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鸟的眼神立刻很惊恐和慌张,无视之。
我颠了颠紫檀盒,在掌间细细摩挲了一番,止不住咧开嘴地按住锁扣。
就在我开启木盒的刹那,我瞥见那青罗鸟的眼神滑过抹光芒。可我已没有时间琢磨出那光芒是什么了,迎面而来是铺天盖地,焚尽万物的千年龙息。
漫天都是火红的光,龙息如跗骨之蛆遍布我身体的每一寸,在极致的痛后就没有感觉了。如烧尽枯炭般倒在地上的我,最后的意识便是一声温柔而焦虑的呼唤:“姑娘,你怎么了?”
第十三章 要毁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br>说十一点前更…我还是高估了我的时速…连着《雪痕衣》总共六千字,太伤了~~
此章剧情:重伤初愈,开启武罗忘记的前尘剧情。任务NPC:书生,沈红衣。获得经验:10万。任务物品:无。下章剧情:暂时让武罗和书生过段种田的日子吧…相信以武罗的资质,种田也会种地别有情趣的~~~
看文快乐~晚安
【早起捉虫之…】<hr size=1 />书生忧心忡忡地说我最近情绪很低落和反复,我面无表情地沉默看着他,其实敷着一层又一层药膏的脸实在做不出什么高难度的表情,例如歪嘴斜眼竖眉吐舌头。
他沿着床边坐着,手里搅合着深褐色热气腾腾的汤药,那味别说喝了就是闻着都够我胃里开始翻涌了。我抵着床架子向里边挪了一寸,见他没发觉又悄悄挪了一寸。贴着膏药的背在挪动过程中一不小心撕裂开来,就像干枯的老树皮“叭嚓”碎了,痛得我刷刷两行老泪冲着黏糊糊的药下来了。有些许膏子流进了嘴里,苦涩地我忍不住干呕起来,结果一动全身都跟四分五裂一样。就这样,我自个在床上把自己折腾得痛不欲生。
书生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药吹了吹放在了床边,这才慢悠悠地伸手将扭曲的我扳正过来,目光忧愁语气沉重:“姑娘,你不为自己,就算为了我也要将养好身子,是不?咱以后还要好好过日子的。”
…
他小心翼翼地将再不敢有一丝动弹的我扶好,低头仔细理了理我的衣襟,方回头对外淡声唤道:“沈红衣,还不快进来?”
门被人霍然踹开,来人一手托着扇形漆盘,一手握着个黑色小瓶大大咧咧走了进来:“哎哟,这不还没死嘛!这姑娘自己都不珍惜着自个儿的命,你在那瞎操什么心?”
说罢将托盘往书生怀里一丢,从上摸起把锋利的小刀,在一旁烛火尖上撇了几撇,便笑地极为诡异阴森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狠狠打了个寒战,认命地闭上眼。丫丫个呸,亏你这货还号称杏林圣手,就你这黑油油地心肠和口舌是杏林毒手还差不多!
