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转头瞅她一眼:“这事儿可靠吗?”

宁淡说:“谢总是不相信我宁淡,还是怎么的?”她扑哧一笑,“行了,谢总,你都问了几遍了,只管等着好消息吧。”

谢放哼哧一声:“好,就听你的。现在送你回去?我要回公司一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处理。”

宁淡俏皮地应道:“反正是周末,我跟你去公司吧。”

谢放本不想拒绝她,因为她牵扯着一些现实的利益,然而,一抹人影快速地闪入他的脑海,迫得他不由自主地开口:“还是先送你回去吧,我工作的时候不习惯有人在旁边。”

宁淡睨了他一眼,幽怨的光从眼珠子上一闪而过:“好吧,我就在前进路下车吧。”

让她下车后,谢放开到公司,犹豫片刻,又启动引擎,转回怡景湾,却没想到苏摇正等在电梯口,于是一起进入电梯。狭小的空间里,他站在边角上,她站在斜对角,他看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呼吸。

进入家门,他把钥匙扔在茶几上,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她简单地收拾着屋子,五分钟后,她站在厨房门口说:“晚上在家吃吗?我现在去买菜。”

谢放抛过来一句生硬的话:“过来,坐下。”

苏摇知道他想要知道什么,于是坐在双人沙发上,他却仰头闭目。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等她解释——好吧,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呢?如果她说出实情,他还是不相信,那她也无能为力。

她扳了脸说:“谢总,你是不是认为那个乔经理要挖我?”他一动不动,犹如斧砍的下颚微微地翘起,她心头微火,吱吱地响,“没错,乔经理要我离开盛放,到风尚去发展,并且让我慎重考虑。”

谢放的右唇角斜了一下:“那你真要好好考虑了,恭喜。”

苏摇觉得“小九份”咖啡屋的偶遇太巧了,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巧合?可是她看得出来乔经理的诚意,如果真的有人暗中搞鬼,那会是谁呢?宁淡吗?宁淡和乔正业并不相识啊!她想不出答案,干脆当它是巧合,不过对谢放还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她简单地回答:“不必考虑,我已经回绝他了,如果谢总不相信我,就把我辞了吧,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谢总深谙用人之道,体会很深才对。”

谢放轻笑道:“我说过怀疑你了吗?应该没有吧。好好干,盛放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他狡诈的笑,苏摇恨不得把他的面皮撕下来扔下九楼,然后下楼再狠狠地踩上几脚。她站起来:“我去买菜了。”

谢放嘱咐道:“路上小心。”

防盗门缓缓关上,他的脸孔立时绷得严肃——如果今天的事是巧合的话,他就不叫谢放。可是…会是宁淡吗?表面看来,她与乔正业并不相识,如果认识,那她就TMD的神通广大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甄汇汇一通电话把苏摇约到江南明珠苑。爬到六楼,气喘吁吁地敲门,站在苏摇的面前的,是一个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年轻女子。

苏摇喉咙发干,抱怨道:“怎么搬家了?还挑了个六楼,爬死了。”

甄汇汇嘿嘿地贼笑:“你先进屋休息,那,就是那个屋子,我给你洗个苹果。”

苏摇扔了包、把自己也扔在床上:“那边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为什么搬到这边来了?这是三房一厅啊,你们就租了这个屋子?张建东不是不喜欢合租吗?”

甄汇汇递给她苹果,坐在床沿:“前两天搬过来的,就我一个。”

苏摇一蹦而起,疑心自己是不是耳朵受到严重创伤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神色萧索的姐妹:“那张建东呢?你…不会是离开他了吧,翅膀硬了要高飞啦。”

甄汇汇推了她一把,微怒地瞪她一眼:“你不是经常跟我这么说的吗?怎么了?你不会又让我回到他身边吧。”

前阵子还说要结婚,时隔不久就各自单飞,苏摇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而且她为什么突然能够下这么大的决心?但苏摇还是开心地笑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一时间不敢相信,你真的决定离开他的魔掌了?”

