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流了多少血,凶手就要偿还多少血,是不是?』他的眼眸倏的坚决、阴狠,『只要你好好照顾孩子,我就偿还他们多少血!』
脸上泛着虚浮的冷笑,他转身狂奔而出。
杨娃娃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惊恐地看着他跑出去,脑中一片空白。
真儿急切地叫道,『姑娘!姑娘!』
仿佛从梦中惊醒,她抖擞一下,随即奔跑出帐。
雷电交加,风雨凄鸣。稀薄的天光、在倾盆大雨中飘摇,迷蒙的天地间,稀薄的灯光脆弱的摇曳着。闪电急速闪过天际,如同惨白的刀光划过脸庞,阴森尖厉。
草地上汇聚着一条条的小溪流,水花四溅。清澈的雨水,被鲜红的血液染红,红艳艳的,花开满地。
禺疆跪在地上,跪在雨中,挺直腰杆,任凭雨打风吹,从头到脚,已然湿透了。平静的脸上,几道水流蜿蜒下来,流进脖颈,渗进内心深处。
他平抬着左手臂。
一刹那,她觉得脑袋轰鸣,脑浆迸裂。
『酋长!』真儿惊恐地尖叫。
他的左手腕,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赤红色的血,雨水一般,倾泻而下。迷蒙着双眼,他的右手握着匕首,刀尖指向脸颊——
她条件反射地猛奔上前,用劲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刺面的行径。
再晚一步,他的脸上,就会划下一道血痕。
她知道,匈奴有一种习俗:刺面。为了表示与死者同在的心情,生者划破脸颊,让血水和泪水一起流下来。此刻,他是在祭奠死者、偿还人命吗?因为她的血泪控诉和肚子里的孩子?
她从来没想过要让他这样的呵,那些话,只是逼迫他放开自己的公关辞令!
而他竟然照样做了!放血!偿还!
他用左手掰开她的小手,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滴在衣服上,瞬间化开,溶于水中。
她站在雨中,全身湿透。冷冷的雨水从发顶垂落,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剌剌而下,『不要这样,不要——』
他定睛看着她,虚弱地冷笑着,『不要?这不是你说的吗?欠他们的,我还给他们,以后,你就不用再痛苦、自责了!』
血,依旧在流…
是吗?他是为了自己?既然已经答应放开她了,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以这种惨烈的方式逼迫她留下来?哼——是在做戏吗?他果然是精明绝顶,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痛苦,更加内疚!』
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他冰冷的血液凝固着,全身上下空空荡荡,形同植物人。
『姑娘,这样下去,会出事的!』真儿焦急地叫着,陪着他们一起淋雨。一个流了那么多血,一个怀着孩子、身子单薄,都不能出事的啊;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闭嘴!』他低吼道,脸容撕裂,眼眸阴寒得蚀骨,『真儿,带她进去!』
真儿看看她,又看看他,皱着眉头,手足无措。
杨娃娃站在他正对面,两手插腰,气势异常的霸道,『你不进去,我就在这里陪你!』
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戏,先把人赶进去再说。
他把头撇向一边,满不在乎的样子,非常欠扁。她的怒气瞬间如火山爆发,『你是一条命,我是两条人命,要死,大家一起死!』
话毕,一阵恶心翻涌上来,她难过极了,弯着腰,张大嘴巴,一阵阵的干呕着、抽气着,似乎要把内脏一起呕出来才舒服一些。
他的理智,被恐惧席卷、摧毁…


穿越—匈奴王妃 - 为红颜(1)?

为红颜(1)
初秋的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这是最后一夜。黑暗中,毡床上,禺疆搂着她,像是一个寻求慰藉的小男孩。
已经是深夜了,他仍然毫无睡意,眼睛睁得大大,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留下她。他答应她,天亮以后,她可以走,可以带上任何想带走的东西,他不会阻拦。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手。所以,天亮之前,他一定要想出一个理由或者一个方法,把她留下来,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两个人一直都是针锋相对,斗智斗勇,互相算计,千方百计地让对方“心甘情愿”,最后,谁会胜利?如此感情,岂不太劳心劳力?
