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旁边就有bus直接带你去剑桥大学的中心,童筝之前来过两次,也算熟门熟路。到了国王学院,打电话给于颢然问他在干嘛,于颢然说在吃午餐。也是,折腾了一上午,这都中午了,想想也有点饿了。童筝叫于颢然来礼拜堂门口,她托人带了点东西给他。于颢然不疑有他,立马赶到礼拜堂。看到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童筝,激动地傻站在那。最后还是童筝伸出双臂,作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他才冲上前紧紧抱住。“不是说过了圣诞才来的吗?”“不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孤零零地过圣诞节啊,看我对你多好。”于颢然紧紧搂住童筝,深深吻住。这个女人叫他如何不爱?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身后的肃穆的礼拜堂也在这画面中变得柔和起来。突然童筝的肚子咕咕叫了声,童筝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尴尬的,“我饿了。”于颢然笑着拉着她的手,“走,带我老婆去吃饭,饿坏了我会心疼的。”童筝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像红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于颢然带童筝找了家中餐馆,他还调侃她说,这里做的饭肯定没童大厨自己做的好,但将就将就吧。好久没见到彼此了,彷佛有说不完的话,就这么边聊边吃,吃完童筝才发现自己已经撑死了。赖在原地不肯走,说吃太饱走不动了,非要于颢然背。于颢然无奈,只好说,小猪上吧,哥哥把你背去卖了。童筝又笑又气,狠狠地在他肩膀捶了两下。走了好一段,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童筝也有点不好意思,便主动说要下来自己走。两人就这么手拉着手一直走,走到学院的后花园时,童筝突然想起一件事。翻开包包找出那个她已经准备了很久的礼物递给于颢然,“亲爱的,MerryChristmas!”于颢然显然受宠若惊,这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童筝第一次送他礼物,其实她今天突然来已经让他感动不已。“打开看看。”童筝看着呆若木鸡的于颢然笑着说。从袋子上知道是Gucci的东西,这丫头最喜欢搜集Gucci的包包了,他猜里面应该是个小钱包。打开精致的包装盒,里面是一款蓝色的腰带,样式简单大方。童筝捏着他的脸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道,“据说送男朋友腰带就可以把他紧紧拴住,跑也跑不掉。你以后就是姐姐的人了,知道吗?”于颢然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拿开在他脸上作怪的手,抱住童筝,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亲爱的,圣诞快乐。谢谢你来看我,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我真的很开心。可是,怎么办?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干脆我把我整个人都送你好不好?”轻轻吻了吻她毛茸茸的帽子,“我爱你。”童筝心一紧,动容不已,这次她终于说出来了,“我也爱你。”
第 18 章
晚上于颢然带童筝去礼拜堂观看了举世闻名的弥撒音乐会。这不是一场纯粹的音乐会,是穿插圣诞歌曲宣读圣经的仪式,这项传统已经有逾百年的历史,每年的十二月二十四这天都会有很多虔诚的基督信徒慕名而来。在这一天,全球会有1.9亿的听众收听这场圣诞之夜音乐会,而只有1500名幸运儿得以进到礼拜堂现场聆听,很多人前一天晚上便带着睡袋在学院门口等候。而于颢然和童筝能幸运地进到现场观摩完全靠师兄的帮忙,插了队才溜进去的,这种行为在严谨的英国绅士面前是十分不齿的,不过为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只好不要脸不要皮豁出去了。

音乐会以《昔日在大卫城中》(OnceInRoyalDavid’sCity)这首歌开始,唱诗班的男童们在无烟的瑞典蜡烛的光芒的映照下,用他们无法模拟的近乎完美的音质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穿过礼拜堂扇形拱顶,飞到世界各地,闯入人们心里。其实童筝是比较信佛的,但在这样的场景下,童筝也动容了,不自觉双手在前胸合实,倾听着天籁之音,心中默念,“愿主保佑,好人一生平安。”一遍又一遍。

