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晓伤感道:“苏姑姑,即使清洗掉墨迹,刺绣也会磨损,会有瑕疵,不能呈给皇后娘娘。”

苏姑姑自然明白,“这样吧,你重新绣两身一样的。这件事我会如实向皇后娘娘禀报,希望皇后娘娘会谅解,宽限一些时日。”

叶落音不乐意,义愤填膺道:“苏姑姑,这明显是有人故意害我们,让我们交不出新衣,被皇后娘娘严惩。我们辛苦了这么多日,不能白白浪费啊,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找到害我们的人,从严惩处。”

“苏姑姑自有分寸,无需你教。”莫姑姑冰冷道,“你在绣房跟人大打出手,就是对的吗?”

“是若影先出手打我的。”叶落音委屈地争辩。

“是你先出手的!”若影颠倒是非。

“我和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先出手的!”暮雪帮腔。

“够了!无论是谁先出手,都是不对,都要受罚!”莫姑姑厉声喝道,“你们四人,晚上不许吃饭!”

若影和雨婷惊得睁大眼眸,向绯颜求助,希望她求情。

然而,绯颜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叶落音和暮雪则淡定一些,不吃饭就不吃饭呗。

苏姑姑让大家散了,安慰兰卿晓道:“别想太多,我现在就去面见皇后娘娘。有了娘娘的懿旨,衣房那边会给我们衣料的。”

兰卿晓点头,“谢谢苏姑姑。”

众人散了,各自忙去。

兰卿晓、叶落音等四人先回通铺房,叶落音和暮雪受伤了,必须上点药水。

叶落音仍然愤恨,“一定绯颜、若影她们做的!这一次我一定要苏姑姑彻查,严惩她们!”

“眼下还没有证据,不要说得这么肯定。”兰卿晓劝道,“我相信苏姑姑会公正地处置。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不会迁怒于我们。”

“若皇后娘娘迁怒于我们,定会严惩的。”暮雪忧心忡忡。

“那怎么办?”拂衣六神无主地问。

“不要自己吓自己。”兰卿晓担心的是,苏姑姑为了不累及绣房,没有说出实情,“皇后娘娘不是不讲理的人。”

不过,苏姑姑应该会护着她们的。

暮雪忽然站起来,眉眼十分坚定,“我要出去一趟。”

拂衣大声问道:“你去哪里?”

暮雪飞奔离去,没有回答。

叶落音莫名其妙地说道:“她干什么去?”

过了一个时辰,苏姑姑终于回来,还从衣房取了衣料。

听闻皇后娘娘没有降罪,兰卿晓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们的压力更大了,皇后娘娘宽限的时日非常紧。

不多时,暮雪飞奔回来,笑逐颜开地冲进绣房,“卿卿…落音…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拂衣好奇地问。

“皇后娘娘说,只需做两身新衣…一身是寿宴穿的,一身是燕居穿的…按照我们之前的设计重新裁绣就可以…”暮雪气喘吁吁地说着,脸蛋红彤彤的,“皇后娘娘还说,寿宴之前三日做好便可…”

“当真?”叶落音又惊又喜地拍手,“太好了!”

拂衣欣喜若狂地笑,兰卿晓激动之余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谢皇后会这么好说话?

她问:“你去向皇后娘娘求情的?”

暮雪点头,“皇后娘娘也是讲道理的嘛。”

兰卿晓看着她们三人乐不可支地笑,心里也欢喜,不过总觉得怪怪的,暮雪的面子比苏姑姑还要大?

绯颜、若影等人听见了,暗暗地恼恨,谢皇后不仅不严惩她们,还对她们这么宽容,脑子抽了吗?

苏姑姑得知这事,也很高兴,叮嘱她们珍惜机会。

“苏姑姑,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清查,抓到那个害我们的人!”

