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扬?
不!绝不!她绝不跟他有牵扯!
沈昀道:“若你不嫌弃,不觉得我多管闲事,便由我来充当你移情的人。”
她盯着他,掩不住诧异之色,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淡定从容得好像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
沈昀的出身家世、姿容气度、学识武艺等等,虽然比宇文策稍逊一筹,但也差不太多,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拉他下水,好像不太好吧。
她犹豫了,他清润地微笑,“你考虑考虑。”
————
过了一日,谢氏亲自到天心苑。
玉轻烟心中有数,她大驾光临,应该是为了她的宝贝女儿。
东香奉上热茶,玉轻烟恭顺道:“母亲喝茶。”
谢氏不看一眼那茶盏,站到她面前,盯着她,目光冷厉。
玉轻烟抬眸迎上她逼人的目光,温和淡然,却丝毫不惧。
对视半晌,谢氏开门见山地说道:“咱们母女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烟儿,只要你答应我不再纠缠郡王,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母亲弄错了吧,我没有纠缠郡王。这一个月来,我没有找过郡王。”玉轻烟淡淡道,交手已有几个回合,她不必再扮猪吃老虎了。
“你没有找过郡王,可郡王找过你。你横插在郡王和雪儿之间,若你退出来,郡王就会善待雪儿。”即使是求人,谢氏仍然盛气凌人,“只要你不再见郡王,再过不久,郡王就会忘了你,雪儿就能幸福。”
有些人的思想当真极品,好比为人母亲,总喜欢把过错推在别人身上,或者想当然地要求别人怎样怎样。谢氏就是这样的人。
对这种人,有理说不清。
玉轻烟道:“我已经避着郡王,可是,洛都就这么大,我无法保证永远不再见他。”
谢氏的眼眸被怒气涨圆,“这么说,你存心横插在他们中间、不让雪儿顺利嫁给郡王?”
玉轻烟清冷道:“我能做的就是不找郡王,至于姐姐能否嫁给郡王,那就要看天意。”
“玉轻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谢氏幡然变脸,怒声喝道,“我告诉你,若你不知好歹,往后你在府里的日子,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想一手遮天吗?”
“这么多年来,我不就是一手遮天吗?”
谢氏的瞳孔急剧收缩,颇有一家之主的威凛气势。
玉轻烟轻微一笑,“难道你不觉得你一手遮天的日子已经远去了吗?”
谢氏大怒,忽然扬起手臂,朝她的脸颊打去。
玉轻烟的反应相当快,握住她的手腕,笑得柔美,“若你打下来,你女儿会有什么下场呢?”
这是威胁!
谢氏并不怕她,却怕防不胜防,这贱丫头太聪明了,雪儿斗不过她。
“夫人,二小姐,沈公子来访。”外头的冷天晴禀道。
玉轻烟松了手,暗自思忖,沈昀怎么来了?
谢氏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沈昀从未单独上*门拜访过,怎么今儿跑天心苑来了?
沈昀踏进小厅,彬彬有礼地说道:“玉夫人,二小姐。”
“沈公子何事而来?”谢氏又惊讶又疑惑,他该是从西门进来,若是从大门,只能在前厅等候,不能走到内苑,更何况是天心苑。
“今日我外出办事,从贵府经过,舍妹说这五百两要交给二小姐,便交托于我,还嘱咐定要交到二小姐手上,因此,我才冒昧登门。”他面若冠玉,姿容俊朗,风度真是没得说。
说着,他将两张银票两交给玉轻烟。
她致谢:“劳烦沈公子走一趟。”
其实,方才沈昀在外头时,已看见、听见厅中二人的争执,是他让冷天晴暂不通报的。
“玉夫人,我与轻烟商量好了去郊外骑马,还请玉夫人应允。”他握住玉轻烟的手,保证道,“我会保护好轻烟,不让她受伤的。”
玉轻烟转头看他,却容色不改,不露惊诧的情绪。
谢氏自然是诧异得不得了,“去郊外骑马?你们?”
