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盵嘢不禁有一瞬的看呆,可当他回神时便见络青衣满脸笑意的趴在他怀中,似在等他的垂怜。
墨盵嘢推开她的肩膀,未曾发现她眼底划过一抹痛楚,径自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缓缓勾起唇线,“呵,真是自作多情!夜色已晚,青总管早些休息。”
连称呼都变了,络青衣在他身后勾唇一笑。
“殿下…”络青衣追着他的身影出去,楚楚可怜的拽住他的衣角,模样哀戚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奴才会让你满意的。”言下之意是你走了可别后悔。
“放手!”墨盵嘢冷冷的瞥了眼她拽着他衣角的手,又向前走了一步。
“方才可是殿下…可是殿下…”络青衣小脸一红,带了几分娇羞,“奴才服侍过九皇子,被他调教的知道怎么服侍男人。”
墨盵嘢凤眸内划过一抹厌恶,原来这些日子的清高与纯洁都是她装出来的!怪自己看走了眼,早知道络青衣是这种人,他定不会跟九弟去争抢什么,还因此破坏了兄弟感情。想不到九弟竟然看上这样的女人!也是,一个风流无匹,一个不懂矜持为何物,这两人正好是半斤对八两!
“放手!”墨盵嘢的声线更冷了,冷中还带着几分鄙夷,心底对她的那分有趣也变了味,见她换了副依依不舍的神情,再不愿多看一眼,甩着袖子,身形一闪,如一道红光划开夜幕,转瞬消失在她眼前。
络青衣尾音拖长,叹了口气,转回身走回屋里,“这年头,送上门的不值钱啊!”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络青衣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觉得右手酸痛不已,坐起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瓶药膏来,挖出一点药膏涂抹在手腕上,骂了句:“还真是不顾女人的感受啊!都肿成这样了,等墨小贱回来非得叫他报仇不可!”
将药膏放回柜里,络青衣又躺了下来,美滋滋的想着等墨小贱回来她便能开始修炼玄术,待到那时谁能奈她何!
络青衣笑着闭上眼准备睡觉,可窗户却发出咯吱的响动,一抹银光流动,一个小男孩向她飞了过来。
络青衣没睁眼,“奕风,把他给我抱走!”
奕风紧随其后,大手一捞,连忙将即将落在络青衣身边的小男孩揽了过来,看见沐羽还在折腾,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沐羽安静下来,眨着可怜巴巴的瞳子,好像都能掉几滴泪下来,委屈的看着络青衣。
“糖葫芦吃的挺开心。”声音平静,十分的平静。
“说让你俩走,还真就滚了,滚的还挺远,既然如此,还滚回来干什么?”声调微扬,有一点点锐利。
“我数三下,等我睁眼时看见你俩还在,别怪我不留情。”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可就是感觉听起来有哪里不对劲。
“一!”络青衣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有缓缓睁开的迹象。
“二!”眸子半阖,还没全睁开。
“三!”络青衣转头,看见小沐羽撇着小嘴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至于奕风,早就跑的没影了。
“主人。”沐羽软软腻腻的喊了一声,希望能勾起她的同情心。
“你想被收拾?”络青衣抬手,想操控风将沐羽卷出去,反正有奕风随时候着,她也不怕沐羽能出什么事。
沐羽吸了吸鼻子,“糖葫芦吃多了,滚不动了…”
络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事,我帮你。”话落,动用灵术,将窗外的微风凝聚成一股劲风,将沐羽送了出去。
当沐羽平稳的落在奕风怀中时他还处在惊讶之中,主人什么时候对灵术的把握可以运用自如了?
络青衣也好奇这次怎么成功了,只是在她欣喜的那刻,窗外的风忽然一股脑的往屋里涌进,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桌椅侧翻,水盆撒落,花盆碎裂,珠帘作响,窗户咯吱…
只是这次好像多了什么?扑通——
那是人从床上摔落的声音?
