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君少然温柔的笑了笑,将她举到他嘴边的鸡肉吞下,缓缓咀嚼着,并细心的拿着帕子替她擦着沾上油腻的手指。
杜雨嫣甜甜一笑,扬起美貌的笑颜,沾染油腻的唇瓣“吧唧”一声便亲在君少然的侧颜上,君少然笑着又夹了块鸡肉凑近她,杜雨嫣展颜笑着:“少然对我真好!”咬下那鸡肉缓缓的嚼着。
君少然伸出手指替她擦着嘴边的油腻,想着脸上还有一片油油的,刚想去擦,便感觉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抬头望去,见竟是容卿月笑盈盈的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君少然眸中闪过诧异,随后面上抚上一丝羞赧,对她微微一笑,权当回应。
杜雨嫣突然抱住君少然的脖子,“少然是我的,你不许看她!”双眸瞪得圆圆的,一副气嘟嘟的样子。
君少然无奈的笑了笑,对容卿月投去一个抱歉的微笑,又被杜雨嫣扳正,鼓着脸颊道:“也不许对她笑!”
“好。”君少然摸了摸她的青丝,握着她的手,轻柔道:“只看你,亦是只对你笑,如何?”
杜雨嫣吐吐舌,哼了哼,“还是好饿,那个,那个我都要。”另一只手胡乱的点着面前的几样菜。
“好。”君少然十分耐心的夹着菜,并喂给她,见她烂漫一笑,面上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容卿月淡笑摇头,端起面前的酒盏,想起杜雨嫣刚对她投来排斥与疏离的目光,看不到半分痴傻,罢了,她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刚欲喝下,便看见墨锦御眸中染笑的看着她,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嘴角微微一抽,对着他一举杯,仰头喝下,咂了咂嘴吧,味道还不错…
“皇上,华商国大皇子已在殿外。”华公公抖着拂尘,走近昏昏欲睡的皇帝身旁,弯下腰。
皇帝睁开眼眸,轻抬了下手,“请人入席。”
“是。”华公公一点头,随后站起身,一甩拂尘,扬声道:“请华商皇子进殿。”
不过片刻,便见一名面容俊美,噙着一抹邪笑的男子,身着玄色衣袍,绣着繁复古老的花纹,右手拿着一把黑色的折扇,缓步走进大殿,身后跟着数十侍卫,抬着几个红木箱子。
老皇帝瞳孔倏地缩紧,精神似乎也好了不少,不过待男子走近,双眼便开始迷离起来,原来不是翊绝…
“华商国皇子沐辰特来恭贺幽羽皇上寿诞,祝皇上奉觞上寿,鹤算同添!”沐辰挥手让侍卫将箱子放下,侍卫又将箱子打开,顿时整个大殿被金光笼罩,箱中的珍宝无数,不乏连城之物,激发了有些人的贪欲。
皇帝看了眼那几箱奇珍,面上微动,眉间浮上一层阴云,心中带了几分疑惑,却因困意来袭,故而未深想,笑道:“多谢华商大礼,来人,快请赐坐。”声音越来越细微。
“等下。”沐辰一抬手,随后看向墨锦御,“不知沐辰可有此荣幸,坐在锦世子身旁?”
皇帝此时已经阖了眸子,华公公脸上有几分窘迫,“这…”随后亦是看向墨锦御,恭敬地询问:“锦世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墨锦御淡淡的看了眼始终含笑的沐辰,清淡道:“皇子请随意。”
华公公如同获释一般松了口气,并浮起笑意,“快给沐辰皇子搬把椅子。”
待沐辰坐下,将折扇放在桌上,对墨锦御一笑,“多谢锦世子。”
墨锦御正端起酒杯,对向弦玥,清浅道:“无妨。”
沐辰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刚举起,目光忽然看见对面艳逸出尘的容卿月,便定住不动了,手亦是端着酒杯停在半空。
容卿月感到有道视线一直紧盯着自己,让人感到些许不耐烦,抬眸一看,原来是华商皇子沐辰,轻弯起嘴角,清冷一笑,手中的竹筷立刻飞出,速度疾快。
墨锦御瞥了眼还在愣神中的沐辰,眸中划过一抹冷意,依旧浅酌自斟。
待沐辰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待回神来见是一只竹筷已至自己眼前,猛然后仰,并伸手将筷子抓住,岂料这道真气不为他所控,待他抓住时手心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将筷子换只手拿着并揣进怀里,看了看受伤皮肉外翻的左手心,哼了声:“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墨锦御嘴角一勾,浅淡道:“她不是你所能触碰的!”只因她是他的逆鳞,今日,便算是个小小的教训,若有下次,他不会留他这双眼睛!
