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扬自然察觉到大殿有人偷窥,只是不知那人是谁。
陡然,兰陵长公主放开他,歪在榻上,阖上双眸,平静的小脸好似交织着诸多情绪,倦怠,悲伤,绝望…
“退下吧。”
他不发一言,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鸣鸾殿。
快步走了几步,他腾身掠起,跃上殿宇的瓦顶,举目四望。
离鸣鸾殿不远的宫道上,有一个个子瘦小的内监快步而行。
那内监的身形和背影,他觉得有点儿熟悉。
高晋扬提气飞起,在殿宇顶上飞跃狂奔,很快便超过那内监。
回头一看,他的唇角轻轻勾起,竟然是她!
他飞下去,犹如一只大鹏向她俯冲而去,勾住她的纤腰,足尖一点,复又腾飞起来,腾云驾雾一般。
玉轻烟魂飞魄散,走着走着竟也能被天外飞仙劫持?
待她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她才松了一口气。
他携着她跃过一座殿宇,飞下来,进了一间宫室。
她环顾这空荡荡的宫室,只有桌案、寝榻等,猜到这宫室应该许久无人居住。
可是,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正与兰陵长公主***一刻吗?
“这里不会有人来。”高晋扬面容冷冷。
“哦。”玉轻烟腹诽,不会有人来才最糟糕。
“凤袍是你送的?”
“什么凤袍?”她决定装傻。
“你不在乾元殿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他像是审问犯人。
“我出来散散心,不可以吗?”她理直气壮地说道,忽然,她的秀眸闪过一丝狡黠,“你的嘴…有胭脂红。”
高晋扬连忙抬手去摸,看看是否真的有胭脂红。
玉轻烟乐呵呵地笑起来,他这才知道她是耍自己的,右掌一翻,掌风袭向她。
她感觉有一股狂风巻住自己,控制不了地朝他跌去。
他勾住她的纤腰,将她抱在身前。
她干笑,“恼羞成怒了?其实那根本没什么,咱们都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我能理解的。”
他盯着她,黑眸深邃如渊,令人瞧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我该回去了。”她感觉得到,他的身躯正迫出一缕缕的戾气。
“今日这笔账,以后一并清算。”高晋扬语声冷冽。
玉轻烟继续干笑,嘴巴快僵硬了,“对了,你穿越到这里多久了?你知道怎么回二十一世纪吗?”
他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她,好像听不懂她的话。
她嘲讽道:“喂,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装什么?认了也不损失什么呀。”
“我找过回二十一世纪的方法,但没找到。”
“那怎么办?永远回不去了?你在洛都待了几年?”
“五年。”他清冷的目光移向殿外,“也许回不去了。”
“你是怎么穿来的?”她试图掰开他的手,“要不我们研究一下穿来的情形,也许就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
“不必白费力气,没用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
高晋扬放开她,径自往外走,大氅迎风而起,“速速回乾元殿。”
她追出去,“喂,别走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穿来的?所以你数次出手相救是不是?喂…”
他疾步如飞,她根本追不上,一转眼就跟丢了人。
她举目望着这陌生的地方,这是哪里啊,怎么回去?
————
问了几个宫人,走了整整半个时辰,玉轻烟才回到乾元殿。
宇文熙朝她奔过去,扣住她的手就往寝殿拽。
“陛下,怎么了?”
“你去哪里了?”他的脸膛似有隐隐的怒气,眉宇间隐藏着担忧、焦虑,“朕看不见你,派人四处找你,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你吓死我了,我以为皇姐把你带走了…”
“我只是出去走走,这不是没事嘛…”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抱住,双臂恶狠狠地箍着她,存心不让她喘气似的。
她气息一乱,身子骨好似叫了一声,“陛下,疼…”
他松了一点力道,“我真的以为皇姐把你带走了,正要去找皇姐呢。”
听着他心有余悸、心急如焚的话,玉轻烟明白了他的心思,推开他道:“是我不好,我应该说一声的。”
宇文熙温柔道:“我知道你住不惯宫中,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出宫。”
“好。”她心中一喜,“晴姑姑查到谢氏如何落毒的?”