到此我不得不叹句,这因果轮回果真是天地第二大真理啊。我救了书生了一命,哪怕他被下了忘生咒,依旧会在这茫茫大千世界里,在某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里捡到了被下毒手的我。
说下毒手这三字委实轻了点,对方是直奔着把我毁容灭身断魂的最终结果去的。或许那夜风挺大又挺冷;或许是我积累了上万年就和人品一样虚无的阴德起了作用;又或许后来水君布了场救命雨,那千年龙息终究没将我烧得一干二净。还被了顺路的书生顺手得了一个我救命恩人的便宜称号。
我以为我会被烧死,连同我的心一起烧死,因此在那醒来的瞬间我是怎么都不愿意正视我还在人间的事实。据书生说,当时满身焦黑的我醒来后呆滞了一会子,便猛然从床上跳起来,伤口顿时齐齐裂开,血流如注直将自己浇成了血人。就那样我还一边哭喊着一边朝着床头撞去。被吓住的书生反应过来后,在身边一阵乱扒,扒到一根棒槌后干脆果断地将我再次送入了昏迷中。
兴许他下手太重敲在了我后脑勺,又兴许沈红衣那庸医用错了药,反正那情景我是不记得了。
不仅不记得,对此匪夷所思且丢脸至极的情节我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原因有二:一,我这人忒怕痛了,听那样说,我就生生肉痛,更别说还有力气去做出余下的煽情故事来;二,从寻死角度来说,撞床柱子我是死不掉的,我没必要去做这等浪费感情和体力的蠢事来。
后来我能动能说时,就扳着指头一个一个分析给书生听,并严正声明他万万不可再诋毁我伟岸而英明的形象。他只是笑笑,继续蹲在小炉前扇着破蒲扇给我熬鸡汤。
被书生救回来后,又不知他从哪逮来据说号称医仙的沈红衣这一庸医,开始了我汤药不断,颠簸煎熬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因着我时不时地折腾一下,将这痊愈之期无限后延,让我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沈红衣观摩一阵后说我这张脸毁了有七八成了,要么就彻底毁下去,要么就重新换张脸,问我怎么办。
这两个选择我都不喜欢,第一个让过分凶恶狰狞让我非常恐惧,第二个则让我非常难过。因为我是个非常念旧的人,小时候阿爹给我做的丑得面目全非的娃娃,四方形转不动的风车,东海边捡回来的半块贝壳我都好好留在小箱子里。这些我都舍不得,更别说土生土长在我身上跟了几万年来我还是甚喜欢的脸了。
我抬起尚能动的几根干瘪瘪的手指头拉了拉书生的衣角,他低头看我,我努力用眼神传达出我对这两个建议的否认。
在我快要将眼珠子横出来时,他终于“哦”了一声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低地俯下身来,将我额前的发理到一边,轻轻吐息撩过我的面,很是痒人,我竭力忍住不在干枯的脸上扯出高危险度的笑容来。
他见我这般痛苦的表情愣了一愣,他的手极为轻柔地抚上在我的眼睛上:“还是笑出来好看点。”
这话让我觉得怪怪的,虽然书生说他是偶遇那地与我初次见面后将我救了回来。这说明那忘川咒并未失效,他理应将和我在西荒那段同路之行给忘得干净了。可他后来表现地又太自来熟了一点,难道说这外表正正经经的书生其实是个对任何姑娘都是这样一个死色胚模样?
为什么说他是死色胚,因为他在我没有意识的那段时间内将我和剥鸡蛋壳似的剥光看光了,虽然是打着为我治伤清理的旗号并信誓旦旦只有他一人看见,但我这人比较实际更注重结果而非过程。于是在他羞涩地表示要对我负责时,我盯着撑着纱帐的青竹已决定在痊愈后将他给打瞎。当然他瞎了后,我会给他挑选几房貌美的妻妾来成全“你瞎了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这类动人佳话。
不过,书生啊,为什么不管是我救你还是你救我,你总是能联系到我二人的婚姻大事上!
沈红衣抱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阴阳怪气道:“对着这张比鬼还难看的脸还能靠得那么近,真不怕做恶梦吗?”他将手中刀“啪”地插入柱子里:“换不换,给爷一句话。爷这里可是一刻千金,她要是想标新立异顶着这脸过日子又碍不着我事。”
我要是会双目喷火此等绝技,此时我一定要将沈红衣烧得比我还见不得人,可是现在关乎到面子大事,我忍!打来凡间起,我的忍耐力随着遇到的这些破人破事一路水涨船高,早晚我会达到佛祖那般深不可测的境地。
“这样吧。”书生安抚地顺了顺我的发:“尽力留个三四成像吧,乖,以鬼手沈红衣的手段定会给姑娘你张好面容的。”
我向上翻眼留给他们一双白目。倘若我还是在天界哪怕是在西荒,阿爹定是会搜尽奇珍异草,拆了药君府邸也会将我恢复容貌的。这两凡人又怎抵得了仙草药君的功力呢?
