你放肆?”尔后她面向帝后谦恭道,“陛下,皇后娘娘,舍妹鲁莽无状,冒犯了娘娘和燕王,恳请陛下念在舍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她这一回。”

杨欣桐依然不服气、不甘心,姐姐当场训斥她,她丢了面子,更是记恨那个贱人。

瑶华郡主是个喜欢凑热闹,没事也想搅出事情来的主儿,她慢悠悠道:“皇后娘娘的寿宴,没资格来的偏偏跑来,真是倒胃口。要我说呀,皇后娘娘就应该把她赶出去。

兰卿晓低着头微笑,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

杨欣桐好似得到极大的鼓励,郑重道:“皇后娘娘,臣女斗胆,将那绣娘赶出去!”

杨夫人想阻止女儿已经来不及,她使劲地拉拽,气急败坏道:“还不坐下?”

谢皇后为难地看慕容文暄,杨欣桐不知好歹乱说话闯祸,她可不想跟着得罪燕王。

“那绣娘是九皇叔带来的,朕觉着还是让九皇叔处置。”

虽然只是一句话的小事,不过慕容文暄可不想“听命于”一个颐指气使的闺秀,更不想得罪燕王,于是完美地推给燕王。

大殿安静,都在等着看燕王的态度,也等着那绣娘和嚣张的杨欣桐的下场。

“燕王殿下,臣女等人都觉得这个绣娘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没有资格伺候您,不如臣女代劳,请她在殿外候着,您觉得呢?”

杨欣桐优雅地微笑,自以为做得很好,给足他面子。

兰卿晓跪坐着,默默地想燕王会不会赶自己出去?

不过,以她对他的认知,燕王不是那种会被人摆布的人。

燕南铮容颜如雪,语声也如同浸了冰雪,“陛下,臣觉得有点吵,总有一只蚊子嗡嗡嗡地叫,陛下可有法子?”

慕容文暄愕然,尔后失笑。

噗嗤…噗嗤…

那些看好戏的人忍俊不禁,实在憋不住了,有的捂着肚子笑,有的拍案叫绝。

杨家人又尴尬又窘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杨欣桐不蠢,自然听懂这话的意思,委屈又气愤,泪珠在眼里打转。

“九皇叔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呢?她也是一番好意嘛,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你着想。”瑶华郡主善解人意地说好话,其实一肚子坏水。

“殿下,臣女只是…替殿下觉得不值,臣女没有别的意思…”杨欣桐再次上当,格外的委屈可怜。

“一只蚊子居然替本王觉得不值?”燕南铮的唇角噙着一丝嘲弄,“从来没见过这般自以为是、胆大包天的蚊子。”

众人憋得太辛苦,低低的笑声此起彼伏。

燕王竟然把杨欣桐当作蚊子,太好笑了…

那些险些跟着杨欣桐出风头的闺秀后怕地捂着心口,幸好方才没有出声,否则现在被人讥笑的就是她们。

兰卿晓真心同情杨家女儿,不过她爱莫能助,燕王太毒舌了,谁也招架不住。

杨婕妤小脸惨白,恭敬道:“九皇叔,舍妹莽撞无知,冲撞了九皇叔。恳请九皇叔饶恕她这一次。”她对杨欣桐疾言厉色道,“还不向九皇叔跪下请罪?”

杨欣桐泪眸盈盈,不情不愿地过来。在她看来,她自然是没错的。

她一向心高气傲,才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燕王请罪,那就意味着被一个卑贱的绣娘欺负了去,她的脸往哪里搁?以后她还怎么在帝京立足?还怎么嫁人?

“哎哟,我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九皇叔,杨欣桐也是一番好意,你身边的绣娘哪里比得上杨家女儿尊贵?”瑶华郡主笑道,挖了一个坑,等着人往里跳。

“殿下,这个绣娘不仅人丑卑贱,还不知进退,怎么着臣女也比她尊贵,殿下怎么可以…”杨欣桐委屈道,真的跳进这坑,自以为得到了认同与帮助,想争取一下。

倘若燕王清醒一些,就会让那绣娘出去,她不就挣回颜面了吗?不就让所有人高看一眼吗?

众人纷纷摇头,杨家怎么生了一个没脑子的女儿?

