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玻璃橱窗前,左顾右三,不像是行家,也没有多少热爱,走马观花得看且看。
七年的时间,她的眉眼早褪去了当年的初稚,五官更加精致。那双眼顾盼流转间,盈盈而动,依旧是蛾眉螓首,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季清和的目光从她踏进馆内的那刻起,再未能挪开。
——
沈千盏没再追问。
季清和前两天刚说了想知道他的底牌就拿诚意来见,她知道,就算她现在问了,季清和也不会告诉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只是心里,仍是被他这一步步的算计算得毫无遗漏,明知他明着暗着用尽了手段,不但不觉得他人心险恶阴险狡诈,反而从心底生出了柔情与感动,觉得他的深情不可负。
真是要了命了。
怎么会有一个男人,每个魅力点都恰到好处地加在了她的心坎里。
要不是她沈千盏还算不得是商纣王,他季清和必得是祸国殃民的苏妲己。
她忽然口干舌燥。
指尖在他锁骨下方点了点,隔着一层衣料滑至胸口:“我考考你。”
他顺从地低头,鼻尖蹭到她耳后,吻她脖颈:“你出题。”
“如果当时我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你一刻看不见我都觉得难以呼吸无法生存了,你会不会过来找我要联系方式?”
沈千盏认识的季清和,冷静克制,只有欲念起才难以自控,热情似火。主动跟女孩要联系方式的行为,他不会做。
包括西安再遇,她一直以为是一场偶然的艳遇,主动勾引。孰知季清和满肚子坏水,一点没表现出故人重逢的喜悦激动,冷静可怜得像被她骗了炮的无知男人……
“难以呼吸,无法生存?”季清和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从脖颈流连到耳后,目光下落时瞥见她微露的领口那大片的吻痕,眸色微深,再开口时,声音都哑了几分:“那也不敢。”
他揽住沈千盏的腰,将她抱上桌子。
桌子的高度正好方便,他一寸寸不着痕迹地扯松她的衣领,托着她的后颈,吻她锁骨。
沈千盏没听到答案,伸手解他皮带:“不说今晚把你绑这了。”
他闻声,低低的笑:“你在这陪我,绑这就绑这了。”
他覆唇,去吻她又要喋喋不休的嘴,辗转缠绵着,将她撩至兴起,他托起她的臀,将她占了个彻底。
沈千盏唔了声,欲·仙欲·死。眼眸半睁半睐间,见他喉结滚动,坏心眼地去含。
他倏的扣住她的手腕,停在原地半晌。
沈千盏眼见着他下颔渐渐紧绷,以这些天亲密相处的经验得知,再胡闹下去,今晚不得善终的人只会是她。
她坐得离他近了些,一条大腿被他捏在掌心托在手中,动得并不大方便。等千难万难地靠他更近些了,她环住他的肩颈,微微仰头去吻他的唇角。
季清和凝视她数秒,眼神黑亮幽深,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沈千盏最怕欢爱时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越是冷静,今晚就越是没有尽头。不等他开口,她自己先软了一半,娇声求饶:“你别,你别这样看着我。”
他后背已湿,被她揽着,越发情难自禁:“不问问为什么不敢主动要联系方式?”
刚才那番大刀阔斧和小意厮磨,沈千盏早已酥软得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见他提起,顺着问道:“为什么啊?”
他嗓音暗哑,低低在她耳边道:“那会年轻,浇灌不起你这朵小牡丹。”
他说着浇灌,眼下又做着这件事,沈千盏某根神经被刺激,狠狠捶了他肩膀一记:“你不许说话了。”
季清和闷笑一声,咬她耳朵:“不能说,那只能多做点了。”
他话音刚落,沈千盏耳边听见一道关门声。
她吓了一跳,警惕地看向门外。
季清和也稍稍停了下来,他放慢动作,凝神听着外间的脚步声,确认是有人来了,不悦地皱了下眉,将沈千盏从桌上抱起,把藏室还开着的暗门关上。
门缝刚合上的刹那,有一记清脆悦耳的童声伴随着书房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小叔叔?”
“你是不是在藏室里啊,我开门进来喽。”


第72章 第七十二幕
季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步调轻快。
几息之间,便“哒哒哒”地跑近了。
沈千盏听得头皮发紧,紧咬住下唇,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藏室外, 毫不知情的季麟正欲推门:“小叔叔, 你在不在里面,怎么都不出声?”
