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可汗不在,李靖兴风作浪,却是无人能敌。他从东到西打了千里,十数个部落被他一把火烧掉,损失惨重,如今他已经开始带兵攻打突厥牙帐,听说战况不妙。”
始毕可汗倒吸了口凉气,倒有些怀疑起方才自己的判断,虽然说突厥精锐尽出,可突厥牙帐毕竟还有大军把守,李靖居然敢攻,实在是天大地胆子。
“如今可汗在这围困大隋的皇帝,李靖却是攻打大汗的牙帐,可敦现在推举俟利弗设为草原带军首领,现在正带着集合起来部落兵士向大汗牙帐赶去,但只怕不敌,请大汗速速定夺增援。”
始毕可汗这才愣在当场,半晌没有言语。
口隋军的虚张声势他可以不在乎,雁门城的死命抵抗他也不在乎,甚至李靖攻打他的突厥牙帐,他也不见得在乎,可听说可敦和俟利弗设一块去了突厥牙帐,他不能不在乎。
如果说东都是大隋的心脏,突厥牙帐当然也是草原的心脏,占据那里,可以统帅草原的千军万马。可敦势力强大,积累多年,启民可汗的儿子不少,他咄吉能够当上可汗,还是在于可敦地力排众议,现在他和大隋翻脸,可敦忠于隋室,趁他不在,随时都可能推翻他这个可汗,另立新的可汗。让他们到了突厥牙帐,自己回去是不是可汗就很难说了。
相对擒住杨广和保住可汗这个位置而言,当然还是后者重要,只因为可汗地位置没了,擒住杨广还有屁用,再说眼下攻城器械准备又要很久,死抗能不能擒住杨广还是不得而知。
“回兵。”始毕可汗断然下令。
雁门城渡过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安静夜晚,安静是说没有人攻打,相对而言。可听着城外的人叫马嘶,谁都不敢放松了警惕。
只是城外漆黑一片,不知多少突厥兵在埋伏,谁都不敢到城外去打探。
杨广数着手指头算日子,越算越恼,当初东都被困,平定叛乱不过用了月余的功夫,现在只是围困就已经快到了一个月,这些手下,个个该杀。
萧布衣端坐城头,脸色平静,谁都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他时刻都在变化,从初出山寨的青涩热血。到如今的沉稳凝练,城府深埋,守城一个月,对于萧布衣来说,好像过了一年。只是他无论怎么变化,他身边的方无悔,还是守城的兵士,个个对他都是钦佩地五体投地。
萧布衣虽是太仆少卿,可和兵士般一般的拼命,身先士卒。这守城地日子里面,无论突厥兵多么的凶悍,可从来都没有见到他退缩过。他以一挡百,极大的鼓舞了城头守军的士气,这一月来,守城兵将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名字,那就是萧布衣三个字!
萧布衣不如那些朝官般地大呼小叫,吃的比他们都少,做的比谁都多,又最早地发现突厥兵地道偷袭地计划。引水倒灌,淹死突厥兵无数。不然这一夜,就是他们的最后的一夜。
可如今,他还是铁打般端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疲倦,怎么能不让城兵敬仰尊敬?
东方破晓,曙光初现,雁门城外的喧杂终于告一段落,城兵们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心道突厥兵总算安静了片刻,只是新一轮的攻城在什么时候。谁都不算清楚。
趁这难得的功夫,守夜的抓紧时间休息,轮转的疲惫不堪,却只能持枪守在城墙处。远眺突厥兵所在,只听到无主的马儿孤寂的嘶叫几声,清晨中颇为清越和嘹亮。
士兵们都是奇怪。极目远望,发现远方还是黑压压地,朦朦胧胧,见不到什么,突厥兵走了?谁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都是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
萧布衣却是调息完毕,缓缓地睁开眼睛,轻声道:“走了,他们走了。”
方无悔拄着长枪在打盹,听到萧布衣的声音,霍然惊醒。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萧布衣的身边,过着以前当城兵从未有过的刺激日子,可真的无怨无悔。他不怕死,只怕有朝一日突然醒来,萧布衣已经不见。
“萧大人,谁走了?”
