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收拾一下,尽早去西三所吧,奴才送您过去。”八虎抿唇叹气。

明哥、羽哥纷纷说要跟我一起去西三所,与我同甘共苦。八虎道:“陛下没有旨意,你们只能留在合欢殿,才人一人去西三所。”

我吩咐道:“方才我说的,你们务必记住,慢慢找,直至找到真相。”

她们重重地点头,拉着我的手,热泪盈眶。

收拾了几身样式简单、颜色清淡的衣袍,望着合欢殿的牌匾与殿中熟悉的一切,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明哥和羽哥泪流满面地说:“才人,奴婢会经常去看您的…奴婢等才人回来…”

我微微一笑,毅然转身,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回来!

唐括修容,我回来的那日,就是你获罪的那日!

——

完颜亮不信我,是应该的,因为他早就不信我了,唐括修容丧子一案又铁证如山,即使他有心徇私、偏袒,也无法不惩处我。因此,他只能送我去西三所。

最初那一刻的失望、伤心与气愤,在西三所第一个无眠之夜烟消云散。

西三所位处皇宫西北角最偏的角落,是一座青砖灰瓦的院落,八虎说西三所的宫人是宫中最下等的,做各种又脏又累的杂役,往后我在此洗衣。他送我到西三所,将我交给掌事宫人琴姑姑之后就走了。晚膳时辰已至,琴姑姑让我和其他宫人一起进膳,然后安排了住处;与我同屋的是两个年纪颇大的宫人,许是她们在这里熬了多年,身子干瘦,气色不佳,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便躺下睡觉。

我的床铺在最里面,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又黑又硬的棉垫,棉被也很差,有一股霉味,令人不适。床头有一个小木柜,可放一些杂物,床铺对面是大木柜,可放衣袍。此外,屋中空的地方放着一张木案,三张杌子,这便是最下等的宫人的住处。

略略收拾,我躺下来,希望尽快入眠,明日才有气力干活。然而,骤然换了地方,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纷乱。

进了西三所,必然没有好日子,我和她们一样,是最低 贱的宫奴,没人有会关照我,一切只能靠自己。那么,完颜亮打算让我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何时才昏昏地睡了,天亮起来时头昏脑胀,四肢乏力得很。

洗衣的活儿不会等我,匆匆吃了早饭,就去干活。

放眼望去,一堆堆小山似的衣袍堆满了整个大院,蔚为壮观。以为是后妃的衣袍、幔帐与被罩之类的,却是那些服侍皇后与妃嫔的、比较得脸的宫娥、内侍的衣物、床帏之物,每日各殿、各宫都送来很多,因此,大约有二十个宫人在洗。

琴姑姑给我指了一个地方,我便坐在小杌子搓洗衣袍。

刚开始,这些宫人对我这个新来的很好奇,时不时地转过头看我,窃窃私语,不过很快就不看、不说了,因为再分神下去,她们今日就洗不完了。

春日的水还很凉,手指浸在水中半个时辰可能不觉得如何,若是超过一个时辰,便开始吃不消,十指通红、僵硬,双臂不停地打衣物,酸疼无比;总要屈身、弯腰,腰也开始酸软,总之,我从未做过苦力活,却要不停地洗,的确遭罪。

然而,不洗还能如何?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二十五】打

坚持!坚持!坚持!

午时,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其他宫人纷纷起身去吃饭,我也站起身,伸伸懒腰,舒展筋骨。琴姑姑走过来,面目冷冷,看一眼大盆中的衣袍,“一上午就洗这么一点?”

“琴姑姑,我已经尽力了,下午我会麻利一些,洗快一点。”

“你才洗了不到一半,想熬夜洗吗?”她大声道,“不许吃饭!继续洗!”

“可是…”

“再不加把劲,晚饭也别想吃!”琴姑姑凶神恶煞地说道。

“是。”我唯有继续洗。

连续两夜失眠,中午又没吃饭,更没力气了,但也只能咬牙忍着。

双手早已冻得麻木,为了能吃上晚饭,我马虎了事,没有上午洗得仔细,终于在黄昏时分洗完。正想舒一口气的时候,琴姑姑走过来,翻了翻已绞干的衣物,阴阳怪气地问:“你可知这些这些衣袍是谁的?”