沐辰又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玄色绣着花纹的锦帕径自包扎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哼,不愧是你的女人,爪子真利!”
墨锦御勾起的唇角上扬,不再理会这个受了伤后便一直碎碎念的男子。
弦玥与君翊尘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都未曾说话,只是嘴角含笑,月儿(染染)下的力道还是轻了!
“娘,你看容卿月要出去了!”木心雅放下手中的筷子,扯了扯木夫人的袖子,急忙道。
“等她在走远些,我们在出去,也不知弑星宫那些人是否埋伏好了。”木夫人不知为何今日总感到心中一阵慌乱。
“娘,这弑星宫不会像上次听风楼那样…”木心雅压低了声音,眼光扫着周围,见众人离她娘俩的距离不是太近,应是听不见这番话的。
“心雅,你放心,听风楼不比弑星宫,弑星宫可是天下第一杀手楼,十分神秘,这次绝不会失手!”木夫人紧盯着离开座位的容卿月,眸中流露几分狠毒。
“娘,容卿月离席了,我们快跟上。”木心雅和木夫人偷偷站起身,紧跟着容卿月身后走出去。
墨锦御和弦玥余光瞥见两道身影尾随着容卿月,均是嘴角勾出一抹凉薄。
“皇上…”华公公走上去,叫醒了老皇帝。
皇帝睁开眼睛,声音细微,“何事?可是陈九有了消息?”
“皇上,卿月郡主突然离席了,陈统领还未有消息传来。”华公公贴近皇帝耳边轻声道。
“可知卿月郡主去了哪里?”皇帝倏地眸子眯了眯,见华公公摇着头,想要抬手却感到气力不济,沉声道:“去将朕最后一颗长生丸拿来!”
“这…是!”华公公忧心的看着皇帝,行了一礼先退了下去。
“玖幽,我去看看卿月,她好像喝醉了。”梦翎看着容卿月离席,害怕她若是喝醉无人照看在出些什么事来。
“好,你也注意些,快点回来。”虞玖幽缓缓松开她的手,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唇边漾起一抹温柔。
“卿月郡主,请您留步。”容卿月面上微醺,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出声之人,眸子一眯,“你是谁?”
那人拱手一礼,“回郡主,属下是龙霄骑统领陈九,前方未有皇上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
“前方?”容卿月转过头,看了看所谓的前方——汀兰苑。
“这间宫苑里是否住着人?”容卿月歪着头,状似疑问道。
“回郡主,这汀兰苑乃是先帝嫔妃的宫殿,如今不曾住人。”陈九低下头,面不改色道。
容卿月眸中划过一道寒光,笑着开口:“那为何还有几株枯萎的栀子花树,你看那!”说着,还顺手去指。
陈九抬起头,眸色深邃道:“那些花树已许久无人打理,任其自生自灭,郡主若想看花,请移步御花园,此时秋菊盛开正好。”
“本郡主不喜欢秋菊,可有海棠?”容卿月眸光闪了闪,她已感觉到陈九周身缓缓聚起的杀气,可却是含笑开口。
“有的,郡主您请。”陈九转过身,伸出一只胳膊,示意她与相驰的方向而行。
“可本郡主还是更喜欢栀子!”容卿月说着便要往前走,却被陈九拦住,“郡主,前方未有皇上的命令,不得踏入,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属下!”
“那我便去管皇上姑父要了旨意,看你还敢拦我!”容卿月冷哼一声,打开他拦路的胳膊,发出清脆的清响,她可是用了三分内力,此时必然是肿了。
“恭送郡主。”陈九弯腰行礼,看着容卿月的背影离去,掀开衣袖,见胳膊上面通红一片,还有轻微的红肿。冷笑一声,卿月郡主还是如同传言那般张扬纨绔!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容卿月从寝殿带出的熏热已被秋风吹散了不少,面上微醺已退,嘴角弯了弯,看来老皇帝是将颜婕妤软禁了!
