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笑,十五心里怪怪的,与之前的狐狸似是判若两人…
“十五!一会开打你先上,我去找顾云回来救你!”淳和轻快地无耻道:“你要努力在我们回来前不被吃掉哟!”
算了,刚刚那一定是错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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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贰】
客栈内外没个响动,十五遇事少,被吓了一遭,条条神经紧绷不敢松懈,时刻警惕着影魅潜入。
气氛太过紧张,十五的呼吸有些困难,开口打破这窒息的寂静:“你可感觉到那妖怪的气息?”淳和方才的表现稍微刷新了一点她的使用价值,十五心想,妖与妖之间的感应应该比普通人强上一些。
回应给他的是不疾不徐的鼾声,十五心塞得无以复加…
他就不该对这花瓶抱有期望!
突然,锁着的两片木门剧烈震颤,仿若门外有什么要破门而入。两指蘸蘸朱砂,十五飞速在桃木剑上画下一道曲折符咒,经声念起时剑尖闪过一点寒光,锋芒大盛。
“二货,在这边!”
淳和话音才起,光线一闪,五根蜡烛被影魅灭了三根,房中顿时陷入片灰蒙蒙的黯淡之中。晃动不停的门扉刹那恢复原样,十五身子还没转过来,脚踝刺骨一痛,挥剑斩去,剑锋过处空空落落。
影魅是无形之物,千百年来修成正果者屈指可数,有成者上天入地不在话下。饶是顾云在场对付起来也有两分吃力,更何况正职打杂兼职才是捉妖的十五呢。他下盘功夫不错,蹒跚两步,血染红了鞋袜,也不见倒下:“它在何处!”
“你问得好像老子知道似的!”龟缩在角落里的淳和回答得颇无辜。
“…”
房内光影交织,朦朦胧胧不甚分明,诡谲之气弥漫在各个角落。淳和似是有些怕,挪着屁股蹭到十五身后,挨在他背上,小声道:“十五…”
感受到那具身躯的柔软,十五背嗖地挺直,与她离得远些,脸蛋红红地结巴道:“你,你不要怕!楼主交代我保护你,我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十五啊,你在和谁说话呢?”淳和疑惑地询问响起在两尺开外。
十五魂飞魄散,那趴在他背上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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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家宅邸,传说中的黄皮子未被捉到,人们安不下心睡觉,聚拢的人越来越多。里正一头忙着照顾郎家人,一头安抚群众情绪,两头忙得焦头烂额,不堪其扰,最后经不住乡亲的盘问,寻到顾云相问:“道长,您可看出些什么来了?”
短短的时间内,顾云已将郎家主宅大致走了一圈,最后他在一处水井前站定,准确来说,那是一口枯井。青石筑成的井口因长年累月的使用被绳索磨出一道一道光滑可鉴的长沟。
月光落在井中,仿佛落入了个无底深涧,不见反光。
顾云指腹反复摩挲着井口上的一道沟痕,没有回答里正的话。
里正很忧愁,先前那个叫夏少臣的道士是个不靠谱的神棍,现在这个开始看起来靠谱,但一句话不说让他心里实在没个谱,硬着头皮再问:“道长,这口枯井可是有什么异端?“
“这不是枯井。”顾云摘了一片龟背竹,并指在竹叶上横划了个一字,墨绿的竹叶泛起莹莹白光。顾云将其抛入井中,龟背竹悠悠打着转落向深处,叶尾勾着一条银线连着顾云的指尖。
里正的眼睛在顾云划一时便瞪得老大,龟背竹越落越深,他禁不住弓着腰把脑袋往黑黝黝的井里伸去,待他凭着竹叶一点幽光看清井底情状,瞳孔倏地放大,一张脸没了人色。
“小心。”顾云右手一提,将其格开一尺。
一片阴风扫过,里正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疼,一股阴寒之气争先恐后地往肺腑里钻,浑身上下如同泡在冰水里。忽然,眉心注入一道热流,左右两肩暖意融融,仿佛有两团火焰熊熊燃烧。
好一会,他缓过劲来望向顾云,脸上才恢复的一点血气又没了:“这,这就是那只作孽的黄皮子?!”
