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不如到龙渊楼详谈?”
“也好。”
洛云卿上了浴池,淡淡地看他,眸光清冷。
萧胤旁若无人地出浴,身上一丝不挂,精瘦的身躯是上苍的杰作,令人狂喷鼻血。
小麦色的肌肤隐隐发亮,宽肩窄腰,健美长腿,手臂、胸前的肌肉结实得令人瞠目;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完美得无可挑剔,令人直流口水;那毛丛中的小东西依然挺直,似在展现傲人的风采与魅力。
她的心跳略微加速,喉咙有点干涩。
没想到萧公子的身材这么好,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只怕会引起无数女人的疯狂尖叫。
她收回目光,收拾好情绪应战。
他找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衣袍,而且,澡堂里没有任何衣物。
人呢?为何一个人影都不见?
“不用找了,方才我的伙计已请所有的人出去,所有的衣物也都带走。”洛云卿有恃无恐道。
“你不让我走?”萧胤不慌不忙地问,只是不太明白她的意图。
“你想走,我不拦你。”她从角落里取出衣物,在他面前展开,“若想离开澡堂,你有两个选择:其一,裸着出去;其二,穿上这个。”
“这是…女子的抹胸?”他错愕不已。
她手中的衣物,是女子的抹胸绑在一起围成一条另类的小裙子,共有四件,套在他腰间,足可挡住重要部位的傲人风光。
然而,这是女子的抹胸,黄,红,绿,紫,色泽鲜艳,颇有风情。倘若他把这四件抹胸套在腰间走出去,必定引起全城围观!
他的一世英明怎能尽丧在这女子的抹胸上?
洛云卿似笑非笑,阴险道:“萧公子还有两个选择:其一,留在澡堂;其二,救出我爹,查清贡粉一案的真相,且立下字据为证。”
萧胤靠近她,哭笑不得,“洛大小姐,求人不是这么求的。”
“那萧公子愿不愿帮?”她步步后退。
“若你是我的女人,我还能不帮你吗?”他摊手。
“既是如此,你便穿上这个出去吧。”她抛出抹胸,正巧罩在他头上。
他拿下抹胸,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样子,“这香气,我喜欢。这四件抹胸是你的吧。”
她笑道:“是倚翠楼的姑娘的。”
俊黑陡然变色,浮现几许冷厉,“你我也算有点交情,洛大小姐如此逼迫,岂非强人所难?”
洛云卿眉心紧颦,清媚的小脸布满了焦虑、担忧与苦楚,“我没法子。萧公子,?你就帮我一次吧,日后我定当报答你。”
这番凄楚的神色,并没有感动他。
萧胤鄙薄地冷笑,“我想要的报答,你不愿给,那就休怪我不帮。”
“宁愿声名尽毁,也不帮?”
她痛楚地问,其实,她也不愿这么逼迫他。毕竟,她有求于人,而他完全有权利拒绝。
他不作声,黑眸浮现一缕清寒。
洛云卿知道了他的决定,犹豫了。
或许,她不应该强人所难。嫁给他,救了爹和整个洛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出身王侯,家财万贯,人品不做评价,却是仪表堂堂,当她的夫婿,当洛家的女婿,绰绰有余。
她有什么理由不嫁?
嫁吧,爹和洛家就能得救。
可是,她真的不想嫁,不想把一生交托给一个风流好色、放荡不羁的男人。
在她沉思的时候,萧胤已套上抹胸,抬头挺胸地走出去。
她追出去,看着他走出澡堂的大门,赴刑场一般,视死如归。
路人看见了一个奇装异服的男子,纷纷驻足观看。这个男子上身赤*裸,健美的长腿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里,腰间系着一条女子抹胸连接成的花裙,行步间,花裙一晃一晃的,夺人眼目。
这人不是靖王府的大公子,公子胤吗?
