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摇无言地让她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借此空档平息着起伏的心潮。今天宁淡的到来怕是预谋已久了吧,她是否早已知道谢放与自己的最新关系?她究竟想怎么样呢?是不是要告诉自己谢放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苏摇坐在双人沙发上,内心稍微平静,伸手抓抓卷发:“最近忙什么?”

宁淡莞然一笑,不禁要佩服她的定力了:“最近都是瞎忙,就是陪阿放和李总到处吃喝玩乐咯。”

苏摇将她上下打量,只见她一身亮丽多姿的衣着,揶揄道:“你这么帮表哥,表哥一定很感激咯。我想表哥的妈妈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美丽干练,在工作上并肩作战,在家里贤妻良母,表哥也一定急着把你娶回台湾咯。”

宁淡微笑着听她娓娓道来,字字奉承,句句恭维,听来却是尖锐的刺心。她只能低婉地说:“其实阿放从未跟我提过结婚的事,相处这么久,我也摸清了他的脾气和一些想法,除了家人以外,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也许这就是他的商人本色。”

苏摇又丢出一根尖刺:“在他心中,你占有重要的地位。”

宁淡哀婉一笑:“对于女人,除了他妈妈,他谁也不信,我看得出来,对他来说,事业往往比女人重要,这就是他不婚的原因。他跟我说过,他可以给我一切,但是他不能给我婚姻。”

苏摇想起他在三亚说过的一句话:看我有没有运气遇到那个让我愿意牺牲一辈子的自由的女人。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想被家庭束缚,更不想被一个女人束缚。或许他的内心只要成功的事业不要温馨的家庭,要一片花海的万紫千红不要一枝独秀的平淡庸常。

她像是安慰宁淡,又像是安慰自己:“也许很多台湾人就是这样想的吧,不过也许再过几年,表哥的想法又变了也不一定。”

宁淡的双颊浮起凄然的笑:“或许吧,但是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哪天他想结婚生子,也对我没有兴趣了吧,那时,他的身边一定围绕着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而我已是明日黄花。”

苏摇不由自主地感伤,正如她所说的,今天的宁淡,也许就是明天的苏摇。她自言自语地说:“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选错了人,爱错了人。”

宁淡目光悠远,喃喃自语:“一场错误的恋情,到底是男人玩弄女人,还是女人选错了男人?”

苏摇附和道:“如果可以预知未来、测定错误与否,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地说着,仿佛触动了心底最伤怀的柔软之地。宁淡回过神,朝她温和一笑:“苏摇,我很欣赏你的理性,你的脸上,很少泄露内心的想法和情绪的波动,偶尔的泄露,也是因为某些事情的冲击太大了。”

苏摇心里一悸,不由思忖着她的观察力这么强,是否已经看出谢放与自己的“新关系”?这样想着,苏摇笑道:“如果我能有一半你的观察力,我想现在的我可能是企划经理了。”

宁淡杏眼一挑,浅笑道:“你的策划能力,我非常佩服,希望有机会跟你合作哦。不早了,我该走了,改天请你喝茶,我们好好聊聊。”

她站起来,拎着包包往大门走去,在门口转身望了苏摇一眼,便摇曳着脸上的微笑走入电梯——虽然苏摇的脸上仍是无波无澜,但她可以确定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就是要告诉苏摇:谢放是一个什么样的台湾男人。

而苏摇自然知道宁淡跟自己聊天的目的,先不说她到底是否知道苏摇的最新身份,单单从她亲自送领带到家里就可以看出她的“用心良苦”,她要破坏谢放与自己的关系吗?还是无意为之?或者是步步为营?

而刚才她的语气腔调,是毫无掩饰的诚恳,根本不是装出来的。她说的那些话,是否都是谢放的真实想法?

苏摇涩然一笑,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庸常的女子,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谢放一回到家就兴奋地对她说:“你知道李总看到我们的报价是什么表情吗?”