“突厥兵走了。”萧布衣是城中所有人中最清楚形式的一个,到了这时,也是轻舒了一口气。
这一个月的厮杀让他真切的感受到疆场的残酷,生命的廉价,杨广地多疑,始毕可汗的当机立断,还有那死神面前,一律平等的无奈。
别人对突厥兵会撤走都是不信,可萧布衣知道,李靖那面终于不负众望,可敦当然也会耍些手段,始毕可汗已经不能不回。可这一场仗,大隋虽是赢了,却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没有了李靖和他萧布衣,杨广此次会不会被抓,萧布衣平静地心中有了异想,怔怔的出神。
萧布衣说突厥兵走了,城兵都是不信,可又不想不信,低声细语传了出去,转瞬汇成了洪流,所有人都是振奋起精神,压抑不住的兴奋!
“突厥兵走了?”
“突厥兵走了,是萧大人说地!”
“萧大人说的,那就绝对不会错了。”
“突厥兵走了
所有的人都是大声喊了起来,宣泄着被困惊惧和解围
这个时候的城兵,也不想去验证这个消息的正确,对他们而言,难得这片刻的放松,当然要尽情的释放。
萧布衣有些苦笑,却是并不劝阻,他感官敏锐,听觉敏锐,当初能在守城的时候发现来自地底的声响,自然能从嘈杂的喧嚣中分辨出,马蹄渐渐行远,他清醒的知道,突厥大军一夜已经撤的一干二净。
城兵互相传播着这个消息,很快到了众朝官的耳朵里面,等到杨广匆忙的走上城楼的时候,天边红日已现,蓄积着力量,准备冲破白云的素裹。
“萧布衣,你说突厥兵走了?”杨广向城外望过去,目光所及的地方,除了尸体和散乱的马匹外,城墙前还有散乱的旗帜,鲜血凝固,一片狼藉,可突厥兵却是影子都不见。
萧布衣施礼道:“圣上,微臣昨夜在城头凝听,察觉突厥大军趁夜分批撤走,到天明的时候,已经撤的一个不留。”
宇文述皱眉道:“你听的,你耳朵这么管用?”他尽目望过去,虽然看不到突厥兵,却还是反驳道:“圣上,突厥兵久攻不下,说不定采用诈离之计,只等我等误以为解围出城之际,再派大军攻我们个措手不及,倒是不能不防!”
宇文述担忧说出。城上寂静一片,所有人都觉得,这也是大有可能。
杨广只想相信萧布衣说的是真的,可毕竟性命攸关,左右为难,但见到突厥兵不在眼前晃悠,总算是稍解郁闷之气。
“众卿家有何建议?”
来护儿上前道:“少卿听力敏锐,说的可能是真的。如果圣上不放心地话,大可从城墙上用绳索坠下几个兵士,四方打探。可这打探的兵士嘛…”
来护儿欲言又止,谁都知道这样出去,真的有突厥兵的话,那是九死一生,如何肯下城?
萧布衣上前一步,沉声道:“来将军说的极是,微臣愿往。”
方无悔热血上涌,心道自己这条命就是捡来的,萧大人说突厥兵走了,那肯定就是走了。“方无悔小兵一个,愿去北方查看。”
“我等愿往。”
见到萧布衣方无悔上前。‘呼啦啦‘的站出十数个兵士,齐声请命。
杨广倒是愣住,头一次没有奖赏,也有人送死的,龙颜大悦,却是不能不奖,“站出来的每人赏白银十两。”
没有站出的不由有些后悔,转瞬又觉得此行大为凶险,这银子也得有命花才好。
来护儿将兵士分成三份,分别是向东。南,北三方打探,却让萧布衣向西去县查看动静。
城上坠下绳子,众人攀绳索下城。随意在城下找了匹无主地战马骑了,分头行动。
众人分散去探,杨广顾不得休息。只在城头守候,好消息频频传来,众兵士去了个把时辰就已经折回。
“回圣上,东,南,北三方向四十里内并无突厥兵的行踪。”
杨广舒了口气,却不肯打开城门,突然想起了个事情,“那他们可是去进攻县或者南下了?萧布衣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众人都在焦急中等候,又过了个把时辰,来护儿突然道:“圣上,少卿回转了。”
杨广举目望去,见到远方一个黑点来的极快,转瞬变大,等到再望的时候,萧布衣持枪马上已经清晰在望。
众人见到他驰的急快,不由相顾骇然,从来没有想到过萧布衣随随便便捡了一匹突厥的战马,竟然风驰电掣般,只是他如此疾快,可是有了变故?
