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温和好听,暖如春风。
容卿月未做理会,继续做着敲击水盆边缘的动作,随着一抹身影的走近,菡沁微微一愣,随后低着头站在容卿月身后,那抹君子如玉般的身影走到容卿月面前停下。
声音也是极其温和,“月妹妹,我来的时候便见一道人影向西北方去了。”
“那你不拦着?”容卿月淡定的瞥了他一眼,手依旧没有撤回,人走了才出声黄花菜都凉了。
君翊尘嘴角一勾,温声道:“月妹妹的事情从不允许别人插手,我也怕月妹妹记仇。”
容卿月嘴角一抽,这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君翊尘这个温文尔雅的君子表面掩盖了与墨锦御同样的黑心!
君翊尘轻笑了笑,眸光看着那盆中还泛着点点青光的清水,“这下毒之人倒是聪明,知道青玉融的水盆可以盛放半步情不会被腐蚀,便滴入这里,既不会被发现,亦可以在未发觉的情况下夺命,只是可惜了,月妹妹一眼便堪破,浪费了这么宝贝的东西。”
容卿月哼了哼,接道:“谁说浪费了,落在我手里自然要物尽其用,还有,我不是一眼堪破的。”
“恩?”君翊尘不明白,侧过头去看她,颊边落下一缕长发更添温润。
“两眼,”容卿月撇了撇嘴角,第一眼还没看出有什么异状,第二眼若不是看到青色水雾,险些也着了道了,真是没想到,不过跟毒有关的一切东西,她都喜欢!
君翊尘浅笑晏晏,摇了摇头,看的出来心情愉悦。
这时墨梅拿了几个玉瓶走了进来,翻来覆去的看着,玉瓶都不是很大,一手两个正好,瓶上的光泽无杂质,隐隐透着清光,几个瓶子上干干净净,连个花纹也没有,是最简单普通的一种玉瓶了。
容卿月看的只觉得好笑,这丫头,还不舍得,能让这几个瓶子来装价值千金的半步情,倒是有些屈就了这半步情了。
伸手拿过瓶子,放在地上,向君翊尘示意了一眼,君翊尘摸摸鼻子,轻嘟囔了句:“能为月妹妹做苦力,倒比那瓶子荣幸多了。”
容卿月笑了笑没答话,和君翊尘一起端着水盆,微微倾倒,内力凝聚,就见那水流形成一个小喷泉,抛物线般落成一股股水柱,自动向那瓶子里钻去,直到四个瓶子都装满,盆里的水也一滴不剩,看的两个丫头感到惊奇。
容卿月将四个瓶子拿给菡沁和墨梅,吩咐了句:“放好了,以后自然用得到。”
“是,”二人拿着这瓶子只觉得瓶子触手便生凉,在这大夏天的消暑也不为过了。齐齐向抱着个宝贝一样,不再如先前般看着就跑。
容卿月又吩咐了人重新换了脸盆打来了水,当着君翊尘的面洗漱,倒不是她愿意,是这位太子爷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洗漱完毕后,也是折腾了许久,容卿月腹中饥饿,见两个小丫头也回来了,毫不忌讳的伸手摸着肚子道:“我饿了,端早膳吧。”两个丫头应下,她又吩咐了句:“今早的事情谁都不许外传!”
“是,”两个丫头对看了一眼,齐齐应道,退下去端膳食了。
容卿月转身走在桌前坐下,现下饥饿,等待的滋味十分不好受,看了眼那头站着充当透明的太子爷,一挑眉,道:“太子爷,您不走?”
“本太子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给月妹妹保密了,我也没吃早饭,可否一起?”君翊尘步履施然的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唇畔含笑,君子光辉愈发伟大。
容卿月刚想撵人,听着那句话后便沉默了会,这是在说解了亡忆那件事了,真是和墨锦御一样的无耻!
片刻,淡淡道:“我容王府也不差你这顿饭,太子爷若不嫌寒碜一起用也无不可,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今日来了这么久,可是有事?”