“主人。”沐羽推开奕风,打开门跑了进去,奕风也连忙紧随其后,并将门关好。
络青衣揉着摔疼的腰从地上爬起来,不出意外又看到满屋子的狼藉,在看向奕风疑惑加震惊的目光时,无奈的撇撇手,“今晚我去流轩宫睡一宿。”
“您会…会操控风?”奕风讶异的张大了嘴,要知道整个翾曜大陆都找不出一名能操控风的人,他本以为这种能力不存在,可想不到青总管身无玄术,却能操控风,莫非,这是她不能修炼玄术的原因之一?
“把嘴合上,你就不怕灌你一嘴沙子?”络青衣看了他一眼,心中泛起失望,还以为这次能成功呢,没想到又是一场梦谈。
奕风听话的闭上嘴,脚步不停使唤的向前多走了几步,“爷,知道吗?”
“不知道吧。”络青衣揉完腰又揉着胳膊,“我怕给他吹跑,还没在他面前用过。”
“等爷回来您定要告诉他!”奕风满脸急迫,令络青衣不禁诧异,“为了防止他不被吹出去?”
“爷会操控水!”奕风一语落地,惊了络青衣的眼,撼了沐羽的心。
这无疑像是一剂重磅炸弹,将她那点自豪炸成了粉末,还以为能在墨小贱眼前炫耀她的特殊,只是…风并非时时有,可水,吐沫也算吧?
沐羽惊骇的神色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正常,继续甜甜的笑着,替络青衣揉着腰。
“是不是还有人会操控火?”络青衣咋舌,墨小贱隐藏的东西还真多啊!殊不知她才是秘密最多的那个。
奕风点头,“普天之下,唯有操控风,操控水,操控火,这三种异能,曾记载于《异杂录》之上,可自从千年前那场妖魔与人间一战,《异杂录》也随之消失了,据说上面记载了九合八荒之中的八件古老神器,还有三种异能。”
“等等!”络青衣突然打断他,“你说千年前有一场人魔之战?而且八件神器也是确实存在过?”
奕风一愣,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连忙低头,让人看不见是什么神色,“都是传闻,属下也不能确定。”
络青衣眸色一深,“他知道?”
奕风抿唇,不答话。
“我房间内曾有一本玄机门的书笺,是不是他拿走了?”
奕风从容点头,“那本书笺对爷来说并没用,只是当时看着有趣便带走了,一直在流轩宫搁着,青总管想要拿回属下领您去。”
“慢着!”络青衣伸手,嘴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爷教没教过你有个词叫礼尚往来?”
“所以?”
“那本书笺便当我赠予他的,他手里的那本《异杂录》拿出来瞧瞧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殇,夏侯月晋升
“爷手里并没有《异杂录》。”奕风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他怕跑不掉反而被青总管用风卷回来。
“没有?”络青衣笑着挑眉,显然是不信。
“没有。”
“我就是问问,没有就算了,今夜我去住爷的房间,你派人来将这里收拾了。”络青衣对他摆手,拽着沐羽大步走出了房间。
奕风松了口气,叫来几名隐卫收拾这间杂乱无章,满地狼藉的屋子,跟在络青衣身后离开了。
流轩宫
“主人,沐沐也帮你找。”沐羽感知到主人东翻西找想要得到一本《异杂录》,于是踮着脚尖,打开离他最近的柜子。
一个时辰过去了…
络青衣苦恼地托着腮,胳膊支在桌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是真的没有?还是他藏得太严实了?”
沐羽累的趴在软榻上,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络青衣一拍桌子站起身,伸着懒腰上了床,沐羽也爬下软榻,卧在她身边。
络青衣抱着墨彧轩的金丝天蚕薄被盯着屋顶,阵阵清而淡的幽兰香在周身环绕,似乎将她包拢于其中,染上了这清新淡雅的香气。
“还有二十一天…”她轻喃,“怎么感觉时间有点久?”没了那人时常犯贱的影子她反而很不习惯。
络青衣缓缓闭上眼眸,进入梦乡,是真的很不习惯!