萧布衣城下勒马施礼,高声道:“回圣上,微臣西去县,并不见突厥兵将,顺道向口方向驰了数十里,发现远方的山脉上隐约有大隋旗帜,想是突厥兵已撤,援军离此不远!”
他说的嘹亮,三军无不听的清楚,只见到萧布衣马上矫健如龙,金色的阳光披撒照耀,宛若天神,不由欢呼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城欢呼阵阵,声可洞天,全为解围而欣喜若狂,并不再多去想什么。
等到众人欢呼渐歇,杨广城头上沉声道:“天佑大隋,三军勇猛,让突厥兵无功而返,守城兵将都有封赏,朕绝不食言。只是封赏一事要等后议,朕却要先封赏一勇冠三军地功臣!”
城头上鸦雀无声,却是万目一望城下的萧布衣,毫不怀疑。
杨广背对阳光,让人看不清表情,“太仆少卿萧布衣千里赴急,屡建奇功,雁门城解围功劳第一,朕特升他为右骁卫大将军,不知尔等觉得如何?”
众人惊凛,面面相觑,只因为大隋开国以来,从未有如此年轻之人担任如此要位。大隋十二卫府,萧布衣如为右卫府地右骁卫大将军,就和来护儿宇文述等人并列,简直是难以想象之事。来护儿却是上前一步,大声道:“圣上英明,老臣心悦诚服。”
群臣互望一眼,知事不可违,也是齐声道:“圣上英明,萧少卿此番功不可没,应当此职。”
城兵都是大声欢呼,只说圣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心道萧布衣当个右骁卫大将军,总比那些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老不死要好。萧布衣马上却是平静,口上谢恩,心中却是在想,右骁卫大将军,那不就是李浑的职位吗?
阳光一耀,萧布衣脸上平静如水,只是持枪之手却是握紧,眼中光芒闪动,思索着什么…
二百零一节 青丝
广其实并不喜欢封官,他很多地方非常大方和奢侈,一事却是十分吝啬。
吏部尚书牛弘死后,升迁任免官吏的事情就分给别人处理,杨广没事也会参与,却不再任命吏部尚书。
群臣中有应升官进爵的,一般都是让兼职暂代而已,有的职务虽然是有空缺,可很多都是空着不补上,而让其余的官员分担职责。
如此一来,大隋的三省六部制度虽然完备,可却是空缺很多。
萧布衣能够当上太仆少卿已经算是个异数,因为宇文化及倒台了,这个职位空了出来。他能当上右骁卫大将军,更是异数中的异数,李浑倒台那是少有人能够预料到的事情。
他从太仆少卿一跃到了右骁卫大将军,可以说是官至极品,而且掌握右卫府的兵权,应该说是杨广对他已经极为的信任。
杨广在城头宣布对萧布衣的升迁,也算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萧布衣却没有什么感觉,一年多来,他见多了太多的起起伏伏,也知道如今的官是越来越不值钱,皇帝过几年都可以自封,一个右骁卫大将军算得了什么。
不过有这个官衔总比没有的强,最少大隋目前还是兵精粮足,最少他除了养马,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养兵,这算是他雁门之围最大的收获了。
杨广终于确信始毕可汗带兵撤走的时候,命王仁恭前去追击,王仁恭一直随驾,可不过是个太守,杨广身边重臣无数。轮不到他说什么,他一直都是默默的负责城防,倒是少有能够发表意见的机会。
杨广给王仁恭千余骑兵去追击始毕可汗的数十万大军,王仁恭领令地时候脑袋有两个大,他当然不敢真的去追,只是尾随着突厥大兵进发。
