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过七八点,鹿城的撩人夜色刚刚升起,而属于宁淡的夜色已经落幕。听着王菲游离而伤情的唱腔,看着他专注开车的瘦削侧脸,她恍惚觉得这样的时空、这样的情景仍然是以前的美妙时光…这个台湾男人甜言蜜语却不够专情,精睿迷人却不够温柔体贴,却让她深深地迷恋…

“那怕与你相见仍是我心愿,我也有我感觉难道要遮掩,若已经不想跟我相恋,又却怎么口口声声的欺骗,让我一等再等,在等一天共你拾回温暖。”

“阿放,你喜欢王菲的歌吗?”宁淡听着王菲的唱词,情不自禁地苦笑着。甫一出口才惊觉,刻意的遗忘是那么困难、那么痛彻心扉。

“哦,不是,是别人把碟放在车里的,就随便听听了。”这张碟是苏摇喜欢的,是他借来听的。对于宁淡不经意间改变的称呼,他让它随风而逝。

“《爱与痛的边缘》,很适合今晚的夜色。”宁淡伤感地笑着,“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不恨你,甚至要帮你?”

“情像雨点似断难断,愈是去想更是凌乱,我已经不想跟你痴缠,我有我的尊严不想再受损。无奈我心要辨难辨,道别再等也未如愿,永远在爱与痛的边缘,应该怎么决定挑选…”歌词像是宁淡的心声,道尽一个女子处于爱情与尊严之间的曲折心境。

“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宁淡见他沉默地开车,接着说,“就像王菲唱的,我有我的尊严,我不想看见宁淡站在你面前,却没有穿上尊严的外衣,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鄙视那个叫做宁淡的女子。而且,如果跟你痴缠,就会让自己永远处在爱与痛的边缘,像我这么洒脱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痛苦呢?”

“宁淡,你让我刮目相看。”谢放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不由得赞赏她的聪明与洒脱了。

“我家到了,送我到楼梯口,好吗?”宁淡娇柔地笑。

谢放将车停在小区门口,陪她走入小区,斜光看见她挺直的肩背,不禁感叹她的傲气与淡定。

宁淡轻盈地转身,低婉地说:“就到这里吧,阿放,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吗?”

谢放想要与她和平地了断,低了嗓音:“什么请求?”

宁淡的眼里闪动着璀璨的光:“你我之间,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句号,阿放,最后一次抱抱我,好吗?就当作那个完美的句号!”

谢放愣住,有人从身旁走过…四目相对,眷恋的,怀念的,豁朗的,宽容的,异彩纷呈的目光交汇于昏黄的灯光里。他走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她伸臂紧紧环住他的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雅地笑着…

宁淡在他的耳畔绵绵低语:“阿放,谢谢你。明天开始,谢放与宁淡,将开始另一段有趣的旅程。”

谢放点点头,微笑着转身,离去,启动引擎…

宁淡目送着那辆黑色奥迪消失于阑珊的灯火中,转身准备上楼,却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回身,看见一个女子从小区左侧的暗影中朝她走来。

宁淡惊愕的脸上似乎有些尴尬:“苏摇?!哦,不好意思,刚才在地窖碰见熟人聊了一会儿,回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吧?走吧,我们上去。”

苏摇在这里等了十分钟左右,看到两人走进小区,赶紧闪身藏在阴暗的地方。她扯了一下唇角:“不用了,就在这儿说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宁淡猜想着她一定看到了方才的一幕,心里不由得偷喜,面上却装得很诚恳:“我找你来,是想要跟你道歉的。”

苏摇清冷地笑:“你似乎没有对不起我吧!”

宁淡柔柔叹息:“是这样的,酒会那天,我不是跟你说我跟阿放订婚的事吗?其实呢,根本没有订婚这回事。”

苏摇仍是笑:“你与表哥之间的事…其实,你不必跟我解释,我只是他的远房表妹。”

宁淡的小指勾着浅粉色皮包,故作尴尬地笑:“我这人就是这样,如果不解释清楚,睡觉都不会安稳的,而且,除了阿放这层关系,我也想和你成为好姐妹,是不是?”

