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扬起身去了卫生间,回来时手上拿着给童筝烫的热毛巾。“喏,擦擦脸,瞧你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又倒了杯水递过去。童筝终于抑制住了泪腺,哭过了头,肺部缺氧太久,说话都喘着,“谢…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儿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说出来反而会好点儿,而且那样我们也知道该怎么帮你解决啊。”

“你帮不了,谁都帮不了。”童筝自言自语般呓语着,“我想了很久,可是我还是想不出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恋爱真累,我好累。”

叶扬靠着沙发的靠垫上,也不插话,静静听着她说下去。听着童筝将她在剑桥所见的以及江南的话都一一转述,叶扬心里茅塞顿开,原来都是爱情惹的祸。“这个问题我确实帮不了你,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可以。”

童筝抬起头,眼神里明显是不可置信。“别看我,那个人就是你自己。你宁愿花一个星期躲起来一个人冥思苦想,却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糟糕,什么结果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童筝你在怕什么?怕失去他吗?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你已经失去了他,如果这件事是子虚乌有,你却在这里想些乱七八糟的,那么在不久以后你还是会失去他。”

童筝不做声,但叶扬知道她已经在想他刚刚说的话。童筝是个聪明而且有主见的女子,只是碰到爱情迷宫,失去了原有的判断力罢了,只需别人稍稍点拨,她会知道她该怎么做的。

“恩,我想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最难堪最难过的结果顶多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他背叛我,而我失去他。谢谢你,叶扬。”童筝扬起久违的笑,但在叶扬看来那笑容竟那么哀伤,刺得他心微微疼。

拿起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有家里的,有于颢然的,有叶扬的,有江南的,都是她在乎的人,可是她却漠视着他们的关心,想来便心生愧疚。拨通家里的电话,“喂,妈妈,是我。”童筝听到电话那边是妈妈的声音,心里一下温暖了许多,眼角又酸了,不过仰起头,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宝贝,你想死妈妈了。那天给你打了个电话半天都没人接,想着你估计没听到,晚上又打了几通,还是没人接,你把妈妈担心死了,晚上都没睡好。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也不知道给妈妈打个电话。”童妈妈激动地说着。

“手机上个礼拜被掉了,刚好上个礼拜教授有布置作业,大家都很忙,所以也没时间去买,想着反正也什么要紧的事。妈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童筝虽然不想骗妈妈,可是更不想让她担心。说了些家常话,童筝想到叶扬还在,便急忙跟童妈妈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你每次撒谎都这么镇定自若吗?”叶扬看戏般看着她。

“什么叫我每次撒谎啊?我不就这一次吗,我只是不想让妈妈担心罢了。”童筝不满道。

“你忘了?”叶扬突然拉近脸跟脸的距离,笑着对她说,“还有在你们学院图书馆那次。”
第 21 章
童筝最后还是决定去剑桥,这事搁在心里就像块大石头压得她快喘不过气。再次来到剑桥,童筝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与这里格格不入。她体谅于颢然学习的压力和想获得奖学金的心情,所以她每次总是主动说来剑桥而不是他去伦敦。可是她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就快失去与这里唯一的联系了。

打了个电话给于颢然,告诉他她现在在剑桥,就在他们学院花园这,她这里等他。于颢然正用EVIEWS处理引力模型,接到童筝的电话很是意外,更意外的是她居然在闭关一个星期后一声不吭地跑到剑桥来了。事先打个电话的话他也好去接她啊,难道想给他惊喜?

老远看见童筝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草坪上,像个迷失的孩子让人心疼。走上前却发现她的眼睛是肿的,拉她起身,拍拍大衣上的草和泥土,“天这么冷居然坐地上,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将童筝搂进怀里,企图用胸膛温暖她,“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声?”吻吻她冰凉的脸颊,“不是刚回去没多久吗,这么快又想我了?嗯?”

童筝轻轻推开他,退出他依旧温暖的怀抱,神色哀伤,“于颢然,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做个了断吧,不然累人累己,太伤神了。”于颢然被她的神情和话语震到了,为什么她突然这样说,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吗?应该不可能啊。

再次将童筝拖进怀里,紧紧箍住她的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童筝,你不是小孩子了,说话要经过思考,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以后不许乱说知道吗?”童筝也不挣扎了,只是轻声说,“在校园里搂着你的手臂的那个女孩就是上次我们在DonPasquale碰到的那个吧,如果你们互相喜欢,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的。”于颢然浑身一震,低头狠狠吻住她,苍白的脸,朱红的唇,于颢然心忽的一抽,他不想失去她。

