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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芳阁,她看见茶案的素扇,忽然想起来这是南公子的随身之物。
她想吩咐侍婢速速赶去送还素扇,不过又改变了主意,娇羞的微笑宛若桃花绽放——说不准可以凭着这把素扇跟那南公子开展一段情缘。
兰卿晓以为燕王会直接送她回宫,却没想到是回燕王府。
“殿下,时辰不早了,奴婢该回宫了。”
“本王已经跟苏绣司说好,你为本王办好事才能回宫。”燕南铮起身,准备下马车。
“可是,奴婢要赶着绣皇后娘娘和丽嫔娘娘…”她才不想留宿在燕王府,和他再有什么纠缠。
鬼见愁见她不肯下来,劝道:“卿卿姑娘,下来吧。这么晚了,内宫早已落钥,你也进不去。”
兰卿晓自然明白,可是就是不愿留宿在燕王府。
见她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他笑道:“你也饿了吧,很快就能用膳。”
尔后,他领着她前往客房,问道:“对了,你记住那只香囊的大小、样式和纹样了吧。”
她点头,“布料和丝线,王府应该没有,必须去街上的铺子买。”
“明日一早再上街去买。”
刚说完,鬼见愁看见殿下站在主院的月洞门前,连忙过去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燕南铮低声道:“安排她住在东厢第三间。”
鬼见愁吃惊不已,主院东厢第三间?那不就和殿下的寝房只隔着一间房?
殿下这么安排有什么深意吗?
忽然,他想起之前撞见过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忽然间有点了悟。
兰卿晓看了一圈客房,觉得挺雅致洁净的,接着换了衣裳,坐下来发呆叹气。
“卿卿姑娘,用膳了。”
在外面说话的是一个侍婢,兰卿晓开门迎接晚膳,却看见侍婢两手空空,有点愕然。
侍婢道:“殿下请您过去用膳。”
兰卿晓来到燕王的寝房,此时主院灯火通明,外面站着四个侍婢、侍从,房里燕南铮坐在案前进膳,案上摆着六碟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她确实饿了,不客气地坐下来吃饭,不管对面坐的是杀人不眨眼、心思谋略皆万里挑一的燕王。
燕南铮见她吃得津津有味,风卷残云一般,忽然愉悦起来,胃口大开,大有跟她抢食的架势。
最后,每一只餐碟都是空的。
吃饱喝足,她正想回房,却听见他清冽的声音:“有把握绣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吗?”
侍婢、侍从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餐碟,尔后退下。
“没有十成,也有九成。”兰卿晓斟了一杯茶水解腻。
“本王要十成,不让人瞧出破绽。”燕南铮剑眉微蹙,雪颜变成一种病态的虚白。
“奴婢自当尽力。”单独相处,她总觉得不自在,于是道,“奴婢先行告退。”
不等他开口,她就飞奔逃出去,好似后面有一只大灰狼追她。
不过,她好像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好像是某个人倒地。
她已经奔出一段距离,却还是忍不住往回走几步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燕王倒在地上!
兰卿晓惊得跑进去,着急地叫唤:“殿下…殿下…”
燕南铮本是平躺着,忽然浑身颤抖、抽搐,时而躬身如虾,时而蹬着双腿,时而双手乱抓乱挠…
她吓了一大跳,他这是怎么了?
他的双目微闭着,但好像神智不清,好像痛楚万分,不知怎么做才能缓解一点点痛楚。
很快,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面色越来越差,泛着淡淡的青色。
对了,燕王有隐疾!
她正想去外面喊人,却走不动,原来他揪住她的衣袂。
“殿下,奴婢去喊人来。”兰卿晓试图掰开他的手,却掰不开。
“不能喊…扶本王去床上…”燕南铮有气无力道,声音低哑而破碎。
为什么不喊人?
她转念一想,也许他不想让仆人知道他有隐疾。
于是,她勉为其难地抱起他。然而,他太重了,她的力气远远不够,使出全身的力气试了好几次才把他背起来,尔后一步步地挪到床榻。
汗水淋漓而下,兰卿晓再也没有半点力气,他就像一个烂醉如泥的醉汉,全身的重量都卸在她单薄的身上,几乎把她压死。
她一鼓作气地把他扔到床上,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自己也倒在床上,还是被他压着的那种。
杀千刀的燕王!