杨婕妤气得心肝儿疼,她怎么会有这种胸大无脑、蠢得无可救药的妹妹?

兰卿晓无奈地叹气,有人想自寻死路,想拦也拦不住,不过瑶华郡主也真是不厚道。

杨夫人又气又惊恐,险些昏厥过去,连忙上去要把女儿拽下来,以免她再丢人现眼。

“原来杨家是这样教导女儿的。杨夫人,若本王生了这种骄纵无知、丑陋无脑的女儿,早就当她是一只蚊子一掌拍死,以免丢人现眼。”

燕南铮语声清逸,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

不过,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能让言语不多的燕王说出这番话,必定是动气了。

杨欣桐被拽着离开,气得直要炸毛,燕王竟然说她丑陋无脑!

怎么可以?她明明比那贱人长得美!

兰卿晓蓦然心惊,燕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维护自己吗?她何德何能…

慕容文暄清朗道:“杨夫人,令嫒喝多了,还是先送回府好好醒酒吧。”

杨夫人连连称“是”,躬身告退,硬拉着女儿离去。

杨婕妤又是请罪又是致歉,这才得到皇帝陛下、谢皇后、燕王的原谅。

众人窃窃私语,瑶华郡主捂着小腹、拍着宴案哈哈大笑,“世间竟有蠢得无可救药的人…”

燕南铮清冷道:“很好玩吗?”

笑声戛然而止,她立即垂首吃食,仿佛方才笑得不可抑制的人不是她。

只是,一些有心的人,尤其是那些名门闺秀,忍不住猜测,为什么燕王这么护着一个卑贱的绣娘?那个绣娘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从来不近女色、也不让侍婢伺候的燕王破例?

希望落空,却意外地得到燕王的维护,兰卿晓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

这时,一人莲步轻移,款款而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见那身舞衣,兰卿晓就知道是雪儿,心里也升起隐隐的期待。

谢皇后长眉紧蹙,涂了蔻丹的手指猝然攥紧,丽嫔竟然在她的寿宴献舞抢风头!

丽嫔走近前,谢皇后看清楚了,一双美眸变得森冷。

众人惊叹,丽嫔好美啊!

她身上的鹅黄色舞衣从未见过,新奇惊艳,完美地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段。

上衣和下衣都紧贴身躯,却是分成两截,上衣齐胸,露出美丽的雪颈、精致的锁骨和盈盈一握的腰肢,袖子是单独裁的,直接套上去,袖口呈荷叶状,新奇曼妙。下衣是裤装,包裹出小巧浑圆的臀部,裤腿也是荷叶状,与袖子互相呼应。

兰卿晓在舞衣的前胸、大腿外侧用红丝线绣了硕大的曼珠沙华,更加妖艳、华美、神秘。

这身令人叹为观止的舞衣配合恰到好处的妆容、头饰,使得玉肌雪肤白胜雪,美如妖邪,美得惊心动魄。

第1卷:正文 第065章:献舞抢风头

慕容文暄目不转睛地盯着玉肌雪,满目惊艳,谢皇后见了,心里更是痛恨。

这个贱人总是跟她对着干!连她的寿宴也不放过!

谢皇后的体内怒火腾腾,不过很快平复了心情,要在陛下面前当一个宽容大度、有风范有胸襟的皇后。

“丽嫔,莫非你想在本宫的寿宴献舞?”她莞尔一笑,“要你这般劳累,本宫真是过意不去。”

“今日皇后娘娘是寿星,嫔妾献一支舞聊表敬意,娘娘不要嫌弃才好。”玉肌雪娇媚含笑,无懈可击,“陛下,臣妾特意为皇后娘娘新编了一支舞,陛下准许,臣妾便献丑了。”

“冲着你这身舞衣,朕很期待你这支新舞。”慕容文暄朗声一笑。

玉肌雪朝谢皇后深深一笑,尔后朝不远处的乐工使眼色,准备奏乐。

她站在大殿中央,摆出一个凤凰于飞的姿势,凝定不动。

所有目光都聚在她身上,想看她用这新奇大胆的舞衣跳出什么样的舞。

乐曲奏响,她舞动起来,踩着激昂的节奏跳出热烈、欢快的舞姿…旋律舒缓,她的动作也跟着平缓舒展,柔美如含情脉脉…

兰卿晓不得不佩服她的奇思妙想,这支新舞的确新鲜,独树一帜,相信大多数人从未见过。

玉肌雪时而舒缓地伸展四肢,时而激情四射地飞旋,时而深情痛楚地扭转身躯,时而欢快地飞奔跳跃…曼妙深情的舞姿,或魅惑或清纯的眼神,她化身为翩翩起舞的仙子,舞三千繁华,醉一场情殇。