她也一样,紧闭双眼,数了上万只羊了,越数越清醒。背向着他,他温热的热量渗透在背上,传至四肢百骸。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感觉,如此的舒适与安全。
愿望达成,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与放松。终于可以离开了,却要带着他的孩子离开,老天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他把蓝色包包还给她了,一样东西都不少,连手枪也还给她了,惟独那串骷髅链子不见了。她不知道是不是他“顺手牵羊”,不过,他有必要这么做吗?那么,就意味着,她暂时无法回到21世纪了。
哎…明天,应该往哪里走?向南?燕国?赵国?还是秦国?也许,一觉醒来,就有答案了…
猛地,从地心传来沉实的撞击声,有如沉闷的惊雷,一阵紧似一阵,排山倒海而来;鼓点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耳畔,撼动人心。
只要在草原上居住过几天,都知道这是几千铁蹄的狂奔与怒吼。
禺疆悚然而起,翻身下床,急切道,『快起来,收拾好东西,马上走!』
杨娃娃弹起身子,看着他狂奔而出,心里惶惶然的不安。迅速穿好衣服,胡乱抓起几件衣服,塞进蓝色包包,来到帐外。真儿已经在帐外等候,咬着牙,脸色苍白,沉默着伸手接过她的包。
铁蹄呼啸,迫近寒漠部落。
酋长营帐的前面,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静谧的黑夜。帐前站立着酋长的护卫队,个个沉默不语,脸色凝重,却也气势迫人。
两个勇士跨上骏马,往南疾驰,奉命打探敌方虚实。
禺疆面色冷沉,怒睁黑眼,眸中精光闪耀,『大家分头行动,即刻召集兵马,在大帐集合,不得有误。懈怠者,斩;贻误战机者,斩!明白没有?』
『明白!』声音宏亮,声势壮阔。
瞬间,十来个护卫迅速散去,消失于浓稠的夜色。
形势紧迫,生与死之间,严峻如山。他的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慌乱,『麦圣,带上三个身手高强的勇士,护送阏氏往西走,不许回头,不许稍有差错,以死保护!明白没有?马上走!』
麦圣已经复原的差不多,前两天才恢复原职。他惊愕地看着酋长,脱口道,『酋长!这不妥!』
禺疆的眼中窜起两簇火苗,厉声叱喝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麦圣不敢!』麦圣无奈地低下头,咬牙叹气,随即走开,点选勇士,准备骏马和粮秣。
禺疆转过身,看向杨娃娃和真儿,『真儿,好好照顾阏氏!』
真儿仰脸迎视着他,目光坚定,『酋长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阏氏。』
杨娃娃有点慌乱,却不由得赞赏他的临危不乱和镇定自若,钦佩他的将领气度与统帅才能。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服从他的安排,立马离开?还是留下来,与他共度患难?
这是一场激烈、狂热的生死对决,成王败寇,谁主沉浮?惟有拼死对抗。
她担忧地问道,『铁蹄声好像是从南方传过来,知道是哪个部落吗?』
禺疆看着她,金红的火光辉射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蛋娇艳如花,粼粼的忧色漫化开来,他的眸光倏的幽沉,黝黑发亮,『来了就知道了!麦圣一来,你马上走,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千万不要回头!因为突袭,她必须提前离开寒漠部落,他不让她出事呵!很有可能,这是一次生离死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别!她感觉心脏上负荷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
他俊豪的脸庞漾满了忧伤,如水的目光绝烈无比;他抬起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柔得微微颤抖,『一定要活下去,替我把孩子养大,不要让我担心!嗯——答应我!』
他根本就不想让她走,他无法放开她,没有她、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可是,他不得不放手,因为,那迫近的危险,无比强大,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能让她陷身于危险当中…
她感觉到他隐忍的悲伤与坚定,硬汉子的内心,也会有无助、无奈的时候。可是,她说不出口:留下来,陪着他,不离开他…思维高速运转,却又好像停摆不动,这一次,她面临着痛苦的生死抉择。
他跨步上前,嘴唇轻点着她的额头,温烫的,颤栗的…他把她拥入怀中,慢慢地收紧双臂,逐渐加大力度…好久好久,他舍不得放开…他不愿意放开…
在他紧密的拥抱中,即使快要窒息,她却丝毫不敢动弹,内心开始凝噎、揪结。那飞奔的铁蹄声,愈加清晰;天地间滚动的轰响愈加雄重,局势刻不容缓。
麦圣和三名勇士站立一旁,安静地等待着。骏马、干粮、水等等所需物资准备齐全。
他的双手摩挲着她的后背,深情的,缱绻的,在她耳畔,他柔声呢喃着,以一种眷恋的、悲痛的嗓音,『我爱你!』
杨娃娃浑身一震!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感情,此刻听来却完全不一样,而且是在局势紧张的离别时刻。这三个字,蕴含了多少内心的焦灼、苍茫的心绪、沉重的悲伤,隐藏着他怎样的离愁别绪?!