她恨恨地磨牙,恨不得咬死他,一掌拍碎他的骨头,一指穿透他的胸膛,连他的祖宗都问候了。
“奴婢快死了…快起来…”
她惨烈地哀嚎,推了几下,他如巍峨高山一般纹丝不动。
现在,他不再抽搐,睡得跟死猪一样。
她拼命地咬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他一点点,从夹缝里移出来,劫后重生一般喘着粗气。
待缓过气来,兰卿晓想出去喊来鬼见愁,鬼畜般的燕王忽然将她揽倒,紧紧抱着她。
她险些背过气,气得想骂人,燕王是人来疯吗?
燕南铮四肢发颤,轻声呢喃:“冷…”
冷?
她摸摸他的额头,不烫,有点凉,莫非他受寒发热?
然而,他抱得实在太紧,把她整个人都包围、禁锢起来,她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这样的情形,若是外人看见,必定以为看见了一场香艳火辣的活春宫。
这姿势新奇有趣,必须要好好解锁。
谁能体会她的苦楚与辛酸?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定要活活憋死。
兰卿晓大叫:“鬼见愁…鬼见愁…”
很快,鬼见愁现身,看见这令人眼珠滚地、下巴脱落的一幕,他目瞪口呆。
殿下也过于猴急了吧。
“快把殿下搬开…我快死了…”她气若游丝地说道,“殿下好像病了…”
“啊!”鬼见愁面色大变,立即飞扑过来,掰开殿下的手臂,用了不少力气。
终于得到解脱,兰卿晓简直喜极而泣,要去烧高香了。
鬼见愁紧急道:“殿下蛊毒发作,你先照顾殿下,我去去就来。”
她想叫住他,他已经一溜烟地没影了。
燕南铮慢慢平静下来,可是很快又骚动起来,拉扯自己的衣袍,眉宇紧皱,“热…”
她掀开薄衾,帮他解开衣袍,连贴身的衣物都解开了。
从他的身上掉落一方丝帕,她一眼认出这丝帕是自己的。
燕王居然把她的丝帕随身带在身上?
他好像很难受,剑眉快被皱断似的,再无平日里的高冷、优雅、从容、尊贵、强势,甚至有几分可怜。
她起了恻隐之心,想让他好受一点,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蛊毒发作,与他们第一次在南郊的油菜花地里相见,是一样的吗?不过,那一次他的反应没这么大。
鬼见愁终于回来,心急如焚,一脸的焦虑,“鬼煞恰好不在府里,我已经给他发信号弹。若他看见,必定会尽快赶回来。”
“殿下中的是哪种蛊毒?没有解药吗?”兰卿晓蹙眉问道。
“殿下体内的蛊毒是冰火蛊,只有下蛊者才有解药。鬼煞研制多年,始终配不出能够杀死冰火蛊虫的解药。”他面色沉重。
“冰火蛊…难怪殿下时而发冷时而发热。”
“不仅如此,冰火蛊世间最奇诡、最阴毒的蛊毒,可在人体内生存数十年。从最开始的一年发作一次,接着是半年,再是三个月,然后是一个月。鬼煞用药物控制,这些年殿下每月发作一次,这两个月不知怎么回事,每个月发作两次。”
“殿下又抽搐起来了。”兰卿晓惊道。
鬼见愁连忙从木柜里取出布绳,将殿下的手脚紧紧地绑起来。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绑起来?”
忽然,燕南铮剧烈地挣扎,好似极力挣脱手脚的束缚,布绳绑着的地方很快就红肿起来。
兰卿晓担心道:“这样绑着不行吧,殿下的武艺那么好,容易挣脱。再者这样会让殿下受伤。”
鬼见愁愁苦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殿下是这样交代的。殿下还说用铁链锁住,那遭的罪就更大了。”
很快,燕南铮的手脚磨得破皮,触目惊心。他根本没有意识,只凭着本能与那布绳做剧烈的斗争。
她忧心忡忡地提议:“你不是会点穴吗?点殿下的睡穴,让他睡着不就好了?”