在剑桥呆了一个礼拜,每天和于颢然黏在一起,日子过得甜蜜充实。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童筝觉得她在这边于颢然都没办法学习,便决定回伦敦。于颢然说现在等下次她再来,一定要带她参加一次FormalHall,那是一个极具剑桥特色的正是社交活动。用餐时学院的老师和学生都要穿黑色的学袍,外来的客人则要正装出席,男士一般穿西装,女士则是晚礼服。具体还有很多的规矩,这倒是蛮符合英国人一贯的作风的。童筝在心里也暗自期待,似乎很有趣。临行前他们在露天市场附近一家名叫DonPasquale的意大利餐厅吃的午饭。很多旅游杂志都推荐过这家餐厅,据说这里的面食是周围最好吃的。也许是又到了离别的时候,童筝的心一下子失落了起来,随便吃了几口便觉得饱饱的,更别说体会美味了,忽然她想起李义山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大概就是说的她这样的感受吧。漫不经心地用叉子叉着盘里的意粉,低着头不说话。于颢然也感觉她不怎么对劲,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各怀心思。

“Kevin,真巧在这碰到你。这是你女朋友吗?很漂亮。”突然一道柔柔的女声打破餐桌的沉默。于颢然抬起头,看见是同班的Sophia,眉头微皱但又立刻恢复了笑容,“恩,谢谢。”然后便不说话了。那名唤作Sophia的年轻女子眉眼长得很不错,身型窈窕,见于颢然客气的回话后不说话,有点尴尬,便说,“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了,祝你们用餐愉快,拜拜。”便匆匆忙忙走了,迈出门口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消失在门外。这一切看似很寻常,可是刚刚于颢然初见Sophia时瞬间微皱的眉和Sophia临了意味深长的一眼都被她收入眼中,她也知道Sophia最后一眼看的是她。

没有人可以在感情上做一个大方之家,童筝也是。可是在感情上童筝又是懦弱的,她知道于颢然和这个Sophia肯定关系不一般,但于颢然这些天的表现又让她相信他对她一如从前。她很想开口问于颢然刚刚那个女孩跟你什么关系,但又不愿意自己让他觉得自己很小气,矛盾在童筝心里纠结了半天,未果。

到了车站,童筝惴惴不安,好吧,她承认她是个很小心眼的人,她甚至希望让于颢然身边所有接触到的女性都能够统统消失。于颢然见她从餐厅到现在都没说几句话,跟平时叽叽喳喳的样子完全大相径庭,但他想估计是童筝太冷了,冷得不想说和而已。想着便把童筝搂到怀里,紧紧的,彷佛要把全身的温暖都传递给她才善罢甘休。忽然童筝觉得手指一凉,于颢然已然将一只银戒套入她右手的中指,简单的圆环除了上朴实的纹路外再无别的装饰。于颢然亲了亲童筝的脸,笑着说,“别嫌弃,以后求婚一定换一颗大大的钻戒。”看到纤细手指上的那一抹银色,童筝眼角湿润,刚刚的一切猜测,怀疑,嫉妒和不安瞬间释然。爱的前提,是信任,不是吗?

满心欢喜地回到伦敦,童筝浑身像充了电一样,做什么都什么有劲。这枚戒指就像于颢然的化身,时刻陪伴着她,让她觉得无比心安。其实,有时候,女人要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没想过会再次遇到叶扬。那天童筝在图书馆自习,忽然觉得小腹胀痛,一抽一抽的疼。算算日子,应该是好朋友快来了。还好住的地方离学校步行只要十分钟,而她平时都有骑自行车,所以很方便。童筝匆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小腹的抽痛让她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由于走的太匆忙,又一路低着头只看路,没想到会撞上人。“Sorry。”童筝抬起头急急地说,看到眼前人,童筝一愣,然后尴尬地笑道,“又是你,真巧。你怎么会在这?”叶扬看着她苍白的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童筝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生理痛才这样的,“没什么,昨晚睡太晚了,估计睡眠不足。正准备回去补觉呢。”