天一亮,月隐宫里便传出了动静,一众侍卫拦在外,夏侯月拖着受伤的身子欲往外闯。
“让开!”夏侯月怒喝一声,莹白的脸上有着怒火丛生。
“还请公主回房歇息。”展赫从侍卫们的身后走了出来,对着夏侯月恭敬地行了一礼。
夏侯月呼吸有些急促,香雪忙替她顺着后背,为她平复气息。
“我要见你们皇上。”夏侯月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她咬着下唇,想让自己的意识更加清明些。
“皇上还未下早朝,属下可替公主传话,不知公主想说什么?”
夏侯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听着香雪小声地叫着公主,水眸微敛,“待下朝后,能否请你们太子殿下过来一趟?”
展赫点头,“属下去问问太子的意思。”
夏侯月向后踉跄了一步,被香雪扶住,一阵微风吹来,她忍不住颤抖,抬眼望着四周的繁花锦簇,彰显一派春意盎然,可她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公主,我们先回寝殿等着吧。”香雪脸色也不好看,也怪她多嘴,今早无意间听见门口的侍卫闲聊,太子殿下今日要带着数万军饷送往边关,受命尽快收服鸾焰,她一个心急就告诉公主了,也没顾忌她正养伤的身子…
九霄宫外,刚下了早朝,身着太子服饰俊美威仪的墨盵嘢被展赫拦下。
“殿下,夏侯公主想要见您。”展赫弯着身子,语气恭敬。
墨盵嘢勾着嘴角,“她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想要阻止本宫夺下鸾焰?回她就说不见!”
“是。”展赫刚走了两步,又被墨盵嘢叫住,“算了,还是再见上一面,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这条心,自然是指她所谓的联姻。
展赫跟在墨盵嘢身后,大气也不敢喘,夏侯公主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要挑这个时候,皇上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用的一枚棋子。
“参见殿下。”门口响起了侍卫整齐划一的声音,夏侯月抚着胸口从椅子上坐起身,焦急地望向殿门之外。
“公主,您要小心身子。”香雪提醒着,公主一见着殿下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可现下两方对立,公主的这份喜欢又是否能得到殿下的回应?
墨盵嘢姿态雍容的走进殿内,当他看见夏侯月煞白的脸色时,心头萦绕着一抹复杂,连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因为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殿下。”夏侯月水眸内泛起一丝雾气,抚着胸口走上前,如水的声音愈发的柔软。
“公主有事?”墨盵嘢明知故问的笑着,对守在殿门口的侍卫挥手,“你们都先下去。”
夏侯月也对着身后的香雪道:“你也先下去。”看见她欲言又止的眼神,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香雪点点头,谨慎地从墨盵嘢身边擦过,低着头退了出去。
“你这个丫头倒是忠心的很!”墨盵嘢俊美的面上勾起一抹邪肆,看见夏侯月盈盈如水波的眸子,心头震了一下,却又捕捉痕迹的移开视线。
“殿下请坐。”夏侯月并没忘了应有的礼仪,因她伤势未愈也不能久站,遂请他坐下。
墨盵嘢撩着衣袍,见她坐在自己对面,眸光闪了闪,道:“公主有事请说。”
夏侯月手指勾着手指,搅在了一起,踌躇着要如何开口,抬起头时正巧对上他幽深的凤眸,片刻的失神,当她回神之际面前已经放好了一杯蒸汽袅袅的温水。
“多谢。”夏侯月端起水杯,小抿了一口,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
墨盵嘢身子微微前倾,靠在桌上,低魅开口:“初次?便是为公主接风洗尘的宴会之上,公主可还记得那时本宫便问过你一句话?”
夏侯月一怔,回想着那次宴会上两人的对话。
本宫不记得何时见过公主,公主如何是为了自己?
殿下之名翾曜大陆无人不知,又何必非要见过,鸾焰可不止我一人对殿下心有好感。
可现下她又问出这样的话来,明显说穿了她那日在宴会上的假话!