“有事。”君翊尘点了点头,眸色温暖的看着她,又道:“只是没成想大早上的就看了一出戏。”
容卿月嘴角又是一抽,“什么事?”
君翊尘见两个小丫头已经回来了,并且端了两副餐具,眸中染着笑意,缓缓道:“吃了饭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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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她的等待
一顿饭太子爷悠闲的吃了半个时辰是真够悠闲的!
容卿月手中筷子也是迟迟未放下,一嘴咬着筷子尖,一手轻支起下巴,也是十分有闲情逸致的看着太子优雅的吃饭动作。
太子爷就好像没看见一样,最普通的白粥也似佳肴,神色愉悦。
须臾,放下碗筷,冲容卿月温雍一笑,如明珠生辉,晨曦刚起,照亮整间光线还微弱的房间。
容卿月放下支着下巴的素手,回了他一个颠倒众生的媚笑后,立刻冷下脸,手中筷子一扣,发出叭的用一声响,容卿月望着他道:“太子,现下什么事情您是不是可以说了?”
“不急,月妹妹,我有些口渴,不知可否劳驾玉手,端杯水来呢?”君翊尘淡扫了一眼那无辜断成一半的筷子,淡淡浅笑。
容卿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解不解亡忆都是自己的掣肘,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啊!起身去给这位爷倒了满满一杯水,一递,“喏,喝吧,别渴死!”
君翊尘摇着头,左手接过时触碰到容卿月冰凉的指尖,手指也瑟缩了一下接过,淡笑道:“有月妹妹在也只会撑死不会渴死的。”
容卿月接过他喝剩了一半的清水,放在桌上,又随意地坐下,清淡开口:“这回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恩,是可以说了。”君翊尘点着头,眸光望着她十分温暖,但容卿月还是感到了一股冷意蔓延,便听他道:“十日后,父皇将下旨给你我二人赐婚。”
“你可以在说一遍!”容卿月声音依旧清淡,淡如一弯朦胧月让人捉摸不透,不知心中所想,又好像与自己无关一般。
“父皇已经决定,十日后,母后头七一过,便给你我二人赐婚。”君翊尘连自己都未发觉,这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与愉悦,却很沉稳。
“呵…”容卿月低低一笑,笑中极尽嘲讽,听的君翊尘面上的笑意也浅淡了几分,心中不是滋味。
“双喜临门么?”容卿月挑了挑眉,眼底的不屑看的君翊尘嘴角的笑意再也挂不住,心中一阵刺痛,却还是开口问着:“什,什么双喜?”
容卿月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声音一下子清冷下来,“顺便封个皇后,不是吗?”
“月妹妹,此事不可…”
“不可怎样?”容卿月立刻接过话,眸子冷冽,如寒冰一般冰封。
在这六月的暑热天气君翊尘竟感到一股冰冷随着四肢游走,如玉的容颜也似乎蒙上了一层冰霜,凝望着她,低低地开口:“月儿,到现在你还不肯接受吗?就算,就算我为你做到如此。”不知多久了,他都想着能亲口叫一声月儿,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接受?”容卿月冷哼了一声,声音也压得极低,“君翊尘,你以为我姑姑逝了容王府便必须依靠你君家么?你以为替我隐瞒解除亡忆消匿了风声我便要对你感恩戴德么?你以为你做的再多都比得上一个墨锦御么!”
饶是君翊尘想过她狠心,却也从未想过如此…是如此的狠心!前两句他都可以不在意,不去在意,最后这句话是真真切切的伤了他的心,一瞬间君翊尘的脸色发白,受伤的神色也让这屋子里的光芒暗淡了不少,君翊尘抬手捂着胸口,疼吗?他在心里轻声的问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那股彻骨的痛已经让他疼的有些麻木,失去了知觉!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出的容王府,他好想掰开自己的心看看,那里是否会有一滴眼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用掰了,那里已经碎到不能拼凑,一字字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划在心口,刻着决绝。
脸色依旧白晰,如同一张薄纸,当朝阳洒满大地,君翊尘伸手遮了遮,这样柔和的阳光怎么会如此刺眼,如此强烈,眼眸眯了眯,却发现手缝中依然有阳光漏尽,无处不在,放下手,依旧捂在胸口那个位置,一步步,往前走。
容卿月还是那样的姿势站在屋内,一身清冷,如烟似雾,背影挺直如松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过了许久,容卿月薄唇轻吐,“墨锦御,你给我滚进来!”