甄汇汇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的大马路:“这次是真的决定离开了…”长时间的沉默,这个房间不大,一个人生活却已足够,只要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都是独立的。她幽幽叹气,接着说,“苏摇,以前我不是不想离开他,而是我不敢,我担心我养不活自己,担心离开他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爱我…”

苏摇来到她身旁:“怎么会呢?只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能养活自己,而且你长得就跟妖精一样,怎么会没人爱你呢?”

甄汇汇一笑,却是凄凉得有如雨夜的寒风:“你不明白…我跟他生活了这么久…”

原来,跟一个男人久了,有些女人就会变得无可救药的自卑,低到尘埃里去了。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男人没有自己,只有男人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意识,一旦离开这个男人,她就会觉得整个天空塌下来了,而事实上,她只是把自己隐藏在尘土里面而已,隔离了外界与自己的所有联系。

苏摇会意地笑:“你担心…会被嫌弃?”她从背后扶上甄汇汇的肩膀,“傻瓜,不会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记得从哪里听说过,现在要找未开垦的女生,就要到幼儿园去找。”

甄汇汇扑哧一笑:“哪里这么夸张了?”

苏摇握住她的手:“放心好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乖乖工作,慢慢生活,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现在你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了,千万别再找他了。”

因为,他是她的瘾。

苏摇一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冷不冷啊?我给你拿衣服。”说着,她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现在天气多变,早晚很冷,要注意啊。怎么样?工作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甄汇汇拉紧外套,靠在窗帘上:“找到了,是一家房地产公司。摇摇,你知道吗?那是一个成型的男孩。”

苏摇悚然一震,看着她死寂的双眼,那平素里顾盼流情的电力眼此时就像濒临干涸的小水沟、不见丝毫生机:“什么?男孩?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已经是第三次怀孕了,前两次不足两个月就去打掉了,而这次…怀孕,结婚,分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上次在“外婆家”的戏剧性偶遇,加上罗依红的慷慨激昂,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甄汇汇的眼珠子像是玻璃珠子嵌进去的,一动不动:“原本是打算生下来的,我说去拿证吧,他说好。那次被我们撞见他的好事,一回到家,他就拉长了脸,对我不理不睬,第二天一大早,我跟他说我要把孩子打掉,他说,随便你。”

苏摇静静地听着她平静的叙述,那语气冷到了极点,或许只有刻骨的绝望才会掐死她仍在搏动的心吧。甄汇汇不由自主地抱紧自己:“然后我去了医院,把孩子打掉,医生说,孩子已经成型了,看得出来是男孩。休息两天之后,我开始去面试,终于找到一份工作,接着就搬到这里。”

苏摇心疼地抱住她:“怎么不找我呢?发生这么多事,你应该…”

甄汇汇打断她:“我想证明自己是可以的,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对自己负责,自己爱护自己。摇摇,我做到了,今后的甄汇汇,将会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人。”

苏摇与她相视而笑:“我会支持你,无论如何,第一步总是比较辛苦的,实在不行,要找我哦!”

或许,一个女人的蜕变,总是从伤痛、绝望开始,蜕变的过程,总是伴随着伤筋动骨的痛楚,然后,当她看见脚下的大路笔直地通向远方的时候,那些痛楚往往是可以承受的。

从甄汇汇的新居出来,苏摇由衷地笑了——为她开心,为她欣慰。她一身轻松地往社区大门走去,不经意地一个转头,看见左侧大楼前正上演着一幕温馨的喜剧:一个女子紧紧地抱着一个男子,伤心地哭泣,那男子下垂的双手慢慢地、慢慢地抱住女子,闭上双眼…

仅从侧脸,她就可以认出那女子是顾菲菲,男子就是她的前男友朱建锋。

他们正沉浸在旧情复燃或者重归于好的甜蜜之中,没有意识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正欣赏着他们。苏摇更加开心地笑了,继续往大门走去。

不想搭车,她漫步在绿意盎然的长江路上,车水马龙,各种嘈杂声纷纷涌进耳中,而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她清晰地看到自己无耻的内心,原来自己也是虚荣的、心存侥幸的,对于朱建锋的暗示,即使她委婉地拒绝了,然而她还是把他和他的承诺搁在心里了,即使她对他并没有特殊的感觉。