“公主为何不答话?”墨盵嘢淡淡笑着,好像很喜欢看她露出这样苦涩的表情,忽而,他脑中浮现起昨夜络青衣那张清秀含笑的脸庞,又很快消失。他眉头不禁皱起来,怎么会突然想到络青衣那样轻浮的女子?真是可笑!
夏侯月抬首,眸内浅浅柔情,“三年前,驭婪山,你都不记得了吗?”
“驭婪山?”他去过?他怎么不知道!
“我被逼落山崖,你救了我,并带着我在一群兽妖中突围,你,想不起来吗?”夏侯月问的小心,说的小心,她怕听到他说那个答案。
“本宫未曾去过驭婪山,也不知驭婪山是什么地方,想必是公主认错人了。”墨盵嘢的这句话彻底打破了她心底仅存的一点希望,将她的所有碾成粉末,此时她不知自己还剩什么。
夏侯月神色一震,神情流露出感伤与疼痛,他还是说了!他说他不曾去过,说她认错人了,可同样的气息,她又如何会认错人?
“真的,没去过吗?或者,或者是你失去了这段记忆?”又或者,是你不肯承认呢?
“公主是不相信本宫的话?本宫若是去过断不会隐瞒,又有什么原因会欺瞒于你?”墨盵嘢笑着看她,眸中那抹淡漠深深灼痛了她的心。
夏侯月忍住眼眶中即将倾塌而泄的眼泪,死死的咬着唇,“那你…那你此次去护送军饷,对我…对我鸾焰…”
“看来公主都知道了,也无妨,本宫,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墨盵嘢眸底冰冷流转,说出的话几乎不近人情,字字戳着她的心,冲击着她的防线,令她忍不住失声落泪。
墨盵嘢笑着以指尖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公主走错了和亲这步棋,此时后悔,是否晚矣?”
夏侯月猛地看着他,水眸内雨雾弥漫,打湿眼帘,她是走错了,可她并不后悔,她夏侯月怎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心,如刀在上面剜着般划开道道细小的血口,虽不致命,可痛入骨髓,令她难以呼吸。
“既然公主前来雪月做客,雪月又怎会不尽地主之谊?这些日子公主可在宫内任意走动,等本宫…告捷的消息!”墨盵嘢收回手指,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无情的弧度,转身走了出去。
夏侯月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有她当人质,想必这场战争过不久便会结束。
“墨盵嘢…”夏侯月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似乎这三字之重,重到不可承担。
她抛弃了家国,抛弃了父母,甚至…她抛弃了尊严,可却仍得不到那人的正眼相看,驭婪山所发生的一切犹如昨日画面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墨盵嘢你怎么能忘?!
你若忘了,便是将我夏侯月置于何地!
我为了你抛弃了所有,到头来换得如此结果,你叫我情何以堪!
夏侯月细碎的笑出声,胸口处什么时候不再痛了?她飞身替他挡下杀机时他可有念过她?其实还痛,只是加倍痛在了心里。
“公主…”香雪走进寝殿时便发现夏侯月在不正常的笑着,这种笑容令人心疼,亦,令人惊惧,仿若凋残破败的牡丹,随风自零落。
“噗——”夏侯月看了香雪一眼,喉间一股腥甜的血气上涌,一大口鲜血喷薄而出,有一缕鲜红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划入衣领内,淡蓝的衣衫染上绯红艳艳,似一朵长败不衰的绒花。
“不后悔…”夏侯月阖了眸子,意识混散之际喃喃低语,“我不后悔…”
日前,那蓝衣少女水眸内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夏侯月,为墨盵嘢而来。
如今,你是要逼我吗?墨盵嘢,你是要逼我吗?