离开被他蹂躏的唇,于颢然十分挫败,童筝刚刚也不反抗就这么任他吻着,就像一尊不会动的瓷娃娃,冰凉的触感纠疼了他的心。按住她的头,眼神凄楚,“我爱你,所以我不想骗你。那天在DonPasquale遇到的那个女生叫Sophia,是个美籍华裔,跟我是同一个导师。我曾经帮过她几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什么行为给了她不当的暗示或是好感,后来她告诉我她喜欢我,可是我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在伦敦,我很爱她,我们说好毕业就回国结婚。她很伤心,但我想只要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平时也开始避免和她有接触。她似乎发觉了,发短信跟我说她希望以后和我还是朋友,还祝福我们。我便也放宽了心,没想到…”

于颢然顿了顿,神色更加凄然了,“除夕那天学院的中国学生都聚在一起守岁吃年夜饭,她一直给我敬酒,先是祝新年快乐,又是谢谢我对她的照顾,再来希望我和你能幸福,后来大家又尽兴喝了几杯,我也不知道我居然这么不胜酒力,几杯酒就醉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她的床上,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后来我一直躲着她,电话也不接,过了几天她发信息给我,说她生日要我陪她过,我不去,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去,就把那事告诉你。她勾着我的胳膊,我也甩不掉,干脆随便她,可能就那天被你同学看到了。童筝,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童筝听了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人闷头打了一棍,胸口一股气堵着,她快承受不了了。于颢然见她眼神开始涣散,泪水又滑上面颊,紧紧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童筝依旧不支声,于颢然心越来越沉,“求求你说说话好不好,童筝,我只爱你,从来都只爱你一个,我不想失去你。”

听到他的话,童筝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一个礼拜以来她总是无声地抽泣,心明明痛得要死,却哭不出声。于颢然眼眶也红了,他不敢说话,生怕惊动了她,只是紧紧抱着她,至少现在她还在他怀里。过了好久,童筝终于平复下来,声音已经哭哑了,每说一个字喉咙都隐隐抽痛,“你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真的很乱,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你让我想想好不好?明天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你要打要骂我都没关系,你就是别这样,好不好?你现在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送你回伦敦。”

“不用了,真的不用,你放心,我还会活很久的。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别送了,回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于颢然知道她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固执起来比谁都犟,也不敢违背,只好默默地跟着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真想一辈子都将她搂在怀里。可是他现在却伤了她的心,让她受了委屈,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紧紧勒着他的脖子,就快要窒息了。

偷偷跟着童筝身后,买了张去伦敦的火车,一路就这么看着她,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彷佛她随时都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到了伦敦,一路跟随她,直到将她送到公寓楼下他才颓然离去。其实,童筝知道他一直跟着她,只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其实她仔细想也知道于颢然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度量去接受他身体出轨的事实,爱情的忠贞是指灵魂和肉体的忠贞,她的爱情已经不完整了,她需要时间来沉淀。

回到学校上课,几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同学都纷纷来关心她,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上个礼拜都没来学校。童筝只是笑笑说没什么,重感冒而已。恢复了正常生活秩序,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只有童筝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又是多么不平静。每天于颢然都会定时发信息过来督促她按时吃饭,然后告诉她他爱她,他会一直等她的原谅。木然接受着,可是在梦里,于颢然和Sophia在床上赤身****指着她叫她滚的画面却一直纠缠着她。她叹气,她终究成不了宰相。拿出手机,编辑短信,“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按下发送,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

很快又信息传来,“不,绝不。童筝求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发生那样的事我也很难过,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本想合上手机,不管他,但想想还是回了,“对不起,我想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信息发送出去,合上手机。这次很快来的不是短信了,而是电话,童筝将手机丢进包里,任由它一遍又一遍地唱“没没有蜡烛就不用勉强庆祝没没想到答案就不用寻找题目没没有退路问我也不要思路没没人去仰慕那我就继续忙碌lalala思前想后差一点忘记了怎么投诉lalala从此以后不要犯同一个错误…”

又是一年情人节,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他是幸福的,他为她专门学了一首曲子,边弹琴边唱情歌,外面飘着的雪彷佛都被情人间浓浓的爱意给融化了。忽然想到一首古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童筝自嘲地笑了笑,应该改成雪花依旧啸北风才更贴切现在的她。

听到Juliet在屋内开心地哼着《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怪异的港台腔极为不和谐。忽然很想听这首歌,打开电脑在网上搜了一下,音箱里便即刻响起孟庭苇飘逸中带着淡淡哀怨的声音,扣人心弦。

“…

情人节真快乐快乐情人节

我只听见悲伤的音乐

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

把那忧郁的发丝轻剪

情人节快乐快乐情人节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多少会有落寞的感觉

为那爱过的人不了解

想念还留在心里面…”