苏摇只是“嗯哼”一声,对于她的热情不作表态。

宁淡不在意她的冷淡,怅惘地说:“实话告诉你,阿放要跟我分手,我也同意了,今天的晚餐就是散伙饭。我宁淡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凭我这样的条件何愁找不到一个有钱又爱我的男人?你说是不是?不能做恋人,也可以做朋友,所以,我和阿放平静地分手。接着呢,我给阿放介绍了一个开发公司的老总,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可以借这个项目实现公司的转型。”

即使不知她的这一席话有多少水分,至少表面看来,她很潇洒地放弃了这段恋情。苏摇不得不承认,她不同于一般的庸常女子,智慧而美丽,精致、精彩地活着。

苏摇淡淡地附和:“表哥一定很感激你的。”

宁淡娇羞地笑:“阿放一定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分手,更没想到我会帮他,而刚才…我想你也看见了,阿放让我好好休息,说明天一早再给我电话…”

此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宁淡就是要告诉苏摇:谢放还会跟宁淡保持联系、保持一种特殊的“情人”关系。

苏摇怎会听不出来,笑而不语,宁淡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摇,你不会生气吧。”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苏摇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看不明白——其实,何必看得明白呢?那是他们的事,与她何干?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却总是无奈地被宁淡或者谢放扯进来,被宁淡当作靶子,被谢放当作子弹。靶子和子弹,让她身心疲惫。

苏摇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宁淡,其实今晚你根本不必找我,你这么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我也无意争取什么,希望你能明白。”

说完,她不给宁淡开口的机会,径直走出青江秀韵,走出宁淡阴谋得逞的摇曳目光。

苏摇是徒步回家的,走到前进中路的小广场上,却忽然听到一声叫喊,似乎是叫自己的名字。她转头四望,终于看见旁边的“川布”台湾精致料理玻璃幕墙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热烈地招呼她进去,苏摇只好走进“川布”,朝那个一脸笑意的卷发女子打招呼:“约会啊,我的瓦数不够,怕被你们电晕了。”

这个卷发的女子叫做叶落,大约三十岁,混迹于各个文学网站,写有两部言情小说,在某家杂志开有专栏“夜色撩人”。苏摇是她的网络读者,进了读者群后才知道同在一个城市,几次聊天之后觉得很是投缘,就相约见面,水到渠成地成为交情不错的朋友。

叶落拉她坐下,抚弄着苏摇一头栗色的卷发:“好久不见,小女人越来越有味儿了,跟你家阿松还好吧,哦,对了,给你叫一杯咖啡吧。”

苏摇连忙摆手:“不用了,我马上就走。最近工作比较忙,要早点休息。你和谁约会啊,新交的男朋友吗?”

叶落点点头,甜美地笑:“认识没多久,现在还不是男朋友。你最近都忙什么?也不见你给我电话,有好几个月了吧。”

她算是大龄女青年了,感情经历比较丰富,感情之路很是坎坷,分分合合反反复复,特别是大半年来处于惨淡期,现在有了目标,苏摇也为她开心:“那这个准男朋友呢?去哪里了?”

叶落转头看去:“去洗手间了,那,来了,就是那个。”

苏摇转头望去,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缓缓走来,身上的淡花衬衫将他的挺拔身材修饰得品味独特、气质儒雅。

再怎么修饰,再怎么儒雅,苏摇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双一笑就眯成门缝儿的小眼睛——这男人就是曾经对她感兴趣的台湾男子,林立!

苏摇紧急地说:“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改天给你电话,拜拜!”