沈昀诚恳道:“玉夫人,我与轻烟情投意合,还望您准许。再过数日,我便与父亲至府上提亲。”
她点点头,似乎没有反对的理由。
目送他们离去,她不禁想道:这贱丫头的手段可真不一般,又勾搭上了沈昀。
————
在中秋宫宴上比试输给姐姐的玉轻烟,输了一桩好姻缘,退而求其次,搭上沈公子。
有好事者看见,他们牵着手在繁华的夜市游逛。
还有好事者看见,他陪她买金玉珠宝、绫罗绸缎。
更有好事者看见,他们站在画舫上游览洛水风光,相依相偎。
因此,街头巷陌流传着一个传言:玉家二小姐将要嫁入御史府。
这只不过是短短十日里的事。
这日黄昏,玉轻烟从外头回府,正要下马车,忽有一人跃上马车,将车夫踢下去,扬起马鞭催马前行。
如此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站在马车旁准备接主子下来的东香惊得愣住了,而马车上的玉轻烟,直至马车前行才回过神。
马车疾速飞奔,跳车必然会受伤,她只能劝宇文策。
“郡王,停下来!”她蹲在他身后,抓着他才不至于掉下去。
他不发一言,俊脸笼罩了朵朵乌云,满面阴霾。
她叹气,不用想也知,他必定是听闻她与沈昀的事,大受刺激才会做出这激烈的事。
他要去哪里?不会是私奔吧。
“郡王,去哪里?这里已经郊外了。”玉轻烟问。
“很快就到了。”宇文策目色阴沉。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臭脸,心想这一次他被刺激得不轻。
再过半盏茶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下来。这个地方是荒郊野地,远处是大片的农田,近处是稀疏的林木,荒无人烟。
天色已晚,残阳已落入山头,西天红艳的晚霞诉说着最后的凄艳传说。
“这里挺可怕的,不如回城吧。”玉轻烟倒不是害怕,只是不想与他单独相处,而且是这种不见人迹的地方。
“烟儿。”
宇文策转过身,陡然抱住她,直要勒断她的腰肢。
她知道,挣扎是没用的,索性任由他了。
远处传来的野兽嚎叫,更显得此处沉寂如死。
从这个热切、紧密的拥抱,她感受得到他的心情,焦灼,心痛,害怕。
过了片刻,他将她揽在身侧,一起坐在车夫驾车的位置上。
“郡王,还是回城吧,我们可以找家酒楼谈谈。”玉轻烟感觉得出来,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我想过了,你与玉轻雪同时进门,你们不分大小。烟儿,为了我,你愿意吗?”宇文策凝视她,俊脸漾着热切的期盼,“我保证,我只爱你一人,而玉轻雪,只得到一个名分。”
“你想让姐姐一辈子守活寡吗?”她义正词严地说道,“姐姐对你痴心一片,你娶了她,却让她独守空闱,她这辈子不就毁了?再者,你我恩爱缠绵,她呢?你置她于何地?这对她公平吗?郡王,我同意与否无关紧要,姐姐和母亲绝不会同意。”
他想出来的这个法子的确不错,如是其他女子,只怕会依了他的安排。
他苦笑,“我早已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我只是说说罢了。”
玉轻烟劝道:“郡王,如今已无转圜余地,姐姐样样比我好…”
“你总是劝我娶她,是不是你心中已经没有我?你是不是移情他人?”宇文策握住她的臂膀,激动地问,“你不喜欢我了吗?你要嫁给沈昀,是不是?是不是?”
“你听我说…先放开我…”她竭力让他冷静一些,“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
“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沈昀出双入对、形影不离…你就要嫁给他了,是不是?”他越来越激动,五官纠结,脸庞染了怒气,显然已被邪恶的怒火控制。他剧烈地摇晃着她的身,“他有什么好?他哪里比得上我?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
“放开我!”玉轻烟怒喝,企图喝醒他。
宇文策扑倒她,制住她两只手,恶狠狠地宣告:“我绝不会让你嫁给他!”
她挣扎、反抗,却抵挡不住他的粗暴,粉唇被他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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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生死不离,死生不弃(二)
重重地压,狠狠地碾,他不是吻她,而是蹂躏!