仅隔着一道暗门, 季麟的声音奶声奶气,似玉环坠地, 泠泠作响。
沈千盏真的要吓死了, 她攀在季清和颈后的手轻捶了他两下,用眼神示意他:快想办法啊!
她一紧张,手劲失了轻重,指甲划过他的后颈,留下数道烧灼般的痛感。
门外,季麟似乎认定了季清和就在藏室里,仍坚持不懈地拍着门,不愿离去:“小叔叔!小叔叔!”
季清和吃痛,手微松,将她抵在门后。
暗门微微震动,这动静令门外季麟的叫门声也随之一停, 沈千盏身下紧紧的一咬, 自身体深处涌出的愉悦像泄闸的洪流, 忽得将她重重抛起再重重放下。
她就像脱线的风筝, 一瞬逆风攀上极致。
短暂的酥麻过后, 她浑身脱力,趴在他的肩头一动不敢动。
季清和起初一怔, 随即失笑。
笑声低低的,像含着一口雾,清冽又沙哑。
沈千盏恼急了,又羞又躁。
心脏更是像跑了八百米,血液奔腾,又一下被他的笑声狙中,短暂一下停跳后,几欲脱缰。
季清和手臂横揽,支撑住她。
见沈千盏鸵鸟般将脸埋入他的颈窝,好心情地抚了抚她的后颈,以示安抚:“不笑你,别闷着自己了。”
沈千盏唔了声,没动。
丢死人了。
季麟在门外,隐约听见说话声,不高兴地皱起了小眉头:“小叔叔,我要生气了。”
季清和这次终于理他了:“去客厅等我。”
他的嗓音仍有几分沙哑,声色微暗,威严十足。
外间的小萝卜头沉默了几秒,委委屈屈的哦了声。
沈千盏听见他在门外又站了会,似拿了本书,很快如来时那般“哒哒哒”地离开了。
轻轻的关门声后,季麟的声音隔着两道门,稚声稚气道:“我出来了,小叔叔你快点,别让我久等。”
季清和没应声。
他低头,从她发间吻至耳垂,讨赏般,含糊道:“赶走了。”
沈千盏刚出了一身汗,长发披落的脖颈间黏黏腻腻的,有些不适。
他一臂托住她,将她更深地抵在门后,腾出空的手握住她的下巴轻抬,他低下头,一路深吻。
这个吻带了几分安抚的性质,极近温柔。
沈千盏起初惦记着让他快点结束,几次偏头欲躲,都被他不容反抗地侵占着。渐渐的,她噬之欲骨,半推半就地由着他再起颠簸。
季麟虽然走了,她心里阴影却还在,始终不敢出声。
几次哼出声,又很快咬住唇,轻推着他,催促:“你快点。”
“快不了。”他声音隐忍,似也难耐,托着她次次用力,似帆逐浪。
藏室封闭,气流微滞。
两人相托相叠的部位,因身体的热意交融,渐渐出了不少汗。
沈千盏跟失水的鱼般,几乎脱力。
几番博弈,几番进退后,她连声音都锁不住,细碎的呜咽声从唇间溢出。环在季清和颈后的手臂也数次滑脱,濒临窒息。
之前数次,许是得来不易,他总是慢条斯理,变着法地逗弄她。每次箭在弦上,偏偏悬之未悬地折磨着她。
要听她求,要听她说要。
不求不说就无限度的欺负她,将她高高架起,撩到至兴。最后又什么都不给,逼她发疯。
沈千盏一直以为那样的难耐已经是极致了。不料,他今晚什么技巧都不用,什么花招都不使,仅是大刀阔斧地直来直往,就将她片片凌迟。
她几度攀峰坠海,摇摇欲坠时,他终于将她从欲海中解救,何处高高捧起何处渐渐落幕。
沈千盏窝在季清和怀中,一声不吭。
久久。
季清和偏头吻她的鬓发和耳朵:“我抱你回去,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季麟应该是等不及来看你,才冒失地过来。”
沈千盏精疲力尽,连根手指头都不想抬。
闻言,只点了点下巴,表示同意。
——
季清和先将沈千盏送回房,须臾,自己也回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怕季麟等久,他头发擦到半干,便信步下楼,招待今晚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季麟早就等得无聊了。
从季清和书房拿的那册绘本翻了许久仍停留在第二页。
他一面听着楼上的动静,一面左顾右盼。正抓耳挠腮间,终于听见了季清和下楼的脚步声。
季麟一激灵,立刻端正坐好,装模作样地翻着书,假装用心。
待季清和迈下最后一阶楼梯,他才转头看去,弯着眼睛笑得跟浸了蜜罐一样甜:“小叔叔,你办完事了?”