炙热的气息尚在耳旁,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这三个字的份量,她就被他抱上骏马。她凝眸看着他,好像一个布娃娃,眼睛空洞得一眨不眨。
『麦圣,记住我的话!』他猛地一拍马臀,“烈火”长嘶一声,飞射出去,如风如电地呼啸着。
他怕自己狠不下心,怕自己反悔,而让她陷于危险之境,因此,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她离开。如果,如果,他侥幸地躲过这次劫难,麦圣听闻了,就会回来的,带着她回来——这是他仅剩的一点希翼。
她回头,想要说些什么话,离别的话,却始终呆滞得说不出来。
麦圣和真儿等五个人,紧紧追上,策马狂奔…
望着消失于黑暗中的背影,他抽紧下颌,却没能忍住——一行清水,从眼眶滚落,滑过脸庞,洒落在衣服上。他清晰的听到内心的哭泣声与疼痛的尖叫声,感觉到身体的崩塌与轰陷,感觉到生命力量的终结…
寒漠部落沸腾了。骑士们快马加鞭从四面八方涌向议事大帐;部民们惊慌失措,涌出毡帐、聚集在夜幕下的草地上,小孩惊恐的哭叫声,大人慌张的议论声,牛羊的轰叫声,马匹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汇聚成一阵阵叫嚣声,流窜于各个营帐之间…
兵马尚未整顿,敌人已经猛扑过来,疯狗一样。


穿越—匈奴王妃 - 为红颜(2)?

为红颜(2)
烧…杀…抢…掠…
铁骑轰响,如狂风暴雨,气势汹涌,源源不绝地冲杀过来。无数铁箭有如密密麻麻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飞过来,射向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纷纷倒下的部民,还未看清敌人的面目,已经成为蹄下冤魂。
风驰电掣的死亡之雨。
寒漠部落的部民们惊恐地四处逃窜,无头苍蝇一样,惨烈的尖叫声撕裂了夜幕,回荡在深夜的阴风中,惨绝人寰。
火光烧天,浓烟滚滚,骑士们狞笑着烧毁一座座营帐,惨白的战刀砍下脆弱的头颅,沉重的铁蹄踏碎柔软的肉身,毫无知觉的尸体,血肉飞溅,粉身碎骨。他们驰骋在毫无抵抗力的部落草地上,一往无前,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痛快淋漓。
敌方骑兵的一杆黑色大旗,绣着金色的豹形图腾,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旗幡下面,昂然跨立的,是一个粗眉小眼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威风八面。
此刻,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并不见抵抗和反击,不见一兵一马?寒漠部落的骑兵呢?难道他们预先得到消息、跑掉了?不可能的,禺疆绝不可能知道。
他挥手,示意骑士们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议事大帐,黑灯瞎火,死气沉沉,在浓重的夜幕下如同一座坟墓。
猛地,毫无预警的,箭雨从四面八方涌现,呼啸着狂射过来,接连不断地扎进骑士们的身躯,穿膛而过,扎进手臂、头颅、大腿和战马。立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骑士纷纷倒地;马嘶声高亢不绝,战马前仰后跳、狂乱奔冲。
与此同时,号角声尖锐飚响,以灭顶之势响彻夜幕,直贯耳膜,摧毁敌人的意志。
黑色大旗领导下的骑兵,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个个惊慌失措,乱作一团,不知道隐藏在夜色中的寒漠骑兵到底有多少。战马上粗眉小眼的中年首领、怒光大放,知道禺疆善于用兵、诡计多端,依这情况看来,定然做好反击准备。
中年首领扯高旗幡,大声呼喊着,率领一众骑兵且战且退,拼命突围出去。
他掉转马头,往来路狂奔——冷不防,一支铁箭呼啸着破风而来,劲力汹涌不绝,直奔胸口。
他眯起阴鹜小眼,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一枚箭头呈三棱状的铁箭,长度约60厘米;扯满硬弓,松开、放箭,咻的一声尖叫,铁箭迎浪而去。
只听见铮的一声鸣响,两枚穿透力一样大得惊人的铁箭、在夜幕中碰撞在一起,火花喷溅,最后应声掉落。
紧接着,两枚铁箭一前一后追随而至。他大吃一惊,急速侧身,箭羽从耳根飞掠而过,拉出一道血痕。另一枚铁箭、追风逐电一般地凶猛而至,力贯流风,当胸罩来。他斜侧魁梧的身躯,却没能躲过,镞尖尖锐地没入左手臂。
中年首领皱紧眉头,咬着牙、握着箭杆,猛劲一拔,霎时,锥心的疼痛弥漫全身,让他精神一震…他明了,一定是禺疆射出的铁箭;他那张三百石雕花硬弓,闻名草原南北,不是普通的草原勇士能扛得起、拉得开的。他一定隐匿在黑暗中,这个孬种!