叶落音不罢休,嗓子扯得高高的。

莫姑姑冷肃道:“做好本分,苏姑姑自有分寸。”

叶落音不希望姑息养奸,给兰卿晓使眼色,要她说两句。

苏姑姑挺为难的,正想开口,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喊了一声“苏绣司”。

绣房里的人纷纷转头望去,但见谢皇后的近身宫女绿珠带着两个太监、侍卫走过来。

绿珠用鼻孔俯视她们,冷冷道:“我奉皇后娘娘懿旨,彻查新衣被泼墨汁一事。”

绯颜、飘絮两派的人窃窃私语。

“绿珠姑娘,这事还是由我清查吧,劳烦您大驾,怎好意思呢?”苏姑姑滴水不漏地说。

“就知道苏姑姑想和稀泥。”叶落音撇嘴。

“莫非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彻查绣房的事?”绿珠的眼神冷厉了几分。

“自然不是。”苏姑姑微低着头,“绣房这点小事劳烦您伤神,我实在过意不去。”

“皇后娘娘的新衣被人泼了墨汁,是小事吗?”绿竹挑起长眉,满目厉色,“有人损毁娘娘的新衣,是大不敬之罪,理当严惩。苏绣司,你掌管绣房,发生这种恶劣的事,娘娘不治你一条失职、失察的罪,已经网开一面。你再阻扰我办事,我就把你押送到凤藻殿!”

“绿竹姑娘放心,整个绣房自会配合。”苏姑姑不再多言

叶落音、兰卿晓和暮雪等人自然开心,其余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绿珠吩咐,所有人像往常一样刺绣,若有需要,她会叫人出去问话。

之后,她带着四个手下察看了绣房和宫人的住处。

兰卿晓暗暗地想,倘若能查出那个害她的人,自然是最好。

她并不是那种只知忍气吞声、不知还手反抗的人,一味的忍让只会纵容对手或敌人变本加厉地害她。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裁绣出寿宴的新衣,她花了一日设计样式和纹样图案,拂衣和暮雪则裁制另一身新衣。

这日晚饭后,绣房和衣房的宫人大多在休息,过会儿再继续赶工。

绿珠带着四个手下进来,金公公连忙迎上去,赔笑道:“绿珠姑娘有何吩咐?”

“把所有人集中在前院。”

“绿竹姑娘稍等。”

金公公麻溜地去张罗,不多时,针工局所有宫人都聚集在前院。

叶落音低声对兰卿晓道:“莫非她已经查到那个害我们的人?”

第1卷:正文 第045章:抓到真凶

金公公鞍前马后,亲自奉上一碟新鲜瓜果,笑得卑微,“绿珠姑娘,人到齐了。”

绿珠斜了一眼那些瓜果,十分的嫌弃,不过还是取了一块吃起来。

苏姑姑躬身问道:“绿珠姑娘,不知是不是已经查清真相?”

张姑姑谄媚地笑,“若绿珠姑娘查清真相,还请当众宣布,对那暗中使坏的人从严治罪。其实近来绣房发生了不少事,宫人之间多有龃龉,发生这样的事并不稀奇。”

叶落音心情不错,低声道:“今日一定会水落石出,我们大仇得报了。”

若影、雨婷等人忧心焦虑,时不时地看一眼绯颜:绯颜姐姐不会有事吧。

绿珠扬声道:“我已经查清真相,也知道是哪个人损毁皇后娘娘的新衣。我给你最后的机会,站出来认罪,我会向娘娘求情,从宽处置。否则,杖一百,逐出宫去。”

众人抽气,惊骇地低头。

女子身子娇弱,杖一百不是当场死了,就是去了半条命。若没有仔细诊治、好好调养,也会一命呜呼。

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主动认罪。

金公公怒斥:“敢做不敢认吗?我喊一二三,再不出来认罪,累及家人!”

众人低着头面面相觑,恐慌惧怕渐渐蔓延开来。

飘絮处之泰然,绯颜无动于衷。

兰卿晓、叶落音等人对视一眼,那个害她们的人还真是胆大包天,都这样了还不认罪。

还是没有人出列认罪。

绿珠大怒,厉声道:“既然如此,惩处加倍,杖毙至死,牵连家人!”

每个人的头更低了,深怕被揪出去。

“前天子夜,有人起夜,看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潜入绣房。虽然那人没看清那黑影的容貌,不过认出那黑影的背影,知道她是谁。”绿珠冷厉道,举起一只银耳坠,“还有,那个损毁娘娘新衣的人不慎遗落一样东西。这只银耳坠虽然样式寻常,不过你们应该认得出来这是谁的饰物。”

“这好像艳玲的耳坠。”有人低声道。

“是啊,我也见过艳玲戴这样的银耳坠。我还见过她不慎遗落这银耳坠呢。”

“莫非是艳玲损毁皇后娘娘的新衣?”