季清和唇角动了动,掌心落在季麟脑袋上揉了揉:“谁送你过来的?”
季麟一脑袋细绒黑发被揉得凌乱,瞧着娇憨又傻气。他揪着自己的小脑袋,嘟囔:“爸爸送我来的,把我送到门口,看我进屋就走了。”
季清和去厨房拿了两罐旺仔,一罐揭了盖,插了吸管,递给季麟。另一罐就掂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把玩。
季麟乖乖接过来,小嘴吧唧吧唧地喝着奶:“小叔叔,我小婶婶呢?”
季清和没答,捏着他软软的小下巴,揉了揉,问:“今晚还回不回家?”
“回的。”季麟丢开吸管,巴巴地解释:“妈妈的车坏在路上了,爸爸去帮忙,过会就来接我。”话落,他抬起手腕,有模有样地看了眼时间:“你已经耽误了和我见面的时间很久了。”
季清和曲指轻刮他鼻尖:“我没跟你计较,你倒先告状了。”
季麟仰头要躲,余光扫见二楼楼梯口站着的沈千盏,眼睛一亮,倏然发光。
季清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沈千盏刚收拾妥当,正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
她换了身墨蓝翎色的丝绒长裙,肩领恰到好处地将她锁骨下方的春光遮掩得严严实实。盘扣之下,腰身裙线佼佼,将她的小蛮腰修饰得不盈一握。
裙子长度及膝,露出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裙边又镶嵌了星光钻,一点一线,随着她的走动,整条裙子流光溢彩,似有星光涌动,满室生辉。
季麟看呆了。
他忽然觉得,用盘丝洞的蜘蛛精来形容他未来的小婶婶实在太不贴切了。
他努力搜刮着自己的小脑瓜子,在沈千盏走至面前时,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称呼——女儿国国王陛下。
季麟之前口吐芬芳,被季清和教训过。
这次他明显要谨慎多了,笑眯眯地看着沈千盏走到跟前,仰着头,先叫了声:“沈小姨。”
这称呼太别致,别说沈千盏,连季清和都怔了下。
他将开好的旺仔插入吸管,递给沈千盏,等她接了,才转头问季麟:“沈小姨?”
季麟点头:“我爸说了,叫‘小婶婶’不礼貌,女孩子会害羞的。”他振振有词:“叫阿姨也不行,妈妈说女孩子都不喜欢被叫阿姨,要叫小姐姐。但是小婶婶以后是要做我婶婶的,姐姐和叔叔又差了一个辈分,我只能折中叫小姨了。”
沈千盏惊异季麟这个年纪口齿却能这么伶俐,笑了笑,说:“你叫我阿姨,我也喜欢听的。”
季麟笑眯眯地冲季清和使了个眼色,十分嘴甜地改口叫阿姨。
他也不提别的,事无巨细的关心了一番沈千盏旅途是否劳累,又表示自己早就盼望着她来家里做客。
沈千盏原本还担心气氛会冷场,等回神发现季麟不知何时已经挨到她身边坐着,喋喋不休地讲起自己上学的趣事时,哭笑不得:“阿姨给你带了乐高,要不要上去玩一会?”