刚欲往回走,却被一道狠辣的声音喝住,“容卿月,你给本小姐站住!”
木心雅!容卿月挑了挑眉,缓缓转过身,“不知木小姐可有事?”看向她身后,原来还有个木夫人!
“容卿月,你别跟本小姐装糊涂!何事难道你不知?”木心雅眼中带着阴狠。
“你不说我又如何得知?木小姐只是区区千金,竟敢在本郡主面前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容卿月忽地声音一沉,令木心雅身子一颤。
“你…”木心雅被吓得说不出来话,转而向身旁的木夫人求救,“娘,你看!就说好商量她是不会答应的!”
好商量?容卿月冷冷一笑,怎样的好商量!
木夫人轻拍着木心雅的后背,柔声道:“心雅,她今日可是不得不答应!”随后看向容卿月,眸光犀利,“卿月郡主,我母女二人只想与你商谈一事,若是你不愿,那可别怪我们没提前劝过你!”
“何事?”容卿月声线一冷,似是不愿在与他们多谈。
“让出太子妃之位!”木夫人一字一句,字字重敲着,眸光盯紧了她,若她不愿那隐在暗处的弑星宫便可立刻解决掉她,此时四下无人,正是好时机!倒是在随便找个理由,便搪塞过去了,没有人证物证,还不是不了了之。
“哦?”容卿月笑了笑,“我若不让又是如何?”
“死!”木夫人阴毒出口,眸子如毒蛇一般盯着她,仿佛散出了绿色的光芒。
“的确,你二人死后连这侧妃之位岂不是都轮不上了?”容卿月轻笑一声,却让二人脸色大变,这是何意!
“杀!”容卿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两人,红唇冰冷地吐出一个字,眸中染上寒意,一拂衣袖,转身离开。
木夫人看着凭空出现的杀手,抓着木心雅的手连忙向后跑,这不是弑星宫的人?这是她们花了重金要买的是容卿月的性命啊!为何他们也如听风楼一样倒戈相向!难道,难道是自己跳进他们的陷阱,这弑星宫本就与容卿月有联系!
还未等木夫人惨叫出声,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勾便刺透了她的心脏,木心雅被绊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向后退,求饶道:“求你,求你别杀我!这一切都是我娘的主意,和我没有关系啊,别杀我!”
杀手面拢一条黑色的纱巾,眸中尽是杀意,一步步逼近。
“真的,别杀我,求你,求你,求…”一把银钩刺入她的胸口,弯钩倒拔带出一地的鲜血,依稀可见内脏碎裂,鲜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流淌。
杀手冷笑一声,真是自食其果!看着两人毫无温热的尸体,足尖一点转瞬便消失了。
血腥味吸引了几条野猫的靠近,爪子扒在两人心口中,尖牙勾出心脏,叼着便跑了。
唯有一条通体白色的野猫在两人尸身旁打转一圈,喵了两声便飞快奔走了,似在嘲笑着两人的不自量力!
“月儿。”梦翎见容卿月面上的醺色退去,松了口气,走上前道:“你去哪了?我找了你许久。”
“有些醉酒便四处走了走。”容卿月笑道。
“真是急死了!跟我回去吧。”君梦翎嗔了她一眼,惹得容卿月轻笑,“五公主,您这招要对你的玖幽才有用!”
“臭丫头!”君梦翎跺了跺脚,拿出容王爷总骂她的词,果然是拿她无法了,看来也只有锦世子镇得住她!
