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卿不说话,一直把玩个笔筒旁听的萧七出其不意向徐文耀问道:“你们女儿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里?”
徐文耀恍恍惚惚地看他,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东明代替他开口:“沅水市,她跟着一个旅游团去那旅游了。到了当地后她说风景不错,就脱了团自己一个人想多待几天。”
萧七皮笑肉不笑道:“听徐先生说,令嫒还没满十八岁吧?这么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在路上?”
夏东明淡淡道:“我们家的孩子很早就学会独立了,薇薇从十岁就开始学散打,一般人想近她身很难。她以前还独自周游过欧洲六国,我和文耀都很放心。”
“哦…”萧七只说了一个字,却让夏东明轻而易举地听出其中嘲讽之意,他想再说些什么,可萧七却重新面向徐文耀,“我看徐先生有几分面熟,不知和湘西南家有什么关系?”
湘西南家这四个字和针一样把徐文耀从恍惚的状态扎醒了,他和萧七对视了一样,立即别开目光:“我没听过这个名号。”
同样惊醒的还有关卿,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确定,在听到萧七说出湘西时他已经可以拍板。这个案件几乎百分百和纳音当年无法解决的那个重合到了一起,可是看笔记上记载的时间,离现在有十多年了。无论是失踪少女的年龄,还是她的父母,都完全和夏东明他们合不上。
是偶然,还是巧合?
萧七慢悠悠地转着那个笔筒:“这样,门在那边,两位请回吧。”
徐文耀惊得抽了一口气,夏东明面色闪过一丝不豫,没有接萧七的话而是看向关卿:“我想关先生还没做决定。”
关卿双腿交叠,懒散地靠在太师椅中,眉眼里略显出几分冷淡和厌倦:“两位不能坦诚相告,那便只能请回了。”
他的模样令萧七指尖的笔筒蓦地一滞,不知萧七想到了什么。
夏东明自从登上高位,几乎再没碰过这么冷硬的钉子,即便他去长白山,那儿的山主和长老无一不对他礼遇有加。他的脸色和声音一同冷了下来:“关观主,贵观之所以能顺风顺水地经营到现在,也是国家睁一只闭一只眼,不愿多管的缘故。毕竟按照我国法律,你们…”
“东明!”徐文耀骤然打断他,因为过于突兀最后一个字几乎破了音,不知何时他从夏东明怀中坐直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对关卿道,“是,我原来是从南家出来的,本名也不叫徐文耀,而是南文耀。”
按照纳音笔记里的记载,南家多出美人,而且美人脸上总有一粒红痣,这也是南家人一个著名的标志。
即便人到中年,也不难看出徐文耀年轻时一定是个走在路上就会被小姑娘要联系方式的美男子。他的脸色虽无红痣,但眉心却有个淡得快看不见的疤痕,仿佛被利刃刮过一样。
徐文耀坦白了身份之后,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接下来说话也顺畅多了,他对萧七说:“先生好眼力,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南家人的。”
萧七随手指了指他和钻表一同盘在手上形状独特的石串:“我曾经去湘西和南家做过生意,许多南家人都带着这个手串。”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徐文耀抚摸着手腕上的石串,哀伤地笑了笑,“我本来是想等薇薇成年传给她,没什么大作用,就是徒个念想保个平安。可是没想到她会出这个事…”
关卿观察着他的神色不似作假,尽力回想起那本笔迹里的内容,一个大胆的想法慢慢成形,他敲了敲椅背:“你们的女儿其实不是去湘西旅游,而是去探亲的对吗?”