季麟的眼睛一亮,随即想起自己马上就要走了,眼中的火苗一熄,噘着嘴摇了摇头:“我爸爸就要来接我了。”
沈千盏不忍他失望,让他稍等,自己提了裙摆回房间拿乐高。
取了乐高再下来时,客厅又多了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男人背对着沈千盏将季麟抱在怀中,正低声与季清和说着话。
听到动静。
季清和与那位年轻男人齐齐转头看来。
这一照面,沈千盏心中的猜测立刻得到了证实,这位抱着季麟的,应该就是季清和口中的季岁暮,季麟的爸爸。
季岁暮的目光在她脸上仅稍稍停顿,随即客气地微微颔首示意。
等她走近,季清和替两人介绍:“这位是我哥哥,季岁暮,季麟的爸爸。”视线移到沈千盏时,他微侧了下头,说:“沈千盏,我未来的女朋友。”
季岁暮对季清和与沈千盏的事略知一二,客气地笑了笑:“季麟不懂事,之前冒犯你了。等明天你来家里,让季麟好好给你赔罪。”
沈千盏微怔,看了眼被季岁暮抱在怀中冲她俏皮眨眼的季麟,笑道:“并没有什么冒犯,季麟年纪虽小,但很懂事。”她把手里的乐高递过去,语气颇温柔:“今晚更是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季岁暮替季麟接过来,托着他小屁股的手掂了掂,季麟立刻会意:“谢谢阿姨。”
季岁暮含笑,又微微颔首后,说:“季麟明天还要上学,我先带他回去了。”
——
季岁暮走后,沈千盏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收起。
今晚会见到季清和的这位哥哥,实在是出乎意料。她虽表现得体,但精神仍有几分紧张,并不像平日里应酬饭局那样,游刃有余。
她表情一垮,季清和就察觉了。
“累了?”
沈千盏先是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最后干脆环住他的脖颈,踮着脚索抱。
季清和早就看出她支撑得很是勉强,对她的投怀送抱更是求之不得,顺势将人抱入怀中后,解释:“季麟在附近上学,家长忙时谢姨会帮忙接送,所以季麟有我家的密码。”
“不过有你以后,不能由着他这么出入自由了。”
沈千盏抬起头,与他对视。
她本想刺他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话到了嘴边,她发现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脱口而出了。
刚才季清和当着季岁暮的面介绍她是“未来的女朋友”,这句话不疏不密,又暧昧不清,并不像是他这种沉稳自持的成年男人能够说出来的。
朋友是朋友,女朋友是女朋友,哪怕只是多了一个字,性质也完全不同了。
可他俩的关系吧,的确哪种都不算。
说朋友,都九浅一深了。
说女朋友,她始终没有点头。
炮友这词又不够雅观,上不得台面。
不是缺一分就是满一分。
所以,在沈千盏听到这句话的最初,她其实是很意外的。
季清和与季岁暮的关系看上去极好,既是亲人又是朋友。这句话无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对沈千盏是认真的,认真到在关系未明时就愿意将她介绍给家人,坦荡又直接。
他也不吝于让季岁暮知道他正在追求沈千盏。
也正是这句“沈千盏,我未来的女朋友”,让她知道——
她是不是制片人合作方,不要紧。
她是不是露水红颜,也不要紧。
即使她有那么多重身份,在他眼中,她只是他喜欢的人,仅此而已。
无关面子,也无关成就感。
那一刻,沈千盏切实听到了自己心底,天塌地陷的声音。
她知道,她心动了。
无可救药的那一种。


第73章 第七十三幕
第二天下午, 明决准时开车来接。
商务车从钟楼右侧的主干道快速并线通过,很快奔着目的地一路往北疾驰。
沈千盏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昨夜, 季岁暮抱着季麟离开后,她接到苏暂视频通话的请求,很快回了房间。
她有公事,季清和不便打扰, 中途给她送过一次温水和水果。
悄悄放下“爱心速递”后, 他在手机视角看不见的位置,倚靠了会,给她发信息:“还有什么需要的?”
微信一震, 沈千盏外切了屏幕去看。
见发信人是季清和, 抬头看了他一眼,回:“没有了。”其实沈千盏完全可以暂时中断会议, 可她却没这么做。
手机里,苏暂一板一眼的汇报声仍在继续。
沈千盏咬了口他切的猕猴桃,一心三用。
季清和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数下,没用多久,沈千盏又收到了一条来自季清和的微信:“谢姨给你留了夜宵,想吃我给你拿上来。”
她将剩下的半片猕猴桃卷进嘴里,单手回他:“不吃,夜深容易长肉。”
季清和的目光一顿, 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她纤盈有度的身材上。
沈千盏对身材管理的严苛,并不亚于演员艺人为上镜需求的严格。
他很识趣地没作声,转而问起:“还要多久结束?”