我摇头,她睁目道:“是芸香殿大姝妃近身宫人的衣袍,要仔细地洗,洗得干干净净,你洗的什么?重洗一遍!洗完了再吃饭!”

我力争道:“我还没吃饭,很饿,可否让我先吃饭再洗?”

琴姑姑凶恶道:“不行!芸香殿的宫人催着要呢,快洗!”

不吃饭,没有力气,我怎么洗?只会洗得更慢!

然而,这是她的地盘,她说了算,纵然我再气愤、再有道理,也无济于事。因为,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我能做的只有遵守。

“看什么看?是不是不服气?”琴姑姑厉声斥道,讥讽地勾唇,“我知道,昨日你还是才人,是天子妃嫔,但你在这里,就是宫奴,就要听命于我!这里是西三所,不是合欢殿,今时不同往日,你再也不是身受圣宠的妃嫔,和我一样,是低 贱的宫奴,每日都要洗衣,明白了吗?”

“明白,谢琴姑姑提点。”我服软道。

“以前是以前,我可不管你以前多娇贵、多风光,到了我这里,就要听我的话。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就是死路一条,不仅没饭吃,还有干不完的活。”她冷笑,与昨日在八虎面前的嘴脸,真是天差地别。

“是,我会听琴姑姑的话,不再顶撞您。”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露贪婪之光,“在西三所洗衣穿这么好看的衣袍给谁看?明日不许再穿。我会让人给你两身衣袍,你带来的那些衣袍都交上来,记住了吗?”

我心中冷笑,“琴姑姑风华正茂,这衣袍穿在您身上,必定风姿绰约,这也是这身衣袍的服气。”

琴姑姑颇为受用,须臾之间又翻脸,喝道:“重洗!洗完了再吃饭!”

我看着她离去,摸摸肚子,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却还要洗这该死的衣袍,真要命。

洗吧!洗吧!不洗还能怎样?尽快洗完,还有饭吃,不洗,就没饭吃。

所有宫人都去吃饭了,只剩我一人还在夜色中干活。

洗完最后一件,我呼出一口气,望望四周,早已夜深人静,过半数的房屋已经熄了灯火。

想起还没吃饭,我立即赶往吃饭的房屋——桌上干干净净,一片菜叶子也没落下,饭桶也洗得发亮,只有水光、没有米饭。

没有人为我留饭。

方才洗得投入,没有感到饿,现在五脏庙又开始闹腾了。我捂着肚子回房,又累又乏,饥寒交迫,也许,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明日一早起来就有饭吃了。

今晚月色很好,广袤的夜海停泊着一枚纤薄的月亮,满空的清辉洒了一地,宛如铺了一层清霜,能映出人的影子。

第一日就这么难熬,往后可怎么熬?

肚子咕咕地叫,还是回房吧。

忽然,有人拍我的肩,我回身,看见一个诱人的白馒头,以及一个三十来岁的宫人。与洁白的馒头相反的是,她的容貌令人心惊胆颤,至少初次见面的时候,会被她左脸靠近耳朵的一大块丑陋伤疤吓到。

“吃吧。”她的微笑很温柔。

“你是…”我吞了吞口水。

“我住在你隔壁房。我知道你午时、晚上都没吃饭,就藏了一个馒头,快吃吧。”她的声音柔软如清风,让人听得很舒服。

“谢谢。”我不客气地拿过馒头,狼吞虎咽。

“当心噎着了。”她笑一笑。

待我吃完,她已回房。

西三所还是有心地善良的好心人。

虽然一个馒头不足以填饱五脏庙,但也算吃了一点东西,心中感动。

——

第二日,吃了午饭,黄昏时,琴姑姑将一大盆衣物让我洗,洗完才能吃饭,我又饿了一顿。

第三日,她总算没折磨我。

接下来的的五日,她变着法子挑我的错、千方百计地折腾我,让我吃一顿饿一顿。

短短几日,双手变得很粗糙,红紫得可怕。

十指肿痛,腰酸背痛,四肢酸软,时而头晕、头疼,偶尔还觉得喘不过气,却只能咬牙熬着。

为自己把过脉,是劳累、膳食不定所致。

明哥、羽哥来看过我一回,琴姑姑知道她们是合欢殿的宫人,收了银两就让我跟她们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说会儿话。