夏东明和徐文耀的神色同时一震,夏东明不可思议而又目光凌厉地看向关卿,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关卿平静地端起罗影送来的碧螺春,撇撇浮沫,喝了一口,轻描淡写道:“只要我想知道,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说完,他给自己装的这个逼打了十分,还双击了个666。
相比夏东明的怀疑,徐文耀在短暂的失神后恢复了平静,点头道:“观主果然料事如神,其实我和南家已经快有十年没联系了。但是最近传来消息,我的祖母快不行了,想见我们一面,她是我唯一留在族里的亲人。那段时间正好我和东明在国外,无法及时赶回去,就让薇薇代我们先去看看她老人家。”
“你们走吧,”萧七不等他说完,直接下逐客令,“定坤观有祖规,不掺和其他门派氏族的内务。”
徐文耀连忙摇头:“薇薇的失踪和南家没有关系,监控显示,薇薇是在见过我祖母离开南家后才不见的。。”
萧七哂笑一声:“你也曾是南家人,应该知道他们要是想不留痕迹抹杀掉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别说监控,亲眼看到的都可能是假的。你女儿在湘西失踪的,你要想找不如去求你们的南家,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在湘西盘桓了数百年,找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徐文耀神色凄怆,苦苦哀求:“我要是能求南家,早就求了…关先生,求求你了,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再耽搁下去,薇薇她…”
夏东明也将视线调转向明显更好说话的关卿:“关先生,刚才我也是关心则乱,说话失了分寸,请您多包涵。这样,只要您能帮我们找到薇薇,不论贵观收取任何’费用‘,我都愿意支付。”
他着重加强了费用二字,令关卿不禁眉头一动。
萧七本就时时留神着关卿,见他神色微变,顿时厉喝:“关卿。”
关卿却已开口:“好,这笔单子我接。”

接下单子后,关卿用“着手准备出行事宜”先将夏东明他两打发走了。
萧七脸色青黑,一掌将笔筒拍得粉碎:“关小卿,我是把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
关卿想给他解释下纳音那本笔迹的事,岂料门铃叮当又响,又有人来。
店门还未开,这已是上门的第二轮客人,萧七理都没理,吼道:“罗影!把人撵走,今天不开张!”
罗影被萧七的怒气震慑住了,一声不敢吭乖乖去了,回来时脸色讪讪地指了指后面的两人,声若蚊蚋:“七爷,潜哥带的客人。”
言下之意,他不敢拦。
萧七冷笑道:“你们一个两个,眼里是没我这个老板了是吧?”
关卿也冷冷道:“谁是谁老板?”
萧七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按道理,关卿现在是他的老板…
两人两看两相厌,用凶恶的眼神互相抨击,厮杀。
来者看一时插不进这两人中间,便从容地自行坐下。
等关卿和萧七斗得差不多了,她点了根烟,点点烟灰:“我是夏东明的妻子,我来是请贵观不要接那个狗东西的单,他出多少我出双倍。双倍不够,三倍也可以,只要我出得起价。”
关卿:哇哦,霸道女总裁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今天更四千,明天更六!


第47章 初试 [VIP]
夏东明作为一个成功政界人士, 他的原配唐舒慧自然和他门当户对。两个人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青梅竹马, 后来夏东明去基层一步步往上走,唐舒慧也寸步不离陪着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本人现在也是个央企的高管, 他们的儿子从小成绩优越,大学一毕业就拿到了英国某知名大学的offer, 光从表面看着全是一个令人艳羡的模范家庭。
唐舒慧徐徐吐了个烟圈, 烟雾柔化了她冷艳的眉眼:“我说这么多, 的确是想打感情牌,但也是想把其中是非清清楚楚摆出来。我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他夏东明的地方, 儿子我带,父母我养。他养情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了, 到了他那个位置, 心不野是不可能的。男人么, 呵~”
要不是观主的脸面摆在那, 关卿特别想符合她:对的, 姐妹,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萧七将关卿那点掩不住的小兴奋收在眼底,嘴角直抽抽。
唐舒慧呵完后掐了烟重重按进烟灰缸里:“我知道夏东明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找代孕生出来的女儿, 我到昨天才知道他夏东明真是能耐, 两个男人还能搞出一个孩子。”
关卿淡淡道:“夏薇薇,也就是那个孩子, 失踪了。”
他的言下之意,孩子是无辜的。
唐舒慧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报应, 他两做的孽总得有人受。”她神态淡漠,“我也有孩子,关观主。我的儿子从小就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可是夏东明从他出生那天起就对他没有表现过一个父亲应有的疼爱和责任。我没想过对那对父女下手,但也不想什么都如了夏东明的愿。他和那个男人带着他们的女儿和和美美过日子的时候,我的孩子一个人在国外读书生活,过年的时候他的父亲连个电话都没有,他就不无辜吗?”
她闭了闭眼,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重新睁开眼定定地看向关卿:“关观主,我不求你帮忙,只想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可以吗?”
关卿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拒绝了唐舒慧的请求。
唐舒慧带着失望而去,临走前她道:“虽然我知道这趟可能落个空,但还是谢谢您愿意见我一面。至于今天我来见你…”她意兴阑珊道,“无所谓了,走到这一步,我和夏东明也没什么情分可以谈了。我等着他和我来撕破脸。”
关卿态度恳切地表示他们定坤观还是有职业操守的,绝不会透露客人的隐私。
唐舒慧突然回头看这关卿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容,踩着高跟鞋往关卿走近了两步。
一缕优雅的女士香扑到关卿面上。
唐舒慧从手包里抽出张淡金色的名片,轻巧地拍在关卿掌心:“见到你时,我很意外定坤观的掌门人居然这么年轻。我很欣赏年轻有为的青年人,买卖不成情谊在,有缘再见吧。”
萧七的脸刷地一下快拉到了地上。
唐舒慧塞完名片扬长而去。
关卿举起名片还没看清上面的字体,手中一空,他面色不善地看向萧七:“你干嘛呢!这是人家给我的!”