叶扬看着她一直捂着小腹的手,心中了然,既然她不好意思说,他又何必点破,只是调侃着说,“那就好,记得下回别这么太专注了,走路只低头看地面。万一撞上的不是我,而是树或者电线杆什么的那就太难看了。”童筝被他说得无地自容,真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好歹人家也一翩翩美少年,又有钱又颇具姿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老女人打他主意,主动投怀送抱呢。

“真不好意思。对了,上次你送我们回来还没好好谢谢你。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到我那去,我亲自下厨来答谢你。手艺比不上大厨们,不过最重要的是诚意不是吗?”童筝想他肯定会说不用客气之类的,不过于她而言,客套话还是要说的,面子还是要做足的。只是童筝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口答应了,还说就这个礼拜六好了。说着又问童筝有没有带手机,童筝傻了般拿出手机递了过去,见他输了一串号码后按了通话键,接着不熟悉的铃声在周围响起,原来是他的手机。“搞定。”说着把手机又递给童筝,说了声“星期六见”便转身进了图书馆。

童筝拿了自行车,慢悠悠地骑回公寓,脑海中一直在思考他怎么就答应了呢?注意力被转移了,小腹彷佛也没刚刚那么疼了。

周六很快就到了,从那天碰到叶扬后,他也没有联系过她,她到现在还都不确定他说来吃饭是不是只是逗她玩的。想着算了,不管他来不来,自己的五脏庙还是要供的。去超市买了点冷藏的蔬菜和牛肉,每到这个时候童筝就无比怀念家。童妈妈买菜都爱去菜市场,虽然跟超市比,菜市场脏了些,但菜却新鲜许多。很多都是农民伯伯刚从田里摘下,连夜送到城里的,蔬菜上经常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在伦敦能吃到蔬菜已经十分不容易了,想吃刚摘下的蔬果,那是想都别想的事,除非女王陛下愿意为你用直升机连夜空运,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选好食材,又挑了一瓶白兰地,童筝颇为满意地付了帐。忽然手机响了,一组陌生的数字映入眼帘。接起来,“Hello,thisisSue。”“我是叶扬,我到HighHolborn了,你住哪间?”童筝诧异,她还没回去呢!这也太早了吧,什么都还没开始准备呢。哪有客人这么早就上门的,这不是给主人添乱嘛。忙说,“你在楼下等等,我马上就到了。”“你在外面?”“恩,刚刚去了趟超市。”“那好吧,待会见。”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这头童筝恨得牙痒痒。
第 19 章
远远地就看见叶扬高瘦的身影倚着公寓大门,手里点了根烟,不时吸上一口,再慢慢吐出来,样子竟极为好看。如果他去日本当男伶,应该会蛮不错的,有点烟视媚行的味道。想到他把脸涂抹得惨白,再在薄薄的嘴唇点上一抹红,童筝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之前都没接到你的电话,我还在想你是不是逗我呢。”童筝一脸哀怨,说出来却让人觉得她在撒娇。

“不欢迎吗?”叶扬掐掉烟,笑着看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童筝急忙解释,虽然在心里已经腹诽很多遍了。

“逗你的,笨蛋。”敲了敲童筝的头,打断她的说话,“我带了些食材,所以提前来了。走吧,上去吧。”,拎起地上的一大袋东西和童筝手上的袋子,往电梯口走去。突然间两手空空的童筝还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追了上去,心里想,这小子没大没小的,居然敲她的头,不过倒还是蛮有绅士风度的,知道主动替女士拎东西。

昨天好几个人打电话说今天来蹭饭,都被童筝推了。既然邀请叶扬来吃饭以表感激,就得显示出他的重要性,那么一堆人围在一起吃,叶扬会觉得他不过也是食客之一,这怎么可以?童筝安排叶扬先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自己一个人进了厨房忙忙碌碌起来。

