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看见,她重复着方才那句英文,虽然无声,但从口型来看,他知道她的意思。就在她即将念到最后一个英文的时候,他手扣暗器,适时地发射出去。
暗器追风逐月而去,她的头往右偏,一枚暗器正中康恩郡王的额头,一枚暗器刺中他的左眼。
他惨叫一声,放开她,想用手捂眼,却被直插眼眸的暗器阻挡了。鲜血从左眼流下来,触目惊心。禁卫军一拥而上,擒住他寰。
玉轻烟连忙逃开,宇文熙箭步去接应她,将她拉在一旁,“你没事吧,可有哪里伤着了?”
“没事。”虽然她心慌慌的,但容色不改。
“谁是主谋?”高晋扬行至康恩郡王面前,厉声逼问。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康恩郡王的脸鲜血淋漓,像地府的恶鬼,很是骇人。
“谋逆者,诛三族!”兰陵长公主寒声道,一双美眸迸射出毒辣的芒色,“逆贼子女,去眼,烷耳,割舌,断手足,制为人彘,置于厕中。”
这招太过阴毒,令众臣唏嘘。
康恩郡王的脸庞刷地惨白,却没有屈服求饶,他的目光转向安西王,淡淡地瞥一眼,便垂下头,甘心赴死。
高晋扬得到长公主的命令,以光的速度抽出精钢软剑,剑锋一横,一颗头颅便滚落在地,鲜血溅开,点点血腥。
安西王脸膛微敛,眉峰轻轻一动。
“谋逆者,下场有如此人!”
兰陵长公主的美眸浮动着虐杀的戾气,说罢,她拂袖而去,留下一众臣属。
众臣骇然,有胆小的女眷吓得面色惨白。
————
玉轻烟觉得,康恩郡王在兰陵长公主喜欢的松树鲤鱼里落毒,手段高明而隐秘,难以察觉,也亏得兰陵长公主竟然能察觉,不然怎么被毒死的都不知道。
这出宫廷政变的大戏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康恩郡王低估了兰陵长公主的警惕心。
康恩郡王远在封地,不可能操控洛都的人落毒,因此,他只是主谋摆在台面上的替死鬼,真正的主谋另外其人。
他数次看向安西王,或许,幕后主谋便是安西王。
可惜,即使子女被做成人彘、身受非人的折磨,康恩郡王也坚决不供出主谋,由此可见安西王收买人心的手段。
值得高兴的是,她终于试探出,高晋扬和自己一样,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
有机会一定要和研究研究如何回二十一世纪。
上元节后,玉轻烟忙于筹备新铺的开张事宜,每日都出去,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她时感头晕头疼,四肢乏力,心慌气促,以为是睡不好、太忙碌才导致身子不适,想着补补觉应该就会恢复过来,不曾想,根本不是。
这日,她整整睡了六个时辰,醒来时还是很难受,头昏脑涨,喘不过气。
冷天晴见她小脸发白,连忙去请大夫。
大夫察看后说她劳累引致体虚,寒邪入侵,染了风寒,服一剂药便可痊愈。
玉轻烟服了三日汤药仍无好转,反而病情加重,整日卧榻。
冷天晴见她面色暗黄、整个人瘦了一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请了另一个大夫来。
大夫也说是染了风寒,开了方子便走。
这日,玉轻烟服了药,从早间昏睡到午后,鼻息若有若无,小手微凉,好像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了。
冷天晴只好又去请大夫来看,吩咐东香、南欢仔细照看着。
前院无人,两个人堂而皇之地进来,直闯内堂寝房。
南欢开门出来,看见他们,惊得呆愣了一瞬,才下跪行礼,“参见陛下。”
宇文熙笑问:“玉姐姐呢?”
“二小姐卧病在床…”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便觉得身边刮过一阵冷风,小皇帝风也似的冲进去。
他冲到寝榻前,看见了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女子,心痛如割。
玉姐姐为何变成这样了?
玉轻烟瘦了一大圈,下颌更尖了,气色很差,暗黄的小脸没有一丝光泽。她睡得很沉,好像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醒不来。
宇文熙心惊肉跳,摸摸她的脸,咦,她的脸不烫呀,反而还有点凉凉的。
他叫了几声,她没有反应,东香担忧道:“陛下,奴婢刚才叫了几声,二小姐总不醒。”
“玉姐姐…玉姐姐…”
他扶她的双肩,大声叫唤,甚至摇晃她的身子都弄不醒她。
这绝对不正常!