她受不了这痛,寻机咬他,可是,即使咬破了他的唇,他仍然不顾一切地吻她,纵然血腥气弥漫在唇齿之间,纵然她的唇瓣已肿痛不堪。
他犹如一头癫疯的猛兽,撕扯她的衫裙,炙热的唇舌烫在莹白的肌体上,啃噬,吻咬,掠夺,无所不用其极…
玉轻烟看见,他的确丧失了理智,脸膛紧绷,俊眸充血,交织着无尽的痛楚与***。
“郡王,能否轻一点?”她柔声道膈。
“烟儿…”宇文策恍若未闻,沉声呢喃,一边吻她精巧的锁骨,一边用右掌揉抚她的侧腰。
“会不会很痛…”
“到马车里头,好不好?”她柔声道政。
他的神智回来了,抱着她走进马车,将她放在座上,狂风骤雨似地吻她。
她搂住他的脖子,变着法子坐在他腿上,努力了片刻终于成功。
他愈发急切起来,想扒下她的长裙,却总也不成,便又想着将她压在车座上。
“郡王想生米煮成熟饭吗?”玉轻烟幽凉道,“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向长公主禀奏,说我已怀了你的骨肉。你冒险一博,或许长公主治你抗旨之罪,或许成全你,让你娶我,抑或同娶玉家两个姐妹。”
宇文策四肢僵硬,怔忪地愣住。
她猜对了,他的确这么想的,后果呢?不是被杀、被罚,就是娶得美人归。
他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下巴靠在她的肩头,一滴泪缓缓滴落。
玉轻烟温软道:“离大喜之日还有半个月,若你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我便嫁给你。”
“当真?”
“当真。”
“答应我,不要嫁给沈昀。”
“嗯。”她轻声道,“郡王想到好法子,便来找我。”
言外之意是,想不到好法子,便不要来找她。
宇文策松开她,想吻她,她连忙道:“我饿了,回城吧。”
他的脸膛终于浮现一丝温暖的笑,唇印上她的唇。
————
宇文策果然不再来找玉轻烟,她与沈昀继续假扮恋人。
距婚期还有十日,这日上午,谢氏带着玉轻雪和几个婆子采买,她想着再买几身衣衫、金玉珠宝让宝贝女儿带到王府。
他们走进一家专卖胭脂水粉、香料的铺子,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
玉轻雪拿着一只香囊时不时地嗅几下,走到“凌云记”书肆附近,她忽然止步——前面,玉轻烟与沈氏兄妹并排走来,有说有笑的。
玉轻雪腰肢款摆、缓步走过去,“二妹、沈姐姐这是去哪里呢?”
自从上次她在洛都第一楼闹了一场,沈凝便不喜欢她了,于是冷冷道:“这时辰自然是去用膳。”
“二妹啊,你整日与沈家兄妹在一起,不知就里的人还以为你不安于室,与沈公子早已做出见不得人的事。”玉轻雪说的话绵里藏针,“沈公子何时与令堂来府上提亲呀?再不来提亲,二妹的清誉就难保住了。呀,对了,二妹,娘亲看过吉日呢,这两个月都没有好日子,你们可不能走得太近,以免遭人闲话,毁了玉家的名声。”
“姐姐教训的是。”玉轻烟低眉道。
“玉小姐费心了。”沈昀温和道,“我与轻烟的婚事,家父与玉夫人自会操办。”
话落,他径自往一旁走去,玉轻烟和沈凝也跟着走。
玉轻雪得意地轻哼,正要举步前行,忽然,她觉得天旋地转,晕乎乎的,紧接着,好像脑子被人打了重重的一拳,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谢氏奇怪她为什么又不走了,“女儿,怎么了?”
玉轻雪忽然往前奔去,扬起手中的丝帕,伸展双臂,扭着腰肢,跳着轻盈的舞。
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有人说,她就是玉家大小姐,再过几日就要嫁给乐陵郡王了。
谢氏不知女儿这是怎么了,连忙示意婆子拉住女儿。
几个婆子都拿着很多东西,只有一个婆子的手比较空,去拉玉轻雪,可是,她一下子就甩开婆子,当众就要解了衣衫,“好热啊…”
谢氏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制止女儿,“乖,跟娘亲回去。”
“放开我…”玉轻雪用力地推开她,一边搔首弄姿,一边解开衣衫,好像身子真的很热,“好热啊…”
“女儿,大庭广众之下,你怎能…”
谢氏气急败坏,想制止她、拉她回去,可是她的力气很大,根本拉不动,反而被她推开。
玉轻烟三人没有走远,折回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沈凝吃惊,“她这是做什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昀亦惊讶,玉轻雪这副样子,明明就是秦楼楚馆里风尘女子的样子。
玉轻雪跳着、舞着,咯咯娇笑,轻佻放荡,令人大开眼界。谢氏根本抓不住她,几个婆子将东西扔在地上,一起抓她也抓不住,她就像一条泥鳅,滑溜溜地往前奔去,逮住一个男子就调戏、勾*引。
有的男子被她吓跑了,有的男子天性风流,当街占她便宜,直至谢氏驱赶才放开玉轻雪。
“玉轻雪为何变成这样?”沈凝想不通一个洁身自爱的大家闺秀竟然在大街上做出这般放荡、古怪的举动,“她好像性情大变,烟妹妹,之前你见过她这样吗?”