这句话很直接。
沈千盏自然不会认为他只是随口问问, 审度了几秒,回:“不清楚。”
按下发送后,苏暂那的背景音闯入了乔昕的声音,她趁着苏暂咽口水的空档,嘀嘀咕咕报告了一堆剧本进度。
沈千盏适时地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季清和原本只是关心,见她似有误会,也没解释,收起手机,离开房间。
他离开时,还不忘顺手关门。
那道关门声清脆响亮,完全没有刚才与她暗度陈仓时的低调。
苏暂那果然一顿,安静了几秒。
片刻后,他才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叫了声:“季总,您这么晚还没睡呢?”
沈千盏将屏幕调回视频页,边吃着猕猴桃边回:“别叫了,他出去了。”
苏暂啊了声,大为可惜:“春宵一刻值千金,盏姐你今晚的损失可不小啊?”
沈千盏没接茬,表情寡淡,仿佛对苏暂开的低级玩笑很是不屑一顾。
荤段子图得就是有声有色,她不捧场,苏暂很快失了兴趣,连承启转折的铺垫都省了,接着方才的断点继续做汇报。
然而,沈千盏仅仅只是表面淡定而已,优雅的伪装下,她满脑子呼啸而过的,全是不久前在藏室里发生的香艳一幕——
堪称4D声景,立体环绕。
仿佛连他身上渐渐浓郁的冷香都似近在鼻端,呼吸可闻。
她今晚哪有损失?
她赚大了!
——
沈千盏对季家并不陌生。
去年,她为了求季老先生出山,先后来这拜访过三次。
虽不是脚下的每块砖都熟悉,但好歹也算轻车熟路。
季宅的建筑风格与季清和在北京的四合院一样,是中式仿古。只不过老宅子比四合院的发挥空间更大,格局也更为广阔。
正门入口摆放了一面造价极高的石壁,石壁花纹酷似山水墨画,远看青松远山,近处又有渔人泛舟江上。再佐以流动的水幕,美轮美奂。
沈千盏听着那哗哗的水声,就跟听着支付宝到账声一样……
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绕过石壁屏风,远池近渊,亭台楼阁。
季宅的富丽气派扑面而来。
沈千盏忍不住想起自己初次上门时的心情:“我当时获知季老先生的地址,以为季老先生隐居世外,性格肯定淡泊,来得路上就觉得此行不会顺利。”
她这开场白,听着便是有一番纠葛的心路历程。
季清和感兴趣,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她往下说。
“来了之后,还没见到季老先生,心先凉了半截。”沈千盏此刻想起还是有些委屈:“我那会考虑了两个方案,一是钱,二是情怀。”结果看见季宅大门时,她的第一个方案就胎死腹中,再无见光之日。
“这里是季家的老宅,祖上传下来,至今已经数百年了。老爷子退休前,这里久未修葺,破败不堪,和现在是完全两个光景。”季清和语气微淡,含笑道:“后来我们这辈渐渐长大,我父亲觉得小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老宅的门面应该装点重视,否则……”
他微微一顿,卖了个关子。
沈千盏明知他是故意引她去问,还是上钩:“否则什么?”
“否则不好娶老婆。”季清和微哂,说:“结果,我还不是被拒之门外?”
他这话内涵得太明显,沈千盏一听,余光见明决已渐渐落后,轻飘飘回了一句:“这话就有意思了,哪扇门把你拒之门外了?你这明显是不认账。”
她故意往歪了扯,偷换概念。
反倒是季清和,将军不成,反将一棋,没了话接。
口舌之争上大获全胜,沈千盏心情愉悦,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
正屋门口已经站了一大一小两道人影。
季老先生牵着季麟,就等在屋檐下。
沈千盏见过季老先生多次,虽仍保持着敬畏之心,但相处时却自在了不少。
在客厅坐下闲聊片刻后,季老先生便领着沈千盏去藏室挑古钟。他当日答应要借给沈千盏古钟后,一直守诺,等着她上门来取。
老爷子的藏品比季清和的要壮观多了,数列古钟,分门别类,从清代到现代,全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沈千盏表面淡定,内心风狂浪啸,沸腾不已。
早知季老先生有这么一间钟表阁,她当时就该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