“小李子,快去请李太医。”宇文熙吩咐道。
“奴才这就去。”小李子立刻去了。
“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宇文熙焦躁地问,语气比较冲。
东香说,二小姐已病了几日,服了几日汤药都不见好,病情越来越重,晴姑姑去请大夫了。
他问:“之前两个大夫都说是风寒?”
她点头,“照理说,若是风寒,只要对症下药,哪有病情加重之理?奴婢觉得,那两个大夫就是庸医!”
他看着奄奄一息的玉轻烟,“若是没有对症下药呢?”
东香惊惧地睁眸,是啊,如若二小姐不是染了风寒呢?
宇文熙继续大声叫唤,这一次,玉轻烟的眼皮动了动,有了点知觉。他扶她靠躺着,大声和她说话,唤醒她。
终于,她缓缓睁眼,嘴皮动了动,“陛下怎么来了?”
声若蚊子,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你觉得怎样?”
“很难受…胸闷…喘不过气…”她虚弱得连说话都费力。
“太医很快就来了,很快就没事了。”他安慰道。
冷天晴回来了,带来的大夫察看了她的病情,自称瞧不出什么病症,未曾开方就走了。
宇文熙紧握她的手,好像她即将离世,“太医马上就到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李子终于带来了李太医。
李太医详细地望闻问切,面色越来越沉重。
“玉姐姐怎样?是何病症?”宇文熙紧张地问。
“二小姐这病症颇为诡异,不是风寒。”李太医是宫中年资最长的太医,医术精湛,经验丰富。
“那究竟是什么病?”
“从脉象看,二小姐似是中毒。”李太医一语惊人。
“中毒?”
宇文熙和冷天晴异口同声地惊呼,又异口同声地问,“中了什么毒?”
李太医摇头,表示不知,“落毒者每次只落微量的毒,二小姐将毒吃进体内,积累多日,便会晕头疼、心慌气促、四肢乏力,与风寒症的症状极为相似。待体内的毒素更多,便会嗜睡,一睡就是几个时辰,很难叫醒。再过数日,中毒者便会脏腑受损,回天乏术。”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宇文熙急得大叫,“李大人,快救救玉姐姐啊。”
“陛下稍安勿躁。”李太医不慌不忙地说道,“微臣开个方子,连服五日便可将毒清除干净。不过,要将落毒者揪出来,否则,毒还会进入二小姐的身躯。”
“对对对!要把落毒之人揪出来!”
宇文熙让小李子送李太医,接着让冷天晴报上玉轻烟每日的膳食、茶水。
他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眼下根本查不出落毒者如何落毒的,但玉姐姐不能再受荼毒。朕带她进宫静养,东香乔装为玉姐姐,掩人耳目。”
冷天晴不太赞同,但又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好依了他。
入夜,他们把玉轻烟乔装成小李子,他搂着“小李子”,从侧门出府,直奔皇宫。
————
天子寝殿,乾元殿。
宇文熙将玉轻烟安置在偏殿,吩咐两个宫女伺候,同时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将此事传扬出去,否则,乱棍打死。
玉轻烟苏醒时,天还没亮,殿里流淌着暗红的光影,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这里的摆设奢华而贵气。
像是宫殿的内景,难道是宫里?
怎么会在宫里?
虽然还是四肢无力,但心慌气促的症状减轻了些,她费力地支起身子,看见一个宫女蹲坐在冰冷的宫砖上打盹儿,这才确定,她真的在宫里。
“玉姐姐,你醒了?”
宇文熙躺在东侧的锦榻上睡觉,被细微的动静惊醒,连忙奔过来,都顾不上披上大氅。
玉轻烟连忙道:“太冷了,陛下快穿上大氅,着凉了如何是好?”
他恍若未闻,坐在榻沿关切地问:“你哪里不适,告诉我。”
“好点了。”她环顾殿室,“这是宫里?”