调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叶扬索性关了电视。走进厨房看见童筝围着叮当猫的围裙在切菜,虽然很好笑,但却让他觉得很温馨。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一个人忙忙碌碌,只为给自己做一顿饭。从初三毕业便被家里送到英国,人生地不熟,虽然哥哥也在这,但却十分忙碌,无暇顾及到他。一种无力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叶扬走上前从背后抱住童筝,头深埋在她乌黑的长发中。

正在切生姜片的童筝显然被这样的举动吓到了,险些菜刀就切到手了,还好不是半夜,不然真的会吓死人的。童筝挣扎着想转过身退开,却不料叶扬低沉地说,“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说完便放开童筝,转身回了客厅。本想发怒的童筝听到这话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感情这小子想家了,把她当成他妈妈了。算了,原谅他了,谁让她善良呢,谁让她也体会过想家想妈妈的苦涩和辛酸呢。

童筝做好饭,便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来是Juliet回来了,童筝见了便怒嗔,“你这只香港猪,上午想喊你一起出门去超市,居然发现你人不在,现在饭好了,你人就自动回来了,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屋子里安了监视器,不然狗鼻子也没你这样准的啊。”一手插腰一手指着Juliet开炮,真像茶壶。

Juliet见童筝发飙,感情双手举起以示投降,“I‘msorry啊,Sue,唔早上去参加aninterview,现在好饿哦,唔知你最好了,别生气了,Iloveyou!”Juliet抱住童筝,像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极力撒娇。

“Soyougotit?”

“Notyet。你知道的,大公司always叫你先回去等消息。Ihateit!”前几天报道称全球著名的Lehman宣布破产,正在申请破产保护。一股从华尔街席卷而来的金融海啸正在世界各地蔓延,满大街失业的人越来越多,各大公司也都纷纷裁员,找工作实在是非常艰难。

“好了,别愁了,先吃饭,不能让客人等太久。”听童筝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的叶扬。“Hi,Alex。”Juliet俏皮地打了声招呼。“你好。”叶扬微笑着说。

童筝今天弄的好几道菜,不可不谓丰盛。宫保鸡丁,黑椒牛柳,糖醋鱼,拔丝香蕉,香菇炖鸡,青椒土豆丝…童筝张罗着叫叶扬尝尝拔丝香蕉,说这是要乘热才好吃,不然等会凉了就夹不起来了。叶扬尝了一口,满嘴甜腻,不由皱了皱眉,但还是吃完了。童筝无意识吐了吐舌,尴尬地说,“是不是太甜了?我都忘记你是北方人了,北方人都不爱甜食的。你还是不要吃了,尝尝别的吧。”

童筝和叶扬两个人都不喜欢主动说话,饭桌上的气压实在低得让人压抑,Juliet都快被这沉默逼疯了,看那两人自顾自吃着,跟没事人一样。最后还是受不了了,她不断挑起话题,那两人也会给予一点回应,这才轻松了点。

吃过饭,童筝送叶扬下楼。“陪我走走吧,走到地铁站就行。”童筝疑惑“你的车呢?”“那个Cayenne是我哥的,我不怎么开车,所以没有买。”叶扬不经意说着。“哦,原来是这样,之前我还在想你才上大学就开那样的车,真够败家的。”“看你整天迷迷糊糊的,脑子想的东西倒是蛮多的。”叶扬轻笑出声。童筝怒瞪,“对学姐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叶扬不理她,笑得更灿烂了。童筝无可奈何,气鼓鼓的却又无计可施。

送走叶扬,童筝回到公寓,简单冲了个澡便上床睡回笼觉。周末她不睡到日晒三竿是不会满意的,今天难得起这么早,不过忙完了后潜意识还是觉得没睡饱,童筝又开始犯困了。拉上厚厚的窗帘,房间立即暗了下来,没过多久童筝便沉沉睡去。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就要过年了,中国人的年。童筝还记得前阵子圣诞节过了便是新年,那时她还在剑桥。晚上跟于颢然一起去广场上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刚过12点,周围欢呼声四起,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扭动着身躯,情侣们相拥而吻。于颢然给了她一记火辣辣的舌吻,让她头晕目眩,身体彷佛都要飘了起来。她依偎在她怀里,大声说,“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往后的几十年,我们都能一起迎新年,于颢然,我爱你!”