那时的我却并不知晓,千年龙息对别人也许还有复容的可能,但对我却是动本毁元的摧灭。连元神都保不住了,更何况面容呢?可惜我尚未悟透红颜枯骨的禅理,对换面容之事表现地非常消极,乃至情绪很低落,任由沈红衣在我脸上刮刮扯扯。
“咦?”沈红衣突然停下手来,我悄开一条眼缝儿,见他面色沉重对书生道:“恐怕你还得去取一味药来了。”
守在旁边递送药材的书生没有任何异色和声道:“什么?”
沈红衣似察觉我偷窥的一线目光,冷笑一声并指点了过来,啊喂,你也太不尊重我这个当事人了一点吧,我还是有知晓内幕的权利的吧。在我被迫又一次两眼一抹黑时,沈红衣遥远而渺然的声音钻入脑中:“破元…”
破元,这名字好熟啊,当初定是在哪里听过的,究竟在哪里呢?我分不出太多精力关注这个了,芒芒玄黄,而我一梦荒年。
数万年的光阴都似在这场梦里一幕幕纷纷而过。小时坐在阿爹府前那棵老槐树上晃着腿翘首以盼的我;稍微长大些后整日带着泰逢游荡在西荒界内作威作福的我;误闯入西荒尽头那座荒废宫殿内慌张失措的我…对了,那殿里似锁着一个人,锁着谁呢?使劲往里想,却终是一片空白,算了…再往后来,是随阿爹第一次上九重天去出席瑶池会,还被天帝老人家点着名提到眼前供众仙围观了一番;再不久,就是岁崇往我家提亲,我嫁去了东岳府…
我的心一揪,像是被无数根扯不断的丝线狠狠勒住绑了起来。愈勒愈紧,渗出无数血来,染红了眼前的所有画面,转眼所有纷繁景象凋零成数不清的碎片,风一吹散地再无踪影。
岁崇,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的心会比千年龙息烧上身还来得让我喘不过气来?明明一切都应是好好的,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陡转成了现下的局面?为什么,你要杀我?
这么多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去问你了。我尽力将一切事情想得简单,到头来还是逼得我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在我睁开眼的刹那,一番煽情伤感后的我淡定地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矫情完毕,我还是西荒青要山头女大王——武罗也。
哎?我瞧了瞧光滑白皙的手臂,试探着伸手捏了捏,没有如想象中那样一碰就碎。
我大喜,哗啦掀开被子蹦下床去。在搜寻屋内一圈没发现镜子后,我失望地走到门外。门外大雪纷飞,鹅毛一样的六瓣雪花大朵大朵铺洒下来,在小院里的地上已累积了一尺来高。
“你醒了?”沈红衣的声音响起在另一边廊下,他正端着个钵子用药杵捣着什么。
“冬天还未过去吗?”我答非所问,蹒跚着踩雪往院中小池塘走去。
“哦,嗯。”他平平应了声,继续低头捣药,突然他似想起什么来了,抬起头眼神怪异地看向我:“你该不会以为还是那年冬天吧?”
“啊?”我勉力对着池塘里结的冰分辨出自己的面容不知觉问道:“难道不是吗?”
“哧!”他迸发出一声嗤笑:“果真笨得很,两年过去无知无觉。”
“…”脚下一滑,我差点栽倒池塘里,幸好后面有人拦腰将我拖了回去,结果我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连带着他一起倒在了地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哼,我很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住啊,这两年没活动,大概又长胖了…”
第十四章 一块红薯引起的前缘
作者有话要说:</br>本章剧情:继续回溯前尘剧情,开启寻药主线剧情。任务NPC;容竹。经验奖励:12万。任务物品:红薯一块。下一章预告:继续来段安宁生活,顺便考虑间接放一放岁崇出来。
唔,很少在这个时段更文。但是今晚想看电影就更了…默默看水底,默默丢水雷,求鲜花求评求抚摸
看文快乐,希望好心情<hr size=1 />一般来说,姑娘家是很忌讳别人提及自己两样事物的,一是年岁;二是体重。像我这样也不知活了几万年的姑娘家,前者已没太意义,于是后者就成了我忌讳中的忌讳了。我那般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致歉之词,做不得真。
可背后那人搂着我的腰,向上托了托,煞有介事道:“确是重了不少。”
“…”对于不会说话的人,或是充耳不闻,或是彻底让他不能说话,对于心地良善的我来说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我想起身揍他,奈何地上冰雪太过湿滑。将一撑起来,手一滑,又栽了下去,纷飞起一片棉絮般的薄雪。
沈红衣在一旁着实看不下去我两在雪地里磨叽的笨拙模样,大踏步来伸手提起了我的领子,将我拎到了一旁:“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我挣扎了下,不服道:“你不是说都昏了两年了吗?总得给我个适应期吧。”
被我压在身下那人不慌不忙地起了身,掸了掸袍上的雪,清瘦的脸上笑若春山,眸里暖意融融:“许久未见,姑娘依旧活泼如常,容竹欣慰不已。”
我低头将袖子上的雪清理干净,听到这话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疑惑地来了句:“容竹是谁?”