“嗯,是乾元殿的偏殿。”他刚说完,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陛下不穿大氅,我就不理你了。”她威胁道。
宇文熙手脚麻利地窜上寝榻,钻进热乎乎的被窝,“这样就不冷了。”
玉轻烟不敢大声嚷嚷,担心吵醒宫女,让宫女看见这不妥的一幕。她着急道:“陛下,万一让人看见了,传到长公主的耳里,我就没命了,陛下快下去,快回你的寝殿去!”
他笑嘻嘻道:“无须担心,皇姐不会知晓的。”
“那也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怎能同睡一张寝榻?”
“玉姐姐,我未至弱冠之年,不要紧的。”宇文熙耍无赖道,“你不是当我是弟弟吗?姐弟俩同睡一张寝榻,有何不可?”
她知道,他打定了主意,劝不动他的了。
罢了罢了,她还病着,哪有足够的心力阻止他、劝他?
问了才知,原来她不是身染怪病,而是中毒。至于何人下毒,不是谢氏、玉轻雪还有谁?
倘若不是他误打误撞地去玉府看她,也不可能发现谢氏落毒害她,那么,她可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
当真惊险!
玉轻雪毁了容,终身幸福也毁了,数次寻死,万念俱灰,身为人母的谢氏怎会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受苦?最心痛的莫过于谢氏了。因此,谢氏动了杀念,落毒毒死玉轻烟。
玉轻烟百思不得其解,谢氏究竟如何落毒的?
“放心吧,我吩咐晴姑姑暗中侦查,不几日应该就有发现。”宇文熙与她保持距离,没有碰到她的身。
“我明日出宫。”
她一个外臣女,怎能住在宫里?而且住的是乾元殿!
兰陵长公主知晓,必定认为她勾*引小皇帝,欲除之而后快。
再者,若此事传扬出去,玉家二小姐就会被洛都的人打上一个标签:陛下的人。
宇文熙道:“待你的侍婢查出落毒之法,你才能回府。”
这声音虽然轻淡,但语气却很坚持。
玉轻烟不再与他争辩,“再睡会儿吧。”
宇文熙悄然握住她的小手,她侧过身去,挣脱了他的手。
他亦侧过身,看着她的后脑与肩背,微微一笑,阖上双眸。
良久,他感觉她睡沉了,再次握她的手,她没有抗拒。
掌心相握,心意相通。
————
每日早间,宇文熙都要去上堂修习文史子集,临走前,他嘱咐小李子好好盯着宫人,不要让宫人乱说话,如若有什么事,立刻来禀报。
玉轻烟吃了早膳、服了汤药,感觉好多了,便下榻走走。
数日未曾下床走动,骨头都松散了。
可惜,她卧榻的这几日吃的少,身子太虚,只是在殿内走了几圈便又累又乏,只好回榻上休息。
午膳时分,宇文熙匆匆赶回来和她一起用膳。
“玉姐姐,这些膳食是御膳房特意做的,口味清淡,药膳温补,你多吃点儿。”。
“下午要上堂吗?”
“要练习骑射。”
“陛下无须担心我。”
“我早点回来陪你。”
宇文熙眉宇如玉,眉眼弯弯,微笑如阳光灿烂。
晚膳也是一起吃的,他们边吃边聊趣事,快乐的时光匆匆流逝。
长夜漫漫,可真无聊,她心想,或许可以偷偷地溜出去。
他提议道:“我那有一副羊脂白玉制的玉棋,不如下几盘?”
下棋倒也不错,玉轻烟便应了。
可是,等了好久,去取玉棋的小李子迟迟未归。他差人去催,也没有回来。
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熙行至殿门,正要出去,陡然看见正殿前站着几个宫人。
是皇姐的近身宫婢和内监!
皇姐来了?
是了,一定是小李子回正殿取玉棋的时候撞上皇姐,才无法脱身。
那么,皇姐应该还不知道他在偏殿,还不知道偏殿有人。
宇文熙回去叮嘱玉轻烟:“想必是小李子找不到玉棋,我回去拿吧。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玉轻烟虽觉得古怪,却也没有追问。
他从窗台爬出去,装作在外面溜达刚回的样子,进了正殿,他乍然看见兰陵长公主,惊奇道:“皇姐怎么来了?小李子,皇姐驾临,为何不来禀报朕?”