兰卿晓暗暗思忖,艳玲不是绣房的宫人,莫非真的是她?

叶落音大惑不解,“怎么是艳玲?”

应该是绯颜或是若影那几个人才对啊。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向艳玲,或是不解,或是不可思议,或是冷若旁观。

艳玲面色惨白,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四肢剧烈地发颤。她咬着唇,好似禁不住这烈日的炙烤,身子晃悠着行将倒下。这时,张姑姑把她拽到前面,用力地一推,她跌倒在地,一声不吭。

“艳玲,我最看重你,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你是不是要害死我?还不如实招来?”张姑姑恨铁不成钢地训斥。

“张姑姑,我没有想过害你…卿卿揽了皇后娘娘和丽嫔娘娘裁衣的活儿,还目中无人,令我们衣房名声有损…我只是看不过去,一时糊涂才…”艳玲跪着,声泪俱下地解释,“绿珠姑娘,我不是有意损毁皇后娘娘的新衣…我只是想给卿卿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衣房的人不是好欺负的…绿珠姑娘,我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不敬之意…绿珠姑娘开恩呐…”

“绿珠姑娘,艳玲是衣房的人,她做出这种事,皇后娘娘如何惩处,我毫无怨言。再者,我失职失察,还请皇后娘娘降罪。”张姑姑垂首认罪,此时唯有认罪才能求得谢皇后从轻处置。

“原来是衣房的人不服气皇后娘娘的懿旨。”叶落音说起风凉话。

兰卿晓给她使眼色,要她不要乱说话。

叶落音性情温婉柔和,与世无争,可是兰卿晓觉得她变了,是宫里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改变了她,还是她的家事让她摈弃以往的卑微忍让与委曲求全?

金公公竖起大拇指笑道:“绿珠姑娘着实厉害,一日功夫就查清真相,佩服佩服。”

绿珠姑娘挥手示意两个侍卫押走艳玲,艳玲并没有求饶,只是泪流满面地看着某个人。

兰卿晓心思微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站着绯颜、飘絮、若影、雨婷等人,她究竟看谁呢?

莫非这件事案中有案?

绿珠冷声训导:“皇后娘娘掌管后宫,不希望任何一处传出肮脏龌龊的事。若有人以身犯法,必定严惩不贷。听清楚了吗?”

众人齐声道:“谢绿珠姑娘提点。”

绿珠离去,张姑姑也跟着去面见谢皇后。

众多宫人散了,苏姑姑对兰卿晓道:“不要想太多,做好本分便是。”

兰卿晓颔首,却看见绯颜冷笑着离去,而飘絮冷若冰霜地走开。

叶落音眉开眼笑地挽着兰卿晓的手臂,“抓到真凶,真是大快人心。”

拂衣叹气,“没想到是衣房的艳玲。”

暮雪撇撇嘴,“艳玲是张姑姑的高徒,一向高傲无礼,做出这种事,并不出奇。”

叶落音见兰卿晓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诧异地问:“你在想什么?”

兰卿晓摇头,“走吧。”

兰卿晓让飞羽试绣纹样,发现他的刺绣功夫有叶落音的八分功力,就让他负责谢皇后那身清雅的新衣。叶落音从旁点拨了几下,他的功夫突飞猛进。

谢皇后寿宴穿的新衣裁好以后,兰卿晓和叶落音开始绣。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五日后,黄昏时分,兰卿晓站起来伸伸懒腰,转转脖子,扭扭腰,正要去吃晚饭,却看见苏姑姑走来,说有一个人要见她。

她跟随苏姑姑离开针工局,来到附近的一间殿室。

苏姑姑道:“你进去吧,那位贵人若有吩咐,你协助他便是。”

说罢,她自行离去。

兰卿晓莫名其妙,贵人?是谁?

她踏入没有任何摆设、还算洁净的殿室,看见一个男子站在东窗前,觉得莫名的熟悉。

殿外残阳如血,殿内半昏半明,他好像置身于阴阳交汇之地,整个人晦暗不明,神秘得很。

第1卷:正文 第046章:醉红袖

兰卿晓注意到,那浑身上下散发尊贵气息的男子身穿一袭华紫轻袍。

莫非是燕王?