…
容竹是书生,书生就是容竹。
片刻后,我们三人齐齐围坐在烈烈烧着的火炭炉旁,我也终于和书生互通了姓名。说来也是好笑,好歹我和他算是生死之交了,竟到现在才弄清别人姓甚名谁。或许是我潜意识里,就将这人划到了麻烦一列里,不愿与他多有联系。事实证明,每次遇到他,不是他有麻烦就是我有麻烦。总归,他和麻烦脱不了边,这个逻辑我觉得很合理。
沈红衣继续持着药杵细碾着钵子里的渣,眼皮都没抬道:“看来这次你又是空手而归了。”
书生不知从哪里捡了根细长的松木枝来,又往袖兜里掏了掏,神奇地掏出只圆滚滚的红薯来。就见他又从袖中摸索出了一柄窄刃的小刀,红薯在手里滚溜了一圈,两头的硬梆子也削掉了。他执起松木枝,在我和沈红衣两人的炙热目光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小刀剜了剜红薯芯,将松木插/进去几分,坦然自若地在火炉上烤起了红薯。
转了转松木枝后,他方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声:“嗯。”
沈红衣原本渐变成青的脸色一下青中透黑,黑中透红,总之是副吃了耗子药要死的模样。
至此,我一改书生百无一用的印象,对他肃然起敬。你瞧,岁崇虽然满腹经纶、四海八荒里论道无二、仙术超群,但他就不会烤红薯。或者他会,但至少从未我在面前烤过。他兴许还不知道,我对于烤红薯是有着狂热爱好的。就算他知道了,估摸也只会鄙弃一番这粗陋简劣食物后,再彻底完结我的烤红薯生涯。
===================================
每一项执念背后都会有不为人知的心酸由来。而我对于烤红薯的执念,则来自于我爹在对我放养过程中的一次粗心大意。八荒之中当初西荒之地最为荒僻地博。因着隐蔽性好,很多作奸犯科的都会选择来此秘密聚会商量不轨之事。于是阿爹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巡游一次,然后在一次巡游中,把幼年时期的我弄丢了…
八荒多异兽凶怪,虽然我生来便是神女之身,但幼年我的攻击力基本为零。找不着爹的我在毫无危险意识的情况下纵声高哭,招来了觅食的禽兽,幸好也招来了救美的英雄。
翻着白眼珠子的当康浑身焦黑倒在被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脚下。他瞥了眼还兀自抹着泪的我,转身一撩袍子就要离开。
他低头看着我,我仰头鼓着腮看他,手里紧紧攥着他的一角袍子。
“我,我饿了!”我理直气壮道。
…
最终那头死不瞑目的当康被他抽筋剔骨放上了支起的烤架上。我连忙往怀里去找火折子,可是那支架之下陡然窜出了尺把来高的火焰来,我盯着那火焰,他坐在一旁抱臂靠在丈高的黑岩上,唯一露出的眼睛淡淡看了我一眼,我朝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默默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管它是红莲业火还是什么火,能烤熟肉的就是好火。当然我并不知晓,这四海八荒里只有一人能随心所欲地将这红莲业火自八重地狱使出。等许久之后知道时,那短暂的记忆浮光掠影而过,终是只余浅浅追怀,一言缄默。
