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慢慢坐下,明朗道:“殿下和沈大人有这份心,尽了力,林羽就知足了。能不能找到凶手为哥哥伸冤倒是其次,看老天爷的旨意了。”

“你为人豁达开朗,我就放心了。”他一笑。

“对了,你当真没见过你哥哥喜欢的那位容姑娘?也没见过你哥哥为容姑娘画的画像?”慕容辞再一次问。

“没见过人也没见过画像。那阵子我比较忙,对哥哥疏于关心,连哥哥几时遇害的都不知道…”林羽伤感起来,眼圈立即红了,眼里萦绕着一汪盈盈的泪水。

“你哥哥为容姑娘画的画像极有可能被凶手拿走了。”慕容辞叹息。

“凶手颇有头脑。”沈知言道。

气氛沉闷下来,林羽拭去泪水,换了笑颜欢快道:“殿下,大人,先吃饭吧。”

三日后,夏晓露的父母抵达帝京。

慕容辞得到消息,立即赶往大理寺。

沈知言安排夏晓露的父母住在大理寺附近的客栈,待殿下来了再问询。

慕容辞匆匆踏入大堂,看见大堂坐着两个面生的中年男女,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风尘仆仆,满面悲伤。

那对中年男女是夏晓露的父母,那位年轻男子是夏晓露的兄长夏晓晨。

夏氏父子悲伤难抑,夏夫人双目红肿、形容憔悴,可见这一路是哭着过来的。

“拜见太子殿下。”

三人一起下跪行礼,十分恭敬。

慕容辞示意琴若去搀扶他们,道:“无需多礼,起身吧。”

众人重新就座,沈知言温润道:“三位先用茶水。”

“多谢大人。太子殿下,草民妹妹不幸在京城遇害,恳请殿下和沈大人务必查明真相,为舍妹伸冤。”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到了伤心之时也是难以克制,夏晓晨语声悲怆,双目发红,极力克制着悲痛。

“府上作何营生?”慕容辞见他们衣着光鲜、谈吐并不粗鄙,猜到他们是商贾之家。

“草民祖上四代都做买卖,在锦州有几个铺面、千亩良田。”夏老爷回道。

“夏姑娘带着婢女春桃离家上京,三位可知晓?”

“露儿跟民妇提过要来帝京,当时民妇问她去帝京做什么,她欲言又止,最终没说。民妇对露儿说千万不要去帝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坏人如何是好?”夏夫人伤心地抹泪,“早知道她会偷偷离家来到帝京客死异乡,当时民妇就应该问清楚,千方百计地阻止她。”

“露儿离家当日夜里,草民才知道她偷偷跑了。”夏老爷长长地叹气,“草民这个女儿自小容貌不俗,便请了极富才学的先生来教她认字读书,长大后她精通琴棋书画,也颇有主见,性情固执。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无论草民和内人怎么说,她都不会改变主意。”

“那日夜里,草民和父母看见妹妹留下的信函,知道她前去帝京,就连夜派人去追。”夏晓晨补充道,“可惜,没追上。”

“换言之,你们不知道夏姑娘到帝京做什么。”慕容辞又道。

“不知。”他摇头。

“三位可知,夏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她郑重地问。

夏氏三位吃惊不小,面面相觑。夏夫人迟疑地问:“露儿当真有了心上人?”

沈知言笃定道:“夏姑娘来帝京便是为了寻找心上人。在她来帝京之前大约半年到一年里,三位可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言行举止?或者有没有认识来自帝京的年轻男子?”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面色越发沉重。

见他们这般情形,慕容辞就知道他们都不知情。

夏晓露有了心上人,为什么不跟家人说?

夏夫人悲伤难禁,泪水潸潸滚落,她忽然下跪,声泪俱下地哽咽哀求:“太子殿下,沈大人,露儿死得这么惨,你们要查明真相为露儿伸冤呐…民妇求求你们,你们一定要为露儿伸冤呐…”

琴若搀扶起她,“夏夫人放心,殿下和沈大人会尽力查明此案。”

夏夫人伤心欲绝地哭,险些晕倒。

夏晓晨忽然想起什么,道:“这么说起来,草民想起一件事。大约大半年前,草民在街上看见妹妹和春桃从一家茶楼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公子。当时草民忙着去办货,没有上前问问是怎么回事,事后草民也忘了问妹妹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你确定那位公子是跟夏姑娘一起的?”慕容辞慎重地问。

“是一起的,因为妹妹还回头跟那位公子说话,浅浅含笑。”

“你看清楚那位公子了吗?容貌如何?”