话落,一抹银紫色的身影随风飘落,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清淡的木槿花香,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开口。
“你倒是听话,叫你进来你便进!”容卿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低哑着嗓子开口。
墨锦御未回话,长臂一伸将容卿月拥在怀里,头抵在她的肩膀,声音同样沙哑,“容卿月,我们不难过了好不好。”这不是反问,而是强势霸道的命令,听起来却像陈述一般,清润至极。
“不好,”容卿月摇了摇头,一双如水的杏眸不知看向哪里,微敛着,声音又恢复平淡,只是袖子紧握的手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情绪。
墨锦御轻叹一声,伸手握住那握拳的小手,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欠他什么,这幽羽也会是他的,终究是敌对!”
敌对吗?容卿月猛地回头,墨锦御不在枕着她的肩膀,却与她贴的极近,道:“不忍心吗?”
“没有,”容卿月抿了抿唇,看着他幽深的眸子与雅致的容颜,内心逐渐安定,固然君翊尘再好,他是幽羽的太子,始终姓君!
“那我们就不烦心了,累心呢,走,清风林的桃花开了。”墨锦御拉住容卿月的手,脚步轻缓,向外走着。
容卿月转头看了看他,清风林何时有了桃花?他不说,她自然也没有去问,握紧了他的手,带着他足尖轻点地面,向清风林飞去。她还是忘不掉君翊尘走时说的那句话:“你可知,即便如此,我这颗爱你之心,还是爱你的。”
半个时辰后,容卿月带着墨锦御到了清风林,在他指定的一处大树上落下,繁茂的枝叶足以遮挡住二人,粗壮的枝干也让二人可以坐在上面,看他口中的桃花!
随后一道粉红色的身影跑近,身后追着起码有三十多人,容卿月见是楚涵洢,刚要飞身而落,便被墨锦御拦住,示意她看着便好。
这人不会无缘无故跑这么远看虚无的桃花,容卿月点了点头,便从树下往下看去。
“洢洢,娘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娘回尚书府,这次可以既往不咎!”楚夫人见楚涵洢累的停下,笑着从管家身后走出,不见任何疲惫之处。
相反,楚涵洢大口的喘着气,半弯了身子,脸色也通红,尤其那被打肿的一边,更是红的瘆人。
楚夫人见她摇着头,美眸中划过狠厉与阴毒,“娘最后再说一遍,洢洢,跟不跟娘回去?”
“不…不回!”楚涵洢一身被汗打湿,气息不顺,还是硬挤出了几个字。从尚书府跑到这里起码有二十里地,一般人早就承受不住不到中途便会停下了,谁知楚涵洢的毅力惊人,愣是到了清风林才没了力气,在看楚夫人身后的三十名男人都是微喘着,可见功夫不一般。
“那就别怪娘心狠!”楚夫人妖冶一笑,丹红的指甲一弹,一道红光瞬间没入楚涵洢的心口,楚涵洢还未发现声音便瘫软在地。
容卿月怒看着墨锦御拦着她的手,瞪着他,低沉道:“墨锦御,你放手!”
墨锦御不仅没放反而将她往怀里一拽,力道不容反抗,将她固在怀中,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再等等。”
“等?在等下去人都不一定在了!你看她脸上的伤痕!”容卿月怒极,张口便要去咬墨锦御的手,墨锦御也不闪躲,看着她贝齿在上面留下的齿痕,周围还带着淡红色,反而淡淡开口:“容卿月,你的理智你的冷静呢?是不是都被君翊尘带走了!”