“童筝,下来一下好吗?我在你们楼下。”忽然收到于颢然的短信,站起身从窗户外向下看去,果然看他的身影,手里还捧着她最爱的香槟玫瑰。懒得发信息,直接拨了电话过去,“你这是做什么呢?分手就是分手了,你回去吧。”故作恶狠狠地语气,说完又决然挂了电话。

晚上Juliet从外面回来,神色凝重地告诉童筝,他还在楼下。童筝猛然奔到窗户口,拉开窗帘,果然寒风中一个人瑟瑟站着,依旧手捧鲜花。她以为骄傲如他,等她一会便会自己离开,而她自己也在极力克制着不要往窗外看,甚至将窗帘也拉上。

疾奔下楼,寒风夹着雪花,早已将他衣服,头发都染上了银色,雪花飘落在玫瑰上,被他呼出的热气融化,形成了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衬得香槟玫瑰更加娇艳。她边将他拉到楼内便怒吼,“你怎么这样,冻死了是不是还要赖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没资格虐待它们。”话虽恶狠狠,但眼眶中积着的泪水背叛了她。他将她紧紧抱住,梗咽着,“求你,别丢下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童筝没有回答,只是双手紧紧回抱住他,嘴里一直骂着,“你这个蠢蛋,笨蛋,大坏蛋…”

还好,十二点的钟声还没有敲过,这天依旧属于情人们。
第 22 章
在雪天里站了一下午和一晚上,是神也会吃不消的。童筝把于颢然拉到楼上,去厨房烧了点热开水给他喝,出来的时候已经发现他在沙发上睡着了,身子蜷成一团。走过去想叫醒他,却发现他居然在发烧。童筝急忙拉了拉他的衣服,“别睡,你浑身都湿的,赶紧去冲个澡,快点!你多大了,下雪的时候不知道躲一下吗?非要发烧感冒了来折腾人吗?快点,给我起来去洗澡。”

于颢然头昏昏沉沉的,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看见她焦急的样子,心头一热,拉过童筝紧紧搂住,“你在担心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童筝挣扎出他怀抱,“谁担心你了,我在担心我自己,你感冒了,麻烦的是我,你难道不知道感冒是会传染的吗?你对自己不负责任,也得考虑下别人吧?还有,你身上都是湿的,不要抱我,想我也跟你一起感冒吗?”不理她的恶言恶语,只是轻轻拉住她的手吻了上去,“对不起。”

半夜于颢然烧到40度以上,童筝不停地给他换着毛巾,还要不时拉上他无意识踢掉的被子,折腾到天蒙蒙亮他的烧才退了点,童筝累得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

冬日的阳光虽不似夏天那么强烈,却给人格外暖洋洋的感觉。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溜了进来,金色的光芒洒在床边的人儿身上,她睡得那样安逸,那样香甜,大概只有在睡觉的时候她才是无忧无虑的吧。于颢然的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果然说的没错,他折磨自己的结果反而给她添了麻烦。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光洁的脸颊,心中溢满感动和不舍。此刻,她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Godbethanked!

发了一晚上的烧,身上全是汗。于颢然起身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见童筝已经醒了,在厨房给他弄着早餐。传统的英式早餐,煎培根,煎蛋和吐司,一杯鲜奶,很丰盛,也很温馨。吃过早餐童筝送于颢然去车站,经历了这一场,两人总是小心翼翼,彷佛约定好了一般,决口不提那件事。爱是喜欢的升华,喜欢可以很单纯,但爱却包含了更多,扶持,宽容,理解和退让。

虽然心里的疙瘩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既然已经决定了和好,童筝还是努力地学会如何去包容。叶扬打电话来,说他下个礼拜他生日,邀请童筝和Juliet去参加party。童筝想叶扬一直给予自己很多帮助,实在没有理由推脱,便答应了。日子又开始变得轻松惬意,于颢然更是没事就打电话过来,童筝无奈,就对她这么没信心吗?后来发了一次火,他才收敛了点,不过依然每天至少三通电话。

周六约了Juliet一起去给叶扬选礼物。童筝说去Gucci挑,Juliet狠狠地敲了她一下,问她是不是除了Gucci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坚决不同意。童筝很无辜,但鉴于自己实在不知道要送什么,所以还是依了Juliet。Juliet最后在Zegna挑了一对银质袖扣,童筝从来没有留意过男士居然还有这种饰品,Juliet说袖扣是成功男人的点缀,童筝点点头。这小小的东西看似不起眼,却到体现出了品味,她想,一个习惯佩戴袖扣的男士一定会获得更多的青睐,无论是来自BOSS还是女士,下次回国的时候也给爸爸带一款。

挑了挑去,童筝最后一眼相中了一套欧洲中世纪风格的餐具,当下决定买下来。Juliet还笑着讽刺她,说去人家那吃饭还带餐具,感觉像是乞讨的。出了商店,童筝越看越喜欢这套餐具,有点舍不得送了,结果一咬牙又折了回去,又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Juliet直呼“physco!”