“距离比较远,看不清楚。不过草民记得,那位公子身形不高,偏瘦,比妹妹高不了几分。对了,那位公子身穿白衣,气质不俗,令人印象深刻。”夏晓晨扼腕懊悔道,“可惜当日草民没有上前,不然就能知道那位公子长什么样。”

慕容辞和沈知言对视一眼,从夏晓晨对那位容公子的描述,帝京里姓容的公子都不符合。

她又问:“你估摸着那位公子多大年纪?”

夏晓晨回道:“二十岁左右。对了,我娘身边的婢女春柳跟春桃是姐妹,或许春柳知道什么也说不定。”

当即,他去大堂外传唤春柳进来。

春柳是姐姐,因为家里穷得响叮当,和妹妹春桃一起被爹爹卖到夏家当婢女。

第一次见这么多大人物,春柳又拘谨又紧张,低着头绞着衣角。

第1卷:正文 第136章:有点进展

夏晓晨对春柳道:“你和春桃是姐妹,关于小姐的事,她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春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所隐瞒,垂着头道:“在小姐离家的前三日,春桃跟奴婢提过可能要出远门。奴婢以为她说笑的,没想到是真的…”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夫人禀报?”他怒道。

“奴婢以为她说笑的…少爷恕罪,是奴婢的错…”春柳惊慌失措,头更低了。

“现在追究谁的错已经于事无补。”慕容辞严肃道,“春桃还跟你说过什么,尤其是关于你家小姐的事,你务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是。”春柳战战兢兢道,“其实,小姐的事春桃跟奴婢说的也不多。有一夜,春桃染了风寒发着高热,奴婢照料她,她跟奴婢说了小姐的事。她说小姐认识了一位京城来的公子…”

“什么时候认识的?”慕容辞追问。

“大约是…十个月之前,小姐在一家茶楼偶然认识一位公子。那位公子长得丰神俊秀,风度翩翩,又颇有才学,还会吹箫,小姐一见倾心,自此对那公子魂牵梦绕。”

夏老爷叹气,夏夫人无语泪流。

幸好春桃把夏晓露的事情告诉了春柳,慕容辞问道:“接着你家小姐是不是经常出去和那位公子幽会?”

春柳点头,接着道:“那阵子春桃几乎每日都陪着小姐出府,想来是带那位公子在锦州游玩。不过,不到半个月,那位公子便对小姐说要回京城,因为家中来信,父亲病重,他必须回京。”

夏晓晨追问:“然后他就走了?”

春柳颔首,“那位公子还对小姐说,倘若小姐愿意,可去京城找他。”

慕容辞问道:“你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画过那位公子的画像吗?”

“奴婢不清楚。”春柳道,“奴婢倒是听春桃说过,那位公子姓容,在京城世代经商,说一定会娶小姐的。奴婢知道的就这些了。”

“倘若你家小姐来京城找容公子,如何找?容公子留下联络的办法了吗?”慕容辞又问。

“哦对,春桃提过,好像是…”春柳歪着头冥思苦想,半晌才想起来,“好像是到城东的一家茶楼去留话找容公子便可,茶楼叫…松鹤茶馆,对,就是松鹤茶馆!”

慕容辞和沈知言欣喜地挑眉,总算有一点线索了。

夏家三人再次恳求他们务必查明真相,然后衙役送他们出去。

当即,慕容辞和沈知言前往城东的松鹤茶馆。

松鹤茶馆并不是多么高雅、贵气的茶楼,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却都喜欢去松鹤茶馆,因为这家茶馆的茶水、糕点、吃食有不少各地风味,外地来的人喜欢去那儿。

他们进去的时候,掌柜正低着头在算盘上滴滴答答地计算着。

“掌柜,我要找容公子。”慕容辞客气道,“不知我如何联络他?”