苏摇挑眉看他,并不搭腔,他接着说:“他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么高的单价,能卖得出去吗?我回答说,李总应该查过,盛放操作的楼盘均价都是区域最高价,我敢保证,盛放能报出什么价格,就能卖什么价格。”

苏摇静静地问:“李总相信吗?”

谢放坐到她身旁,越说越激动:“不相信他可以去调查,根据你的情报,风尚的签约报价大概就在那个范围,而我们整整拉高了三四百,我想盛放的胜算没有90%、也有85%。”
苏摇冷言冷语:“那么恭喜谢总咯。”

谢放咋听之下,骤然一愣,方才发觉她的不对劲儿:“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的情报…”目光一闪,他看到沙发上的枣红色领带,恍然大悟之下有些记忆浮上脑海:“这领带怎么放在这里?不收起来吗?”

苏摇扬眉一笑:“某个人刚刚送回来的,我想你应该打个电话谢谢她。”

谢放抓住她的手,笑看着她:“是宁淡送回来的?你吃醋了?”

苏摇盘腿看着电视,目不斜视:“你闻到醋味了吗?”

谢放煞有介事地说:“我没有闻到,不过,我闻到另一种气味。”见她脸色淡淡的额,他啄吻着她的手背,“某个人生气的味道。”

苏摇抽开手,推着他:“是某个人的酒气,快去洗澡。”

谢放笑得很像哈巴狗:“某个人不生气了,我再去洗。”

苏摇故意板着脸,反将一军:“某个人不洗澡,在这里污染空气,我更生气。”

谢放愤愤地瞪着她,最终无奈地起身走向卫生间…出来时,苏摇已经不在沙发上,只见她的房门冰冷地关着,他转动门锁,却反锁着,只能轻轻地敲门:“苏摇,睡了吗?开开门…”

苏摇坐在床上看书,喊道:“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很困。”

谢放穿着睡衣,不停地敲门:“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苏摇不耐烦地吼道:“都说了明天再说,你也早点睡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无处发泄,想到现在与他的关系,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就非常懊恼,无边无际的恐慌就像浪潮一浪一浪地拍打着她,她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可怕的绝境,到处都是荆棘。

或许,这就是那种可怕的不安全感。如今,真真切切地品尝到了。

谢放重重地呼气:“苏摇,你要相信我,没错,请李总到佰老汇的那天,我让宁淡一起去是为了活跃气氛,后来我让她先回家,因为我给李总找了一个tou yi wu娘。送走李总,我正要回家,宁淡打电话说她胃疼,我想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酒才胃疼的,所以就去看看她…我想等她睡着就回来的,没想到我睡着了,你知道的,我喝多了就会很困…就是这么回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苏摇,你还不相信我吗?”

苏摇下床走过来,靠在门边,闭着双眼:“我相信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明天就没事了,你也累了,先去睡觉吧。”

谢放听到她的声音就在门后,更加着急:“让我看看你,就看一眼。”

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坚持着初衷:“我真的没事…”

他威胁道:“你不开门,我就一整夜站在你的门前。”

苏摇领教过他的无赖功夫,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打开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谢放靠在门上,眼神带笑:“你有什么问题,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回答你。”

苏摇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故意耷拉着双眼,无力地说:“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睡觉,我很累了,饶了我吧。”

谢放将她拉到床上,让她躺好,柔和地望她:“在你睡着之前,跟我说说。”

苏摇轻轻地闭上双眼,柔柔地笑着:“谢放,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哪天你想结束这个游戏,请你坦诚地告诉我,我不会死缠烂打的。”

谢放俯下身,抚着她的额头和脸颊:“傻瓜,不喜欢你,我不会开口求你做我的女朋友。”他啄吻着她的双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不认真?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不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更不喜欢你所说的‘游戏’,不过我相信不会有你想象中的那一天。”

苏摇睁开眼睛,平静地望着他,希望从他的眼睛深处捕捉到一丁点儿的诚挚与真心——是的,他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得让她无从分辨。

谢放沉迷地吻着她的耳垂与侧颈,笑着呢喃:“你是在邀请我吗?”