话落,她落荒而逃,仿佛后面有一只大尾巴狼追着似的。叶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急匆匆地跑出去,回头看见准男朋友站在桌前看向窗外,眉宇微拧,若有所思。
第十四场 彼岸繁花,花间格调

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她却不知作何滋味,自从酒会之后,她发现朱建锋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眼神的热度一点一滴地上升——原先单纯的上司下属关系,似乎加入了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东西。

 

林立望着苏摇的目光,以女人的直觉,我无法释怀,但我不会问他。两天后,苏摇来了电话,向我道歉,我试探地说林立认识你,苏摇说曾经做过一个项目的策划,开发商就是林立。

是的,我是叶落。然而她并没说跟我说林立、谢放与她之间所发生的事情,直到她心平气和地跟我说出她和谢放那场惊心动魄而短暂的爱恋,她才提到林立。那个时候,我早已跟林立散了,其实,我与林立并无深层次的交往。

苏摇就是这么一个女孩子,并不会在背后说三道四,即使如林立这样的台湾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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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注意一下,”朱建锋靠在杨英涛的办公桌旁,最大限度地将整个企划部收入眼底,击掌两下,“下面是会议时间,要进行一次头脑风暴。”

“经理要进行什么风暴?”杨英涛将办公椅转了一个方向。

“年后维也纳复式洋房的销售不太理想,如果要在2008年夏天结案,企划部必须提出一个可行的促销方案。”朱建锋环顾一圈,见手下们都停下手头的工作望着自己,只有苏摇对着电脑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得有些疑惑。

“那就是变相的降价了。”欧阳兰兰简单地总结,同时踢踢苏摇的脚,苏摇这才回过神。

“也可以这么说,一个噱头而已,现在,大家立即启动你们的脑力引擎,有想法马上说,至少要向开发商提出三种方案。”朱建锋严肃地看着他的手下。

“三个啊,还真多啊。”桑妮抱怨道。

“桑妮一定要说出一个,否则不给下班。”朱建锋笑着威胁道。

“我觉得,现在的促销都差不多,对购房者已经没有太大的诱惑力,如果要促销,就要具备较大的诱惑力,否则还是不能推动销售。”张纹说。

“是的,要有诱惑力,盛放机构的行销手段,都是具有震撼力的,无论是销售价格、还是促销方案。”欧阳兰兰也附和。

“有没有诱惑力,就看你们的智慧了。”朱建锋鼓励道。

“能让购房者动心的还是价格,促销无非就是在价格上玩游戏,要么单价优惠,要么赠送家电,要不就是免交物业费。”杨英涛说。

“我们可以提出三种方案,让购房者自己选择,因为能够买得起六七十万的复式,在金钱方面应该不会计较太多,可能会看重别的东西。”苏摇显然已经进入了状态。

“是有一部分这样的购房人群。”朱建锋对苏摇的观点一向是赞赏的。

“目前鹿城免交物业费最多是三年,如果我们要提这个方案,必须是四年或者五年,这样才是鹿城NO.1。”欧阳兰兰手中的笔晃来晃去的。

“维也纳花园的物业费蛮贵的,折算起来挺可观的,有较大的诱惑力。”陈皓白说。

“四五年物业费,可以,列入备选,还有其他的吗?”朱建锋眼珠子一动,终于点头。

“海南双飞怎么样?鹿城好像没有哪个楼盘以旅游作为促销手段,我想可以试试,嗯…也不一定是海南,其他地方也可以,噱头就是‘私奔,蜜月去’,当然,价格控制在一万之内。”苏摇的无名指和中指夹着中性笔,转来转去。

“列入备选。”朱建锋爽快地点头。

“如果是直接的单价优惠呢?”桑妮犹疑地说。

“每个楼盘,原本就有一个20-80元的下调空间,看购房者够不够聪明。如果是直接的价格优惠,比如是每平方优惠100元,折算起来,才优惠了20元,似乎很划算。”朱建锋双手抱肩,微低着头。

“我觉得我们都是骗子。”张纹呵呵地笑。

“现场业务是大骗子,我们是小骗子。”苏摇嘿嘿地说。

“还有什么好点子?快快快!”朱建锋摆摆手,制止干将们的嘻嘻哈哈。

“什么好点子?”应声而来的,是让大家立即正襟危坐的笑面虎谢放。

“正在进行头脑风暴,维也纳花园复式的促销方案。”朱建锋简单地解释。

谢放扫了一眼苏摇,却见她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疾速地一闪而过,似乎担心撞上他的目光。他的语气不由得沉了下来:“待会儿你们继续,让张纹写一份促销方案给我,明天开始,企划部又要开始天昏地暗。”

朱建锋面色沉沉,问道:“有新项目?”