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或捂着嘴笑,或笑得前俯后仰,或指指戳戳,或窃窃私语。
萧胤旁若无人地走着,目不斜视,完全不理会旁人的目光。
这等风采,这等气势,这等傲气,绝无仅有。
在后面不远处跟着的洛云卿,倒是佩服起他的气魄。
街上的行人都加入围观的队伍,越来越壮观,仿佛他是领头人,引领时尚潮流。
终于回到龙渊楼,小轩看见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脑子里一轰,呆住了。
半晌,小轩才回神,火速去取来衣袍,披在公子身上。
洛云卿站在龙渊楼前,知道他绝不会帮自己了。
冷风袭来,寒气逼人,她打了一个冷颤,接着打了一个喷嚏。
她抹去鼻涕,却看见面前多了两个人,是官差。
“洛姑娘,跟我们走。”官差冷漠道。
“你们是什么人?”她明白,等着自己的是牢狱之灾。
官差没回答,拽着她走了。
站在龙渊楼大堂饮热茶的萧胤看见了这一幕,面寒如铁。
————
凤仪殿。
寝殿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太子萧综走来走去,满目忧虑。
沈皇后躺在凤榻上,双目闭着,一张脸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斑,触目惊心,骇然得紧。
他问检视胭脂水粉的朱太医,朱太医道:“太子殿下恕罪,微臣无能,微臣瞧不出这些胭脂水粉里有什么毒。”
把脉的张太医道:“太子殿下恕罪,微臣…医术不精,诊断不出皇后为何昏迷不醒,所中的是什么毒。”
“饭桶!全都是饭桶!”萧综大怒,吼道,“滚!都给本太子滚!”
“微臣告退。”两个太医后背汗湿,仓惶地逃离。
萧综坐在榻沿,担忧地叫了几声“母后”,可是,沈皇后毫无反应。
站在一旁的近身女官元喜惊道:“殿下快看,皇后脸上的红斑似乎有脓。”
他定睛一看,确实,母后的脸上开始流脓了,这么说,病情恶化了。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竟无一人医治得了,都是饭桶!有朝一日,本太子定要拆了太医院!”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nbsp?;元喜忽然想起一人,“殿下息怒。奴婢以为,国师大人精通医卜星象,学识渊博,应该能治好皇后。”
萧综惊喜道:“对!本太子怎么没想到?本太子去找国师。”
她追出去,拦住他,嘱咐道:“殿下,国师大人性情古怪,向来只医陛下一人。陛下宠信国师大人,殿下为了皇后,勉为其难地客气一些罢。”
他颔首,“本太子有分寸。”
疾步一阵,他忽然想起,应该先打听一下国师是否在宫内。于是,他前往九华殿,问了内侍,这才出宫去无极观。
马车飞奔,很快便到无极观。
所幸国师并不摆架子,随他进宫。
苏惊澜先看沈皇后的脸,再为她把脉。
萧综见他冷若冰霜,焦急地问:“国师,母后怎样?”
“皇后昏迷不醒,是脸上红斑所致。”苏惊澜语声轻淡,“且皇后的脸开始流脓,若诊治不及时,只怕一两日内便会恶化、腐烂。”
“国师,母后能否医治好,就靠你了。”萧综吓得心惊肉跳,恳切地哀求。
“那些胭脂水粉呢?”苏惊澜的目光移向近身女官元喜。
“大人,在妆台上。”
元喜指引他来到妆台。
苏惊澜一盒盒地打开来看,这些胭脂水粉出自“洛云卿”,盒子精美,香气四溢,质地上乘,怪不得广受欢迎。
其中一盒嫣红的胭脂的香气有点怪,他再三闻了闻,仔细甄别,雪白的眉宇微微蹙起。
元喜问:“大人,这盒胭脂可有不妥?”
萧综闻言,走过来问:“国师,就是这盒胭脂令母后的脸变成这样?”
“皇后用过这盒胭脂吗?”苏惊澜淡淡地问。
“每日都用。”元喜回道。
“殿下,这盒胭脂应该被人做了手脚。”他再次认真地闻着,纤长的睫羽微微翘起。
“还请国师治好母后。”萧综的眼眸紧紧地眯起,迸射出一道厉光。
苏惊澜的声音清冷、轻软似丝缎,“这盒胭脂有一味奇香,由此断定,里面有一种西域奇花。”
萧综紧张地问:“什么花?有剧毒?”