“她派人来说,查到了。”他含笑求道,“今晚我们秉烛夜谈,可好?”
“熬夜对身子不好。”见他殷殷期盼的神色,她不忍心拒绝,“可以晚点儿就寝,不过困了就睡。”
这夜,他们下棋、闲聊,到子时才昏昏地睡过去。
次日上午,玉轻烟作内监打扮,小李子送她出宫。
就在这日,一大早,谢氏便听闻天心苑的贱丫头快不行了,虽然冷天晴和几个丫头神神秘秘的,但她打听到,她们在偷偷地准备后事。
那贱丫头临死的模样,她怎能不去瞧瞧?
玉轻雪听闻此事,也兴奋地跟随谢氏前往天心苑。
虽然仙姿玉貌已毁,不喜见人,但那贱人临死的丑样子,她怎能错过?
天心苑的丫头们各忙各的,前庭无人,谢氏母女俩如入无人之境,穿过厅堂,直闯内寝。
东香正在洗白麻布,见她们突然驾临,惊慌地站起身,“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还未起,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便可。”
“烟儿卧病多日,当母亲的怎能不来看看?”谢氏冠冕堂皇地说道,然后直入寝房。
“夫人,二小姐为病魔缠身多日,想来房中有邪灵盘旋,若夫人进去了,会不会惹上邪灵?”南欢郑重地提醒,“夫人慎重。”
“让开!”谢氏怒斥。
南欢乖乖地让路,谢氏用力地推开门,玉轻雪心中雀跃,即将看到那贱人病入膏肓的模样,她开心得想大声欢呼。
可是,榻上无人,房中亦无人。
“她在哪里?”谢氏质问,心中起了疑窦。
“二小姐在书房。”南欢乖乖地回道。
谢氏母女俩又赶去书房,谢氏的疑虑更大了,那贱丫头不是活不过今日吗?为什么还去书房?
她们来到书房,看见了令她们惊诧的一幕…
**她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87生死不离,死生不弃(十三)
玉轻烟安之若素地坐着,盛装妆扮,气色红润,胭脂鲜艳,清美娇艳,竟有几分妩媚。
谢氏母女俩吃惊地瞪大眼,这贱丫头哪里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莫非是贱丫头知道自己要死了,特意抹了厚厚的胭脂?
冷天晴站在书案一侧,微微福身,“夫人,大小姐。”
“母亲,姐姐。”玉轻烟施施然站起身,乖巧地施礼,“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攴”
“你不是…”玉轻雪无法判断这贱人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姐姐这张脸…咳,当真毁了…”玉轻烟百般惋惜地叹气,“以往肤如凝脂、美艳无双,如今变成了一张麻子脸,姐姐可怎么寻个好人家呢?这终身幸福哎,算是毁了。姐姐,我真心替你伤心。”
玉轻雪最难过的心事被她一言戳中,又惊又怒,气愤难忍,却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让人看见她这丑陋的样子逑。
玉轻烟吐气如兰地说道:“姐姐,我听闻,市井坊间流传着一件事,洛都最丑的女子,玉家大小姐当之无愧。”
玉轻雪咬着唇,热泪夺眶而出,下一瞬,她捂着嘴,满心羞愤地跑了。
谢氏恨不得甩玉轻烟几巴掌,这么羞辱宝贝女儿,往伤口上撒盐,太可恨了。
“雪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饶你!”谢氏气得牙痒痒。
“你曾饶过我吗?”玉轻烟冷冷地嗤笑,“今日你来此,不就是看我临死之际的样子吗?”
阴谋被揭穿,谢氏只是略惊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玉轻烟知道她绝不会让自己抓住小辫子的,“我这里的米粮是你分配的,你指使下人在大米里掺了一些毒粉,灶房的婆子淘米时没有注意,因此,我每日吃的米饭都有毒。虽然毒只是极少的量,但连续吃一两个月,毒积累在体内,身子就会不适。”
谢氏心中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贱丫头竟然查出来了!
“毒性发作之初,大夫都以为是染了风寒,我继续吃米粥、米饭,继续服毒,病情日益加重。”玉轻烟淡淡莞尔,“如若我再吃两日,就会一命呜呼,遂了你的心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氏死不承认。
玉轻烟行至谢氏面前,轻缓地嘲讽,“我有九条命,你杀不死的!”