谢放直接分配任务:“提案报告由苏摇和欧阳兰兰共同完成。”

欧阳兰兰看苏摇一眼,那眼神是哀怨的、叹息的:“那新项目的基本资料呢?”

谢放目光深敛,语气冷肃:“我只说一遍,这个项目在维也纳花园附近,靠近大润发,总建面积大约是十五万方,分三期开发。报告不要啰嗦,重点分析近两年的宏观政策对房地产市场的影响、产品定位分析、景观规划建议、配套建议、客群分析、销售策略。具体的项目资料明天送到企划部,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说得很快,苏摇快速地在白纸上写着,顺口说了出来:“给我们多少时间?不赶吧!”

谢放淡淡地扫了一眼苏摇:“你们需要多少时间?十天够了吧。”

欧阳兰兰今天有点儿头疼,捂着额头说:“太赶了,可能做得不精。”

谢放不耐烦地说:“废话少说,你的分析就是太啰嗦了,无关紧要的全都删掉。”

欧阳兰兰吐吐舌头,杨英涛问道:“那VI方面呢?是不是根据案名的方向来做?”

谢放看向朱建锋,一贯的“笑面虎”造型不再显现:“那当然,案名由你们经理组织头脑风暴爆出一个横空出世的,记住,要一下子能抓住大众的眼球,了不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以一种无奈的眼神目送谢放步出企划部。

欧阳兰兰不爽地说:“靠,又是黑暗的十天,每次提案报告都这样,如果明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无法起床,那该多好。”

果然,她的抱怨很幸运地成为现实,当天夜里,她急性阑尾炎,当即进了医院,而新项目的报告就只能以苏摇为主、以朱建锋为辅,因为张纹只会写一些软文和广告文案。

朱建锋亲自操刀,负责宏观环境分析、市场调研分析,顺带地征集案名。两天后,他在众多案名中挑出两个,并在企划部宣布:花间集和派克行馆,匿名投票产生最终结果。最后,花间集获胜。

当然,他并没有说出这两个案名是谁的创意。他笑眯眯地问:“桑妮,说说你的想法。”

桑妮想了片刻,说道:“公馆、行馆,太多了,我觉得‘花间集’让人耳目一新,在VI系统和视觉设计上有较大的发挥空间。”

朱建锋贼笑:“好,你做一套VI系统,杨英涛做一套。苏摇,你有什么想法?”

苏摇知道五代的时候,赵崇祚编了一部词集《花间集》,但是这个项目似乎跟这本词集无法联系起来,因为这个项目不是别墅项目,不能走古典之风。她低垂着目光:“这个案名确实与众不同,有点儿横空出世的味道,就是显得不够大气,不过可以走生态、景观的路线,以绿色植物为主题,制造一种法国南部小城的乡间浪漫格调。”

朱建锋不掩赞赏之色:“案名解释和企划核心就由你来发挥。”

谢放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站在门口,看看设计师,看看文案,并不言语,又是一副让企划部精英们战战兢兢的深沉脸色。

朱建锋仿佛嗅到一股不正常的虎味儿,微微笑着:“我们在投票表决案名,表决的结果是花间集,苏摇说,可以以绿色植物和花卉为主题,走生态、景观的路线。”

谢放质疑地问:“花间集?设计好表现吗?”

桑妮自信地回答:“没有问题。”

谢放负手站着,脸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喜是怒:“做完了把设计稿给我看看。”

说着,他安静地走出去,转身之前,苏摇撞上他不经意投来的目光,虽是极为平淡的目光,她却像是触电似的立马转身面对着电脑。朱建锋见此,觉得奇异。

这天晚上加班到七点,朱建锋让大家回家好好休息,因为接下来的几天才是至关重要的。他关了电脑、收拾了东西走出经理室,看见苏摇还在嘀嗒嘀嗒地敲着键盘,豆青薄呢小西装扬出她的淑女气质与知性魅力,也显得身子骨瘦弱,他的胸腔里泛起一股心疼的情绪:“苏摇,还不走啊,人都走光了。”