苏惊澜道:“凝香绛珠。此花毒性不大,不过若覆在脸上,可致面肤长红斑、腐烂。”
萧综克制着心头的雀跃,“国师医术果然高明。本太子这就向父皇禀奏,母后就交给国师了。”
————
天牢。
不仅洛正刚被关在天牢,施展、谢淳等人也被关押了,洛云卿的牢房与谢淳相邻,可说话。
谢淳说,胭脂水粉绝无问题,倘若贵妃、皇后用过之后长红疹、红斑,许是被人做了手脚。
她叹气,萧昭闭门不见,萧胤不肯出手相救,这一次,就只能待在牢房听天由命吗?
虽然她不认命,但事已至此,她又能做什么?
有人!
一个狱卒走过来,她错愕不已。
萧胤竟然打扮成狱卒的样子进入牢房!
他来做什么?
“这一劫,你很难躲过。”他站在牢房铁栏前,语声冷漠。
“你应该很开心、很欣慰。”洛云卿想起他的铁石心肠,不由得心中有气。
“据闻,皇后用了你铺子里的胭脂,脸上长了红斑,且开始流脓、腐烂,所幸医治及时,没有继续恶化。”
“是吗?你来这里就是告诉我这些?”
“胭脂水粉令贵妃、皇后容颜受损,此乃谋害大罪,不仅是你、你爹、铺子里的伙计和整个洛家上下,甚至是三皇子,都难脱干系。”萧胤声若霜水,说出的却是最令人惊骇的事实,“你们都会死,三殿下也会被治罪。”
&nbs?p;洛云卿骇然,“三殿下为什么被治罪?”
他说道:“三殿下将你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带进内宫,你的胭脂水粉之所以能成为贡粉,是他促成的。在太子眼里,三殿下和你们是一伙的。”
她明白了,怪不得萧昭不见自己,宁愿背信弃义也不见,原来他早已料到有此牵连。
萧昭自身难保,想救她也是有心无力。
而萧胤见死不救,只怕也是力有不逮,他只是异姓王靖王的庶长子,不涉官场,怎有能耐插手此事?
一切都明白了。
只因这次的祸太大。
萧胤冒死进天牢看她,跟她说这些话,让她明白萧昭的难处,只怕是见她最后一面吧。
“我打听到,三殿下已被太子拘禁。”萧胤又道。
“是我连累了三殿下。”洛云卿苦涩地叹气。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话毕,他转身离去,步履沉重。
她颓然坐下,心如死灰。
就这么死了,真的不甘心,因为,她真的没有害人之心。
能救她的,只有国师了。
国师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
牢房潮湿,阴寒之气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洛云卿越来越觉得冷,冷得四肢发颤,心缩成一团。
昏昏沉沉的,头疼欲裂,她摸摸额头,这是发烧了吗?
白天在澡堂,衣裳湿透了,后来就被抓进天牢,这么冷的天,不生病才怪。
她蜷缩成一团,想让自己睡着,却睡不着。
恍惚中,有人拽起她,拖着她走…有人拽住她的发,她顿时清醒,看见四个狱卒和坐在雕椅上的锦袍男子。
这男子着一袭绛红银绣锦袍,头戴金冠,那闪烁的金光很是刺眼,彰显了他的尊贵不凡。他面目俊朗,眼色冰寒,眉宇之间积淀着一股骇人的阴沉。
狱卒长踢她一脚,她跪下来,听见他说:“还不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洛云卿的声音微弱而无力,萧胤所料不错,太子来审讯她了。
“为何谋害皇后?”萧综温和地问,语声里带着一股阴寒之气。
“民女没有谋害皇后。”她竭力忍着头疼、晕眩。
“是不是与三皇子合谋谋害皇后?”
“不是…没有…”
“再不如实招来,大刑伺候。”狱卒长喝道。
“太子殿下,民女真的没有谋害皇后…更没有与三皇子合谋…冤枉啊…”洛云卿的声音软绵绵的,毫无说服力。
“啪——啪——”
狱卒长扬起手臂,迅速扇过,便是结结实实的两巴掌。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打了两掌,脸颊火辣辣的疼,而且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萧综再问一遍,她依然喊冤枉。
狱卒长看见太子的眼色,吩咐手下用刑。
两个狱卒抡起木杖,一下下地打在她的屁股上。
痛!
痛入骨髓!