除夕那天院里一些中国学生组织在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因为都是自己动手,所以童筝便成了挑大梁的。中午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因为北京时间比伦敦时间早了八个小时,所以那时候家里已经在吃年夜饭了。家里人争先恐后地接电话,要跟她讲话,童筝眼眶一热,觉得好心酸。真想立刻坐火箭飞到家里,然后跟他们每个人拥抱,一起吃年夜饭。忍着抽泣声跟每个人拜年,然后挂了电话,泪又止不住流。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个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不管多忙的人,都会想着急着要回家,要回家过大年。

等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其实北京时间已经是新年了,这时候大伙应该都在被窝里睡觉呢。表面上大家吃得都很欢,其实当那一杯杯黄酒下肚的时候,想家的念头阵阵袭来,谁都没哭,其实,谁都想哭。背井离乡的一群孩子,孤零零地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新年,盛装打扮依然掩盖不了漂泊的心酸。
和于颢然依旧保持着电话联系,每天上课,去图书馆,日子平淡却充实。没几天接到一通江南的电话,听完后,童筝不支声,心却沉了下来。也不管电话那头江南一直喂喂喂地咋呼,童筝挂了电话,眼神一片茫然。

江南问她是不是还和于颢然好着,她说是啊。

江南问她有没有觉得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她说没啊,怎么了?

江南问她记不记得以前班上有个叫李雪玲的女生,她说记得,怎么了?

江南说李雪玲也在剑桥,前阵子她回国探亲,刚好遇上高中同学聚会,碰到江南,后来大家便互相留了联络方式。

前几天李雪玲发MSN问她童筝是不是分手了?她奇怪李雪玲怎么突然问起童筝,李雪玲告诉她,有一次在剑桥碰到过童筝,当时不确定是不是她,又急着有事,便没有打招呼,后来在一次演讲上碰到于颢然,她之前见他们在一起,应该是情侣,便上去问于颢然认识不认识童筝,于颢然告诉她童筝是他女朋友。后来也没在意,不过前几天在学校见于颢然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那个女孩子挽着于颢然的胳膊兴奋地说着什么,于颢然虽然面无表情,但却没有挥开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她就在想是不是童筝分手了,这才跑江南这里八卦来了。
第 20 章
童筝从初中就谈过几次所谓的恋爱,青春期的孩子谁对谁没点好感呢,爱不爱是另外一回事。在感情方面其实还很生涩的童筝听到这个消息就像平地起惊雷,炸乱了她所有的思绪。于颢然是她成年后交的第一个男朋友,全心全意地去交往,尽管每个人都说恋爱和婚姻是两回事,大学里的恋爱能成的没多少,但童筝还是在心里期待她和于颢然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多疑的,何况是异地恋,往往经不起一点流言的挫伤。

上次在剑桥意式餐厅见到的那个女孩,两人怪异的表现已经让她醋味翻滚,但怀疑不等于事实,她可以对自己说恋爱的前提是相互信任,何况于颢然对她也一如以往,虽心有不快但终究释怀。但从别人嘴里听到,还被当八卦一样,童筝不疑有他,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个挽着于颢然胳膊的女孩一定就是那天在餐厅的那位。猜忌就像被氢气球用绳子悬挂在心中的石头,氢气球就是信任,虽然不上不下,但倒也相安无事的平衡着。而流言就像一根锥子,只要轻轻地戳气球一下,气球炸了,平衡被打破,石头就会狠狠砸下来,砸到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只剩伤和痛。

童筝很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一番,可是道听途说毕竟没有力度,万一于颢然说肯定认错人了,那她到底应该相信谁?说不定到时还反被质问她对他就这么没信心,那就真是委屈了。不打电话这事就完了吗?想到江南说的话,心就像被狠狠刺着,一直给自己安慰说肯定李雪玲认错人了,可这话说出来都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想着眼泪就忍不住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Juliet见这些天童筝都窝在公寓,眼睛肿肿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几次半夜起床喝水都发现她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视机,电视上放的是英国本土喜剧大师BennyHill的无声喜剧,眼泪默默地流着。Juliet知道此时跟童筝说任何都是多余的,只是她替她心疼,放下水杯,坐到童筝旁边将她紧紧搂住。