苏摇一惊,猛地推开他,戒备道:“我要睡觉了…”

谢放见她脸色酡红,一副娇羞的模样,便啄吻一下她的嘴唇,帮她拉好被子:“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深沉的夜色,昏黄稀淡的灯火在无人的大街形影相吊,天际似有铅灰色的云层滚动,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儿。

突然间,城中繁华地区的一栋小高层里,手机铃声大作,熟睡的人猛然惊醒,迷蒙着双眼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听到手机里着急的声音,一蹦而起…挂了电话,他骤然停住,仿佛痴呆了一般。接着,他颤抖着双手穿衣服,踹上手机和钥匙,出了家门。

迷糊之中,苏摇听到了客厅的声响,浑身一个激灵,再也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看时间,才两点多,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三更半夜的他出门干什么?谁找他?会是宁淡吗…如果是宁淡,又是什么诡计?或者真的出事了?

越想越是清醒,越想越是恐慌…然而更可怕的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怔怔地坐在床上发呆,直到天亮…窗外的亮光渐渐地清晰,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皮沉重地合上…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见客厅里又传来一些声响,于是一骨碌爬起来,悄悄地打开门望向客厅。只见客厅里开着昏黄的壁灯,暗光流泻,沙发上好像坐着一个人。

“苏摇,你起来了吗?”静夜中传来暗哑的一句话。

“你出门了吗?回来了怎么不去睡觉?”苏摇听出是谢放的声音,来到他身旁坐下,见他脸色发白、眼神疲惫、眉宇扭结,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错了…”谢放捂着脸闷声说着,接着从侧面搂住她,靠在她的肩上,“老刘死了…”

那些血腥的画面仿佛仍在眼前…接待会馆里一片狼藉,老刘倒在晶莹发光的碎玻璃之中…头部的位置汪着一滩鲜红的血…

苏摇知道老刘是维也纳花园售楼中心的巡夜保安,他说老刘死了,难道是接待会馆出事了?她一动不动地任他趴在身上,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

谢放的嗓音似有哭腔:“凌晨两点左右,两个歹徒潜进接待会馆,老刘正在休息室睡觉,听到异常的声音就出来看看,没想到被歹徒敲了一下,正中脑部…小唐给我电话,我马上去了,开发商的徐副总也来了…我们把老刘送到医院,医生说要马上做手术,但是要先交5000块钱,当时我身上并没有这么多现金,就让徐副总先垫一部分,但是他说身上也没带那么多现金,接着一起到银行取钱,但是他又反悔了,说老刘是我们公司聘请的员工,跟他们公司无关…我跟他争执了一会儿,没想到回到医院时,老刘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我跟他争执,取了钱马上回到医院,说不定老刘就不会死了…”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苏摇总算明白事情的大概经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刘的死,到底是谁的过错?是医院的冷血?还是人类逃避的劣根性?谢放错了吗?

她轻叹一声:“医生怎么说的?”

谢放突然抬头,紧紧握住她的双肩:“医生说,脑部的伤口很深很长,伤及头骨。由于脑压过高,导致脑部严重积水,颅下膜出血…伤势严重,如果及时做手术,可能就不会死了…如果我不跟徐副总争执了十分钟,老刘就不会死了…”

那白布发出刺眼的白光,刺疼了他的眼睛。他颤抖着双手掀开白布,老刘的面容并无痛苦的痕迹,头部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淋漓…他强忍着胃部的抽搐,看着老刘最后的面容,仿似要将他刻在脑海一般…

苏摇无力地安慰:“医生也只是说可能,脑部的伤…很严重,可能及时手术了也是一样的结果…既然现在无法挽回了,我想应该着重安排后事和安抚老刘的家人。”

谢放弯下腰,捂着脸痛苦地说:“是我害死他的…”

苏摇搂住他:“别这样…你累了,现在还早,再去睡一会儿。”她拉他起来回到卧房,帮他脱衣服、盖被子,温柔地说,“闭上眼睛,乖乖地睡觉,七点半我叫你。”

谢放拉住她的手:“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他移开身子,空出位子,祈求地看着她,“有你在这里,我想我可以睡着。”

苏摇犹豫片刻,上床朝他侧躺着:“现在还不闭上眼睛睡觉?”