“天啊,就这么几日,才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还是人待的地方吗?”明哥见我如此,双眸立即湿了,“脸这么尖,手这么肿,手臂这么瘦,身子也这么瘦,才人,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是不是那个琴姑姑欺负才人?”羽哥疼惜道,“以前就听说过琴姑姑欺负、折磨宫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她折磨没了,竟都是真的。才人落在她手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不行,奴婢拼死也要求见陛下,让陛下亲眼看看才人受苦的样子。”

“奴婢一起去。”明哥抹泪。

“不必去,陛下不会见你们的。”我心明眼亮,“纵然陛下知道我在这里受苦,我也罪不可恕,过阵子再说吧。对了,你们查到维儿的心上人了吗?”

羽哥摇头,“奴婢每日都去查,暂无收获。”

明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奴婢带了一些才人喜欢的糕点,才人多吃点吧。”

她从食盒中取出两碟糕点,喂我吃。

以前常吃这些糕点,觉得口味一般,今日却觉得是绝无仅有的人间美味。

最后,羽哥哭道:“才人放心,奴婢会尽快找到那个护卫,为才人洗脱罪名。”

明哥握紧我的手,悲伤道:“过几日奴婢再来看望才人,才人千万保重。”

我点头,含泪看她们离去。

过了两日,琴姑姑不仅变着法子不让我吃饭,还动不动就打我、捏我,将我的手臂、身上捏得青一块、紫一块。虽然心中气愤,却只能打不还手,因为一旦还手,就会有更多的打骂、折磨。

这日,所有宫人都在洗衣,她忽然召集所有人,说她丢了一对玉耳环,要到各屋去找。

难道她怀疑玉耳环被人偷了?

众人耷拉着头,皆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接着,她的两个心腹领着几个宫人去各屋搜,弄得鸡飞狗跳。

等了半晌,终于,有人找到了那对玉耳环,是从一个宫人的小木柜里找到的。琴姑姑听了这话,火冒三丈地喝道:“安心,你竟敢偷我的玉耳环!”

安心便是那个给我一个白馒头、左脸有伤疤的好心宫人。

“琴姑姑,我没有偷您的玉耳环。”她惊诧而惶恐,“我真的没有偷…我怎有胆子偷您的玉耳环…”

“那怎么会在你的木柜里找到?”琴姑姑厉声反问,十足十的凶婆子。

“我也不知道…我发誓,我没有偷您的玉耳环…”安心惊恐得手足无措。

“琴姑姑,我和安心跟着您已有多年,我们为人如何,你还不清楚吗?”说话的是另一个宫人,右脸有一个骇人的伤疤,是一个大大的红叉,不过她相当冷静,“这对玉耳环是您的心爱之物,你时常戴着,大概有三四年了,倘若安心有贪念,早就偷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不管,既然在她的小柜中找到,就是她偷的。”琴姑姑断然道,“安平,你与安心情同姐妹,自然为她开脱。”

“也许偷玉耳环的真凶栽赃嫁祸给安心呢?”安平的猜测,大有可能。

“琴姑姑,安心与安平这么要好,形影不离,许是她们俩一起偷的,安平就编出这谎话来搪塞,躲过罪责。”另一个宫人有意针对。

倘若真的是栽赃嫁祸,那么偷玉耳环的真凶便是想将安心与安平一网打尽。

琴姑姑厉声道:“来人,用刑!”

当即,安心和安平分别被两个宫人押住,被逼着趴在地上,四个持棍的宫人走过来,棍子就要打下来。

安心喊道:“此事与安平无关,要打就打我一人。”

安平冰寒地盯住琴姑姑,“我们根本没有偷玉耳环,打了我们也是白打,偷玉耳环的人仍然逍遥法外,下一次还会偷!”

琴姑姑气不打一处来,“打!重重地打五十棍!”