名片到了萧七手里瞬间不见,不知道是被他藏起来还是干脆丢了了事,萧七脸色漆黑:“你说我干嘛?关小卿我问你长江的水为什么这么绿?”
关卿:“???”
萧七咬牙切齿:“因为老子在上游洗头!”
关卿:“…”
关卿立即嘤嘤嘤了起来:“萧大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即便人家有意,但我是那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吗?你现在对我不仅没有了爱,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萧七用力按着突突跳的脑筋,“你确定人家是想和乱搞男女关系,而不是想和你做一对好姐妹?”
关卿:“…”
关卿生气了,还是哄不好的那种,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哦,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萧七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对啊,你看你刚才就差握住人家的手激动地说’对,没错,姐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还说不想和人家做姐妹?”
关卿心里全是卧槽。
萧七!我告诉你,我们彻底玩完了!
关卿浑身冒着嗖嗖冷气丢下萧七一个人在店里,自己回了房间。
萧七莫名其妙地说:“难道我看错了?”
幸好关卿没听到这句话,否则一场家暴在所难免。
关卿回到房间后把萧七这个钢管直男在心里鞭尸了一百遍,舒坦了一些,便从箱子里翻出纳音那本工作笔记。
当他重新打开时,他整个人惊呆了,原先密密麻麻的笔记里一片空白,比他一毛钱没有的兜底都干净。
关卿来回翻了十来遍,仍然一个字也没找到。
他对着空白的笔记呆呆坐了半天,木然地将它放到一边,决定等尺八放学回来再详细问问他。
关卿知道萧七不愿他接了这笔单子,主要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有保全定坤观的招牌。关卿自己其实心里也没底,连纳音都解决不了的,他这个菜鸟更不用说了。
而他之所以答应了夏东明他们,而婉拒了唐舒慧,就是因为他觉得夏薇薇失踪的这个事件和他之前在纳音笔记里看到的那个案件几乎如出一辙。世间哪里有这么惊人的巧合,关卿半点不信。
他想看看这相隔十多年的事件到底有什么联系,原本他是这么打算和萧七解释的。
可现在,好了,他看着空白的纸张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是纳音的笔记,出现什么样的意外,其实他都不应该惊讶。
也许这本笔记也有自己的灵性,只能给定坤观的观主看,当它发觉关卿想要和萧七分享它的念头时就主动藏匿了起来。
还真是物随主人。
关卿撇撇嘴,将笔记扔到一边,找了本纳音的手抄本看了起来。
夏薇薇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沅水市,所以他答应和夏东明他们走一趟湘西。
哪怕夏薇薇的两个父亲为了’爱情‘伤害了两个家庭的所有人,但她的确是无辜的。
一条人命,是关卿不得不去的理由。
回忆起纳音在湘西险象环生的遭遇,关卿后知后觉地冒了一头冷汗,赶紧临时抱佛脚,至于来不得来及,有没有用,关卿安慰自己,大不了就是提前投胎,二十年后还是一个快乐的小基佬。
关卿翻了两页,惊奇地发现这本竟然写的是纳音的得意之技——开神。
书中记载所谓开神,便是以术力赋予死物之身,使它们由死而生。
根据施术人自己的道术深浅,还有死物本身的特质,开神分为三个层次——能动,能言,能思。
到了能思这一层,基本上这个死物与活人已无二般。
别看这简单的三个层次,纳音在书中道,道门中大部分人仅能做到使死物能动,让其开口发声能言者寥寥可数,至于可以独立思考者——他只写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他自己。
关卿心想纳音观主真是一点都不矫情做作的自负着啊…
可他不得不承认,纳音确实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看他的记载,只要是世间之物,他信手拈来都可开神,听命于他供他驱使。
关卿在看到镜子这两个字时他心头一跳,不由想起家中那面奇异的碎镜,可当他往下看时发现纳音只是随笔一提,没有详述。他不由地顿生失落,只得继续老老实实捧书苦读。
看了半天,关卿心痒痒的,按捺不住将书放到一边,在房中找了一圈,找出几张白纸和把剪刀。
按照纳音所说,剪纸开神是入门级别的操作,如果这一步都做不到。
纳音先生直白而冷酷地说,滚出定坤观吧,不要脏了他的门。
于是关卿忐忑地拿起了小剪刀,第一次动手操作他剪个什么好呢,小动物什么的太难了,还是剪个植物吧…
这一剪就剪忘了时间。

古董店前堂,罗影战战兢兢地对在店里翻书的萧七说:“七爷,关哥生气了,你不去哄哄?”