“奴才…”小李子跪在宫砖上,苦不堪言,说不出话来。
“皇姐来此,可有要事?”宇文熙笑嘻嘻道,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高晋扬。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兰陵长公主美艳的小脸闪现三分严厉。
“今晚无风,便在附近走走。”他忽然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凑上前道,“哎呀,皇姐,你的眼眸怎么了?眼睛下面有点发青呢,是不是昨晚批阅奏折太晚没睡好?”
“真的吗?”
她慌张地摸下眼睑,眉心紧蹙,“晋扬,真的发青吗?”
高晋扬淡淡道:“有一点。”
宇文熙笑道:“皇姐今晚早点就寝,明日一早醒来就不见了。”
兰陵长公主忽然板起脸,“本宫听闻,今日乾元殿古怪得很。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哪有什么古怪,不是和平常一样嘛。”他干笑。
“来人,搜!”她厉声下令。
他心神一颤,这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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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生死不离,死生不弃(十二)
他一边搜肠刮肚地想法子一边应付着:“皇姐,哪有什么古怪,不信你去寝殿搜搜。 ”
兰陵长公主使了一个眼色,近身女官立刻前往天子寝殿搜查。
高晋扬朗声道:“长公主,臣去偏殿瞧瞧。”
宇文熙本想阻止,可又想到他与玉轻烟有点交情,他应该不会供出她。
高晋扬踏入偏殿,在昏暗中慢行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倘若无人居住,怎么会有药味?
他冷冷地勾唇,站在寝殿中央,目光缓缓地横扫而过,每个地方都不放过。
楠木槅扇謇!
他放轻步履,疾速奔过去,右掌适时地出击。
躲在楠木槅扇后的玉轻烟,感觉到有人逼近,感觉到刚猛的掌风向自己袭来,惊骇地往另一侧逃奔。可是,刚跨出两步,她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硬生生地往后面拽,拼了所有力气也被吸回去。
高晋扬将她吸过来,扼住她的咽喉,在看见这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右掌慢慢松了。
竟然是她!
“高大人,长公主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处死我?”她担忧地问,在皇家面前,在手握生杀大权的至尊面前,她命如蝼蚁。
“你怎么在这里?”他不可思议地问,照她的性子与才智,她应该不会躲在乾元殿。
“之前我中毒了,陛下带我进宫的。”
他恍然大悟,小皇帝什么事干不出来?
高晋扬嘱咐道:“千万不要出去。”
玉轻烟惊喜道:“谢谢你。”
他回正殿禀奏,说偏殿没有古怪,兰陵长公主见寝殿也没什么古怪之处,叮嘱了两句便走了。
宇文熙松了一口气,向高晋扬抱拳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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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少年天子同住一屋檐下,且是宫中,根本没有自由。
玉轻烟想到乾元殿外走走,宇文熙不许,说会被皇姐的耳目发现。
她想家了,想宫外广阔的天地,怪不得他天天想着往宫外跑呢。
她诚恳地对他说,复原得差不多了,该出宫回去了。
“我派人去问过了,晴姑姑她们还没查到谢氏如何落毒的,你还不能回去。”宇文熙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是我住不惯宫里,哪里都不能去,闷都闷死了。”她苦恼地蹙眉。
“有我陪着你,还闷吗?”他可怜兮兮地瘪着嘴,“要不明日我不去上堂了,一整日都陪你玩。”
“那怎么行?长公主会起疑心的。”
他计上心来,“这样吧,你穿内监衣袍,打扮成内监,宫人就不会怀疑你了。”
她崩溃地强调:“我要出宫!我去住客栈!”
宇文熙的五官皱成一团,“玉姐姐,我一人住在宫里,好闷好无趣,你只是住了一两日就不想住了,那我怎么办?你难得在宫里,就多陪我几日吧,好不好…”
玉轻烟愕然,他怎么说哭就说啊,还是一男子汉呢。
她到底心软,答应他再住几日。
接下来的两日,他们同吃不同住,她也没踏出乾元殿半步。
然而,这日午后,她实在憋不住了,换上他为她准备的内监衣袍。乾元殿前的侍卫看她一眼,却也没有阻拦,她顺利地溜出乾元殿。
宫人都不跟她打招呼,也没人对她起疑心,她计上心来,何不趁此良机出宫?