又粗又圆的棍子打在身上,柔弱的女子都无法承受那种痛。

一下又一下,棍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响而沉实,她们咬牙挺着,并不求饶。也许她们了解琴姑姑的脾性,知道再怎么求饶也没有用,只有打她们,琴姑姑才会消消气,真凶是否是她们,无关紧要。

再这么打下去,她们会皮开肉绽的。

安心毕竟帮过我,馒头之恩,铭记于心。

我道:“琴姑姑,打伤了她们,虽然她们还要洗衣,不过总归是有伤在身,洗衣就慢了。慢一点原也不打紧,只不过倘若误了隆徽殿、芸香殿或是落霞殿宫人的衣袍,那就不值了,是不是?”

琴姑姑一愣,似乎把这番话听进去了。

她的心腹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两句,她面色一变,喝道:“你为她们说情,是不是于心不忍?偷玉耳环的真凶就是你!”

真真可笑,想抓真凶,却这般胡乱冤枉人,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没主见。

“我没有偷玉耳坠,琴姑姑明察。”我极力说服她,“这件事颇为蹊跷,若想抓到真凶,就要暗中彻查,您也不想您的心爱之物再被偷去,是不是?”

“已找到玉耳坠,还查什么?”那个心腹急急道。

“琴姑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含笑反问。

“我…我只是觉得,既然已找到玉耳坠,就不必再大费周章地查。”

“这话大错特错。”我淡淡道,“那真凶一日不揪出来,琴姑姑的宝物就一日不安全。安心与安平宁愿被打也不认罪,那么大有可能她们真的没偷过。”

“你是新来的,为什么为她们说好话?”另一个心腹道,明显与那心腹狼狈为奸,“难道你与她们合谋偷了琴姑姑的玉耳坠?”

琴姑姑可能觉得我所说的有点道理,却更相信两个心腹,于是就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踌躇不决。

忽然,大院门外传来一道唤声,唤的是琴姑姑。她望了一眼,面色微变,立即往外赶去。我立即转过头,却只望见一个宫娥的背影。

那人的衣袍好像是妃嫔近身侍婢的宫服,对,一定是!可惜没看见那宫娥究竟是谁。

片刻后,琴姑姑匆匆回来,冷声道:“既然玉耳坠在安心的木柜中找到,人赃并获,那便是她偷的。再打五十!”

“就算我们有罪,你也不能私自用刑。今日你打了我们,我一定会告发你。”安平气愤填膺道。

“告发我?行,我让你去告,就怕你没本事!”琴姑姑讥讽地笑,“给我打!重重地打!”

方才已经说动了她,为什么她见了外面那个宫娥就立即下了决定?那个宫娥是谁?如若我不出手相救,安心与安平就会皮开肉绽,去了半条命…虽然安心对我只有馒头之恩,但是那毕竟是我在西三所仅有的温暖,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打而作壁上观。

怎么办?

宫人手中的棍子就要落在她们身上,我道:“琴姑姑私自用刑,难道就不怕触犯宫规吗?”

棍子已经打下去,琴姑姑冷厉道:“谁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在宫中,没有永远的秘密,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这件事宣扬出去,琴姑姑,将有什么后果,您想过吗?”我从容道。

“你威胁我?”

“我怎敢威胁您?我是为您着想,今日这么多人看着,您能保证每个人都不会说出去吗?”

那两个心腹在琴姑姑耳边嘀咕了一会儿,琴姑姑面不改色道:“既然你想救她们,我就成全你,一起打!来人,押下!”

当即,两个宫人手脚麻利地押住我,使劲地将我押在地上。

为什么连我一起打?借机折磨我?我应该反抗,还是乖乖被打?

不,她凭什么打我?

安心急忙道:“不要打她,她是无辜的…琴姑姑,放了她吧…”

我猛地挣扎,压制我的两个宫人没有防备,被我推倒;我一骨碌爬起来,琴姑姑大叫:“反了反了,抓住她!”

四五个宫人纷拥而上,抓我的手臂、头发,在我身上又捏又拽,企图制服我。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我奋勇而战,三五下就打退宫人,怒目而视,“再上来,我不客气了。”

“你想造反不成?”琴姑姑气得怒吼,“抓住她,今日我一定要教训她!抓住她!”