箭矢飞天掠地地飞射而来,号角声铺天盖地的滚滚轰响,一批批骑士中箭落马…
中年首领扯高喉咙,面向虚无处猛吼,『禺疆,我知道是你!是好汉的,给我滚出来!』
一片死寂。
倏然,鞞鼓声、号角声、冲杀声有如风雷大作,惊爆夜天。几千铁骑奔涌而出,狂猛地杀向敌人,战刀的白光在红耀的火光中簌簌抖动,杀气霍霍。
顿时,两方骑士混战在一起,血肉横飞,血光横扫。
火光辣辣,耀如白昼。
中年首领一眼瞥见威猛的高大人影,狠抽战马,大吼一声,提起宝刀,策马冲进敌方主将阵营。部下骑兵眼见首领勇猛地狂冲而去,立马紧紧跟上。
禺疆的唇角冷冷扯住,紧握宝刀,双腿一蹬,鞭马迎上。
主将业已开战、厮杀,骑士们丝毫不敢懈怠,纷纷拥上,与敌人拼斗、纠缠在一起。
横刀立马,宝刀纵横、虎虎生风,银光闪耀,如千军横扫。铛铛铛、铮铮铮,金属的碰撞声激烈叫嚣…高手对决,血气翻涌,一会儿工夫,已然交手数十招。
中年首领横刀砍来,劲风扑面;禺疆仰天横躺马背,凶险避过,立马弹起身子,瞬时斜砍一刀,撕开中年首领的右臂肌肉…左右手臂已经受伤,好像折翅的飞鹰,再也英雄不起来了。
他恼怒地瞪着禺疆,眼睛充血,虽仍威猛,力道大不如前,越战越挫折,越败越丧气;身上已中数刀,全身的力气似乎不受控制,怎么也使不出来。
最后,落为寒漠部落的俘虏。
三四名勇士押解中年首领来到议事大帐前面,他部下的骑兵,剩下四千骑,损失一半。
金灿灿的火光,照耀在中年首领的脸上,乖戾得似要喷出血柱。辉映在禺疆俊豪的脸上,孤冷得接近灭绝。
冷风荡开禺疆的黑发,他阴笃的双眸聚拢起来、即又睁大,『须卜也刚,在死之前,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
须卜也刚呸的一声,愤愤道,『哼,我是来替老单于收拾你这个兔崽子的!』
『哦?是立脱哥哥让你来的?』他平静的语气中,涌动着颤抖的暗流。
须卜也刚不驯地叫道,『我要收拾谁,还用不着他命令!』
须卜氏部落是草原上的大部落,十几年来,在酋长须卜也刚的带领下,发展迅速,部民众多,牛羊成群,马匹肥膘;拥有铁骑一万,与挛鞮氏部落实力相当,虽听命于联盟单于的军事号令,但绝对拥有部属骑兵的统治权。
『很好!把他押下,立刻斩了!』禺疆面向四千敌兵,霸气的脸容展露出凛凛的气势,『给你们两个选择,降者,编入我部骑兵;不降者,立刻斩杀!』
他坚狠的话音,流荡在冷涩的夜幕下、恣意的火光中,四千骑兵,沉默、冷肃。
禺疆微眯双眼,转身——恍惚看见阴白的刀光骤然闪过,心道不妙,反应过来时,背部已被斜砍一刀,从右肩到左腋,辣辣的生疼,身体似乎被一分为二。
蚀骨的疼痛,充斥了全部意识,灌满全身每一根神经末稍。
『酋长!』抽气声、嘶吼声冲天而上。
禺疆转过身,看见一个握刀冷笑的清奇男子,呼衍揭儿。
他登时明白,这次夜半突袭的主谋,是他。好个呼衍揭儿,隐藏到现在,为的就是这一刀,为的就是致他于死地。
嗜血的宝刀横在他的脖颈处,呼衍揭儿沉声问道,『她呢?她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禺疆神色自若地盯着他,眸光不屑,铿然道,『你趁早死心,她永远都不可能嫁给你!』
呼衍揭儿心里抽紧,不明白他所说何指,清俊的眼神霎时阴暗下来,神秘莫测,『只要你死了,她自然会嫁给我!』
禺疆仰天狂啸,旁若无人的狂傲。笑毕,怒目一瞪,脸上飞扬起笃定的笑容,『我死了,她更加不会嫁给你,她会恨你一辈子!』
『那就试试看!即使她恨我,我也心甘情愿!』呼衍揭儿阴暗的眸子,因为某种期待而熠熠闪光,迸出灼热的神采。
『住手,呼衍揭儿!』黑压压的骑兵中,突兀地冒出一句娇喝。
应声走出来的,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娇媚女子,霓可,步伐刚正,脸容冷艳,愤然地瞪着呼衍揭儿,『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什么?』
禺疆兴趣盎然地聚敛浓黑的眉峰,锐利地看着霓可——这个午夜,可真是热闹!这次突袭,原来是霓可和呼衍揭儿的合谋!