特殊的感觉!是啊,对朱建锋没有,对另一个人却早已有特殊的感觉——她的脑子里清晰地显现出谢放的脸孔,那是一张封存在内心深处的脸庞,因为理性而封存,因为心动而逃避。

苏摇抓抓头发,却听到《暧昧》的铃声响起,一看是谢放打来的,就接了。通报了行踪,他说过来接她一起去买菜。十五分钟后,她坐上奥迪,前往菜场。

谢放穿得很休闲,白衣白裤,在光线昏暗的菜场里跟在她后面溜达着,拎着她的包包,闪避着地上的烂菜叶子和水渍。苏摇走在前面,偷偷地笑,买了空心菜、生菜、青椒、排骨等等。

谢放突然说:“买条鱼吧,清蒸鲫鱼,你会做吧。”

苏摇径直走向卖鱼的地方,却走得匆忙,正好踩在一些鱼鳞上,她控制不住地往后滑倒…眼看着她就要摔在这污臭的地方,谢放箭一般冲上来,伸臂揽住她的身子,顺势把她带进怀里。

苏摇惊慌地站稳,推开他的保护,虽是竭力平复急促的呼吸,胸口仍是激烈地蹦个不停:“谢谢。”

谢放在她转身买鱼之际,接过她手中的菜,顺手握住她的手:“我来拿吧。”

苏摇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又不敢回头看他,恰巧,卖鱼的老板说了一声:“要什么鱼?这条吧,你看,精力充沛呢!”

谢放站到她身旁,爽快地说:“那就这条吧,杀一下。”

苏摇拼劲挣脱他的手,付钱拿鱼之后,低着头快步走出菜场。方才他突然的握手,让她的心脏差点儿从胸腔里蹦出来,直到现在仍然是心潮起伏。她知道,此次握手,也许是他蓄谋已久的,也许是他的某种“宣言”,可是,她该怎么办?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谢放静静地开车,回到家主动地钻进厨房:“要不要我帮忙?”

苏摇围上围裙,把他推往客厅:“你还是去看电视吧,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谢放靠在门边:“那我在这里看着你。”

她白了他一眼:“你还是走吧,我会有压力的,一有压力呢,烧的菜肯定不好吃,不是咸得要死,就是淡得要死。”

他无奈地走开,后又偷偷地跑过来呆呆地看她做饭,颊上噙着浅淡的笑意。她转身打开橱柜找东西,瞄到门边的人影,心尖儿不由得抖了一下。她预感到今天可能会发生某些具有象征意义的事情,预感到那些担忧了好久的事情将要变成事实,可是她不敢再往下想…

苏摇索性大大方方地转身:“怎么了?想学厨艺啊?我还不够资格当你的师傅。”

谢放唇角一勾:“我不想学厨艺,只想看看一个优雅的女子在厨房里做饭会是什么样子。”

苏摇双手一摊,调皮道:“就是我这样的,你不是说了吗?花蝴蝶啊。”

谢放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深刻,语气仍是揶揄:“我想,一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花蝴蝶,也就是你这样的吧。”

闻此别有意味的话,苏摇面上一热,转身切菜:“是吗?其实我根本不想下厨,我讨厌油烟味。”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心里疑惑,正要转身,却有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搂住她,在她垂有少许发丝的侧颈上吻下来,那湿热的双唇游移着一路吻上耳垂、脸颊,温柔地纠缠。

炙热的呼吸铺洒开来,几乎淹没了她,然而她理智尚存,掰着他扣在腰上的手,不停地挣扎着:“不,不要这样…放开我…”

谢放感觉得到她的战栗与柔软,轻轻地扳过她的下巴,在她唇边沉声呢喃着:“苏摇,不要再逃避了,我知道你并不是没有感觉,我知道你在乎我,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苏摇猛然清醒,使劲地挣开,退开一步:“不,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我们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谢放握住她的右手,嗓音有点低哑:“是不是吓到你了?别紧张,你好好考虑一下,一天?两天?三天?我可以等。”