洛云卿虚弱得没有力气喊痛,默默承受着这严酷的杖刑。
汗珠滴落,面色苍白如雪…屋顶在下,地面在上,颠倒了…不停地旋转…
不知打了多少下,她只觉得身上的痛渐渐麻木,眼前越来越模糊…撑不住了…
有个人影靠近,有人拿起她的手,摁了红泥,在供纸上摁下去。
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她恍惚听到有人在说:
“有了这张供纸,就可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所有人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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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冰雪为卿热(八)人肉垫子

天亮了。舒悫鹉琻
长空堆叠着一朵朵巨大的乌云,阴风扫荡,肆虐人间。
凤仪殿。
元喜守在凤榻边,看着沈皇后。沈皇后面上的红斑已有好转,脓消失了。
“大人,皇后为何还不醒?恁”
“皇后已服了汤药,再过不久便会醒。”苏惊澜坐在榻沿,手中搅着一碗棕褐色、气味有点呛鼻的药膏。
“这药膏可治好皇后的脸?”她担忧地问。
“你将药膏涂抹在皇后脸上的患处,切记要涂抹均匀。”他嘱咐道呆。
元喜应了,接过药膏,搅了几下,开始为沈皇后涂抹。
涂抹完毕,她正检查哪一处涂抹得不够均匀,却见沈皇后的眼眸睁开了,惊喜道:“皇后,你醒了。”
苏惊澜立即为沈皇后把脉,然后放下她的手,“皇后已无大碍,只需外敷内服五日便可痊愈。”
沈皇后轻声道:“谢国师。”
他淡淡一礼。
她觉得脸上凉凉的,还有点痒,便本能地用手去抓,元喜及时阻止了。
“国师,这是怎么回事?”沈皇后虚弱地问。
“皇后所用的胭脂被人做了手脚,加入西域奇花‘凝香绛珠’。”
苏惊澜解释了凝香绛珠对脸的伤害,“皇后放心,太子殿下已经在查此事。”
她点点头,“这些胭脂水粉来自宫外的洛家,洛家当真是胆大包天。”
他嘱咐她好好歇着,尔后告退。
————
被关押的洛云卿等人,还有尚服局的尚服、司饰等人,都被押送到刑场。
这是天牢附近的刑场,并无民众围观,且民众也不知晓。
洛云卿本就发烧,加上昨夜被杖五十,伤势、风寒双管齐下,病得糊里糊涂,却还是知道自己即将被斩,知道不少人与自己共赴黄泉。
“爹,是我连累了你们…”
“卿儿,我老了,活够了…可你还这么年轻,竟然…”洛正刚仰起脖子,悲愤地喊,“老天爷,你为何不睁眼看看?为何令我们蒙受不白之冤?”
冷风扫过,呜咽声声。
监斩官望望天色,午时已至,是时候了。
他取了斩令,扔出去——
就在他正要扔出去的时候,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圣旨到——”
他连忙收回来,下了监斩台下跪迎接圣旨。
洛云卿等人惊喜若狂,风华公子送来了陛下的圣旨:此案有待查明真相,所有人犯还押天牢。
国师终究出手了。
————
九华殿。
齐皇斜倚在柔软舒适的锦榻上,瞥了一眼跪在宫砖上的国师。
“国师,你当真仁厚。”
语含讥讽。
苏惊澜淡淡道:“臣假传圣旨,愿受任何惩处。”
齐皇好似随意地提起:“听闻你吸了两次洛家大小姐的血。”
苏惊澜不惊不乍,陛下看似对任何事没有兴致,实则洞若观火。
“难得国师对一个女子动心,不然朕还以为国师好男色。”
“臣无欲无求。”
“若你为她求情,朕可网开一面,免她死罪。”
齐皇笑起来,“朕还会把她赐给你,服侍你,你便可日日吸她的血。”
苏惊澜的表情是千年不变的淡漠,“臣并不想为任何人求情。皇后和贵妃的脸因胭脂水粉长红疹、红斑,看似罪在洛家,实则内里乾坤并不简单。”
“为了她,你竟?亲自去查明真相。”齐皇更开心地笑了。
“陛下容禀么?”