“皇上,卿月郡主同五公主回来了,陈统领刚派人传话来,卿月郡主欲去汀兰苑被他拦下了。”华公公拿出那颗长生丸,放进皇帝手里,随后低下头。
“月丫头要去汀兰苑?”皇帝服下长生丸,顿时耳清目明,精神也好了不少,眼中光泽回笼。
“是,据陈统领回报,郡主想去看栀子花,也是误打误撞走到了汀兰苑。”华公公弯着腰,将陈九所回禀的一一道出。
“误打误撞?”皇帝眸色一沉,扫向下方还在饮酒谈话的众人,“传令陈九,随时注意殿内所有人的动向,若发现不对,立刻启动九幻中天阵。”
“是!”华公公一点头,立刻领命退下去。
此时容卿月与君梦翎均回了大殿,刚落座。
“玖幽,少喝点,一会我便同父皇求嫁与你如何?”君梦翎拿下他的酒杯,面上带着一抹柔笑。
“应是我求皇上让我娶你。”虞玖幽勾着她的鼻子,轻拥着她,嘴角挑起一抹魅笑。
“那我们一同求吧!”君梦翎躲开他逗弄的长指,将脸庞侧到一旁。
“以妻为纲!”虞玖幽轻笑,扳正了她的脸,头一低,作势便要吻下去,便听大殿之上皇帝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今日为朕五十寿宴,有众卿相陪,朕不盛欣喜,另有碧雪太子,华商皇子两国代表恭贺,朕更是心中感激,故,朕今日有一决定,亦是懿旨,与众同说!”
顿时大殿之内无人在端起酒盏,更是放下了碗筷,大臣命妇千金们正襟危坐,齐等着皇帝将要颁布的懿旨,木涛却是一脸疑惑,夫人和心雅为何还没有回来!
“朕,欲将容王府卿月郡主许给太子为太子妃,此为幽羽先帝百年来只娶容王府嫡女的遗诏,亦是朕心中所想!”皇帝看着下方众人,缓缓出声,有了长生丸的支撑,他现在还是坚持住的。
声音落下的瞬间,大殿便连私语声都不闻,寂静无比,听的最清的,便是风声鹤唳。
皇帝看着下方众人,脸色深沉,手掌握紧了椅柄。
“父皇。”君翊尘突然从椅中坐起,“儿臣已有心仪之人,太子妃的人选已订,请父皇收回成命!”
“胡闹!”皇帝一拍面前的桌子,酒盏瓷盘相撞发出嗡嗡的声音,就连桌几亦是颤了几颤,众人惊诧,皇上刚才还是连抬手都没力气,怎地这会就不一样了?
华公公此时也是回来了,站在皇帝身旁,“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儿臣不是胡闹,儿臣与虞家晚歌小姐是真心相爱。”君翊尘坚定的声音落下,令皇帝将面前的杯盏推翻,尽数砸碎在地。
虞晚歌坐在虞丞相身旁,一听这话,腾地一下从椅子中站起,不敢置信的看着君翊尘,却见君翊尘面上微笑,眸中却是隐着不容拒绝的看向她,虞晚歌心中一颤,指尖亦是抖着,他…他…
“君翊尘,你是否要视先祖的遗诏于无物!”皇帝怒沉着声音,眼神锐利的射向他。
“儿臣只是不想耽误卿月郡主的年华,还请父皇为了儿臣的幸福着想,为儿臣同晚歌小姐下一道旨意,并,废了先祖旨意。”君翊尘不卑不亢,亦是抬头直视着他,丝毫不为所拒!
“你…你是要气死朕不可!先祖遗诏岂可说废便废!”皇帝猛然从椅中站起身,身体却是晃了晃,被华公公一把扶住,“皇上…”
众大臣亦是心惊,太子今日不但露出锋芒与皇上对抗,更是想要废除先祖旨意,这…太子这倒像是在逼宫!
“父皇若是怕殁后无颜愧见先祖,便让儿臣来废,如何?”君翊尘微笑着开口,说出的话却是令众人更加胆战心惊,太子这是在明目张胆的逼皇上退位啊!
“孽子!你是要朕禅位?”皇帝一把推开华公公,令华公公几个踉跄,却是远离众人视线。另一只手指着他,面上拢着震怒。
见华公公的身影越来越远,弦玥与墨锦御对看一眼,眸中划过一抹清光,反而墨锦御身旁的沐辰悠闲的摇着黑色折扇,继续看好戏。
“父皇也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儿臣只是不想父皇太过劳累,父皇便称儿臣孽子,儿臣当真心寒!”君翊尘如玉的面上泛起一抹伤痛,眸色亦是受伤。
“你…你真好!君翊尘!朕当年,当年真该掐死你!”