大殿安静如斯,所有人都沉醉在这优美而热烈的舞蹈里,忘记了一切。

慕容文暄的眼里除了惊艳,还有赞赏、喜爱,毫无保留。

谢皇后心里的妒忌疯狂地滋长,尖锐的指甲险些刺破手心,痛恨啃噬着她的心,可是她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不让身边的陛下瞧出半分不妥。

这个贱人,竟敢在她的寿宴抢走风头,该死!

或许,满殿惊艳的目光里,只有兰卿晓明白玉肌雪的心思。

玉肌雪深情而又忧伤的目光看的不是皇帝陛下,而是燕南铮,偏偏他只是随意地看几眼,便垂了眸饮酒。

她同情雪儿,默默地叹气。

玉肌雪不断地飞旋,那硕大、妖异、红如烈焰的曼珠沙华跟着飞旋,她宛若化作一朵曼珠沙华,轰轰烈烈地燃烧,至死不渝。

忽然,兰卿晓察觉手里多了两样东西,是燕南铮塞给她的。

两只粉红色香包,一模一样,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诧异地看他,“这是谁的?给奴婢做什么?”

“仔细看看。”他悠然饮酒。

“哦。”她翻来覆去地察看,这香包的做工、刺绣精细精致,底部一角绣了一个小小的字:雪。

这刺绣的功夫不俗,跟叶落音不相上下。

兰卿晓知道燕王不会拿两个无关紧要的香包给她研究,好奇地问:“这两个香包从哪里来的?”

燕南铮略略侧身,低声道:“从盈盈和静香的衣襟里找到的。”

她明白了,这是破案的关键之物。

盈盈和静香死前把这香包带在身上,可见对香包的珍视。再者,这香包应该是第三人赠予她们的,那么,这个第三人应该是凶手?

兰卿晓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一件事。

前些日子,叶落音帮暮雪在衣箱里找东西,翻出一方丝帕,那丝帕的中间绣着一朵栀子花,一角绣着一个字,雪。而这丝帕是暮雪的。

当时,叶落音赞叹不已,说暮雪以前的刺绣功夫竟然这么好,还拿给兰卿晓看。

兰卿晓仔细地看了,刺绣功夫的确精湛,至少有七八年之功。

暮雪神色有异,连忙收了丝帕放在箱子里,解释说自从手受伤后,就再也恢复不到以往的功夫了。

兰卿晓眉心微颦,这两个香包跟那丝帕的刺绣明显属于同一人。

那么,暮雪以前做了两个一样的香包,赠予盈盈、静香?

杀害盈盈、静香的凶手,就是暮雪?

想到此,兰卿晓寒毛直竖,后背窜起一股冷气,“即使这两个香包是暮雪的手艺,但暮雪也不一定是凶手。或许盈盈和静香只是凑巧把香包带在身上。”

她难以想象,温柔善良的暮雪是那种心思狠毒、残忍杀人的人。

“或许,暮雪隐瞒了一些事。”燕南铮冷冽道。

“殿下还有什么发现?”

“本王问过苏绣司,她说这半年来暮雪的刺绣功夫一落千丈,照暮雪现在的刺绣功夫,根本不可能进针工局。”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她听得见,她有点窘,可是他不侧身,旁人就会听见这些话。

在那些目光怨毒的人看来,他们这般交头接耳,一定是她施展迷魂术勾引他。

果不其然,已经有几个名门闺秀注意到他们,恨不得一掌拍她出去。

兰卿晓早就觉得古怪,暮雪的刺绣功夫还不如拂衣,按说暮雪的手早就好了,怎么可能变成这样?这当中是否另有隐情?

更古怪的是,燕王带她来参加寿宴究竟有什么目的?

“殿下,那些绿矾真的不是奴婢的。”

“本王知道不是你的。”燕南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