他乖乖地合上双眼,唇边似有淡淡的笑意。隔了一会儿,苏摇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翻过身正要悄悄地起来,却被他一把勾住腰身,被他卷进怀里…背靠着他躺着,她静静地呼气,无奈地闭上双眼…

这天,盛放机构炸开了锅,都在议论维也纳花园接待会馆遭劫的事情,苏摇甚至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感觉。从同事的议论中,她知道他们都不晓得事情的真相、老刘离世的真相,想到凌晨时分谢放说的那些话,不禁幽幽叹气。

谢放8点半到达办公室,刚刚坐下,陆天盛就一脸凝重地走进来:“怎么回事?阿放,老刘被歹徒打死了?”

谢放点点头,靠在椅背上,神色疲倦:“如果及时做手术,可能就不会死…”

陆天盛关上门,坐下来沉重道:“怎么搞成这样的?徐副总打电话跟我说,是因为你跟他去银行取钱耽误了时间才…”

谢放深深皱眉,语气中含了一些愤怒:“我跟徐副总身上都没有5000现金,只能到银行取钱,取款时我就跟他提了一句,说老刘的医疗费应该不少,你们是不是应该付一部分…就这样吵了起来,说了大概十分钟,回到医院,老刘已经…”

陆天盛抽着烟:“你提出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只是没料到生命这么脆弱,阿放,不要太过自责,下午我会跟张总谈这个事情,至于你和徐副总发生争执以致耽误手术的事,还有谁知道?”

谢放想起苏摇,谨慎地说:“除了我和徐副总,就是当时在场的医生和护士。”

陆天盛见他双眼无神、眼圈发黑,肯定是凌晨折腾得够呛,于是说道:“越少人知道越好,医院那边我会去活动活动。警方已经开始调查,希望歹徒能绳之以法。你脸色不好,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别担心了。”

谢放轻眨眼睛:“待会儿要开会,下午没事的话我就回去,还有,我会注意一下新闻媒体的报道。”

看着陆天盛走出去,他立即拨通电话,压低声音:“凌晨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你有没有说出去?”

苏摇急忙走到洗手间,关上门:“没有,我知道利害关系的。”

谢放低沉道:“嗯,待会儿召集部门经理开会。”

苏摇安慰道:“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晚上要回家吃饭吗?想吃什么?”

谢放轻笑:“下午我再给你电话,现在…你可以上来一下吗?”

苏摇约略知道他想干什么,没好气地直接拒绝:“你要我摸鱼吗?好了,先这样吧,我给你赚钱去了。”

谢放挂了电话,接着给维也纳花园专案唐敏敏拨电话,让她到公司开会…会议很简单,就是向各部门传达维也纳花园遭劫的简要情况、接待会馆的损失估算与修缮和老刘身后事的操办事宜等等。

下午四点多,谢放正在家里睡觉,接到陆天盛的电话,他说维也纳花园接待会馆遭劫一事所引发的全部费用,张总同意三七付账,一同度过难关。

接下来,各部门顺利地进行诸项事宜,老刘的后事在第三天基本操办完毕,抚恤金亲手交到老刘的家人手中。《鹿城日报》仅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报道此事,鹿城各大房地产网站虽有帖子,但影响并不大。本以为这个突发事件就此落下帷幕,却没想到《鹿城晚报》横空出世一篇揭密性的报道,盛放机构和开发商被强大的社会舆论和网络舆论推上风口浪尖。

这篇报道以《生死时速,争执10分钟保安丧命》作为头条标题,以批判性的口吻报道维也纳花园接待会馆保安丧命的真相,报道称:保安老刘头部大出血,如果及时手术,生还的可能性极大,但是开发商和代理商在取款时发生争执,而争执的焦点就是老刘的医疗费如何分配…最后,记者希望此类推卸责任、枉顾人命的事件不要再次发生。

谢放捏着报纸,手背上青筋毕现,脸色越发暗沉。

陆天盛闯进来,把一张报纸摔在办公桌上,指着上面的头条:“阿放,你看到没?这个记者怎么知道的?”