谢氏终于变了脸,眼眸迸射出阴戾的芒色,森厉道:“你给予雪儿的痛楚,我必定加诸你身!”
“拭目以待。”
“哼!”
谢氏拂袖而去,满腔怒火。
————
谢氏气呼呼地走了,冷天晴、东香和南欢齐声欢呼。
笑闹一阵,冷天晴关心地问:“二小姐,你身子怎样?体内还有毒吗?还须服药吗?”
玉轻烟道:“还需服药两日巩固一下。”
冷天晴忽地跪地,东香、南欢见她下跪,连忙跟着跪下。
“二小姐,奴婢伺候不力,没有及时发现大米有问题,令二小姐饱受痛楚,奴婢该死。”冷天晴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起来吧,谁曾想到谢氏会在大米里做手脚。”玉轻烟扶她起身。
“奴婢已将伙房的婆子辞退,请了个可靠的。”冷天晴决然道,“往后奴婢会事事严谨、事事上心,盯紧天心苑每一事、每一人。”
东香与南欢也表示,往后会更加尽心伺候。
玉轻烟笑道:“你们也不需要这样草木皆兵,该怎样还是怎样。”
再说闹一阵,便是传午膳的时辰。
吃过午膳,她上榻午休,却了无睡意,脑中盘旋着在宫中度过的最后一夜。
因为是最后一夜,她和宇文熙秉烛对弈。
下了三盘,他觉得饿了,便吩咐宫女去弄几个小菜来。
于是,他们吃了色香味俱全的小菜,还喝了点酒。
她浅尝一口,是清甜绵长的酒,度数应该不高,便没有防备,喝了三杯。哪想到,这甜酒后劲很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晕得天旋地转。
两分清醒中,她知道宇文熙抱自己上榻,与自己同榻而眠。
胃里烧得厉害,体内似已燃起大火,手足发热,头晕目眩,然而,她竭力撑开眼皮,推他下榻,“我好难受…要睡会儿…陛下回寝殿就寝吧…”
“睡吧…闭上眼,很快就睡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又像是优美动听的催眠曲,送她入眠。
玉轻烟阖上双眸,很快就进入香甜的梦乡,却有人邪恶地烦她、闹她,好像存心不让她睡。
时而用手抚触她的脸腮,时而吻她的唇,时而爱吻她的身躯,让她不得安生。她沉浸在睡眠中,只有一两分意识感觉到有人碰触自己,于是她恼怒地推拒,却怎么也赶不走。
脑子一片混沌,眼前一片模糊,她好像陷在泥淖中,无法清醒。
宇文熙看着她,她眉心紧蹙,双腮染了桃红,分外诱人;她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什么,双手软绵绵地挥着、推着,倒像是欲拒还迎,让早已心猿意马的他血脉贲张、情火旺盛。
“烟儿,我迎娶你为皇后,可好?”
“嗯…不要…”
“今夜成为我的妻,可好?”
“嗯…”
她根本没听清楚,胡乱地应着,他却不管,当她答应了。
宇文熙覆压在她身上,吻她柔嫩的唇瓣、细致的锁骨、粉红的蓓蕾、柔滑的雪玉,吻遍她全身,爱抚她全身。
最后,他满足地将她搂在怀中,沉入梦乡。
天亮了,玉轻烟苏醒时,看见自己一人霸占了整张寝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令她崩溃的是,她身上不着寸缕,就连亵裤都在床尾。
怎么会这样?
她又发现,胳膊、胸脯等地方布满了吻痕。
是宇文熙?
她慌张地检查,并无任何不适之感,不痛不痒,应该还是清白之身。
想到此,玉轻烟愈发苦恼,长声叹气。
本以为小皇帝对她已经死心,没想到变本加厉。
她一定要想个好法子让他彻底死心!