顾云手里倒提着一只精瘦的小黄兽,尖牙利嘴里咬着那片龟背竹,任它如何扭摆着身子也无法挣脱:“那个道士说的有一半没错,此处既有金鸡对玉兔之势,又占龙首偏下之位,是处风水宝穴,却是个阴宅的风水宝穴。此井是龙垂涎,地气凝聚,因而养出它。此怪并非黄皮子,而是一只护穴精怪。”
“道长的意思是郎家人不是它所害了?”里正虽吓得不清,但也听得出顾云的语气:“可那郎家二小姐明明是在看到它后才惨死的呀。”
“这只精怪已粗通两分灵性,又是龙穴养出,不会害人。以我的猜测,它现身郎府应该是想警示府中人。”顾云环视郎府那一片蛰伏在夜色下的雕廊画栋:“只是以它的修为不足以抵抗行凶之人。”
行凶人手段高明且狡猾多段,行凶之后刻意抹去施法后的痕迹,若是其他道宗中人或许真就被蒙骗了过去。然来的是顾云,纵然施法之人再想隐藏,仍被他捕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郎府中有一缕似曾相识的邪气,与重阳观炼妖阵被破时他所感知的相差不离。
欺骗郎员外把阴宅当福地的道士,逃出炼妖阵下落不明的凶兽梼杌,他两之间有何关联呢?夏少臣,夏少臣,这个名字似在何处听过…
顾云兀自沉思,蓦然他灵识一动,脸色陡变:“不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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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魅脱胎于人影,从原身而言,是最近人的妖怪。”十五生死攸关之际,不知躲哪里的淳和反而兴致勃勃地给他进行科普:“诸生皆有相,色相、声相、香相、味相、触相、生住坏相、男相、女相,唯影魅无相。是以它能模仿出无数声音容貌,不过你安心啦,它修为有限,变化有限。不信你回头看看,它变得一定没有老子好看哒!”
“…”回你个头啊回,十五悲愤道:“不是说好我抗怪你去找楼主救命的!”
淳和默了三秒,颇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光顾着和你扯淡,忘…记了。”
扒在十五背后的影魅朝着他耳根吹了口凉气,声音变成了顾云徐徐低音:“想找顾云?省省吧,等他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赶过来,你们早就成了我的盘中餐~腹中肉~”
十五心凉了个透彻,淳和还在不知死活地呛声道:“你吃就吃呗,能别用顾云的声音使这么邪魅狂狷的语气嘛,老子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十五壮烈地闭上眼,这货的神经永远不和正常人在一条线上!
影魅被她呛得火起:“既然你求死,那我就成全你!若不是主人交代留着你的狗命,我一定先宰了你!”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不是狗,哪来的狗命!”淳和亦大怒。
“…”
“有种把他叫出来,老子日翻他!”淳和撸袖子挑衅。
影魅被她气得一撒手丢开十五,翻身直向淳和扑去:“不许对主人不敬!”
铺天盖地的黑影笼在头上时,淳和感慨了一句:“智商低真要命。”
…
滋,十五耳边又响起了刚才在门外时的那一声轻响,随之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有的光亮湮灭殆尽。
“狐、狐狸你还活着么…”十五壮着胆子问了声。
“臭道士!你抢老子东西!”黑暗中淳和炸起一声高喝:“把影魅的内丹还给我!!!!”
“影魅是我杀的,内丹也是我先拿到手的,怎么算你的呢?”跟着响起的是个年轻男子的话语,语中含笑:“你若想要也不是不可,贫道乃太虚观夏少臣,你跟了我,我就给你。”
灭了的蜡烛接二连三地重新了亮了起来,方才无所不在的影魅已经没了踪迹。淳和完好无损地蹲在床角瞪着房中多出来的蓝袍道士,愤愤指出:“你个不要脸的!躲在外头看了这么久的好戏,等老子费了好大劲动手了你才了结它!我日你大爷!”