卸成几块串起的肉已烤得滋滋响,卷着焦边的脆皮上流出油,香浓的味儿钻得我五脏六腑都痒痒的。我擦了擦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闭目不语的他。
他不为所动,我继续炯炯有神地将他看着,肚子还十分应景地发出咕噜一声响。他耐不住我饥渴的目光,弯腰握起一串肉来。黑色的斗篷滑到一边,有什么在眼角一闪即逝。黑色的斑驳伤痕,我曾在受天劫的泰逢身上见过,可没有他这样连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我突然觉得递到眼前的肉很难下咽,握着它左右为难,他挑眉看我。于是我端整着脸对他道:“突然记起,近来阿爹嘱我要斋戒净心,我还是不吃了。”说着我的肚子连番响得更是厉害了。
他沉默了须臾,从斗篷里取出了只红薯,好吧,那就是后来我红薯癖的根源之所在。
据说在极饿之时,吃什么都会觉得分外可口,一个窝窝头都堪比珍馐美食。一般人在度过饥饿期后都会再寻来那样的食物,暴饮暴食一番用以回味,最终结果是这辈子都会对那玩意敬而远之。
可是,在后来无数的日子里,我始终对烤红薯情有独钟。可见我是个多么忠贞不二的神仙呐。
他临走时说了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当时只顾狼吞虎咽啃红薯,回过神时迟钝说了一句:“武罗…”可那人却无踪影,也不知他听见了没。
身为神仙,我十分信仰因果得报,所以我一直在等着重遇他时将这救命之恩还给他。可惜,我再未见过他了,让我总有种惴惴不安之感。也不知这恩德会不会随时间推移而加算利息,几万年的光景该翻多少倍啊。
=========================
书生,不,就是容竹问我:“阿罗醒后,可有感不适?”
我指着他手中翻烤着的香甜红薯,喉咙一动道:“要是吃了这个,我就很适了。”
沈红衣手中托着的钵子自底向上裂开一道狰狞裂缝,赭石色药渣如屑洒下。
我这才发现,我和容竹二人围绕着红薯话题已将这传说中的举世著称的神医忽略太久了。通过对大小神仙数万年的观察研究,我认为名人们在做久名人后,享受惯了众星捧月之势后脾性都会变得十分敏感易受伤,这种敏感程度根据你的出名程度成比例。一旦偶尔被冷落无视,他们会根据自身出名点采取不同小动作来引起人们注意。
例如药君在被无视的时候,通常会偷偷摸摸给不大不小的神仙下下药啊,然后药君府前立刻车水马龙。岁崇被无视时,什么都不会做,冷冷一眼,立刻万里雪飘,煞是有效。天帝一般不会被无视,无视他的只有天后娘娘,当他被天后娘娘无视的时候会选择和某某仙子赏花出游,再见时,天后娘娘看他的眼神都能掐出水了。我私以为,在看不见的地方天帝确实被狠掐了一顿。
沈红衣在我和容竹这里受了无视,于是他采取了对我的打击报复捏着嗓子道:“都不知能活到几时了,还有心思吃红薯,姑娘,你的心眼也和红薯一样粗啊。”
“我怎么了?”这种音高不过小白,唠叨不及苏耶,毒舌不至岁崇的讽刺让我连还击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觉得现下我活蹦乱跳,哪有他说得那样垂危不济?