可能是始毕可汗一口怨气难发,也可能是雁门郡实在没有什么可抢的了,始毕可汗攻入雁门郡,却从马邑郡撤离。本来以为生灵涂炭在所难免,没有想到王仁恭回转后居然抓到了不少突厥伤兵。而且告诉了杨广一个好消息,马邑城在奉诚尉齐洛和校尉刘武周的坚守下,竟然没有被攻破。
萧布衣想起齐洛和刘武周迥然不同的表现,不由感慨。国难当头,表现却是截然不同,齐洛方无悔等小兵都是以身赴难,义无反顾。反倒是刘武周,做事滴水不漏,只是想引狼入室,却让人抓不到把柄。
杨广命将捉来的突厥兵都斩了。这才准备起驾去县。始毕可汗都打到家门口了,不用问。和亲的事情自然不成,眼下是要回转西京商量对付突厥的事情。
不等杨广起驾,齐王杨暕从县就赶了过来,样子简直和个叫花子仿佛,手上缠着绷带,血迹斑斑,只是哭着苍天眷顾,让自己能再见到父皇一面。
等听到刘藩被斩,萧布衣被升为右骁卫大将军的时候,齐王杨暕哭的和泪人一样。不知是为刘藩被斩伤心,还是为萧布衣升官伤心,良久才道,自己听信了谗言。请父皇重罚。
齐王地一帮手下都是说,齐王杨暕知道圣上被困,誓死要杀出县去救圣上。可突厥兵实在太多,齐王手臂受伤,难以杀出重围,无奈只能回转县坚守,齐王对圣上的忠心可见一斑。
杨广却没有多说什么,和齐王倒显得父子情深。他儿子毕竟只有三个,一个已死,一个年幼,虽是疑心齐王,可那毕竟是萧皇后所生的儿子,不给齐王面子,总要给萧皇后点面子,要算账也不急于现在。杨广总觉得雁门郡有些危险,带着一帮大臣急急的过口向太原进发。
到了口的时候,云定兴和李世民正在扯大旗作虎皮呢,本来探子说突厥兵撤退,都是有些不信,觉得突厥兵怎么可能这么愚蠢,一吓就走,这和传说中的彪悍完全两样,难道是突厥兵的诡计?云定兴正犹豫是否出兵的时候,有兵禀告说圣上驾到。云定兴吓了一跳,学齐王样,蓬头垢面的从山沟里出来,见到杨广就跪下,说老臣救驾来迟,请圣上责罚。见到圣上没有责罚的意思,云定兴又把李世民拉过来,把李世民地妙计,自己的从谏如流一说,杨广点点头,也不多话,倒让云定兴大失所望。
在云定兴地眼中,显而易见,突厥兵的撤退是和他采用的疑兵之计有很大的关系,他以两万兵士吓退突厥兵四十万,实在是生平难得的功绩,这次雁门解围居功甚伟,可听说到杨广把解围之功算到了萧布衣的脑袋上,甚至破格升他为右骁卫大将军,下巴差点砸到了脚面。
李世民倒是可有可无的样子,这是他生平的第一次战役,比想像中要平淡的多,而且从未厮杀过,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杨广身边多了两万兵士,多少来了点底气,昼夜行军到了太原,又等了数日,各地勤王的兵将才陆续赶到,只是听说圣上无恙安然回转,都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地心情。
杨广脸色如常,笑容却少,各地勤王的兵将都是惴惴不安。他们发现圣上变的更加深沉,愈发的难以捉摸,只能小心翼翼地应对。虽然有多路兵将勤王,杨广奖励的援军只有三路,一路是云定兴的部队,另外两路军队还在路上,听到杨广安然无恙,不到太原就已经回转驻地,却也得到了杨广地嘉许。一路是齐郡张须陀的队伍,另外一队却是江都郡的王世充!
张须陀和王世充一在齐郡,一在江都,都是离雁门郡颇远,二人能来救援,当然让杨广觉得忠心耿耿,只是二人又要剿匪,中途回转也是情有可原。
太原,晋阳宫中。
杨广坐在高位,眉头深锁。雁门之围虽然解了,可他已经感觉到,现在是全天下的人和他为敌!
为什么?他穷其一生就是为了天下。难道只是换回了这个结果?
没有谁说,可是杨广却心知肚明,比起当初的东都之围,这些援军来的实在太慢了些,陇西阀门掌握重权,离雁门郡也算迫近,可是来到太原的速度比起东都地军队还要慢,他们希望自己死!