“我大爷?我大爷已经升天了,你想一起去?”年轻道士对答如流,装模作样地叹气道:“唉,我本想等那影魅吃那不中用的家伙时,趁它不备收了它。没想到你居然引了它过去,这才不得不动手。”
我也日你大爷…被贴上不中用标签的十五在心里骂了一句。
年轻道士握着影魅光泽闪亮的内丹在淳和面前一晃:“怎么样,我把它给你,你做我的灵兽。你是九尾狐,修火最佳,我修得也是纯阳之道。”他话语暧昧:“你我搭档,不出百年即可登仙途大道。”
淳和管不住的眼珠子随内丹晃了一晃,半晌没吱声。
十五一看势头不对,登时着急了:“哪来的野道士,敢拐骗我家楼主的灵兽!你没看到她已经有主了么!”这只没节操的狐狸也是,别人拿个发光的珠子就要倒头叛变!“你莫忘了,你可已经认楼主为主了!”
淳和没搭理十五,一丝不苟地问他道:
“你的屋子是碧玺为墙,金石为砖的么?
我的房间是金玉为床,明珠为灯的么?
我不高兴时你能随随随便送块田黄哄我开心么?”
“做妖怪不要那么肤浅好不好嘛…”夏少臣嘴角抽筋。
“没房没坐骑没亮闪闪的宝物还想让人家做你的灵兽”淳和大为不屑,哧地一声道:“幼稚!”
“…”
疾行赶来的顾云在门外心情复杂,原来她死心塌地跟着他,只是因为他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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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夏少臣费了诸多功夫才追踪到淳和的踪迹,哪肯轻易罢休:“顾云那个老家伙古板又没趣,跟着他多没意思。你想要亮闪闪的宝贝,我替你寻来就是,好不好?”
所谓对症下药,最后一句话让淳和没声了,是个人都看出她动摇了。
十五急得一头汗啊:“楼主他人是闷了些,也不太会讨女孩子欢心,但谁都看得出来对你是真心实意好的!”
“真心实意?”夏少臣嘴角挂起一抹似玩味又似嘲讽的浅笑:“十来年前道宗与巫教在白柳山一役中,你们的顾楼主似受了不轻的伤,正因如此他卸下重任来到如意楼。”他微微低首,挑起淳和凝如脂玉的面容:“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能食人,食者不蛊。这么美丽强大的妖兽,她的血肉还是可以祛邪疗伤的圣物,谁不想要呢?”
“你胡说!楼主才不是那样的人!”听他这么诋毁顾云,十五气得话都在发抖:“你你别信他!这个妖道为了勾你走才说这些混账话,我看他才是对你图谋不轨!”
淳和怔怔注视着夏少臣的眼睛,那双眼睛含着笑,笑里却是不得不让人相信的笃定。他眼睛里的东西似让淳和感到危险与不安,她慢慢低下头握住怀中的田黄狐狸不说话。
夏少臣又是一笑:“信不信,你亲自问问门外人不就知道了。顾楼主,你从洞虚手里使了手段骗到这只小狐狸,她不明不白地跟着你,总不能再不明不白地做了你的补品不是?”
“生意之本重在信誉,顾某人从不行欺瞒之事,何来欺骗之说。”顾云缓步走入,神态从容无波。他看也没看夏少臣,径直走到淳和面前将她从头到脚大致看了一遍,没看到有明显伤痕时松了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受伤了么?”
淳和低头揪着衣角,不理他,萎靡不振。
夏少臣嘴角勾深。
顾云蹲下来,取出一块鲜明光亮的鱼形玛瑙:“说句话好不好?”
这么赤/裸裸的贿赂!夏少臣发现自己也许…低估了对手的耻度下限。
玛瑙在玉石中并非绝顶贵重之物,只是其中有种较为罕见的水胆玛瑙,而水胆玛瑙中又以血胆玛瑙为极品。顾云这块便是,巴掌大小的一块抵得上一座山水园林,再看它雕工精致,鱼目活灵活现,腹中水波涟涟,价值自然又是翻了一倍。
这只狐狸对宝物的嗅觉异常灵敏,顾云一拿出玛瑙来,她双肩轻轻一颤。顾云没宽下心,她却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顾云了然地从百宝囊里又拿出一块尚未雕琢的玉髓:“我本想留着它再雕只小狐狸,给你凑成一对的,现在…”
“现在就给老子吧!”淳和眉开眼笑一把抓过玛瑙和玉髓,不见一丝低迷之色,趴在顾云膝头把玩着它们:“顾云你不早点来,老子差点就被影魅吃掉了啦!”