谢放站起来,狠狠拧了眉:“看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盛放只有你和我知道,除了医院那边,就是开发商,不过我觉得张总和徐副总没那么蠢。”

陆天盛急得脸色暗红:“张总和徐副总肯定不会跟记者说,那会不会是医院?前天我亲自去医院找到当天的开刀医生,跟他陈述利害关系,还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包,他应该不会泄露的。”

忽然,谢放的脑中闪过一双妩媚的杏眼,犹疑着问道:“嫂子知道吗?”

陆天盛奇怪地看着他:“我跟她提过…天惜怎么可能会说出去…”

嫂子不会跟记者说,却会跟一个人说,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基于某种目的向记者透露真相。谢放斜斜地勾起唇角:“我相信嫂子不会泄露出去…事已至此,盛放和开发商在鹿城已经臭名远播,也许我们可以借力使力,打一场漂亮的仗。”

这时,张总愤怒地闯进来,以高亢的嗓门质问道:“那篇报道是怎么回事?记者是怎么知道的?”

陆天盛急于解释,却又语无伦次:“张总,我们也刚刚看到…”

谢放的眼中闪动着自信的锐光:“张总,这篇报道已经无法收回,再来一篇更有震撼力的报道,怎么样?”

张总有些发愣,惊愕地问:“还要报道?阿放,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公司还要不要…”

谢放胸有成竹地说:“张总,稍安毋躁,舆论越多,你们集团和维也纳花园在鹿城就会越响亮,这比什么广告都管用,你觉得呢?”

张总似乎有些感悟,陆天盛已是笑呵呵了。

两天之后,《鹿城晚报》又刊出一篇横空出世的头条,《以命换屋——保安一家将于08年10月入住维也纳花园》,报道上说,老刘丧礼之后,住在乡下的妻子接受了开发商赠送的150平方复式洋房,其孙大学四年的学费将由开发商支付,如果成绩优异,赞助其留学欧美。老刘妻子还在报道中说: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人命,我们失去了亲人,给我钱给我房子,我也不想要,但是,如果老刘看到孩子能够上大学、到美国读研究生,他在九泉之下,会很欣慰的。

鹿城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有说开发商无良无耻、借机炒作的,有说台商枉顾人命、只知人名币的,也有说开发商还有一点良知的,更有人说开发商和盛放机构披着羊皮作秀…

无论是业界,还是普通民众,都在讨论这个房地产开发商、代理商、甚至台商的道德良知,更有尖锐的批判者提出企业的责任与使命等等论题,短短数天,开发商、盛放机构与维也纳花园声名鹊起,已经达到家喻户晓的境界。

在这些烟幕的背后,张总、陆天盛和谢放在办公室看报道、抽雪茄。

第十九场 心枯情话,当我遇上你

如此掷地有声的诘问,谢放被震住了——他从未想过,恋爱之后是不是结婚,是不是水到渠成地喜结连理。而苏摇并不像宁淡拿得起、放得下,之前的逃避,就已经表明她是一个注重结果的女子。

 

“你好,你是哪位?”苏摇正在做饭,听到手机响了,急忙关火跑过来接通电话。

“我是乔正业,不记得我了吗?”手机里的声音很陌生。

“哦,是乔经理啊,我正在做饭,有什么事吗?”苏摇不咸不淡地说。

“没事,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乔正业低笑。

“那现在听到了。”苏摇的言外之意是:听到了可以挂了吧。

乔正业仍是笑,对于她委婉的说辞不予理会:“最近在忙什么?听说盛放发生了一些事,你没事吧。”

苏摇看见谢放朝自己走过来,连忙走到阳台上:“谢谢关心,我能有什么事呢,呵呵。你呢?鹿城房地产企划界的乔大魔头在忙什么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