“父皇后悔也无用,不如成全儿臣,废了先祖遗诏,迎娶晚歌小姐为妃。”君翊尘看着他,周身依旧温华似玉。
“所有大臣带其家眷都给朕滚出去!”皇帝阴鸷的环扫一周,爆喝道。
君翊尘反而不以为意,看着惊吓不已的一群人,微笑道:“既然父皇让你们滚,还不快滚?”
霎时下首所有大臣带着各自的家眷忙跑了出去,片刻也不敢耽搁,就连虞丞相亦是带着虞晚歌跑了。
此时殿内只余虞玖幽,君梦翎,沐辰,弦玥,墨锦御,容卿月,君翊尘,还有老皇帝。
容卿月看着仓惶跑出去的大臣只是唇角一弯,见君翊尘并未阻拦,心中清楚这些大臣也是幽羽的人才,君翊尘未做的决绝,也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或许说是唐代,他不愿滥杀无辜,老皇帝对他自小便是狠心冷清,想必若不是做的绝了,他不会做的如此吧…。
“孽子!你以为,朕会让你如愿?”老皇帝扫了一圈,见殿下余下之人皱了皱眉,为何梦翎还在,还有碧雪太子,华商皇子。
“父皇将大臣们驱走也不过是为了保下幽羽根基,儿臣也是依您了。”君翊尘缓缓走到老皇帝面前,看着那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面容,眸中温润的光芒深了深。
“梦翎,你为何还在!”老皇帝怒看着君翊尘,却对君梦翎大吼一声。
“父皇,我和玖幽想请您下旨,我要嫁给他!”君梦翎牵着虞玖幽站起身,似乎不曾被刚才一幕所惊吓。
“做梦!”老皇帝猛地咳嗽起来,“梦翎,朕最后在劝你一遍,你若是不走,便留下!”
“父皇你说过,玖幽战胜而归,你便将我嫁给他,为何您此时不作数!”君梦翎更是往前进了一步,眼眶有几分红润,却是坚定不移的紧牵着虞玖幽的手。
“作数?哈哈哈!”老皇帝仰天长笑,后又阴沉的看着梦翎,“朕的好女儿,朕的好儿子!真是朕的好女儿,真是朕的好儿子!哈哈哈!”
“父皇…”君梦翎被虞玖幽抱在怀里,喃喃开口。
“怕是皇上从未想过将梦翎嫁与我吧!”虞玖幽魅眸闪着寒光,声线颇冷。
“哼!自然!”老皇帝笑罢,犀利的看着他,“你可知你不是虞丞相的亲生儿子,朕会将幽羽公主嫁给一个来历不明,被丞相寄养的男子?”
什么!君梦翎猛然看向虞玖幽,他不是虞丞相的亲儿子!
容卿月一直未作声,此时一身清冷,如烟笼似雾绕,亦是将眸光投向虞玖幽,仔细回想,虞丞相对虞玖幽的倒是不像父亲对儿子的态度!不过虞玖幽能在虞丞相手下隐忍这么多年,真是一种本事!
皇帝看着虞玖幽,嘲讽道:“梦翎,你若是知道虞玖幽这些年为了生存替虞丞相做的那些事,你还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
“我会!”君梦翎肯定地道,她一定会,玖幽在她心里永远都不会变,仿若那年的桃花飘香,仿若那年的他只醉人!
“会?”皇帝大笑出声,嗤笑道:“你会?你可知虞丞相豢养男宠,虞玖幽可就是当年他捡回来的,这几年虞玖幽为了保全自身,为了虞丞相抓了多少无辜男子送上其榻!你以为他的双手干净?你以为他就是你的阳光!梦翎,你真是太可笑了!”
君梦翎猛地后退一步,神色呆滞,让她震惊的不是虞丞相豢养男宠,而是玖幽这些年为了保全自己是多么不容易,那些男子纵然可怜,可她不信他的玖幽会抓无辜之人!