齐皇不置可否,吃着瓜果与糕点,摆手让他起身。
苏惊澜站起身,道:“贵妃用过的鸭蛋粉和皇后用过的胭脂,当中都有一种西域奇花。”
凝香绛珠生长于沙漠绝地的绿洲,花有毒,果无毒,十年开花一次,与天山雪莲一样珍稀。
据他所知,这二十年,从西域流进中原的凝香绛珠干花只有三株,一株在北魏,一株是他的珍藏,一株下落不明。因此,洛家不可能得到凝香绛珠,更不可能用这种珍稀的干花来害人。
“下落不明的那株为洛家所得,有此可能。”齐皇揣测道。
“凝香绛珠价值连城,洛家买不起。”苏惊澜笃定道,“如若洛家用别的谋害皇后与贵妃,更令人信服一些。陛下,能用凝香绛珠害人的人,必非凡人。”
“就你所说的这点,判定洛家无罪,无法让人信服。”
苏惊澜打开放在宫砖上的一只包袱,里面都是胭脂水粉,“这些是从洛家的工坊拿来的,这些是从王司饰那搜来的,臣看过,这些胭脂水粉都没有问题,独独皇后和贵妃用的那两盒有问题。”
齐皇顺着他的话道:“凝香绛珠如此珍稀,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苏惊澜道:“请教陛下,洛家为何谋害皇后和贵妃?洛家不蠢,若是在胭脂水粉里做手脚,洛家必定满门获罪,她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与身家性命过不去。”
“话虽如此,但也没有确实的证供证明洛家无辜。”
“陛下可知,太子殿下已拘禁三殿下?据闻洛云卿已招供,她和三殿下合谋谋害皇后和贵妃。罪证确凿,只怕三殿下今晚就会畏罪自尽。”
齐皇眉宇一蹙,自然明白这番话的深意。
太子这是要置萧昭于死地。
纵然萧昭是罪魁祸首,太子也不是赐他死罪的那个人!
太子不禀奏,独断专行,挑战了齐皇的权威!
苏惊澜看见,齐皇苍白的脸上浮现薄怒,道:“恳请陛下给臣一点时间查明真相。”
这时,有一人未经通传就闯进来,“父皇,国师假传圣旨。”
乍然看见国师在此,太子萧综愣了下,接着行礼道:“父皇,方才监斩官来报…”
“国师假传圣旨,那你呢?先斩后奏?”齐皇的怒气转化为寒意,“此案尚未查清,你竟敢斩人?三皇子是你手足,你拘禁他也就罢了,但为何不向朕禀奏?”
“父皇不是说此案由儿臣全权查办吗?”萧综见父皇动怒,方才的气焰消失无踪。
“全权查办不是让你滥杀无辜!”齐皇怒斥。
“儿臣没有滥杀无辜。”萧综辩解道,“儿臣查到的是洛家谋害母后和贵妃。”
“行了,此案你不必再费心,朕已交由国师查办。”
“是。”
萧综低着头退下,满目的不甘心。
苏惊澜的目色淡若烟水。
————
一日后。
洛云卿感觉自己快死了。
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时冷时热,喘不过气…
她好像深陷在泥淖里,慢慢地往下沉坠,窒息的感觉那般清晰。
她好像看见雪白的幔帐晃来晃去,仿佛看见银发掠过,仿佛听见温柔而熟悉的声音…
国师的声音。
她在哪里?是不是快死了?
风华看着国师专注地为她把脉,面不改色,心中却诅咒了无数遍:快死吧,死吧。
苏惊澜吩咐他去煎药,他掩饰不了担心,问:“此案尚未查清,大人将她带回无极观,陛下会不会怪罪?”
“还不去?”
“是。”?
风华无奈地退出去。
苏惊澜取来治外伤的药膏,犹豫片刻,终究掀开她的罗裙。
手指轻抚她受伤的肌肤,他的心里毫无杂念,只觉得皮开肉绽、鲜红一片的一幕触目惊心。
触疼了他的心,隐隐作痛。
他的眼眸,泛起潮湿的水雾。
之后,将退烧的汤药给她灌下去后,她仍然昏迷。
“大人去就寝吧,小的看着她。”风华内心十分不愿意国师总和她待在一起。
“你自去就寝。”苏惊澜轻淡道。
风华知道他说一不二,自行离去。
他凝视她,她奄奄一息,小脸满是病色,如若他不及时施救,只怕她会这样睡死过去。
他不想深究救她的原因,只想率性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