叶扬生日那天,他开车过来接她们。童筝之前一直在想到底要穿正式一点还是随意一点,纠结了半天最后选了套月牙白的旗袍,裙摆是一朵牡丹刺绣,这是外婆在她出国前特地找老裁缝定制的,上面的牡丹也是后来找苏绣师傅绣上的。因为近年来旗袍的流行,这样的装扮反倒既可以很正式也可以很时尚,一举两得。外面再套一件厚厚的呢大衣,搞定。

见到叶扬,童筝笑着问,“你又把你哥的车开来了?其实你告诉我们地址,我们可以自己过去。”

“他车多,无所谓的,我比较习惯开这辆。”叶扬替她们开了车门,自己绕回驾驶座。“你们今天都很漂亮。”

“那你说我们两个究竟谁更漂亮?”Juliet故意问,想看他的窘样。

“你们两个风格不同,各有各的特色,不好比较,总之,都很漂亮。”叶扬不紧不慢回答。

Juliet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很懂得回避话题的尖锐性,welldone!看在今天你是寿星的份上,就饶了你这回吧。”

“谢谢女侠饶命之恩。”叶扬幽默地说。

黑色卡宴一路向西,驶进了宁静祥和的肯辛顿,浓浓的贵族气氛低调却华丽。肯辛顿-切尔西区位于白金汉宫、梅菲尔区以西,也就是所谓的“西区”,它是伦敦最有魅力,也是最具英国传统的富人区。一栋栋维多利亚式的建筑映入眼帘,在厚厚的窗帘后代表着的也许是某中东石油大王,也许是阿拉伯酋长,也许是某好莱坞巨星,神秘不为人知。

车子开进了一栋花园别墅,别墅前绿意盎然的草坪和袖珍型喷水池在隆冬季节带来一丝春意。宽大的庭院停了好多辆车,不乏各类中高档车。叶扬没有把车子停在庭院,却是拐了个弯进了别墅的地下车库,看来应该是别墅主人私用的。

地下车库的停车位上停了四辆车,加上叶扬开的这辆,一共五辆。正统的Bentley,张狂的Lamborghini,霸道的AstoMartin,野性的Hummer还有他们正坐着的PorscheCayenne。如果没猜错,这栋别墅的主人应该就是叶扬的哥哥,一看就是个会享受的奢侈败家的主,不过能在这个地区买别墅和众多名车的人,那得多有钱啊,想想那个数字童筝都觉得不寒而栗。

下了车,叶扬带着童筝和Juliet出了车库,没有绕回别墅的正门,而是从侧门进去。叶扬让管家带两位女士去大厅,他自己则是从偏门这边的楼梯上了二楼。童筝她们被带着眼镜表情严肃的女管家带到休息室,替她们大衣挂到衣橱,然后便带领她们去别墅的大厅。童筝有点被这有着英国纯正口音的严肃女管家吓到,看来这次party十分正式,她有点懦懦地想,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大厅里早已云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打扮得十分正式,男士都是西装,女士都是晚礼服。童筝现在十分庆幸自己穿的是还算正式的旗袍,好歹这旗袍也算得上是东方的晚礼服,要是自己当时随意的穿个T恤牛仔裤的话,现在估计要贻笑大方了。

大厅挑高设计,两盏巨型的水晶灯将整个大厅照得熠熠生辉。一眼望去都是纯白色带来的视觉冲击。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铺着纯白的地毯,白色的家居和木质扶梯,无处不体现这房子主人独特的审美。男男女女们都在交谈着,大厅靠东北角的一区摆放着各式的食物,供客人自行挑选品尝,端着香槟托盘的服务生在人群中穿插而行。

童筝对这些男男女女和晶莹剔透的香槟一点兴趣也没有,拿起餐盘便往食品区走去。与其跟一群不认识的人用着怪异的腔调说英语,不如先填饱自己的肚子,而且不得不说这里的大厨和甜点师傅手艺确实一流,连嘴一向很挑的童筝都忍不住吃了许多。Juliet一向号称“派对女王”,她从来不在party上多吃东西,尽管真的都是美味,在她的观念中,淑女永远都不会吃太多,形象最重要。童筝抬头望去,Juliet已然和一群刚刚还被称为陌生人的男男女女攀谈起来,嘴角的笑容一直保持着绝佳的弧度,堪称完美。童筝暗叹,看来做名媛也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