想到这里的杨广手掌微微有些僵硬,凝望着远远坐着的萧布衣,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完全相信他。
对于萧布衣。杨广的感情可以说是十分复杂。萧布衣是皇后的远房表亲,出身卑微,是早就没落萧氏的后人,能够当上右骁卫大将军,实在是因为多方面作用的结果。
可敦,裴阀,裴茗翠,还有宇文氏,李阀多方面正反的作用结果,造就出来个萧布衣。
他可以说一直在考验着萧布衣。可他蓦然有一天发现,这个萧布衣表面恭顺。骨子里面却是桀骜不驯。萧布衣和朝臣有着太多的不同,朝臣没有敢忤逆他的意思,可这个萧布衣,在雁门城地时候居然反问了他一句,实在是杨广这辈子前
的事情。
可杨广又不能不重用他,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信不着旁人,也实在难以有人可供他大用。他这一辈子若说破格信任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张须陀,另外一个就是王世充,这两个人都没有辜负他的信任。现在萧布衣有可能是第三个人?
杨广还是不能肯定,唯一值得欣慰的却是,萧布衣对他从来没有什么背叛的举动,看起来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规规矩矩。雁门城若是没有他来报信,若是没有他发现始毕可汗的诡计,若是没有他的兄长李靖。自己现在不见得还能高高在上。
“圣上,如今盗贼不息,士卒疲惫,希望陛下速返西京,专心平乱,巩固根本方是大隋的长久之计。”
苏威颤巍巍地站起来,诚心说道。
“宇文爱卿,你意下如何?”杨广问道。
宇文述犹豫下,“圣上,我倒觉得,如今跟随圣驾的官员家眷都在东都,不如先去东都,再谋打算地好。”
“右骁卫,你的意下如何?”杨广以前对萧布衣都是直呼其名,这下称呼官职,一是提醒萧布衣,自己对他不错,二来也是代表这是一场正式的官方交谈。
萧布衣沉吟道:“回圣上,微臣沗为右骁卫大将军一职,本是一介武夫,对治国一事其实并不在行可依臣下所见,如今天下动乱已现,究其根本就是百姓无以为生的缘故。如今大隋虽有张将军,王郡丞,太仆卿等一干名将剿匪,可毕竟治标不治本,若圣上能休养生息,少动土木,让百姓专事民耕的话,三年之内,大隋盗贼必少。再等数年,国富民强之时,盗匪之疾必然不治而治,到时候突厥若是骄横如常,圣上大可派精兵去伐,一举功成,成就不世的伟业。”
“布衣太过自谦,一介武夫如何能说出这种治国安邦的话来。”苏威一旁大喜道。
杨广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道:“右骁卫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明日起驾回转西京再行商议。”
宇文述不悦,苏威等人却是大喜,齐声道:“圣上英明。”
杨广却是摆摆手道:“众卿家先退下,裴御史,宇文将军还有虞侍郎留下。”见到萧布衣要起身,杨广轻声道:“右骁卫也留下。”
萧布衣愣了下,见到群臣都是艳羡的表情,知道自己从现在起,已经可以参与军机大事,和七贵平起平坐了。
等到群臣退下,杨广看了一眼四人,缓缓道:“右骁卫,可敦来信说,李靖只凭三百军士,就在草原从西到东的转战千里,打地突厥人鸡飞狗跳?”
萧布衣苦笑道:“这个嘛,微臣不知。当初微臣和李郡丞知道突厥兵南下的时候,都是焦虑非常,商议兵分两路,李郡丞去和可敦商量如何解围,我却是快马前来报信。至于李郡丞现在如何,我是并不知晓。可当初叱吉设带领三千大军偷袭赐婚的队伍,却被李郡丞带兵三百破之,而且生擒了叱吉设,领兵的高明可见一斑。”
杨广又是沉吟了良久,“这么说李靖倒是个帅才。以三百之军能破敌三千,朕真地少闻…”
他欲言又止,裴御史却是笑道:“圣上,可敦和右骁卫对圣上忠心耿耿,为人忠诚,想必李靖真有大才,看来圣上用人贤明,又发现了蒙尘的珠玉。”
杨广眉头稍微舒展,“右骁卫,你可知朕封你为右骁卫大将军地用意?”