鬼见愁摇头,“没用,这冰火蛊非常厉害,殿下很快就会冲开穴道。”
燕南铮的反抗越发激烈,好似一只被困已久的猛兽拼了全力与命运做抗争,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十分可怕。
忽然,兰卿晓看见他的胸膛、腹部鼓起一小块,形状如一条毛毛虫,而且那毛毛虫在体内迅速地游走,诡异而骇人。
第1卷:正文 第051章:双面绣
兰卿晓惊骇道:“那是什么?蛊虫吗?”
鬼见愁凝重地点头,“是蛊虫。蛊虫在殿下的脏腑、四肢百骸游走,是最痛楚的时候。”
她看着燕王饱受蛊毒折磨的惨烈模样,忽然有点同情他的遭遇。
对了,她体内不也是有定魂蛊吗?倘若发作起来,也像他这般痛不欲生?
想到此,她全身一阵恶寒。
鬼见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鬼煞怎么还不回来?”
燕南铮在床上翻滚,忽然坐起身,双目瞪得圆滚滚的,迸出青色的冷芒,十分可怕。
此时的燕王,再也不是平常那个貌若琼雪、冰雪清贵、优雅从容的而燕王。
兰卿晓吓得后退两步,“殿下好像要挣脱…”
果不其然,他的双手散出雪色气劲,布绳碎裂,他五指微张,一泓雪色气劲电射而出,强劲得好似可以刺穿人的身躯。
她身不由己地往床扑去,他攫住她,张口就要咬她的雪颈。
“啊…鬼见愁救我…”她声嘶力竭地尖叫,拼力挡住他的身。
“别慌。”鬼见愁出招攻向燕王,招式凌厉无比。
燕南铮一手拽住她这个猎物,一手与他过招,敏捷而劲悍,游刃有余,他两只手都占不了半点上风。再者他不敢出尽全力,担心伤了殿下。
而兰卿晓数次寻机脱离燕王的掌控,可是没能成功。
随着他们的招式越来越凌烈、激狂,她时而被甩到床上,时而被吸回来,时而被翻折出诡异的造型。
她的四肢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天旋地转,眼前飞绕着星星。
砰的一声,鬼见愁吃了燕南铮一掌,倒飞出去,在墙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才落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她吃了一惊,看来燕王已经丧失理智,连得力的暗卫都下得了重手。
“啊…”
她被拖到床上,下一瞬山岳般的身躯沉沉压下来。
兰卿晓又推又挡又抓又挠,使劲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推翻他。
燕南铮的眼眸青芒大盛,十分狰狞,似一只闻到血腥气而狂性大发的嗜血猛兽,执意吸干猎物的血。
他猛地低头,张开嘴咬向她娇嫩的雪颈。
危急之际,她心神大乱,拼了老命推他、打他。
鬼见愁爬起来解围,在燕王的后颈狠狠地重击。
然而,燕南铮并不觉得多么痛,也没有晕,他怒目瞪着鬼见愁,好似随时会吞噬对方。
鬼见愁出手点他的穴位,可是不管用。
一道黑影飞速掠过,一只手在燕南铮的后背、前胸点了几处大穴,手法娴熟而迅疾。
终于,燕南铮软软倒下。
兰卿晓大口大口地喘气,方才命悬一线,险些就去见阎罗王,太惊险了。
来人正是鬼煞,他给燕南铮喂了一颗丹药,接着扶他躺好,为他把脉。
“你可以来得更迟一点吗?”鬼见愁气急败坏。
“我已经迅速赶回来。”鬼煞察看燕南铮的胸膛、四肢,面色沉重,“殿下此次蛊毒发作来势汹汹。”
“此次发作的情形跟以往不太一样。”
“如何不一样?”
鬼见愁大致说了一下殿下方才的情形,“为什么跟以往不一样?”
鬼煞的表情又沉了几分,“这说明,蛊虫对殿下神识的控制比以往厉害一点。”
兰卿晓惊骇地睁眸,“倘若蛊虫完全控制了殿下,那殿下…”
他冰冷道:“那时,殿下便沦为行尸走肉,受蛊虫操控。”
鬼见愁惊恐、尖利地问:“那如何是好?”
鬼煞的眼神十分坚定,“我会竭尽全力救治殿下。你们看着殿下,我去配药。”
鬼见愁点点头,尔后对兰卿晓道:“卿卿姑娘,你先回去歇息,我照顾殿下便可。”
她留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场,回客房歇息。
方才出了几身汗,她请侍婢烧水给她沐浴。
沐浴的时候,她忍不住想,燕王被什么人下了冰火蛊?