“住手!不要打了…”安心凄厉地叫。

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洗衣的宫人听命于她,纷纷围上来,我奋力激战,以三脚猫功夫对付这些粗鲁的疯婆子。起初,我周旋于她们的拳打脚踢中,应付自如;她们像撒泼似的乱抓、乱打、乱踢、乱踹,你一拳我一脚的,我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防得了前面,防不了后边;双拳难敌众手,再者,这些日子总是吃不饱,身子大不如前,激战没多久,我便觉得四肢无力,手脚慢了。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绝宠【二十六】

头皮很疼,胳膊很疼,身上很疼,到处都疼,这些疯妇往死里打我。安心的喊叫声、求饶声一声声地传来,悲伤,忧切…

无论如何,我不能倒下!不能示弱!必须顽强地作战,往后才不会再被人欺负!

可是,好累,好痛…

还能支撑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忽然停手,好像有人在喊“住手”,好像有人分开乱成一团的宫人和我…终于,这场激战结束了,打我的宫人惊惧地后退,站在一旁,我看看凌乱的衣袍,连忙整理。

喝止这场女人混战的是竟然是九娘!

她是徒单皇后的近身侍婢,怎么突然来西三所?

方才唤琴姑姑出去的,会是她吗?

直觉不是,假若是她,她不可能此时才出现。

九娘面色郁冷,睁目盯着众人,颇有威严。站在一边的琴姑姑矮了一截,不再盛气凌人,而是赔着笑,手足无措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

“打成一团,成何体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九娘的声音铿锵有力,威慑力十足。

“让九娘姑姑看笑话,是我管教不善,还请您多多担待。”琴姑姑连忙解释。

“如若每个人都像你这般要我多多担待,我担待得起吗?担待得完吗?我还要不要伺候皇后了?”九娘冷冷道,“若不如实说来,我就回去禀奏皇后,让皇后发落。”

“别别别,是这样的,昨日我丢了一对玉耳坠,查出是安心偷的,这三人是同谋,我就一并罚她们。”琴姑姑笑道,“她们不认罪,还出言顶撞我,我才略施惩戒,这么巧九娘姑姑就来了。”

“略施惩戒?你是宫中的老人,也知法犯法吗?虽然你是西三所的掌事,但也不能私自用刑。”九娘冷冷地眨眸,“为什么这么多人打一人?你想弄出人命吗?”

琴姑姑的嘴脸令人作呕,“不是不是,安心三人出言顶撞我,其他人为我打抱不平,就一时冲动…做了错事,还请您多多包涵。”

她的两个心腹也帮忙解释,说是安心、安平和我三人合谋偷窃,死不认罪,激起众怒,我才被这么多人打。

安平愤愤地叫道:“不是这样的,九娘姑姑,她们都在撒谎,血口喷人!安心没有偷玉耳坠,我和冷眸为安心辩解,跟琴姑姑说道理,琴姑姑不仅不相信我们是清白的,还私自用刑,打我们三人。冷眸不甘心平白无故地被打,琴姑姑就命令所有人打她一个。九娘姑姑,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没有偷玉耳坠,我们是清白的,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琴姑姑讪讪道:“您别听她的话,这些人最刁钻了,难管得很,您瞧,今日就不服我的管教了。”

安平的话好比奔流的洪水,“琴姑姑对上边的人就笑脸相迎,对我们又打又骂,虐待,摧残,不弄死我们不罢休。冷眸刚来半个月,不是饿肚子就是打骂,被她折磨成这样,九娘姑姑,您自己看。”

九娘看向我,眼中似有丝丝缕缕的怜悯。

琴姑姑慌了神,“您也知道,西三所杂役繁重,若是不严格管教,这些人都是软骨头,做事懒懒散散,什么事都要拖,各殿各宫的衣物就无法按时交付了。”

“既然找到玉耳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也不想这件事传到皇后耳中,是不是?”九娘含笑威胁,“若真传到皇后耳中,不仅她们被关押审讯,你也要关押审讯,治一个‘触犯宫规’的罪。”

“是是是,九娘姑姑说的是,这件事本是小事,没想到让您操心了,是我处置不当。”琴姑姑唯有赔笑。

“那便最好。”

“九娘姑姑是皇后最器重、最信任的近身,还望您在皇后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美言几句也不是不可,只是我不想每次来西三所都看见乱七八糟的脏事。”九娘的语音看似绵软,意思却明白得很,“倘若西三所再这般乌烟瘴气,我可不敢保证哪日就传到皇后耳中,你有何下场,我也说不准,你好自为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