苏摇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深沉的眼睛,脸上的热度尚未褪去:“我想…不需要考虑…你是老板,我只是你的员工…这样不好…”

对此回答,谢放早已有所准备,抬起她的下颌,灼然望着她:“看着我,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也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恰在此时,门铃响了,苏摇赶紧说:“我去开门…”

谢放拉住她,笑道:“还是我去吧。”

原来是送快递的,前两天他在网上买了几本书,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苏摇松懈下来,关门做饭,却不由自主地开小差,耳边总是回荡着他低沉的话…

三菜一汤摆上餐桌的时候,天色也暗了。谢放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新买的书,对于周遭的一切已经视而不见。她看着他酷似刘德华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他聚精会神的神色,脑子里回绕着刚才他的温柔与自己的动情,不由得脸红心跳。

谢放突然转头:“可以吃饭了?”

苏摇惊醒过来,笑着点头…谢放尝了一下清蒸鲫鱼:“嗯,味道不错,很鲜很嫩,看来你的厨艺大有长进。”

苏摇闷头吃饭:“不怕长胖就多吃点。”

突然的,他搁下碗筷,皱眉抓住她的手,脸孔痛苦地扭曲着。苏摇大吃一惊:“怎么了?吃到鱼刺了?”

谢放火速地站起来,往厨房狂奔而去,趴在水槽上呕吐着、猛烈地咳嗽着。苏摇跟进来,慌张地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鱼刺?”

他捧水漱口,低吼道:“那是辣椒,辣死我了。你是不是买错了?”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她禁不住地偷乐着,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不会吧,我去尝一下。”她回到餐桌上尝了一下,果然买错了——这下完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辣椒,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摇站在他身后,委屈地说:“这次是我的错,是我大意了。”

谢放猛地转过身来,满脸是水:“不要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他把她逼到墙上,伸臂搂住她,“你要怎么赔偿我?”

苏摇迎着他严肃的目光,抗拒地推着他:“赔偿是可以,可是不需要这样吧…你不能欺负人…先放开我…”

谢放拥紧她,柔软地吻着她的双唇:“你的话真多…”

第十七场 无处躲藏,迷魂记

或许与他在一起是与狼共舞,或许激情的燃烧只剩灰烬,或许前方是万丈深渊,或许终会当爱已成往事,然而,她再也不管那么多了,如果要逃避,就应该逃得远远的,现在,她根本无处躲藏。

 

“阿放,无论如何,这个项目一定要拿下来。”陆天盛递给谢放一根雪茄,自己点燃一根,“尝尝看,朋友送的。”

“我知道,国际家居城这块地已经拆迁完毕,李总说最快四月底工程队就可以开工,如果拿下来,我们可以很快进场,战线短,效益快。”谢放悠悠地吸着雪茄。

“四五个公司参与竞标,金登和风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你有多少把握?”陆天盛饶有滋味地看着一向手段狠辣的二把手。

“我尽量。”谢放目光深湛,盯着对面墙上的画作“狼”。

“怎么?这次不敢下军令状了?怕了?”陆天盛调侃道。

“你的激将法,我已经免疫了。李总是浙江人,非常精明,不好对付。”谢放慢慢地吐放出口腔里的烟,那轻烟袅袅升腾,令他眼角的笑意愈加高深莫测。

“歪门邪道也好,下三滥也罢,我只要结果,阿放,你应该知道,再不拿项目,2008年我们就要滚回台中了。”陆天盛靠在沙发背上,拍拍他的大腿。

谢谢呵呵低笑:“你用滚的,我游泳回去。”

陆天盛沉思半晌,说道:“除了提案报告以外,金登和风尚肯定还有别的动作,通常情况下,如果金登势在必得,一定会在瑞士大酒店摆席,风尚的传统是KTV,先查查李总的喜好,我们对症下药。”

谢放冷笑一记:“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这雪茄不错,你老了,还是少抽点,都给我吧。”