“容公子?”掌柜想了一忽儿才想起来,“容公子啊,几个月不来了,我也找不到他。”

“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沈知言扫了一圈大堂,这里的客人大多数是来自各地的粗汉。

“不知道。”掌柜头也不抬地问,“你要找容公子,可以留下话,不过他什么时候再来,我也不知道。”

沈知言把腰牌放在高案,冷沉道:“大理寺办案,你最好老实地说。”

掌柜看见那闪亮的腰牌,吓得面色大变,毕恭毕敬道:“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如实说。”

慕容辞冷冷地问:“那位容公子,你真的不知道他府上何处?”

掌柜回道:“我无缘无故地问客人府上何处做什么呢?平白招人怀疑是不是?以往容公子倒是偶尔来一次,不过几个月没来了。”

沈知言道:“倘若容公子来了,你说有人找他,立即派人到大理寺报知。”

掌柜连声称是,说一定办到。

回大理寺的路上,沈知言愁眉不展,“夏晓露主仆一案总算有点线索,不过还是不知那位容公子是何方神圣。”

慕容辞蹙眉道:“本宫觉着,容这个姓是他的化名,他对夏晓露应该只是逢场作戏,不然就不会不告诉她家宅的具体街巷。”

他颔首,“倘若松鹤茶馆找不到容公子,那岂不是又断了线索?”

琴若问道:“殿下,要回东宫吗?”

慕容辞靠着捏捏眉心道:“去客似云来客栈。”

“沈大人不是去过了吗?”

“夏晓露主仆在那客栈住了几日,那儿的伙计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再去一次也无妨,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抵达客似云来客栈,他们三人进去,伙计以为他们是住店,热情地招呼道:“三人公子可是住店?”

沈知言把腰牌摆在他面前,那伙计面色微变,立即哈腰赔笑道:“原来是大理寺的大人,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掌柜记得沈知言,好奇地问道:“大人,前些日子你不是才来过吗?那位夏姑娘的命案还没抓到凶手吗?”

沈知言冷厉道:“若你们多提供一点线索,凶手就无所遁形。”

“大人,我等是良民,知道什么必定报知官府。”掌柜指着那伙计,“他是小乌,那日大人来他不在,病了在家躺着,大人可以问问他。”

“小乌,夏姑娘主仆住店是你带上去的吗?”慕容辞好整以暇地问。

“是小人带上去的。”小乌看着是伶牙俐齿的小伙子,很机灵,“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为大人效劳。”

“夏姑娘主仆是外地人,来京城寻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是奇怪,但客人的事小人不好问。”

“她跟你们打听过京城里姓容的人家吗?”

“还真打听过。不过小人和掌柜就知道两家姓容的人家,都告诉夏姑娘了,她们主仆俩也去找了,不过好像没找到人。”小乌小心翼翼地回话。

“那几日她们一直在寻人吗?白日里都不在客栈?”慕容辞凝眸问道。

“对的,白日里她们基本不在客栈,一般是黄昏时分回来。”

“案发那日,也就是发现尸首的前一日,她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们黄昏时分回来的,吃了晚饭,天黑了,她们跟小人要热水说要沐浴,小人就去灶房吩咐下去。回头热水烧好了,小人去说一声,看见夏姑娘主仆俩在二楼拐角处跟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在一起。”

“哦?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辞激动地追问。

小乌知道自己说到重点了,不禁得意起来,“小人看见那男孩递给夏姑娘一张小纸条,接着那男孩就走了。夏姑娘看了纸条,欣喜万分地对她的婢女说:‘找到容公子了!容公子约我去城西小庙见面!’”

沈知言急切地问:“然后呢?夏姑娘主仆去了吗?”

小乌点头,“夏姑娘想着立即去,不过还是回房换了身衣裳再去的。小人跟她说热水备好了,可以沐浴了,她好像没听到,跟小人说,‘我找到容公子了!’后来,小人看见她们主仆俩急匆匆地走了。”

沈知言看向慕容辞,看来是容公子把夏晓露主仆约出去的。

慕容辞又问:“后来夏姑娘主仆再没回来吗?”