“没有,今日是第一次。”玉轻烟眸光淡淡。
沈昀看着她,她的神色当真平静。
玉轻雪满街跑,满街疯癫,只怕今晚有关玉大小姐当街发疯、调戏勾*引男子的奇闻就会传遍洛都的街头巷陌。
沈凝到底不忍心,“大哥,毕竟相识一场,不如你去帮忙抓住她。”
沈昀一出手,就将她打晕,谢氏和几个婆子连忙带她回府。
————
果不其然,当日安西王府就听说了这件事。
宇文策以玉轻雪轻佻放荡、不知廉耻、清誉已毁为理由,要求父王取消婚事,坚决不娶她。
安西王道:“此事太过蹊跷,本王定要玉夫人给个交代,但婚事不能取消!”
“她都当街调戏、勾*引男人了,还要什么交代?”宇文策没想到父王这般冥顽不灵,不顾自己的感受,气得大叫,“这样的女子,我绝不会娶!”
“娶不娶,不是你说了算!”安西王怒吼。
“要娶你自己娶!”宇文策吼回去。
“你——”
安西王气得心口疼,安西王妃连忙扶住他,劝道:“王爷回房歇会儿,我劝劝策儿。”
下人扶着他回房,她走到儿子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策儿,我知道你喜欢玉轻烟,可是,你也知道你父王的脾气,他决定了的事无人可以改变。你就当孝顺你父王,听你父王的话,不要再想那个玉轻烟了…”
宇文策的胸腔里涨满了怒气,“娶妻是我娶,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幸福与否也是我,为何我不能娶我喜欢的?为何要听从你们的安排、摆布?你们不在乎我的终身幸福吗?不在乎我的感受吗?不在乎是否会失去我这个儿子吗?”
“策儿,你冷静点。”安西王妃安抚道,“听我说,你也知道,我们王府是宗室旁支,你曾祖父立了战功,才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传到你父王这一代,已大不如前。谢氏是朝中文官之首,玉大将军战功彪炳,而玉轻雪拥有玉氏、谢氏两大靠山,若你娶了她,我们王府与谢氏便也是姻亲,地位更加稳固。玉轻烟虽是长乐公主的女儿,但长乐公主红颜薄命、早已作古,怎能比得过玉轻雪的身世?”
“你父王怎会不疼你?之所以逼你娶玉轻雪也是迫不得已呀,全是为了咱们王府着想呀。策儿,倘若王府势落,你还能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吗?”
宇文策并非没想过这些事,只是不愿去面对、去想。
饶是如此,他也宁愿家道中落、与心爱之人举案齐眉,也不愿孤独地享受荣华富贵。
他出了王府,进宫求见兰陵长公主。
虽然时辰不早,但兰陵长公主在寝殿鸣鸾殿接见了他。
听着他的陈述,她妩媚的小脸浮现一抹惊讶,站在一旁的高晋扬捕捉到,她那双犀利的美眸闪过一丝喜色。
宇文策下跪,以万般诚恳的语气道:“玉轻雪当街宽衣解带、勾*引男子,不少人亲眼目睹,想必已传遍整个洛都,清誉尽毁。纵然长公主治臣的罪,臣也绝不娶这样一个轻浮放荡的女子。如若娶她进府,不仅毁了安西王府的清誉,也令皇族宗室的清誉受损,臣恳请长公主取消这桩婚事。”
“即使本宫治你一个抗旨忤逆之罪,你也不娶她?”她眼睫轻眨,冷冽的霸气倾泻而出。
“是!”他视死如归地抬头,“即使是死,臣也绝不娶玉轻雪!”