容卿月牙关一松,薄唇离开他有些流血的手背,唇角还带着一丝血丝,她只感觉这味道极苦,一直苦到心里,缓缓闭上了眸子不再说话。
墨锦御又将她搂紧了些,让她靠在怀里,慢慢找回丢失的东西。
楚夫人已经走到楚涵洢的身边,身子一倾,曼妙的身材毕现,呼之欲出,看的身后的几十人是眼睛眯了又眯,细长的指甲勾起楚涵洢的下颚,冷笑着:“臭丫头,你可真是好,不仅敲晕了那丫头,还在本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离家几天这本事倒是长了不少啊!”
楚涵洢软软的趴在地上,抬不起一丝力气,鬓角还有不少汗水滑落,唯有一双清亮的眸子透着坚强与坚毅。
楚夫人看着她不屈服的性子与让人看了就心烦的水眸,咯吱的笑了出来,“好啊你,本夫人说过不想让你被人抬着上花轿,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誓死不嫁!”楚涵洢紧咬着牙关,语调清明的吐出这四个字,似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好个誓死不嫁!臭丫头,本夫人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去死的,让你那废物的亲娘在天上好好看看,她最爱的女儿是如何被众人凌辱的!罗公子还会不会要你这个肮脏的丫头!”说完,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眼色示意,那三十多人立刻眼中放着狼光,这可是尚书千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虽然长得不娇不媚,这种素雅的文静劲倒是没尝过呢!
前面几人一得命令雀雀欲试,摩擦着手掌走进,淫笑阵阵,楚涵洢紧紧闭着眸子,舌尖偷偷顶着牙齿,内心决然坚定,若他们一旦靠近,自己便咬舌自尽!
几个男人见楚涵洢一脸要死的模样,兴致立马降了几分,又看向楚夫人那妖媚的身材,眼底火光又盛,若是夫人,这滋味,真不知是如何的*蚀骨呢!
楚夫人瞥见几人的炙热的目光,袖下的手一缩,嘴角拧着冷笑,事后他们以为还活的成么!亲自送他们上路,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毕竟这死之前还有如此的快活,黄泉路上别说楚家对他们不仁义!
树上容卿月猛地睁开眼,紧抓着墨锦御的手,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已知墨锦御在等待什么,强迫自己冷静自持,相信,那也是楚楚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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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万万不可
几名男子逐渐走近,眼中兴奋不然,其中一人迈着大步直接扑了上去,另外几人见状,也上去一把撕扯着楚涵洢身上汗水浸湿的粉色衣衫,大手摸着楚涵洢肤白细腻的脸颊,楚涵洢几欲作呕,牙齿一用力,咬破了舌尖,鲜血缓缓随着嘴角流出,这已经是她能用的最大力气,最连自尽都办不到!楚涵洢苦笑着望着,难道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容卿月握着墨锦御的手紧了又紧,心下拧成一团,心中怒骂,萧寒烬,你个混蛋!在不出来自己一定会下去救的,这帮人,一个都别想活!
墨锦御只是搂紧了她,那被咬出血流淌的手一直垂着,上面的暗沉血迹任风吹干。
几个男子见楚涵洢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慌了神,忙停下动作,目光看向楚夫人。
楚夫人眸光轻闪,隐匿了几分狠辣,轻笑着开口:“不就咬个舌头么,看你们吓得,放心,这臭丫头已经没多余的力气挣扎,不会死人的,你们继续。”
几名男子迟疑了会,还是没有动作,看的身后的一堆人心痒难耐,冲他们吼道:“你们不行就让我们上,大老爷们墨迹个什么劲,还是不是男人!”
若说刚才他们心里还没底,那这句是不是男人可就真是一激,就听撕拉一声,楚涵洢身上的衣衫顿时碎了一大半,露出只着肚兜的半个身子,肤色白嫩腻滑,几人的眼底也亮起了一簇簇火苗,几双手刚要触及那温香暖玉的美人,便吹来一阵狂风,将几人掀翻,一件墨色袍子盖住楚涵洢半露的身子,此时一道银光闪过,一把清辉凛凛布满杀气的刀便向几人飞来,杀气浓烈,几人还未站起,便已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瞬间没了声息。
在树上被墨锦御搂在怀中的容卿月缓缓收回手,眼角挑起一抹笑意,萧寒烬,来了!