小乌点头称“是”。

她忽然想到那个送信的男孩,“你认得那个男孩吗?”

“认得,那个男孩常在附近两条街玩耍。”

“现在你跟我们去找那个男孩。”沈知言道。

“好嘞。”

四个人一起出了客栈,在街上寻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隔壁那条街找到那个送信的男孩。

这男孩是住在附近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几乎一整日都在街上溜达。

小乌先回客栈,沈知言问那一身脏破衣裳的男孩:“前些日子有人让你去送信给客似云来客栈的夏姑娘,是不是?”

男孩点头说“是”,慕容辞和气地问:“让你送信的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他满不在乎地说,眼里闪着狡猾的精光。

“这是一点碎银子,稍后你买点白糖糕带回家吃。”琴若塞给他一点碎银子。

“是一个姑娘让我去送信的,说要亲手交给住在客似云来客栈的夏姑娘。”男孩把碎银子仔细地收起来。

“姑娘?”沈知言惊诧地看殿下,又问,“你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吗?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那姑娘容貌平平,看起来有点凶,差不多和他一样的年纪,身形差不多,穿着浅绿色的衣裳。”男孩回道,指着琴若。

“她脸上、脖子或者手上有什么特殊的红斑或者黑痣吗?”慕容辞问,身形、年纪和琴若差不多,但没有与众不同的标记来辨认,根本是大海捞针,上哪儿去找那个姑娘?

容公子为什么派一个婢女去约夏晓露?

男孩摇头,“我没注意,那姑娘脸上没有红斑、黑痣。”

再问下去也不会有进一步的线索,他们让这男孩走了。

回大理寺的路上,马车上,沈知言沉思道:“容公子在天黑后把夏姑娘主仆约到城西小庙,说明早有谋划要杀死她们。”

第1卷:正文 第137章:心思各异

琴若赞成沈知言的推测,道:“可是,容公子为什么要杀害夏姑娘呢?莫非夏姑娘知道了容公子见不得光的秘密?”

慕容辞明眸微睐,推测道:“容公子去锦州游玩,偶遇如花似玉的夏姑娘,觉着她清新婉约如山野间的迎春花,自有那种一种动人的情致。容公子知道夏姑娘动了真情,对于佳人的投怀送抱并不拒绝,反而逢场作戏起来,跟她私定终身。二人如胶似漆幽会十余日,容公子过了那股新鲜劲儿,于是谎称帝京来信说父亲病重,必须赶回帝京。他辞别夏姑娘,义无反顾回京,可怜夏姑娘还眼巴巴地等着他来迎娶自己。”

沈知言和琴若专注地听着,都很佩服殿下的推演本事。

“夏姑娘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容公子来迎娶自己,等了大半年,她实在不想等了,决定上京寻找心上人,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没想到的是,帝京是她的葬身之地。”慕容辞侃侃而谈,从容飞扬,“案发这夜,容公子把夏姑娘约到城西小庙,终于见到心上人,夏姑娘惊喜交加,激动异常,却发现容公子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位公子了。”

“或许容公子绝情地说了不会迎娶她之类的话,或许他还说已经和父母安排的姑娘订婚,或许他狠狠地说了一些伤害夏姑娘的话,但夏姑娘死心眼,坚决要嫁给他,即使伏低做小也认了。二人不知怎么回事,或许容公子觉得她阻碍了自己的前程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他决定杀死夏姑娘,让她永远消失,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容公子当真凶残!”沈知言握紧拳头,气愤难当。

“这一切只是本宫的推测,没有真凭实据。”慕容辞黯然道。

车厢里安静下来,气氛有点沉闷。

琴若叹气道:“奴才觉得杀害夏姑娘主仆的凶手心思缜密,是个深藏不露的聪明人。”

沈知言点头道:“从凶手布局马东先奸后杀夏姑娘便可瞧出,凶手聪颖过人。”

跑了这些地方,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此时残阳如血,屋瓦墙地好似泼了浓艳的血水。暮风涌起,暑热稍退,终于舒爽一点了。