“玉轻烟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宁死也不辜负她?”
“臣也说不出她哪里好,只觉得她是臣此生此世唯一爱的女子。”他的一双星眸黑若曜石,熠熠闪光,“为了她,臣愿舍荣华富贵;为了她,臣愿弃功名利禄;为了她,臣愿一世无妾侍。此生此世,臣与她,生死不离,死生不弃。”
“好一个‘生死不离、死生不弃’。”兰陵长公主赞道,“你对玉轻烟的深情、痴心,本宫甚是感动。为了你这份情,本宫便成全你和玉轻烟,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长公主隆恩。”宇文策开心、激动地笑了。
“明儿一早传话到安西王府、玉府,这桩婚事便取消吧。”她吩咐高晋扬。
高晋扬领了旨意,目送宇文策欣喜若狂地离宫。
宇文策的请求,正中长公主的下怀——她怎会让安西王府与玉家、谢家结成姻亲?
安西王野心勃勃,总想在朝政上有一番作为,总想拉拢玉大将军、文官之首谢家,联成一线,联姻便是最好的法子。一旦这三家联盟,便足可与皇族相抗衡。
上次,长公主应了宇文策的请求,让玉家俩姐妹在中秋宫宴比试,明着是给玉轻烟一个机会,实则是阻止玉轻雪嫁给宇文策。
高晋扬原本也是要出宫的,却折向小皇帝的寝殿。
小皇帝的乾元殿距鸣鸾殿并不远,夜深了,宇文熙却还在龙榻上翻来覆去,显然是睡不着。
高晋扬对守在大殿的小李子说了一句话,然后便离去。
小李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宇文熙侧过身问道:“何事?”
“奴才刚刚听闻,长公主取消了乐陵郡王和玉家大小姐的婚事。”小李子轻声道。
“当真?”
宇文熙一骨碌爬起身,玉朗的眉宇慢慢凝结。
————
晨曦照亮了寂静的天心苑,朝霞染红了屋瓦、青石地,一片斑斓。
玉轻烟优雅地吃早膳,听着冷天晴的禀报。
“昨儿夜里大小姐还闹了一会儿,听闻夫人命人把大小姐打晕了才消停。”冷天晴绘声绘色地说道。
“请大夫来瞧了吗?”南欢笑问。
“还没。”冷天晴笑眯眯道,“那天竺火麻当真厉害,二小姐这招当真妙绝。”
“咱们二小姐是当之无愧的女诸葛。”南欢忽然蹙眉,“不过,二小姐不是说大小姐没这么快发作吗?却又为什么…”
玉轻烟搁下瓷碗,轻淡道:“昨日,她在胭脂水粉铺子里买了一只香囊,那只香囊是为洞房花烛准备的,她拿在手里时不时地闻一下,吸了不少。”
南欢问:“与那只香囊有关?”
玉轻烟知道,谢氏喜欢炖鸡汤给儿女们滋补,就让下人在府里养鸡。前些日子,玉轻烟让菊芳做的事便是,偷偷把天竺火麻移栽到养鸡的地方,鸡啄食天竺火麻的叶子、果实,人吃了鸡,就会性情大变。天竺火麻是从西域传进中原的,可令人全身发热,产生一种虚幻的感觉,性情大变,如若误食过量,会得失心疯。
玉轻雪喜欢喝鸡汤、吃鸡的内脏,便将天竺火麻的药性吃进体内。玉轻烟计算好了,她吃了三只鸡,便会在大婚前几日发作,此次提前发作,是因为那只香囊里的依兰香,而依兰香是用于闺房***、催情的,她闻了依兰香,引发她体内的天竺火麻的药性,便当场发作,变成当街勾*引男子的淫娃荡妇。
南欢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
冷天晴很佩服二小姐的缜密心思,“即使夫人起了疑心想查,也查不到什么,奴婢已吩咐菊芳将那几株天竺火麻拔了扔到外面。”
玉轻烟颔首,这时,东香急匆匆地奔回来,说宫里头来人了,长公主已经取消乐陵郡王和玉轻雪的婚事。
她们乐得合不拢嘴,玉轻烟却面无喜色。
冷天晴让两个侍婢退出去,问道:“二小姐可是担心夫人、大小姐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