————
二月初一,吉日吉时,“花间集”开张。
此花间集非彼花间集,玉轻烟决定做品牌效应,开一家名为“花间集”的铺子,专营女性用品,比如胭脂水粉、金玉珠宝首饰和衣衫袍子,自然,铺里头款式独特的金玉珠宝与衫裙是她设计的。
放喜炮,舞龙舞狮,派发喜糖喜饼,热闹过后,贵妇、闺秀、小姐们涌进铺子挑选喜欢的东西。
最惹眼的自然是放在铺子正中央的两条裙子,一为欧洲宫廷礼服,一为鱼尾裙,新奇的款式、合体的剪裁吸引了不少名门闺秀的目光。她们还听说兰陵长公主在宫宴上穿过这两条裙子,便有不少闺秀扔下银子买了昂贵的裙子。
甫一开张,便宾客如云,一***地进了铺子。
因为,开张前十日,玉轻烟在铺子门上贴了一张广告宣传单,说明以下三点:其一,花间集专营女子闺房之物,应有尽有;其二,开张之日大酬宾,满五十两赠胭脂水粉,满二百两赠银镯一对;其三,衫裙可试穿;其四,金玉珠宝首饰、衫裙款式新颖,超乎想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几乎整个洛都的贵妇、闺秀和小姐齐聚花间集,宽敞的铺子几乎挤爆了。
玉轻烟看着外面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的场景,庆幸之前请了四个女伙计做售货员,否则,今日这场面,还真应付不了。
沈凝连声惊叹:“没想到慕名而来的这么多,玉妹妹,你这做买卖的头脑太厉害了。”
沈昀也赞叹:“我自愧弗如。”
“她们应付不了,我去帮忙吧。”沈凝被这气氛感染,想参与其中。
“你是大家闺秀,怎可抛头露面?”玉轻烟笑道,“再者,沈家大小姐,我可请不起。”
“我只是觉得好玩。”
沈凝不理会兄长的阻止,去接待贵妇、闺秀了。
沈昀摇头叹息,“妹妹越来越不像话了,若是让母亲看见,她必定要受斥责。”
玉轻烟莞尔,“好像是被我带坏了。”
他尴尬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笑起来,“我说笑的。”
他温润一笑,眉宇舒展。
“沈公子,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请说。”
“我是从一本旧书上看到的,话说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和一个公子交情甚好,在一起时很开心,但只视他为手足。不过这位公子喜欢她,想娶她为妻,这位小姐知道他的心思,想让他死心。”玉轻烟不无惋惜道,“后面几页被人撕了,看不到结局,你觉得,这位小姐可以用什么法子让这位公子死心?”
沈昀自然明白她说这个故事的目的,也理所当然地认定她说的是她和乐陵郡王,他淡淡道:“若我是那位小姐,我会对那公子委婉地说出心意。”
她苦恼道:“她已经说过了,不过那公子死心眼,缠着她,伺机令她改变心意。”
他沉吟道:“若是如此,只能用猛药。”
“什么猛药?”
“那位小姐可以找个公子订亲、嫁人,若是不想仓促行事,便假订亲。”
“假订亲?”
玉轻烟心动了,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可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假订亲。即使找得到合适的人选,人家也未必肯。
于是,她又苦恼了。
沈昀默默地凝视她娇美的侧颜,心怦然而动,“倘若你有何烦心事或难处,只要你说一声,我定当不遗余力地助你。”
她轻然一笑,“谢谢你。”
他的确是非常合适的人选,但如若她与他订亲,就不只是她个人的事,而是玉家和沈家的事。倘若这桩婚事告吹,沈家的颜面总归有点损伤。虽然她心动了,但她不想拉他下水,不想连累沈家的名声。
“你与舍妹情同姊妹,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他悄然握住她的小手,“你我再扮一回,我向父亲禀明,再订亲,至于婚期,可以遥遥无期。”
“这怎么可以?”玉轻烟感动了,内心纠结。
“有何不可?只有这样,他才会死心,不是吗?”沈昀的目光与胸怀一样坦荡。
她拿不定主意,不知这样做会不会害了他,害了沈家。
他轻敲她光洁的额头,“好了,别犹豫了,就这么定了。今晚我便向父亲禀明,数日后便到府上提亲。”
她没有反对,默认了这个计划。