“微臣不知。”萧布衣心道。敢情这还不是有功必赏,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杨广示意了裴蕴一眼,裴蕴心领神会,一旁道:“其实圣上早就想重用右骁卫,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借口,这次雁门之围,右骁卫虽然地功劳不小,可升为右骁卫大将军毕竟是大隋前所未有的事情。只是圣上知道右骁卫足智多谋,李靖又是领军的奇才,这才想让你们相辅相成。镇守山西河东一带,调训兵士。等到机会成熟的时候。再让右骁卫为主将,李靖为副手,一举平定突厥,以报雁门被围之恨。”
萧布衣沉吟半晌才道:“微臣不识带兵打仗…”
“这领军又有哪个是天生的?”裴蕴笑了起来,“右骁卫勇冠三军,足智多谋,李靖倒是天生的帅才,你们两个肩负着圣上的重任,可莫要辜负圣上所托。”
杨广道:“右骁卫,朕明日启程回转西京。宣召天下,休养生息,少兴土木,让百姓以农耕为重。你身为右骁卫大将军。当时刻以征伐突厥为重,可关陇一带多有心怀叵测之辈,你要多多留意。一有异动,当向朕及时禀告才是…”
萧布衣离开杨广的时候,多少明白点杨广意思,杨广不放心关陇一带的旧阀,希望他能抑制关陇旧阀。不过就让他一个右骁卫对抗关陇旧阀,杨广看起来有些高看他了。
实际上这次雁门之围,关陇离雁门不远,却是表现最不积极地一方势力。张须陀救援心切,当是为了杨广,王世充从江都赶来救援,却是多半演戏的居多。薛家,梁家,包含马邑刘家都算关陇大阀,他们或者坐观虎斗,或是暗中破坏,有的可能都是勾结突厥,里应外合。
杨广想铲除关陇旧阀,关陇旧阀何尝不想推翻杨广。可现在却都是彼此戒备,杨广想要铲除关陇旧阀,苦于没有借口,只怕激变天下,关陇旧阀却对杨玄感当年的叛乱心有余悸,不敢抢先发难。
想到这里的时候,萧布衣摇摇头,心道让他们狗咬狗好了,自己小心谨慎的培养实力才是最为重要。
只是不等走出了晋阳宫,感觉到一股幽香传了过来,萧布衣止住了脚步,见到无忧公主就在前方不远。
花树丛旁,无忧公主看起来人比花娇,凝视着萧布衣,脸上不知忧喜。
萧布衣不好绕道太着痕迹,只好径直走过去,才想从她身边走过,无忧已经闪身拦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萧大人…”
“不知公主何事吩咐微臣?”
无忧公主轻蹙眉头,幽怨道:“萧大人总喜欢将人拒之千里吗?”
萧布衣摇头,“微臣还有他事,公主若是没有吩咐,微臣告退!”
他举步要走,无忧公主又是拦住他的去路,“萧大人,我是特意在此等你。”
“哦?”
“我想对你说一声谢谢,更想对你说出我的歉意。”无忧公主秋波横斜,罩在萧布衣身上,像要化作丝丝缠绕。
萧布衣不动声色,“公主言重,微臣向来只是做本分之事…”
“萧布衣,你难道总喜欢把心思藏的如此之深吗?”无忧公主轻轻叹息道:“其实我知道,在你心中,还是有我地位置…”
看着萧布衣的一张苦瓜脸,公主‘噗嗤’一笑,“我如是没有说中你地心事,
这种表情?”
萧布衣苦笑都不行,喃喃自语道:“我只以为男人喜欢自作多情,没有想到女人自作多情更是要命。”
他说的声音虽低,却是故意让无忧听到,只以为无忧公主会如以往般勃然大怒,没有想到无忧只是轻叹一声,“我真的是自作多情吗?当初李敏陷害于我,外公去求萧大人帮手。萧大人并未允诺,可没过多久,李敏自取死路,旁人都说,萧大人在其中居功甚伟。”
萧布衣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在这件事情有什么功劳,无忧又道:“可萧大人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为无忧做着事情。就拿这次赐婚来说,萧大人说,你不去也有别人会去,无忧当时只以为是推搪敷衍。可是事后想想才明白,原来萧大人早就成竹在胸,这次去突厥当赐婚使不过想要破坏和亲而已,可笑无忧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