萧七皱眉将书翻得哗哗响,他速度极快,一目十行,不是在看书而是在找些什么,心不在焉道:“别管他,过一会就好了。他这种毛病,得治!能得他了!”
罗影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刚刚关哥让我去买两个榴莲回来。”
萧七:“…”
过了五分钟,萧七放下手中的书,状作若无其事地对罗影说:“这个天气吃什么榴莲,不上火吗?”
罗影说是是是,上火上火,他为难地说:“可关哥那…”
萧七板着脸说:“我去和他说,想吃就自己去买,懒得他了。”
罗影从善如流地给他让开路,顺便还提醒他:“七爷,记得道歉的姿势诚恳点,关哥吃软不吃硬哒!”
萧七冷冷地瞥他一眼:“道歉?”
罗影马上改口:“沟通,沟通!”
萧七走了后,沉潜从仓库里走出来:“七爷人呢?”
罗影麻利地整理好萧七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书:“去找观主啦。”
沉潜默了默,才说了声知道了。
罗影将书整齐地堆叠在一起,忽然对沉潜道:“潜哥,你今早为什么把夏东明的老婆给带劲店里来?”
沉潜淡淡道:“不是说了吗,店里曾经和她做过生意,是个老主顾。”
罗影哦了一声:“只是这样?”
沉潜瞥了他一眼:“那你以为怎样?”
罗影笑嘻嘻地说:“我还以为你是帮七爷拦着观主接这个单子呢。”
沉潜没有回他了,不知道是懒得回还是保持一贯的沉默,径自走到柜台后翻出账本,查对这个月的进出往来。

萧七走到关卿房间门口,站了两秒,咳了一声。
房间里没人理他。
萧七心想,人不在?
干脆直接敲门,懒洋洋道:“关小卿?在不在,在的话喵一声呗。”
门内隐约传出关卿哈哈的大笑声,萧七面色阴沉,一把拧开门把手:“关小卿,我不就说了你两句嘛,至于记恨到了现在。你平时嘴皮子嘚啵嘚啵的,我和你计较…卧槽,这什么玩意?!”
萧七话还没说全,一片白影蹭地扑了他满脸,那不明飞行物和个狗皮膏似的趴在他脸上不下来就算了,还使劲扭来扭去,萧七差点没被它闷死。
关卿不仅不帮他,还在旁兴奋道:“对对对,扭得真好!儿子真聪明!”
萧七勃然大怒,一掌撸下那片扭动的生物:“关小卿你特么又给老子戴绿帽子,你又和谁生了儿子?!”
“粑粑,粑粑。”只听见他掌心里传出奶声奶气的叫唤,“粑粑抱。”
作者有话要说:
QAQ我错了,今天的日六又写不到了,三百六十度跪地哭求原谅!姨妈突然造访,我真的很蓝瘦QAQ。等这两天过去,我一定继续日六!


第48章 南家 [VIP]
萧七一脸“卧槽”, 松开五指,掌心里欢腾地扭动着一张扁扁的纸片, 圆圆的脑袋,胖乎乎的身子, 乍一看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傻乐的关卿:“老婆…你剪的?”
“对啊。”关卿蹦过来,从他手里捞过纸片, 还一本正经地教育它, “这个不是粑粑, 粑粑是我。”
纸片的思维能力并不成熟,但是它对关卿有种本能的亲近感, 关卿说什么就是什么,抓住他的手指亲昵地蹭了蹭:“粑粑~”
关卿开心地MUA了它一下:“真乖。”
萧七心里五味成杂:“老婆, 你喜欢大蘑菇我这有, 用不着自己剪。”
关卿又羞又惊, 紧紧抱着小纸片, 愤怒地指责萧七:“你居然连咱们的儿子都认错了!它哪里像蘑菇了, 它明明是个宝宝!”
“…”萧七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个大头宝宝, 终于勉强从它圆滚滚的身子上找出短小的四肢,眼神落在扔到床上的手抄本变得微微尖锐, “你给它开神了。”
一个肯定句, 而不是否定句。
“对呀,”关卿大大咧咧地承认了, 他注意到萧七的眼神不对,“我原先只是想试着玩而已, 剪废了很多,没想到最后一个居然成功了。”他边说边留意萧七沉下去的神色,声音渐渐放低,“我,是不是闯祸了?”