沈红衣冷冷一笑,看着容竹,我也掉转目光看去。
容竹将烤好的红薯竖起,吹了吹灰,从容地将皮一块块剥掉,将它放在我掌心。烫得我快握不住它,也不知他是怎么剥皮的。
他对我温柔地笑了笑,拿着松枝拨了拨火炉,徐徐道:“阿罗的身子想要调养好还缺一味药,这药,我去寻时已不见了。不过,阿罗也不要担心,我定会替你取到的。”
沈红衣将破钵里的药渣洒进火炉:“他们下手倒是快。”
我咬着红薯默不作声,这番对话,我听得半懂半懵。大意是我其实根本还没好,要想好似还要寻一方被挣来抢去的药材来。我咽下去一块甜软的红薯,对他道:“你不必太费心,也不是什么大事,真要寻不到就算了。”
反正我终是要回西荒去的,人间寻不到的药材,那里定是有比它好百千倍的,总不至于神仙连凡人都不如吧。况且,生死之事对我而言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一个灰飞烟灭。神仙得天寿,能活千秋万岁,真要是灰飞烟灭也不算亏。你享了那么长的寿命,不须如凡人般为生计前途作愁,也不须如魔族争抢地盘,更不须如妖族苦苦修炼,在死上死得干净些也公平得很。
他们与只不过我萍水相逢,却为我这个陌生人用心至此,委实令我欷歔不已。等回去时,定要去趟地府为他们添些福禄。
我盘算着这都人间两年了,对神仙不过眨眼一瞬也算不长,也不知这八荒界门开了没。何况这做神仙有一忌,切勿与凡人牵连太多,否则恐入歧途。看来也是时候离开了。
正在酝酿着离别之词时,就见一只羽毛油亮、肥硕硕的黑鸟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来,抖了抖翅膀神态很倨傲。歪头看见我时,立刻惊喜地扇着翅膀怪叫着扑了过来。
我一边抵抗着它努力凑过来的头,一边对容竹恼怒喊道:“这是哪里来的野鸭子!是要和我抢红薯不成!”
容竹笑看我:“这不是你带来…”
不经意间碰到了鸟下巴,就听一道分外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小心岁崇,暂勿归界。”
这是苏耶说话最短的一次,语速匆匆,震惊得我连手中红薯掉落许久都不知道。
第十五章 前夫和闺蜜,我该相信谁
作者有话要说:</br>本章剧情:武罗大王奔赴九重天讨问负心人!任务NPC:岁崇(其实还是个背影…)任务物品:无。
获得经验:五万 领悟技能:引魂咒 下章剧情:武罗大王大战负心前夫
好吧好吧,终于更了…我懒惰我忏悔…明后两天要准备刑诉考试,我挤时间码字…考完后那啥,补个番外吧…
看文快乐~<hr size=1 />前夫和闺蜜,我该相信谁?
岁崇,如果是在之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反正我是扬名天界八荒的见色忘友…再说,你这样的人又怎会让人不相信呢?
两百年来的时光,形影不离的安然相处。
我擅长惹祸,你总是在替我料理完烂摊子后冷着颜色将我训斥一通,然后便干净利索地将我丢进小黑屋里罚抄佛经。虽然我在里面一边抖着酸痛的手腕七扭八歪地画着,一边咬牙切齿地大声把你骂了个千万遍。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就在门外伫足了很久了,也知道你手中端着我最爱的甜羹。一声轻叹后,等我偷偷摸摸扒着窗看时你已不在,窗台上一碗甜羹还冒着腾腾热气。
小黑屋里又黑又冷,第二天我歪倒在抄完的一打经卷上打着瞌睡时,你悄无声息地进来抱起我送回寝居。
你以为我不知道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以为你懂的,你却都不懂。
岁崇你将无所畏惧的我养得更加有恃无恐,到头来却迎头给了我穿心一剑,将我打回原形。
千年龙息烧去了过往一切的信赖与隐隐情絮。
你休了我,我或许还能装作大度和体贴地以为身为帝君的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现在这般状况,再自欺欺人下去,我都快和身上这傻鸟一样,自认为两情相悦地一个劲往上扑,却不知道对方其实已经在心底谋划了不下十种将它下锅弄熟的方法了。太愚不可及和遭人唾弃了!
我伸出两指拈住那傻鸟的肥翅膀提了起来,甩手丢给一旁看笑话合不上嘴的沈红衣怀里,恍着神起身边往外走去。
还没等我如梦似幻地迈出去两步,有人追了上来拉住我的胳膊,耳边响起地是沈红衣的怒骂,我大致听了听,“喔”了一声后十分淡定道:“清蒸,水煮随便,我个人比较推荐烧烤。”
…
那人许是见我精神状态尚算正常能自主行为,又许是我精神状态太过崩坏已有危他自身安全,总之那抓得紧紧的手终是放了开来。
我心底的空白也随着他的松开弥漫地越来越大,那种踩了空般轻飘飘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