睡不好,半夜醒来眼角总是湿的。不去想,每天都努力吸收着喜剧电影,努力地笑,可是嘴角总是僵的。于颢然每天都会打好多通电话,可是勇气总是提不起来。一字一字打出来,“最近学习很紧张,不要打电话给我,你知道我会被你分心的。”,犹豫了很久终究按下发送键。于颢然也没有多问,只是立即回复“那你安心学习,记得每天要按时吃饭,别学得废寝忘食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你有空了再联系我。我爱你。”

童筝觉得自己头快大了,她必须一个人好好冷静想想。拒听任何电话,不和任何人说话,就把自己蜗居在小小的壳里,一遍又一遍麻痹自己,于颢然依然说他爱她,他不会背板她的。可心里又有另个声音撕扯着她,童筝你这个笨蛋,这显然是爱的欺骗,也许他是还爱着你,但他却是耐不住寂寞的。想不出,什么都想不出。

门铃响了,童筝以为Juliet没有带钥匙,没精打采地去开门。门口站的人却竟是叶扬,童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力气说什么,愣了愣,径自转身走回客厅。叶扬跟着进来,“怎么都不接电话?你到底怎么了?你多久没照过镜子了?”

“如果觉得我不入你的眼,你完全可以不要看,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门在哪里,我就不送了。”童筝就像一头受了惊吓的刺猬,到处乱刺。她知道叶扬是关心她,但可是话说出来就是另一番味道了,她没办法控制了。算了,她已经够烦的了,哪有精力管别人,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叶扬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她。才多久没见她,看这女人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眼睛肿的跟鱼泡似的,哭得红通通的都泛着血丝,一脸苍白,目光涣散,她不是童筝,不是那个他认识的童筝。他记忆中童筝总是微笑着的,让人如沐春风,生气的时候脸上表情也十分生动,眼睛瞪得圆圆的,然后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后又想蔫了的菜一样。可是现在的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本以为叶扬会生气然后走人,可是他却坐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彷佛要把她看穿。“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刚刚对你乱发脾气,希望你别介意。”童筝低着头低声说着。

叶扬依旧不说话,这让童筝十分不安,彷佛自己在这人面前就是□裸的,而她是只受了伤却企图欲盖弥彰的刺猬,她的伤尽在他眼中,但是她却一边掩饰着自己的伤一边用刺刺着别人,彷佛这样就可以代表她一切都好,不需要任何怜悯和同情。

“你今天怎么突然会来?”

“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叶扬挑着眉看着她,看她那窘迫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逼她,拿出带来的纸袋递给童筝,“那天路过一家新开的比利时手工巧克力作坊,排队的人很多,应该味道还不错。我想你们女孩子都爱吃这个,就给你带了点。打你电话不通以为你有事,第二天打还是不通,然后连续打了几次依旧是无人接听。不知道你是手机丢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很担心,就过来找你了。”

“对不起,刚刚那样对你。”童听了心里很是内疚,自己爱情的问题处理不好,却把气撒到关心自己的朋友身上。

“好了,你刚刚已经道歉过一次了,我接受,that’senough。好了,轮到你了,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自己搞成这样,自虐?你难道不知道大家都会担心你吗?”叶扬突然严声训斥。

童筝听到他突然吼自己,心里的这些天以来的矛盾,心酸,委屈瞬间迸发,泪水溃了堤。叶扬看见她泪流不止,隐忍着不哭出声却更让他觉得心疼。唉,这个女人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省心。抽出几张面纸递了过去,揉揉她的发顶。童筝边哭边忿忿地说,“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小狗,别摸我头顶。”叶扬笑笑,“我们家不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