可是,殿宇、宫道、游廊、花苑都差不多,她找不到前往宫门的路。
想抓个人问路,那些宫人不是低头匆匆走过,就是鄙视、冰冷地看她,因为,她自称是新来的。
好吧,拜高踩低是宫中的人奉行的生存法则,她认了,她要靠自己!
再走一阵,一个内监像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狂奔过去,可是,那内监以风一样的速度折回来,对她说:“帮帮忙…我吃坏了肚子,得先去一趟茅房,你把这袭凤袍送去鸣鸾殿。”
“我不知道鸣鸾殿在哪里。”玉轻烟连忙拒绝。
“就在前面,很近的,你一直往前走,拐个弯就到了。”
“可是…”
“哎哟,我憋不住了,你就行行好帮我个忙吧。”这内监急得跳脚,五官纠结在一起。
她想帮他,可是她不想多惹是非,便往后退,没想到,他一不做二不休地将金漆雕案塞在她手中,一溜烟地跑了。
玉轻烟“喂”了两声,无奈之下,只好去找鸣鸾殿。
当她仰头看着“鸣鸾殿”这三个烫金大字,忽然记起,鸣鸾殿是兰陵长公主的寝殿。
糟糕,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四下里不见一个宫人,她硬着头皮踏进鸣鸾殿。
奇怪的是,前庭也不见宫人,殿门前更是门可罗雀。
不是长公主的寝殿吗?理应仆从如云,为什么这般安静?
玉轻烟深深吸气、呼气,踏入大殿。
兰陵长公主居住的殿宇可真奢华,奇珍异宝,见所未见,那些金玉摆设流光璀璨,逼人的眼。
观赏完毕,她想着把凤袍放下就走,却忽然听见说话声——寝殿有人,是一男一女,而且男声好像是高晋扬。
“何须动怒?不过是一袭凤袍罢了,让针工局再赶制一袭便是。”高晋扬含笑道,语声温柔如细雨。
“区区一袭凤袍也出错,本宫能不气吗?这阵子政务繁忙,本宫没心思理会,针工局那班人就做不出活儿来,本宫瞧着是皮痒了。”兰陵长公主余怒未消。
“女人经常生气、动怒,可是容易老的。”
“罢了罢了。”
玉轻烟明白了,针工局裁制的凤袍出了错,兰陵长公主大怒,针工局为了让她息怒,连忙奉上另一袭凤袍,以期令她气消。
也不知方才那内监真的是内急还是找这个借口溜走,让自己这个冤大头来奉上凤袍,承受暴风雨的袭击。
忽然,她又听见寝殿里那两人提起安西王。
“这几日安西王有何动静?”兰陵长公主靠在贵妃榻上,语声缓缓。
“没有动静。”高晋扬坐在贵妃榻边上,“安西王摆明了当康恩郡王是替死鬼。”
“他能让康恩郡王心甘情愿地为他办事,算他有本事。”她冷冷地嗤笑,美眸轻眨,闪现一丝冰冷的妩媚。
“安西王城府极深,下一次不知何时出手。”他冷眸微眯。
“本宫就怕他不出手。”她明眸一转,“对了,平西王那边有何消息?”
“仍如往常。”
“当真?”
兰陵长公主语声慵懒,内中却藏着犀利。
高晋扬以平静的语调道:“平西王驻守魏秦边境,救了一个丫头,那丫头死心眼,非要跟着他,说要为奴为婢伺候他一辈子。”
忽的,她跃身欺上前,双手捧着他的头,激狂地吻他。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发疯,任由她蹂躏自己的唇舌。
玉轻烟听见女子轻微的呻吟声,猜到寝殿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想放下凤袍离开,却克制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地走去。
果不其然,兰陵长公主正“宠幸”大魏国首席面首。
女子跨坐在男子身上,以强势的姿态吻他,狂野不羁。
慢慢的,她的吻往下滑,吻他的颈项,脱他的衣袍。而他颇为享受她的宠幸,变成了一只温顺、乖巧的受,任凭欺压。
玉轻烟惊叹,在兰陵长公主面前,高晋扬只有被掠夺的份。
再看下去就要长针眼了,她轻步后退,放下凤袍,安然无恙地离开了鸣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