他忽然道:“殿下记得,今夜舍妹在府里设宴,稍后你一定要来。”

“哎呀,你不说本宫都忘了。”

这几日,慕容辞忙着查案,所思所想皆是三桩命案,把沈知礼邀她到太傅府做客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琴若笑道:“沈大人,眼下时辰不早了,一起去太傅府呗。”

沈知言想想也对,回到大理寺,衙门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不如直接回府。

沈知礼在府里设宴,宴请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和端柔郡主,自然还有御王——她最想看见的便是他。

慕容辞和沈知言到的时候,端柔郡主已经来了一会儿。

看见太子殿下,慕容诗欣喜若狂,正想奔过去,忽然想到沈知礼一再叮嘱的话,便停下脚步,娇柔温婉地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沈知礼也跟着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慕容辞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文静温婉,不由得惊奇,道:“无需多礼。”

沈知礼貌起身,不由自主地往他们的身后看去,没有人了,御王没有跟他们一起来。

沈知言多少知道妹妹的心思,道:“不知御王来不来,郡主,御王跟你提过吗?”

“三叔没有跟我提过。”慕容诗轻声慢语地说着,刻意地装成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模样。

“估计不会来。”慕容辞觉着慕容彧必定不会来太傅府赴宴,毕竟他一向不屑于这种宴饮,更何况是一个姑娘的邀约。

沈知礼的心顿时往下沉,一分分地沉下去。

今日她从早上就开始忙里忙外,力求做到最好,每一道佳肴都花了她无尽的心思。每当她琢磨着怎么做会更好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浮现御王的音容笑貌,想着他会如何说、如何反应,这个时候她就会很满足。

然而,太子殿下的这句话好像一桶冷寒的冰水,从头顶倾覆而下,将她浑身的热血沸腾冻起来,寒气在四肢百骸疯狂地蔓延。

“妹妹,你怎么了?”沈知言察觉到她不对劲,关心地问。

“没…什么。”她红唇轻颤,在这盛夏里觉得周身都是刺骨的寒气。

“殿下,进去吧。”他摆手邀请殿下。

慕容辞往膳厅走,慕容诗跟在后面,接着是沈知言。

呆呆地站了片刻,沈知礼才缓过神,手脚僵硬地进去。

因为是小辈相聚,沈知言的父辈都没有出现,让年轻人尽情地吃喝玩耍。

开席之时,沈知言正要招呼客人,下人来报:“公子,小姐,御王到了。”

慕容辞心头一震,全身一僵,那厮怎么跑来了?

她可是料定了慕容彧不会来,才来太傅府的。这一次居然算错了!

沈知礼的内心欢呼雀跃,喜悦充满了她的心,激动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竭力克制情绪,站起身去迎接,端庄地福身行礼,“臣女拜见王爷。”

沈知言、慕容诗也起身行礼,慕容辞安之若素地坐着,内心无与伦比的郁闷。

慕容彧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沈知礼的心砰砰地跳,悄然抬眸,心心念念的男子龙行虎步般走进来,披着一身璀璨的光影,令人目眩神迷。

一袭金线绣夔纹的玄袍,那么浓墨重彩的玄色,却被他演绎得优雅从容、风骨傲然,所有的光影照在上面都只是浮光掠影,影响不了他,更夺不走他熠熠的金彩光芒。

她觉得世间所有词语都无法完美地形容出他轩昂超卓的气度,所有语言都无法描摹出他倾绝天下的风姿,在她眼里,他完美得无可挑剔,如九天神祇般傲视芸芸众生。

慕容彧径自坐在慕容辞的旁边,理所当然似的,“都坐吧。”

沈知礼错愕,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说出来。

她想要他坐主位的,自己则坐在主位的下首,最靠近他。

“王爷,请您上坐。”沈知言明白她的心思,代为提出,态度恭敬。

“不必,本王坐这儿便好。”慕容彧淡漠道,眼风不经意地扫过右侧的慕容辞。

沈知礼舀了一碗羹,举止优雅,赏心悦目。之后,她双手奉上,“王爷,这是府里的厨子做的兔羹,风味独特,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