堂堂燕王,什么人有此胆量给他下蛊毒?那应该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对手。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
翌日,兰卿晓起得挺早,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地担心燕王。
过去的一整夜,她与燕王的恩恩怨怨、暧昧激情,统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想不明白燕王对她的心思,心里很纠结。
燕南铮不在寝房,侍婢说殿下在练武。
兰卿晓离开主院去找他,看见他在琼庭舞剑,看来他已经没事了。
银色的剑气似惊鸿匹练、如蛟龙腾跃,凌厉,霸气,所向披靡。那神姿轻盈若风,自由翱翔;又似潜龙于渊,迟早有腾飞天际的一日。
跟上次看他舞剑的感觉很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境变了。
不多时,燕南铮收了剑势,把宝剑递给流风,从流风手里接过布巾擦脸擦手。
目光不经意地流转,他看见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的那抹倩影。
那倩影单薄而又灵气十足,那人懂分寸、知进退却又古灵精怪,她站在那儿,一袭翠色夏衫清新简约,将她婀娜的身姿展露无遗,似一支亭亭玉立的碧荷,雅致清华,是一帧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致。
之后,燕南铮回到主院的琼庭用膳。
仆人已经布好早膳,他坐下拿起银箸,“你也坐下一起吃。”
“奴婢去灶房吃便可。”兰卿晓转身就走。
“回来。”他轻淡道,喝了一大口什锦粥。
她不得不止步,无奈地回去坐下,总是跟燕王一道用膳,会不会积食严重?
流风端着新出炉的绿豆糕回来,把绿豆糕放在石案,不乐意道:“殿下,她是绣娘,怎么能跟你一道进膳?”
她立马站起身,“我的确是没有资格。不如流风大人坐这儿吧。”
“我哪有资格?”他不客气地瞪她,“你更没有资格。”
“你也一起吧。”燕南铮无动于衷道。
“谢殿下。”流风欢天喜地地坐下,“这可是我们的殊荣,知道吗?”
兰卿晓郁闷地笑了笑,默默地吃粥。
燕南铮又道:“你们二人把这些都吃了,不要剩。”
她再次默默地去夹绿豆糕,流风抢先一步,笑嘻嘻道:“绿豆糕太甜了,不适合你吃。”
她再夹水晶糕,他又来抢,道:“水晶糕太凉了,不适合你吃。”
她又夹鸳鸯酥,他还是来抢,道:“鸳鸯酥今日做的不够酥,还是下次再吃吧。”
她接着试了几次,他不是抢就是夺,反正就是不让她吃。
看着他满满一碟的吃食,以及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兰卿晓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存心的!
“殿下,您擦擦嘴边。”
她忽然道,果不其然,流风转头看去,她立即朝他的碟里吐了一口,尔后抬着下巴笑。
他得知上当受骗,气得险些抓狂,“你怎么可以这样?脏死了!”
“殿下,这里有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兰卿晓怼回去。
“你你你…”
“我夹什么,你就抢什么,有你这样的人吗?你是不是男人?”
“你!”流风气得睚眦欲裂,怒瞪着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笑得甜美而灵动,
忽然想到他不算真正的男人,是阉人,于是她不再搭理他,继续享用早膳。
他气急败坏地告状:“殿下,她欺负小的!”
兰卿晓讥讽道:“原来你只有这点儿告状的出息。”
他更是气疯了,怒指着她,恨不得把她暴打一顿。
燕南铮淡淡道:“不嫌幼稚吗?”