陆天盛瞪他一眼,踢他一脚:“你也老大不小了,姑妈三天两头地给我电话,让我赶紧给你介绍女朋友,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谢放跟他说过,跟宁淡只是互相需要,根本不算女朋友,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跟舒天惜实话实说。谢放不在意地说:“你别给我瞎掺和,你的品位,我很怀疑。”

陆天盛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宁淡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有什么消息?别到时候又搞飞了,投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最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谢总的面子可就没地方摆放了。”

提起这事儿,谢放就一肚子火,自从提案后,就再无消息,而那个谭总虽也接他的电话,信誓旦旦地保证没问题,却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让他非常窝火。谢放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过两天问问宁淡。”

陆天盛也无话可说,毕竟房地产这一块由谢放全权负责。

国际家居城是竞标项目,已经开会讨论过,具体任务也早已分配下去。提案报告还是苏摇操刀,相比其他的住宅项目提案较为简单一些,她一人应付绰绰有余,不过,时间还是紧迫,除了张纹帮忙找资料,朱建锋也“下海摸鱼”。

苏摇打算用五天的时间赶出来,开始两天加班到七八点就下班了,回到家累得根本不想动,而谢放还可恶地拖着她到小区的活动中心打一个小时的乒乓球,沐浴后,她径直冲回卧房锁上门睡大觉。第三天,由于进展顺利,朱建锋下令六点下班,休整一晚后就开始暗无天日了。

回到家,谢放招呼她过来吃必胜客的披萨,一阵狼吞虎咽之后,苏摇正想收拾衣服去洗澡,他一手撑在门边上,挡住她的去路。

苏摇捂着额头,很不耐烦:“拜托,让我好好睡一觉,不要折磨我了,我快闭上眼睛了,你没看见吗?”

谢放把心疼搁在心里,脸上却是残忍:“已经三天了,你还没考虑清楚吗?”

苏摇一脸迷茫:“考虑什么?”

其实她是故意装出来的,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上周日的意外,绝不能再发生了,他是老板,是危险的台湾男子,她是员工,是无处躲藏的羔羊,迥异的地域,尴尬的身份,错综的关系,如果再加上“情人”这层关系,那便是与狼共舞,是激情燃烧,而剩下的,只有骨头与灰烬。

因为能够预见的结局,她拒绝他的“提议”。

谢放见她这样,知道她是真的累了,更明白她是故意逃避,可是他不会轻易地放过她。他故作毫不在意她的迷茫,换上一副笑脸:“越是忙,越是要劳逸结合,如果不是前两天我拉着你打乒乓球,你能有这么高的工作效率吗?”

苏摇心头一喜:“那就拜你所赐啦,不过今天就休息一下吧,我要上网找找资料。”

谢放不放过她:“就散步半个小时好了,要不这样吧,我有两双溜冰鞋,我们到楼下遛几圈就回来,你也可以消化一下,怎样?”

她惊奇地问:“你会溜冰吗?”

溜冰是她最喜欢的活动,自从大一学会了溜冰,她就常常和舍友、男友去溜冰。在她的记忆中,大学四年最难以忘怀的就是那种闭着双眼、平地飞翔的感觉。

见她喜上眉梢的兴奋表情,谢放知道抓住她的弱点了,便肯定地回答:“当然会了,不然买溜冰鞋当装饰品啊!”

苏摇难以抗拒飞翔的诱惑,任由他拉着来到楼下。换上溜冰鞋,苏摇一溜烟地往前滑去,沉浸在沁凉的晚风中,仿佛闻到了风中的微香。

谢放慢慢地站起来,两腿有点发抖:“你别这么快,等等我…”

苏摇回身望去,见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似乎不太熟练的样子,便取笑道:“你不是会溜冰吗?”

谢放慢慢地赶上来,尴尬着说:“其实,我不是很熟练,所以才要来练习一下。”

苏摇转了一圈,轻盈地站定在他跟前:“那你慢慢练习。”

说着,她转身滑溜而去,不理会他的喊叫。楼下空地上停满了各式私家车,就好像是穿梭于华丽高调的车展现场,夜风荡起卷发,扬起颊边的微笑,迎风飞翔的畅快驱散了身心的疲倦,更让她暂时忘记他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