楚夫人目光盯在那件墨色的织锦缎,袖口针织着繁复的花纹,脸色一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身后的二十余名男子更是吓得腿开始打抖,浑身打颤,这是…这是听风楼主萧寒烬的寒月刃,只要他想让你活你便死不了,若是想要你的命你更是活不过五更!
这些人扔下手里的兵器,转身就要逃跑,可惜萧寒烬是不会让他们活过下一刻!
一缕墨紫发丝随风飞扬,俊美风流的面上噙着一抹狂傲不羁的笑,只见寒月刃在几十人的面前轻轻一划,灵巧的转弯,划过道道银光,便已有潮涌般的血水从脖颈处喷出,伤口细微,疼的他们发不出声音,声带却已被割断,亲眼看着自己血尽而亡!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亲眼看着自己清醒的沉沦,而最不可挽回的便是清醒看着自己生命消逝,后悔,无用!
“烬…烬哥哥…,”楚涵洢感到自己身边没了那种令人呕吐的味道,也十分安静,一睁眼便惊喜的发现墨紫如绸顺滑的发丝随着微风柔和地拂过她的脸颊,一低头,身上已被一条墨色衣袍包裹,顿时惊喜万分,虽然吐字艰难,可烬哥哥,还是来了!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就知道,只要自己来了清风林,他一定会出来,就知道,即使是杀手之王,内心的善念依旧不会被泯灭,就知道…。
萧寒烬缓缓回过头,见她脸上红肿,还有一身的风尘与伤痕,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个角落很疼,眸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
冷声道:“春娘,你胆子真不小!”
楚夫人偷跑的背影一僵,动作一顿,不敢在往前一步,她深知,若是在动一下,那把夺命不见血的寒月刃会在顷刻间要了自己的性命!
“楼…楼主,”楚夫人也是就春娘缓慢地瑟缩着转过身来,脸上的敬畏之色明显,脸色惨白,丝毫不见刚才张狂阴狠的模样,一双淬着毒的眸子却看向楚涵洢的方向,就是这个臭丫头,故意将他们带到了清风林,这个坑挖的真是好!自己倒是小看了这个丫头!
“一旦离开听风楼,便终生不得归,即便曾是听风楼的一员,也不得违反,今日是来送命的?”萧寒烬面无表情的开口,声线冷冽,完全不在意今日有多少人染血于此!
楚涵洢面上惊讶着,眸中也是讶异深深,她是听风楼的人,一名杀手这么多年一直在楚府,刚刚她提到了娘,会不会…会不会娘的突然暴毙就与她有关系!袖中的手想紧紧的握着拳头,无奈,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死死的盯着她。
“楼…楼主,都是你身…,”春娘原本想说是他身边的臭丫头,却又转念想到,听风楼的历任楼主都必服下忘尘丹,不但忘记从前事,还会拔除自己的情感,一个没有了情根的人,才会冷心冷清,才有资格当上听雨楼的楼主,自己在楚府的时间也不短,自然也知多年前萧寒烬与楚涵洢的事情,却从未与楼主提过,但若有一日楼主想起,自己便死的更早了!