苏摇兀自沉陷于紧张的工作之中:“我马上就走,就差一点儿了。经理你先走吧,我来锁门。”

朱建锋站在办公室正中央,目光落于她的卷发与侧脸——垂落的卷发勾出她尖俏的侧脸弧形,愈显妩媚。他低沉地脱口而出:“没事,我等你,顺便送送你。”

苏摇十指一僵,身心一抖,只是片刻便转脸笑道:“不麻烦经理了,待会儿我一个姐妹会来找我…我在等她。”

虽是极力装出自然的脸色,朱建锋仍然可以看出她小心隐藏的慌张:“这样啊,那我先走了,你一人小心点儿。”

看着他走下楼,苏摇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再过十分钟谢放就会到公司接她。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他只说不要问那么多。

十分钟后,朱建锋早已从盛放机构消失,谢放的喇叭声准时地响起,苏摇这才关电脑、关好门窗。钻进轿车,她保持着淡淡的神情:“吃饭了吗?我在公司吃过了。”

谢放转动方向盘,简单地回答:“还没,陪我去吃饭吧。”

苏摇很气闷,差点儿冲口而出:大哥,我不是超人,私人助理也要休息的。可是,她选择了沉默。

谢放斜了一下,见她静静地看着窗外——几天来她总是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而且好像刻意避着他,如果不是必需的交流,她绝对不会开口。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知道她又困扰于什么事情,他已经向她澄清订婚的谣言,她为什么避着他?

他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报告进行得怎么样?”

苏摇幽幽地说了声:“进展顺利,来得及,不会误了谢总的大项目。”

谢放转脸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只见她的脸上写满了苍白与疲倦,情不自禁地心疼起来:“怎么了?很累吗?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苏摇打个哈欠,痛快地回答:“求之不得。”

谢放也痛快地回答:“好,先陪我吃完饭再送你回去。”

苏摇懊丧地瞪他一眼。来到雍景湾对面的“原味”烧烤,顾客很多,好不容易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谢放呼啦呼啦点了一大堆,也不问她喜欢吃什么。

苏摇终于明白他是带她来吃饭,心里无奈地笑着,声明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谢放只穿着一件白底灰纹衬衫,简练的款式令他的沉敛越发迷人:“你别小看我,不过这里的味道非常不错,你一定要尝尝。”

苏摇再次声辩:“我是真的吃不下。”

谢放见她那双神气活现的眼睛此刻却是无神地耷拉着眼皮,便叉开话题:“你知道吗?如果这个项目做好了,盛放可以走上另一条发展轨道,实现多样化发展。”

苏摇想起宁淡说过的那番话——难道这个项目就是宁淡介绍的?她不冷不热地说:“那要恭喜谢总了,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肉、鱼、鸡翅膀等等各色烧烤食物端上桌面,服务员帮忙烤着,谢放端着瓷盘各自夹了一些放在她面前,低低地说:“尝尝,味道不错的。”

苏摇盯着眼前小山似的油吱吱的食物,无奈地翻翻眼皮,终于拿起筷子。

服务员走了,谢放捋起袖子亲自上阵,将鸡翅膀搁在铁架上:“怎样?味道还不错吧。”

苏摇喝着西瓜汁,看着手忙脚乱地烤着,又担心烤焦了,又要顾着自己的肚子,自己却若无其事地欣赏着他的狼狈:“嗯,还不错。”

谢放又把一个瓷盘放在她的跟前:“这是肥牛,很嫩,用生菜包着吃,快吃。”

苏摇看了一眼烤得很嫩的肉肉,搁下木筷,好笑地看着他:“到底是你吃饭、还是我吃饭?”

谢放愣了片刻,拿起乌龙茶喝着,无赖地笑:“那换你来烤?说实话,这活儿还真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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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放坐在桑妮的电脑前,翻看着设计稿:“怎么都是花和女人?太女性化了。”

桑妮站在旁边解释道:“这套设计是以花卉和女性为设计元素的,集中表现项目是自然、生态与建筑的有机结合,酒店公寓的设计用的是男人,表现出投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