顿时,她涌起一股转身逃跑的冲动。

那些或香艳或狂热的记忆纷至沓来,充斥着她的脑子。她的面腮红粉菲菲,紧张地后退…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跟他有过多的牵扯,虽然她体内还有定魂蛊,但只要他不催发,她暂时不会有事…

这时,燕南铮转过身来,“过来。”

兰卿晓犹豫了一下,才不得不慢腾腾地往前挪步。

“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吗?”他揶揄道。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她心里叫苦不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与本王私下独处,不必拘束。”

“是。”

她暗暗腹诽,我想拘束吗?我是根本不想和你有牵扯好吗?

燕南铮盯着她桃红霞彩的玉容,问道:“你精于刺绣,倘若一样绣品让你看个片刻,你能记住绣品的大致构图、纹样吗?你能记得住十之八九吗?你可以凭着记忆绣出一个九成像的吗?”

兰卿晓明白他的意思,斟酌道:“这要看绣品的大小,以及纹样构图是否过于繁复精细。若是较为简单的,奴婢大致记得住。”

“随本王出宫。”

他言简意赅,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她急忙道:“殿下,奴婢要赶着绣皇后娘娘、丽嫔娘娘的新衣,只怕不能效力于殿下。”

燕南铮背对着她,语声宛若凝冰,“莫非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本王的事?”

兰卿晓暗暗磨牙,的确,当初离开燕王府前,她答应过他,当他的耳目,忠心为他办事。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走到午门,她登上马车,坐在靠近车帘的地方,想着燕王要她怎么帮呢。

马车行驶了一阵,他把一身衣袍扔到她腿上,“换上。”

她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问:“在马车里换?”

燕南铮取了一本书册翻开来看,“速速更衣。”

“能不能请…殿下回避一下?”她小声请求,心里骂道:该死的燕王!他是故意的!

“你以为本王对你这个卑微的宫人有兴致?”他清冷地怼回去,眉目未抬。

兰卿晓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他。

体内涌荡着怒气、怨气与勇气,她气呼呼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快速解下衣裳…

他一目十行地阅书,这些字却好像变得不认识,根本没入脑子,此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正在更衣。

他故意要她当着他的面更衣,是想考验自己的定力,若他全程不看她,他便过了自己这一关。

然而,纵然他一再告诫自己,一再克制那股冲动,一再闭眼,最终还是抬眸看去…

她双肩纤瘦,一线平滑流垂,后背莹白如玉,光滑如绸,清淡的幽香飘散开来,充满了整个马车,缭绕在他的鼻端。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远去,虚化成一个幽暗迷离的背景,一个女子款款朝他走来,浅浅微笑,柔柔解衫…

何等的旖旎,何等的香艳,何等的靡丽。

燕南铮心魂大震,心笙激荡,血液在四肢百骸奔涌如巨浪。

原来,他终究过不了美人这一关。

他闭了闭眼,缓缓垂眸,纤长的睫羽掩藏了纷杂的心事。

兰卿晓换好衣袍,心猛烈地跳动,看见燕王依然在看书,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将自己的衣裳折好放在一旁,而现在穿的是侍从的衣袍,月白色,跟流风平常穿的衣袍差不多。接着,她散开头发,束成男子的束发样式,绑着一条白巾。

燕王要她扮作他的侍从?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下来。

她率先跳下马车,看见身处的地方是一条没有半个人影的小街,前面不远处是一座规模颇大的宅院。

这里好像是靠近东郊的地方。

赶车的是鬼见愁,今日他没穿黑衣,而是一身侍从穿的青色袍子。

燕南铮姗姗下来,不过兰卿晓惊得瞪大眼眸,下马车的不是燕王!

“鬼见愁,方才他明明不在马车里…殿下呢?”

她刚说完,就发现这人穿的华紫轻袍和燕王一模一样,莫非他就是燕王?

可是,为什么他的容貌完全不一样?

鬼见愁笑道:“殿下戴着人皮面具。”

燕南铮无语地瞥她一眼,高冷地前行。

兰卿晓恍然大悟,忽然觉得自己够蠢的。

虽然燕王的容貌变了,但依然俊朗倜傥,那种尊贵、轩昂、高冷的气度也无法改变,站在人群里依然鹤立鸡群。

他们三人走向那座白墙青瓦、清幽隐蔽的宅院,她悄声问道:“来这里做什么?”