呼衍揭儿握紧刀把,咬牙道,『他必须死!』


穿越—匈奴王妃 - 为红颜(3)?

为红颜(3)
『你敢!』霓可大惊,杏眼睁大,仓惶地闪烁着;挡在禺疆身前,流露出硬朗的骨气,冷静道,『你要杀,连我一起杀了!』
呼衍揭儿气急败坏地大喝道,『别以为我不敢!再不走开,别怪我——』
『我知道你会!』霓可的唇角流溢出一抹虚飘的笑意,美丽的杏眼聚集起一股刚烈的意绪…她猝不及防地靠向晃白的刀锋…白皙的脖颈接触嗜血刀锋的那一刹那,顿时涌现一股血腥之气,斯拉出一声生命的呜咽。
呼衍揭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禺疆亦是惊讶地看着霓可颤悠着身子、缓慢地翻转过来,杏眼斜斜地向上睁着,眼珠子颤巍巍地抖动…
禺疆及时地伸手、搂住她缓缓下坠的身子,而呼衍揭儿的刀锋,仍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霓可沉静地望着酋长,虚弱的目光轻微地飘浮在夜色中,却是蕴涵了丝丝的深情,流白的两片嘴唇飘出轻淡的声音,『对不起…』
『霓可,你不需要这样!』禺疆的语气是平静的,也是冷淡的。
『能够——死在你怀里,呃…我——很满足…呃…』霓可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白一翻,慢慢的,缓缓的,闭上那双美丽的杏眼,永远地闭上…
禺疆把她平放在地上,冷凝地看了一会儿霓可满足、宁静的容颜,随即挺直了身躯,静静地瞪着呼衍揭儿,眼神空空荡荡,看不出半点情绪。而脖子处的刀锋,亦是紧紧地跟随着。
禺疆僵硬道,『你还等什么?』
呼衍揭儿敛聚起锐眼中的锋芒,加重手腕的力道,刚要抖动刀锋——不期然的,一声诡异的炸响破空爆出,迫近耳膜,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神。紧接着,一颗石头大的金属、精准无误地击中刀身,撞击声清脆悦耳,尖利,森冷。
呼衍揭儿感觉一股强劲的莫名力道,虎口生疼,竟然握不住宝刀,宝刀脱手掉落。
所有骑士无不惊骇于这闻所未闻的炸响,好像巍峨高山的山洪爆发。
禺疆的背部裂开一道血痕,赤红色的鲜血渗透衣服,殷红的血点逐渐扩大,让人心惊肉跳…这声炸响,让他心里一阵翻腾,大感不妙,却又一阵狂喜,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竟是噙满了甜蜜一般的激动。
宝刀脱手,呼衍揭儿惊愕得四处张望,寻找声响的来处。众等骑士,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夜幕下,黑暗中,哪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人儿?他睁圆清眸,阴狠的神色一闪即逝,力贯双臂,猛然拍向他的右胸。
禺疆快速地向左侧开,闪过他强猛的攻击,扯动了后背的伤痕,撕裂般的疼痛灌满全身…不期然的,一声怒喝踏空而来——
『住手!』娇柔、熟悉的嗓音,却浸满了威怒。
所有骑士无不疑惑地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两人顿手,转头看去——凝眸处,一个玉肌霜骨的长发女子、娉婷地走过来,绝美得宛如天外神女,清素得仿若秋水蓝天。
她回来了!是因为不舍得、不放心自己才回来的吗?禺疆的脸上,弥漫着清清浅浅的笑意,可是,当看见她走向呼衍揭儿的时候,阳刚的脸孔顿时凝住,冷意潸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