“尝尝这个,soufflé,我觉得这是Charles做的最棒的一道法式甜点。”说着便夹起一块放到童筝的餐盘里。正专注地品尝美味的童筝看到盘里的soufflé,连忙抬起头,只见一双带着一丝笑意的眸子闯入眼帘。“看得出你对我们家的厨师很满意,鉴于此,我会考虑给他们加薪的。你好,我是叶航,叶扬的哥哥。”

童筝略微尴尬,自喑躲起来吃东西也被注意到,真是郁闷。扬起笑,“你好,我叫童筝,你也可以喊我Sue。”

多年后童筝才知道,原来她惯用的Chance也是叶航母亲偏爱的,所以叶航很是熟悉,才会搭讪,想逗逗这位一来就躲起来吃的美丽女孩。Chance,有个充满暧昧和诱惑的中文名字,叫——邂逅。
第 23 章
忽然灯光暗了下来,在大厅里流淌盘旋的音乐也停滞了,童筝不明所以,瞬间的黑暗让她稍有不安。一旁的叶航似有所察觉,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别担心。一束微弱的光由远而近移动过来,只见一回来就消失不见的叶扬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装,黑色的领结,摇身一变便成了上流社会的儒雅公子。这样的叶扬是童筝从未见过的。

女仆推着载着高高的蛋糕塔的推车渐渐靠近,叶扬尾随其后。待他们走到大厅中央,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拿起手边的麦克风,“首先,感谢在座的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犬子二十岁生日的party,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现在我宣布party正式开始。”原来是叶扬的父亲,还真是家里的宠儿,过生日父母还千里迢迢搭飞机越过半个地球来给儿子庆生。想想自己20岁的时候,只有Juliet拉了几个比较熟的食客去她们公寓给她庆生,还是她自己下的厨,再看看人家,想想就无比凄凉,同人不同命,认了。

叶扬吹熄所有的蜡烛,大厅上方两盏巨型水晶吊灯便又恢复了光明。叶扬动手象征性的大概切了几块蛋糕,便由一旁的女佣代劳了。往搭建好的巨型荧光香槟塔内斟上晶莹透亮的香槟,诱人的酒水从顶层不断往下一层孱孱流动,直至底层。光是看这样的画面,就连对酒水毫无兴趣的童筝都跃跃欲试,体验一下那甘醇的香槟从舌尖滑入喉咙时令人销魂的感觉。

正想上前去拿一杯,就见叶扬端着一杯香槟和一盘刚刚切下的蛋糕朝她这里走来。将蛋糕递给童筝,又把香槟递给叶航,“看来你们已经不需要我来为你们作介绍了。怎么样,很无聊吧?”

“谈不上无聊不无聊,party不都是这样吗?不过说真的,你们家厨师的手艺很不错,Ilikeit!”童筝顿了顿,继续说,“额,还有那个,我好像已饱了,蛋糕真的吃不下了,不过鉴于是寿星亲自拿给我的,我决定还是尝几口。如果你能再给我一杯香槟,我会十分感激。”

叶扬刚想回话,就见叶航将手中刚刚自己递给他的香槟递给童筝,又将童筝手里的蛋糕盘抽走,“89年的Bollinger,味道不错。”童筝对酒没有研究,但听见他说89年,猜也能猜到是在说酒的年份,轻声说了句谢谢,在他略带诱哄的声音下,童筝拿起酒杯,轻酌了一小口,馥郁香甜的香槟如上等丝绸般,在舌尖轻轻打滑,然后顺着舌头一路流到喉咙,顿时整个口腔彷佛香气四溢,让人一直回味。“真不错,第一次觉得酒也不算太难喝。对了,这么多人都是你的同学和朋友吗?有些看上去年纪似乎不小了。”

“准确的说,在场的应该只有你和Juliet是我邀请来的客人。”童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闭口不开,神情却掩饰不了她的尴尬。“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合适的理由举办一次商业聚会,联络下彼此,寻找着潜在的商机,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失望了吗?”

童筝觉得自己真是拿石头砸自己脚,这会儿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此前还在悲叹自己同人不同命的她,现在又开始同情起叶扬,忽然觉得这个party冰冷得令人窒息,好想逃离。

叶航也不说话,彷佛若有所思,这个小三角范围的气氛一下凝固,极为怪异。“Hi,Alex,happybirthday。”Juliet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扬回过头,点了下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