“这座宅院是醉红袖,是这两年帝京首屈一指的温柔乡、销金窟。”鬼见愁低声道。

“妓馆?”兰卿晓惊得咋舌,燕王要逛窑子?

之前她对燕王的好感,荡然无存。

逛窑子还要她扮作侍从作陪,脑子被驴踢了吗?

不过,她又想到在宫里他问的那番话,又推翻了自己的判定。

宅院的匾额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黑底红字:松鹤山庄,她不解,怎么不是醉红袖?

此时西天烧尽最后一缕红霞,天光暗淡,云影如远山,这座宅院被浓浓的暮色笼罩。

鬼见愁去敲门,很快有仆人打开大门,客气地问:“公子有何贵干?”

“贵府的老爷是我家公子的旧识,我家公子特来拜访。”鬼见愁沉声道。

“请进。”那仆人开门请他们进去。

燕南铮气定神闲地进去,兰卿晓快步跟上。

仆人引他们到大厅,奉了茶水,尔后道:“公子稍等片刻,我家老爷有点要事,稍后再来见公子。”

燕南铮吟诵道:“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

那仆人眼珠一转,笑道:“原来公子喜好诗词歌赋。”

“近来红袖姑娘可好?”

燕南铮眉宇含笑,俨然一个风流倜傥的浊世佳公子。

兰卿晓错愕,燕王笑起来真好看,即使这张脸不是常见的那张脸。

那仆人笑道:“红袖姑娘很好。”

鬼见愁道:“我家公子想见见红袖姑娘。”

“公子稍候,我去禀报老爷。”那仆人快步离去。

“这就可以了?”燕南铮问鬼见愁。

“应该没问题。”鬼见愁回道。

第1卷:正文 第047章:牵手

兰卿晓暗暗思忖,这俩主仆在打什么暗语?红袖姑娘是醉红袖里的花姑娘?

稍后真的去逛醉红袖,不近女色的燕王会有什么反应呢?

她忽然很期待他的表现。

不多时,方才那仆人回来,客气地说跟他走。

燕南铮等三人跟随他出了大厅,往后面走。这座宅院的建筑风格颇有江南的格调,白墙黛瓦,清幽素雅。一眼望去,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处处精致处处是景。看惯了恢弘奢华建筑的人,乍然一看这素净幽雅的山庄,别有一番意趣。

山庄里极静,看不见半个人影。

那仆人带引他们弯来绕去,好似永远也抵达不了目的地。

兰卿晓已经记不清拐了多少弯,走过几座木桥,穿过几个游廊,晕晕乎乎的。

燕南铮闲适地漫步,宛若在自家府邸闲逛一般,悠然自得。

然而,他和鬼见愁已经将这山庄的布局、每一处景致都铭记在心。

兰卿晓看见前方是一堵白色的围墙,道:“这好像到尽头了。”

那仆人笑了笑,往左走了几步,在围墙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按了三下,接着响起轰隆隆的声响,围墙正中开了一扇门。

他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三位往前走三百米,就能看见一扇朱漆大门,敲门后自会有人为三位开门。”

燕南铮点点头,迈步前行。

果不其然,他们出了山庄走上一条青石小道,接着看见一扇朱漆大门和一段高五丈的围墙。

当他们走进朱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雕梁画栋的二层小楼,有清幽的青色竹木,有优雅的楠木金楼,有华丽奢靡的金碧楼阁,各色薄纱垂挂,随风轻扬,美得如梦如幻,让人以为是误入瑶池仙境。

空气里飘浮着浓烈的脂粉香,各种莺燕娇软的靡靡之音从各栋小楼飘出来。

兰卿晓明白了,这就是传说里的醉红袖。

有必要这么隐蔽吗?

燕南铮领着两个“侍从”往里走,那些令人筋骨酥软的娇声软语越来越清晰。

忽然,一个打扮端庄、贵气的中年妇人从一栋小楼走出来,眉目精明,笑得优雅,“公子好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崔妈妈好眼力。”燕南铮忽然变出一把素扇,轻轻摇着,“本公子带两个侍从来见识一下醉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