然而,她的默认,却让她自己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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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张这日,花间集铺子净盈利六百两。
虽然数目不多,但已超出玉轻烟的预料,不过,古代物价低、消费也低,日盈利六百两应该非常可观了。掌柜、伙计看见那么多银两,惊喜得两眼发光。
万事开头难,这第一炮打得很响,接下来的生意应该不会差。
《花间集》调整为每月初五发行,最新的一期《花间集》举办了一个活动:洛都十二金钗评选。
洛都所有介于十五岁至二十岁的未婚女子皆可报名参加,评选标准为品性、才艺、容貌,三者分数最高者便是魁首。魁首可得洛都金钗之首头衔,获八百两白银,第二名可得头衔与五百两白银,第三名可得头衔与二百两白银。
此次评选活动报名时间为一个月,一个月后为在东郊的畅思园进行比试,由赵老爷主持并赞助;其胭脂水粉、金玉珠宝首饰和衫裙皆由花间集独家赞助。
玉轻烟举行金钗评选活动,意在将杂志销量、铺子生意连成一线,相辅相成,互为推动。
届时,这个评选活动将会赚足话题,引起全城轰动,铺子的进账也会节节攀高。
沈凝对这个活动很有兴趣,玉轻烟便让她参与日常事务。
而玉轻烟与沈昀的婚事,也传得人尽皆知。
本来,她担心谢氏会阻止这桩婚事,古怪的是,谢氏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也许,谢氏正满心盼着她早点儿嫁出去呢。
虽然没有订下大喜之日,但谢氏已命人准备婚事所需的吉祥之物。
沈凝特别开心,情同姐妹的玉妹妹即将变成大嫂,日后同住一屋檐下,日夜相对,她比沈昀还兴奋、激动。
沈昀笑她,“究竟是我娶妻,还是你嫁人?”
“大哥你赶紧把玉妹妹娶回家,这样我就可以和她朝夕相对了。”她笑眯眯道。
“和她朝夕相对的是我。”他含笑瞪她。
“哎哟,别这么小气嘛。”她狡黠地笑,“不如你们快快生养一个大胖小子让我玩。”
“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羞,说什么混话呢。”沈昀无可奈何地笑。
“哎呀呀,大嫂脸红了。”沈凝指着玉轻烟,乐不可支地笑。
玉轻烟的确脸红了,轻然一笑,“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
他揽过她,“我送你。”
出了铺子,她望了望天色,温婉道:“天色暗了,你与沈姐姐早点回府吧,南欢陪着我就行。”
沈昀坚持道:“我不放心,还是送送你吧。”
她也坚持不让他送,最终他妥协了,扶她上了马车,望着马车跑远了才收回目光。
烟儿,为什么你看不见我对你的心?
————
“二小姐,其实沈公子挺好的,家世好,出身好,英俊倜傥,文武双全,对二小姐更是温柔体贴,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夫婿呢。”
南欢笑眯眯道。
玉轻烟没有吱声,想着宇文策、宇文熙知道她与沈昀订亲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南欢见她蹙眉沉思,便不再打扰她。
然而,从铺子到玉府并不远,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南欢掀起车帘,大吃一惊,外面黑漆漆的,这是哪里?
“停!停车!”她朝车夫大叫。
马车慢慢停下来,她气愤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何带我们来这里?”
车夫摘下斗笠,南欢震惊了,“郡王…”
玉轻烟亦心惊,果不其然,宇文策来质问她了。
他将南欢抓下车,然后上车,慢慢逼近玉轻烟。
她从容面对,但见他眉似刀、目光如剑,到底有点怕。
**宇文策到底想干啥呢?

88生死不离,死生不弃(十四)
此时此刻,马车里光线昏暗,他的脸也暗黑得令人心里发毛,他的眼中浮动着一缕缕的戾气。
宇文策坐在她身侧,步步紧逼,将她逼至角落,好像下一瞬他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撕咬她。
她搜肠刮肚地想办法应付,他却道:“你当真喜欢沈昀?”
玉轻烟不敢点头,不敢刺激他。
“是不是?攴”
他怒吼,这吼声太大了,而且是突然之间爆发的,吓得她身子一颤,心跳加剧。
她轻轻点头,他继续问:“你当真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