弦玥眸光一动,看向墨锦御,见他面上毫无波澜,长指正在划着什么。
身旁的沐辰转着弯摇着折扇,想不到第一次来幽羽便听到如此秘闻,此趟真是没白来。
容卿月敛下眸子,手指沾了酒水亦是在桌上写写划划,不像字体,倒像是画圈,凌乱无章。
虞玖幽一袭白衣依旧一身清狂,柔情如水看着梦翎,低声道:“那些男人,全都是与我签了字的,其中不乏清倌。”
“玖幽!”君梦翎回神,看了眼上首的皇帝一眼,眸中带着沉痛,随后看向虞玖幽,轻声道:“春日游,妾拟将身嫁与,杏花吹满头。一生休。”
虞玖幽呆然半晌,面上动容,伸出长指抚着她的眉眼,“梦翎,再说一遍。”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君梦翎这次说的极缓,极慢,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认真。
容卿月猛地抬头看向墨锦御,见墨锦御亦是眉目温和的看着她,嘴角还轻勾了一抹淡笑。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份感动流淌,也许是感动梦翎的不离不弃,执着相伴,也许是感动玖幽的情如决堤,一泻难收。
老皇帝怒意沉沉的看着下方两人未在他的挑唆下分离,反而更加不可分割!沉声吼道:“既然你要与他做一对有情燕,那就别怪朕对你心狠手辣!”
“父皇!”君梦翎意识到什么,从虞玖幽怀中抬起头,随后见君翊尘一挥衣袖,四周齐射而来的利箭又飞了出去,顿时四周响起一片惨叫声,显然是重伤了隐藏在外的龙霄骑。
墨锦御一袭银紫流缎挥出,飞身而起,将容卿月带离原地,落在虞玖幽与君梦翎身旁,待他离开后,刚还在写划的桌子顿时分崩离析。
弦玥,君翊尘,沐辰三人随即跟在墨锦御飞离原地,齐站在四人身旁。
皇帝哈哈大笑,看着七人,“弦玥太子,沐辰皇子,怪就只怪你们错来了幽羽!”
弦玥薄唇一勾,并未说话,只是眉间一点朱砂血红,如同一颗红色宝石镶嵌,美艳逼人。
沐辰继续摇着折扇,仿佛这并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笑着开口:“幽羽皇上还真是赶尽杀绝,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要被无辜牵连。”
“哼!朕刚已饶了你们一命,是你们自己不愿离去,怪不得朕!”老皇帝冷哼,蓦地眯起眼看着容卿月,冷声道:“月丫头,你笑什么?”
容卿月淡笑道:“卿月只是想到今日是皇上姑父的寿辰!”
“别叫朕姑父!你那个皇后姑姑心里想的是什么,朕又岂会不知!别妄想容王府和墨王府会有人来救你们,他们自己都脱不开身!”皇帝向前走了两步,缓缓走下台阶,一袭明黄的龙袍与君翊尘身上的太子锦服看起来相差无几。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沐辰停止摇扇,看着突然从四周拔地而起的石板,杂乱错横,让人看不出下一块石板是从哪条缝隙中冒出,唯有老皇帝所站之处毫无所损,看来皇帝今日便是想让这些石板将他们困死在其中!
“九幻中天阵!”墨锦御清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严峻,在石板还未将几人关在其中时便将容卿月推了出去。
老皇帝看了眼便笑了起来,“锦世子,别白费力气了,月丫头即使出了这个死阵也是出不了皇宫!”
弦玥和君翊尘对视一眼,双手凝聚内力,共同助墨锦御将容卿月推出了殿门。
待容卿月出了死阵,脚下一个不稳,一手扶住门板,大喊道:“你们是要我独活吗!”
“月儿,我犹不悔!”弦玥声音中多了抹温柔,突然从即将合拢的门板处传来,令容卿月稍微稳下心来。
“染染,今生容我护你!”君翊尘温润的声线飘来,此时门板已合,容卿月站在殿外再也看不见几人是何模样。
“卿月,快走!我和玖幽都要你平安!”君梦翎镇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既是有情燕,那么下辈子,他们亦不会分离!
容卿月眸中闪过痛楚,痛恨的看着老皇帝,见他一副得意的样子,脚步刚要迈入大殿便瞬间收回,转回身跑向长乐宫方向。
只因墨锦御温润如暖阳的声音对她传音入密道:“容卿月,你可答应过我什么!你无虞,我也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