美貌的脸上神色变幻,颤着音开口:“春…春娘只想追回府内逃跑的丫头,没成想踏入了楼主的清风林,还请楼主恕罪。”
“恕罪?”萧寒烬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轻笑了声,眼底却是冰寒不已,周身的杀气凛凛。
春娘浑身又打了个战栗,猛地跪下,低泣着:“还请主子饶恕,春娘,春娘真的是无心之过,仅此一回,再也不敢了。”
“仅此?听风楼的规矩是为你定的?”萧寒烬俊美的面上拢上一层冷嗜,诡谲的眯起眼,寒光直射着跪在地下打颤的人,眼角余光却是瞥道了树上那两道相依偎的身影。
树上看戏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萧寒烬竟能发现他们的存在,容卿月轻笑了声,乐了,又在墨锦御怀中翻个了白眼,以传音入密对萧寒烬说了句什么。
只见萧寒烬的脸色瞬间一白,眸子里也有着强制压下的惊恐,身子几不可见的轻颤了颤,收回余光,再也不敢瞥向那个地方。
一直低着头的春娘抬起头,发现楼主面色上有些不自然,却不敢多言,战战兢兢道:“主子,春娘请求主子饶恕,那个逃跑的丫头是我楚府的洢洢。”
“楚涵洢,呵…”萧寒烬低低一笑,却看没看没一直望着他背影的楚涵洢,一双眸子犀利地看着春娘,声线冰寒,“本楼主不管你的家务事,可你犯了听风楼的规矩,就要死!”
春娘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席卷全身,冷汗打湿了衣衫,求饶道:“主子饶命,主子,春娘在不敢犯,在不敢…”话未落,一道寒光闪过,春娘感到脖子上一凉,发出的声音停下,伸出丹红色指甲的手摸上脖颈,拿到眼前一看,满手的鲜红,瞪大了双目,又是一道银光没入她的身体,随后便像没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沾满血色的手打落在地,身体动了几动,张了张口,没发出任何声音,怔怔的看着自己体内的鲜血流尽。
萧寒烬眼中鄙夷之色尽现,扬声道:“来人。”
“楼主,”一道黑影迅速跪到他面前。
萧寒烬缓缓回头,目光看着楚涵洢,道:“把春娘和这里的尸体都扔回楚府,立刻执行,不得有误!”
“是,”黑影嘴角一抽,楼主是有多嫌弃,要扔回去,却半刻都不敢耽搁,挥了挥手,瞬间几十道身影一晃,将地上的三十多具尸身带走了。
一阵轻风划过,吹走了漫天的血腥与煞气,树上那两位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因墨锦御道了句,桃花才开呢。
萧寒烬也不点破,只要一想到容卿月对他说的那句话,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汗毛倒立的,想起地上还有个人,一挑眉,道:“还不走?恩?”
楚涵洢一直望着他,听见的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心中难免失落,低下头也不说话。
萧寒烬感觉背后森寒,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一直盯着他,语气生硬地吩咐了句:“带走。”
“是,”立刻有手下将楚涵洢带回了听风楼。
楚涵洢目光灼灼的看向萧寒烬,虽然是换来如此结果,但她不后悔,也庆幸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跟着自己的心走永不放弃!
嘴角弯弯,笑意甜甜,烬哥哥,这一生,无论你怎样甩着我,我都跟定你了!
萧寒烬在回听风楼的路上,自然也感受到了背后那一股暖意,之前的那阵狂风,必是容卿月的内力催动的,一想到容卿月,脸上原本勾着的淡笑立刻沉了下来,周身的气息也有些压抑,步伐不由得加快,快速赶回听风楼。
树上,容卿月望着那道看似沉稳实际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长叹了一声,离开了墨锦御的怀抱,似是无限感叹。
墨锦御扫了眼那道伤痕不浅的手,背后倚着树干,好不轻狂!淡若清风道:“想必你又瞒了我什么,容卿月,你的蓝颜知己还真不少!”
容卿月转过头看着他,最后目光落在那道伤口上,一挑眉,“锦世子又醋了?”
墨锦御没有回答,看着这个小狐狸才给他包扎伤口,目光暖了暖,心下也原谅了她几分,便听道:“五年前我来到幽羽第一个见的人不是你。”
墨锦御眸色不变,继续听她道:“我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萧寒烬,那个时候他好着呢,天天缠着我,不像现在这么木头,无意间让他看见我烤了一条蛇,吃的正香,打那以后见着我就退避三舍,比兔子跑的都快,后来夜二告诉我他怕蛇。啧啧啧,真没想到天下间第二杀手楼的楼主也有死穴啊!”容卿月又叹了一口气,似是无限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