小纸片感受到了他的忐忑,不再欢脱地蹭来蹭去,而是小心翼翼地窝在他掌心里瑟瑟发抖。
关卿不安地用指头抚摸它的脑袋。
萧七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过了很久才开口:“我之前对你说过,我怀疑纳音的死和他掌握的开神之术有很大关系。因为他肆无忌惮地赋予死物生命,惹怒了天道,所以折损了阳寿。开神是纳音的得意之技,即便道门里有其他人钻研过也试图效仿过,但是顶多学个皮毛,到不了纳音顶尖层次。所以我从没担心过你…”
他凝视关卿的双眼:“你身上有许多地方和纳音很像,如无意外不久之后也一定会成为道门里的后起之秀,但私心里说我不希望你走上纳音这条老路。任何违背天地规则的术法都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你明白吗?”
关卿捧着小纸片,慢慢地噢了一声,他可怜兮兮地看了看小纸片又看看萧七:“那我已经把它剪出来了,怎么办?”
萧七头疼地按按太阳穴:“生都生了,算了,养着吧。一片纸而已,费不了你多少术力。以后不要轻易给这些东西开神,就连纳音都完全控制住他做出来的东西。你想想那个偶人,你也不想再弄出个杀戮成性的反社会妖物出来吧?”
关卿乖乖点头,泪汪汪地和小纸片搂成一团:“我可怜的儿吶,粑粑不用把你打掉了。以后咱们父子相依为命,粑粑会好好把你养大的,会看着你娶妻生子…”
小纸人学着他的样子嘤嘤假哭,一人一纸嘤声不绝,听得萧七额角青筋乱跳。
关于开神之术的那本书被萧七收走了,他了解关卿,这人和猫一样充满了好奇心,哪怕收走书他也怀疑关卿会背对着他再给小纸片剪出个弟弟妹妹。
关卿指天誓日,保证自己会严格遵守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绝对保证小纸片的独生子女地位一百年不动摇。
小纸片开心地用它扁平的脑袋在关卿脖子边直蹭蹭。
萧七黑着脸夹起它丢到桌上。
小纸片飘飘摇摇晃到桌上,发出惊恐的叫声。
关卿脸也黑了:“你怎么回事!这是你儿子啊!虎毒不食子,你为什么要对它下这种毒手!”
萧七脸色冷漠,顺手一巴掌将坚强爬起来的小纸片又拍扁在了桌上,振振有词道:“慈母多败儿这话听过没,小孩儿要从小培养它的独立自主。”
关卿:“…”
关卿很生气,这次是萧七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立即翻脸要将人赶出去。
萧七扒着门框死活不放:“关小卿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我和你说正事,湘西你准备带谁去?”
关卿停下推搡他的手:“你不去?”
萧七不咸不淡地嗯哼了一声:“你求我?”
关卿冷冷道:“做梦。”
萧七退了一步:“那你亲我一口。”
关卿:“滚吧你。”
萧七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那我亲你好了。”
说着他低头亲昵地吻上了关卿的鼻尖,双唇温柔地,暧昧地缓缓下滑,在关卿细腻的皮肤上刮过一道滚热的红痕,最终落在他微微嘟起的唇峰上。那一刻萧七被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填满了胸膛,仿佛是个朝圣者的他一个人寂寞地攀登了无数年,无数日月,终于摘取了绝顶上的这朵花。
关卿整个人像被贴了定身符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唯有通红的双耳暴露他此刻的心情。
萧七吻了几秒,望着关卿澄澈明亮的双眼,忍不住哧地一声笑出声,捏了捏他脸颊:“这时候都能发呆。”
关卿卡主的脑子咔哒动了,他后知后觉地一把捂住嘴,惊慌地看他:“你,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做这种奇怪的事?”
萧七语塞,心也塞。
关卿红通通着脸,小声道:“亲也亲过了,那湘西你和我去吗?”
萧七不知道是想点根烟,还是想给自己点根蜡,这种时候这二货想得居然是这种事,他脸色难看道:“除了我,你还能和谁去?谢仪,还是谢容?”
关卿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望了望萧七,想起刚才男人的双唇在自己嘴唇上辗转磨碾的触感,禁不住心头悸动,赶紧挪开眼神:“你特意过来,就是来找茬和说这句废话的?”
萧七终于想起了正事:“哦,我是来哄你的。”
关卿:“…”
萧七道:“既然哄好了,就别闹脾气了,老婆。不行,你再亲亲我,解解气?”
关卿面无表情道:“亲亲是不可能解气的,这辈子亲亲都不能解气,只有艹一顿才能让我开心点。”
“…”萧七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动手宽衣解带,“本来我不打算进展这么快的,但你这么要求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