一抹红色丝线从她体内不断溢出,似乎无尽时。
香雪大惊失色的跑上前,扶住她欲倒地的身子,无比惊骇的看着地上那一滩明艳艳的血迹,当即吓得哭了出来,“公主…”
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一道心痛中带着惊恐的声线传了过来,那人几个箭步便将夏侯月从香雪手中抢了过来,注意到她体内由内向外散发的红色丝线顷刻间变为紫色光雾。
夏侯月痛苦的拧眉,紫雾形成第二道光圈,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亦将抱着她的男子围在其中。
男子大惊,“不好!月儿要在此时晋升!你去将殿门关严,暂时不要让外人进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想他了
“是!”香雪也吓怕了,公主竟然要在此时晋升,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殿门关好又走了回来,见男子小心地将满脸痛苦的夏侯月放倒在床榻上,忙上来搭把手。
“你也出去吧。”男子坐在床边,抚平了夏侯月紧蹙的眉头,动作温柔。
“五皇子,奴婢不能陪在公主身边吗?”香雪试着劝说,即便五皇子对公主有意并直呼她的名讳,可他毕竟是雪月的皇子,她现在可是恨死雪月的人了!
“若你留在这里能帮得上忙,就留下,若不能,请在殿外等候。”墨赤炎看也没看香雪,催动玄术,与夏侯月手心相对,丝丝冰蓝色溢出,被夏侯月释放的紫色丝线吸了进去,借以缓解她体内躁动的气息。
“那奴婢在殿外等着。”香雪低下头,她留在这里的确帮不上忙,她会守好殿门,暂时不会让他人进来。
墨赤炎低头看着面色苍白,柔弱堪怜的夏侯月,心中泛起一阵心疼,思忖片刻,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脸颊,口中轻声低喃:“月儿,快醒来了,月儿。”
夏侯月感觉身体内有无数气流上下游走,有些外泄,有些乱窜,让她整个人难受不已,在她燥乱之际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渐渐与她体内的气流相互融合。
好像,好像是有人在叫她。
灵台的逐渐清明让她从昏厥中悠悠转醒,夏侯月难受的抱头,缓缓睁开双眸,这才看清自己周身围在一片光雾之中,雾色忽蓝忽紫,她体内的玄术正在暴涨,她有些控制不住,任凭紫色的丝线继续流泻而出。
“月儿。”声音轻轻,似乎不敢高声,怕碰碎了眼前这玉做的人儿。
夏侯月这才看清床边还坐着一名身着皇子锦袍的俊逸男子,她眼角的泪痕未干,这般楚楚动人的看着他,使得墨赤炎有些羞赧地别过头不敢看她。
“五皇子。”夏侯月闭了闭眼,感受到自己竟然是在晋升,灵术夹杂着玄术涌上她的经脉,她意念一动,想要将他们压制住。
墨赤炎意识到此时不是不敢看她的时候,红着耳根,关心地问道:“你感觉如何了?”
“还好。”夏侯月睁眼,撑着身子半坐在床上,胸口那郁结之气似乎在渐渐褪去,她的伤好像被这经脉中的玄术洗涤,已经不那么痛了。
墨赤炎点头,仔细地盯着她看,便不再说话。
这时不是打扰她的最好时机,若不叫醒她,真怕她会玄术逆流,经脉逆转,性命攸关,想不到月儿已经可以升到玄技九段了,可他还停在五段的玄技上,即便此时想帮她,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可只要能减少些玄气暴涨带来的燥乱,他还是有些用处的不是吗?
夏侯月紧闭上双眸,额上沁出几颗汗珠,幸好她醒得早,要是在晚些,这一身玄术尽失也说不定。
慢慢的,紫色丝线停住了外溢的趋势,暴涨的玄术在她体内平复下来,夏侯月俏颜上爬上一抹红润,她吐纳之间,气息更加清浅。
脑中轰然炸开,清明的灵台尽扩,夏侯月颤抖着睫毛,蕴满水波的眸子缓缓睁开,将手覆上心口,一团淡紫的光芒笼罩在她胸前,面色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
“可还难受?”墨赤炎关心地问着,双眼盯紧了面前的人儿,生怕她再如方才那般昏迷不醒。
夏侯月淡淡摇头,“不难受了。”睫羽轻颤,对着墨赤炎温温一笑,“多谢五皇子相助。”
墨赤炎摆了摆手,“没帮上什么,公主不必客气,不难受就好,不难受就好。”
夏侯月又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温婉轻笑,“雪月与鸾焰已水火不容,我是鸾焰人,你离我太近就不怕皇上对你寒心?”