这丫头怎么着都不会吃亏,连一贯会欺负人的流风都败在她手里。
流风得不到殿下撑腰,只能将这憋屈吞进肚子,以后再寻机报仇。
…
兰卿晓上街买了布料和丝线,当即回到燕王府缝绣在诗诗姑娘那儿看见的香囊。
香囊不大,一日功夫就能绣好。她希望入夜就回宫。
诗诗姑娘的那只香囊跟普通的香囊不太一样,不仅所用的布料上乘,是混了蚕丝的黄绸,而且整个香囊绣的花样相当的复杂,是玉堂富贵。
依照记忆,她裁好香囊之后就开始刺绣。
绣到一半,她看见燕南铮站在门口,于是站起身行礼,“殿下。”
“绣得如何?”他走进房间,看见那香囊的色泽、样式跟诗诗姑娘阁内的香囊差不多,几乎是一样的。
“夜里能绣好。”
“这香囊怎么两面都有花样?”他奇异地问。
“诗诗姑娘阁内的香囊跟寻常的香囊最为不同的一点便是,香囊内外都有刺绣,换言之,是双面绣。”兰卿晓解释道,“若奴婢不绣双面绣,人家一翻就知道是赝品。”
“懂双面绣的绣娘很多吗?”燕南铮庆幸,找她帮忙算是找对人。
“不多,在奴婢家乡,懂双面绣的就奴婢一人。”
他点点头,那么,用这只香囊去敲开那扇大门,必定十分顺利。
燕南铮离去之前道:“绣好香囊,来找本王。”
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过兰卿晓对刺绣的花样、纹样一向记忆深刻,只要见过一次,就能记得大概。昨日她认真地研究了那只香囊,今日一边回忆一边飞快地绣,仿绣一个,基本没有问题。
外面,鬼见愁和流风在说话,流风问:“为什么太后娘娘把卖官案交给殿下查办?太后娘娘不是一向忌惮殿下,不让殿下参与朝政吗?”
第1卷:正文 第052章:月下夜谈
兰卿晓很想知道燕王究竟在做什么,于是竖起耳朵。
鬼见愁道:“如今的官场卖官买官相当的横行,牵涉的官员也多,再者胆敢公然卖官买官的,幕后推手必定不简单,说不定是朝中大员。因此,这卖官案牵涉多方利益,也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想接,谁也彻查不了。咱们家殿下不参与朝政,也不结党营私,跟这卖官案没有牵扯,太后娘娘交给殿下查办,是最放心的,也是最合适的。”
她明白了,原来刘太后让燕王查办卖官案。
不过,这卖官案跟这只香囊有什么关系?
入夜,她终于绣好香囊,给燕王检查。
燕南铮看了又看,郑重地问:“你确定跟你昨夜看的那只香囊相差无几?”
“若不仔细瞧,不会瞧出异样。”兰卿晓回话。
“嗯。”他翻来覆去地看着香囊,还闻了闻。这香囊当真精致好看,倘若…
“对了,奴婢记得诗诗姑娘的那只香囊有一种轻淡的香气…”她闭目回忆,“奴婢想想是什么香。”
他看着香囊,忽然微微勾唇。
她激动道:“对了,是梨花香。”
流风皱眉道:“眼下这夏日哪有梨花?”
燕南铮想了想,吩咐道:“你去街上的香料铺子问问有没有梨花香的香料。”
流风领命去了。
“殿下,奴婢已经完成任务,奴婢可以回宫吗?”兰卿晓问道。
“明天本王带着香囊去办事,你还不能回宫。”燕南铮云淡风轻道。
“明日还用得着奴婢吗?”她克制着怒气。
“倘若你绣的香囊被人识破是赝品,你说用得着吗?”他冷冽道,“夜深了,你进食后就去歇息。”
她垂头丧气地回客房,本来很饿,现在没有半点胃口了。
侍婢送来三碟小菜和一碗米饭,兰卿晓化悲愤为食欲,把三碟菜扫了一半。
这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不通燕王为什么不让她回去。
香囊只是一个借口,那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还是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来到外面,刚刚坐在石案赏月,就听见房门开了——燕王也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逃回房间。
燕南铮只穿着真丝月白中单,站在花团锦簇、芬芳隐隐的琼庭,宛若月下聚雪,又似玉雕付出水面,仙气飘然,不食人间烟火。
夜风吹起他的月白衣袂,恍似洁白的云絮在广袤的暗夜苍穹飘浮。
纵然兰卿晓早已熟悉这个九天神祇般的男子,此情此景也让她的心湖起了微澜,双目发直。
“你坐在这儿做什么?”他问,她坐在石案,还真是不拘小节。从来没有人胆敢坐在他寝房前的石案上。
“外面风凉,奴婢来…吹吹风…”她结结巴巴道,跳下石案,“奴婢吹够了…回去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