墨赤炎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怕。”
“可我怕。”夏侯月继续笑着,扬声喊道:“香雪,进来。”
香雪早就殿门外等的焦急了,一听见公主的声音立马推门进去,面上大喜,“公主,您醒了。”
夏侯月点头,对她招手,“你过来,送送五皇子。”
墨赤炎心中一痛,还以为她说怕是怕了皇上对他寒心,她不忍心,原来是他会错了意。
“我怕我不仅是被扣押在这雪月的质子,更会落个魅惑皇子之名。”夏侯月在他起身后平淡的说出一句话。
当墨赤炎心痛的回头看她时,她已经闭了眸躺下,沉静如水。
“五皇子,您这边请吧。”香雪也不愿意雪月的人来打扰,公主又何尝不是为了他好?若真想害他便要等到他越陷越深。那时的拒绝才算痛彻心扉。
回到圣阳殿的墨盵嘢便吩咐溯郄收拾行囊,即刻启程将军饷送往边关。
“殿下。”溯郄站在他身后,拱手行礼。
墨盵嘢没转身,气质尊贵,轻颔首,“都收拾好了?”
“就等殿下一声令下。”溯郄回着,头垂的更低。
墨盵嘢一甩衣袍,斜睨着他,冷冷地勾起嘴角,“走吧!”
“是。”溯郄本分的跟在身后,他怎么觉得自从殿下从月隐殿回来后就哪里不正常了?
“溯郄。”墨盵嘢突然停下,微微一侧,问道:“三年前,本宫可曾去过驭婪山?”
溯郄大惑不解,“属下一直跟着殿下身侧,这些年殿下都不曾出宫,殿下为何有此一问?”驭婪山,又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也没去过,殿下更是没去过。
“无事。”墨盵嘢抬步,继续走着,声线蓦地一凉,“今日谁在月隐宫外值班?”
“展总领手下的轮班侍卫。”他更是不明白殿下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墨盵嘢冷笑一声,“多嘴之人不必留。”
溯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应是轮班的侍卫说了什么让夏侯公主听见了,才有了今日月隐宫一闹,多嘴之人,的确不必留着。
“属下明白。”溯郄抱拳,身影一闪,消失在他身后。
墨盵嘢上了宫外的马车,靠着车壁缓缓闭上了凤眸,遮掩眸底的一片寒凉与幽光。
当络青衣得知了已经墨盵嘢出宫的消息,便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间,一路上有不少太监给她行礼,她点头回应,颇带些恃宠而骄的意味,果然不用时刻谨慎的日子最好!
沐羽变回了小蛇的模样,盘踞蜷在络青衣的手腕上,不出片刻,便睡得熟了。
“青总管?”一道讶异婉转的女声令她停下了脚步,络青衣回头,笑着弯下身子,“奴才给巧妃娘娘请安。”
“青总管免礼。”巧妃素手拨弄着头上朱钗,挥退了身边的宫女,对她招招手,柔笑道:“你过来些。”
络青衣听着这娇媚的声音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笑着走近,再次弯下腰,问着:“娘娘有事?”
“快起来。”巧妃虚扶了她一把,掩唇而笑,“谁不知青总管受了伤?可不用拘泥于这礼数了,本宫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可有见过皇上?”
“昨日刚见过。”络青衣如实以报,对于巧妃想做什么,心里倒是清楚了些!
“皇上…”巧妃压低了声音,“皇上可有提及过本宫?”
“未曾。”络青衣继续说着实话,但闻新人笑,巧妃在怎么得宠那也是过去的事儿了,自从懿妃被送往孤渊岛,这宠幸都是新晋的小主,熟悉的脸面她倒是不曾见过。
不过皇上依旧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络青衣心底悠悠一叹,她曾偷听过巧妃与皇帝的鱼水之欢,那时她便想着皇上悠着些,这不,她倒是想看看铁杵究竟有没有被磨成绣花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