十五对顾云肃然起敬,谁说楼主不会哄女孩子的!只不过他哄的方式比较…简单粗暴但很有效啊!
夏少臣头沉得扶不起,他不仅低估了顾云的下限,也高估了那只狐狸的节操…
明知她在卖萌,顾云揉揉她睡得乱蓬蓬的脑袋道:“是我不好,没注意到这是它的声东击西。”
淳和对着高举玛瑙鱼观赏,漫不经心地问:“它是什么玩意?”
“梼杌。”
“哦,那只死狗啊。没关系,它打不过老子的!咱们不怕它!”
顾云在听到那个“咱们”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那个,打断一下。”夏少臣看不下去这幕“主仆情深”了,提醒淳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对了!”淳和支起身子:“顾云,他说吃了老子的肉可以疗伤是不是?!
顾云沉默须臾,轻轻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淳和欢快道:“以后老子再也不怕历劫遭雷劈了!劈过之后啃自己一口就好啦!”收了顾云这么多好东西,她自感也要知恩图报一下:“顾云你要真受了伤,我可以卖你一小块。”她扳着手指头算了下,依依不舍道:“给你打个半折好了。”
“…”夏少臣终于明白过来,指望这只狐狸的智商勾走她从一开始就是件非常错误的事。
解决了闹别扭的狐狸,顾云敛起笑容,朝向夏少臣:“你为何指鹿为马,将死地当活地指给了郎员外。”
“这风水宝地又不是菜场上的大白菜,到处都有。”夏少臣坐在桌上,右腿往椅背上一搭无所谓道:“整个开明镇就那块风水最好,他想要我就指给他有什么错?只是他做官做得不厚道,亏心事做多了,无福消受那块宝地。”
“生前孽事死后天道自有裁决,郎府两条人命何其无辜!”顾云少有地动了怒,疾言厉色吓得已趴他腿上打盹的淳和不安地呢喃了声。顾云静了静,声音降了两个音阶,:“你这样做与亲手谋害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郎家二小姐和小少爷死得是挺冤,说到底他两也不是死在风水之上,是那只畜生做的孽,可与贫道无关啊。”夏少臣三言两语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他忽地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道:“顾楼主你可知近来道宗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无非是梼杌逃出之事,重阳观的阳明真人已派观中弟子去往各地寻找它的踪迹,想必不日就能将它捉拿回去。”
“顾楼主这次消息可就不灵通了。”夏少臣摆出副高深莫测地神态:“现在整个道宗都流传着一个传言,说是从天上仙界遗失了本仙箓到了凡间,只要得到那本仙箓即可得道飞升。”
“荒谬!修登仙道须持之以恒炼天悟道,绝无捷径可走。此时传出这种无稽之谈定是那只梼杌有意令道宗自乱阵脚,无暇顾及它。”顾云淡淡道。
“顾楼主所言在理,但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夏少臣一拍道袍跳下桌:“顾楼主不信,难保道宗其他人不信,这乱是乱定了。九尾狐便也罢了,这等宝物可不容再落到旁人手中。”他可惜地看了淳和两眼,从窗口一跃而出。
淳和蜷在他腿上睡得正香,顾云索性坐在地上靠着柜子闭目养神,十五留了盏灯早悄悄地走了。
“顾云,你捉我真的是为了吃我疗伤么?”熟睡的淳和唇间飘出似水似醒的一句。
她终是在意的,顾云摩挲着她的鬓发,发丝柔软如雾,良久道:“我说不是,你信不信?”
出乎他意料,淳和没有犹豫地用力点头,往他怀里窝得更深了些:“你说不是,我就信!”
“那就好。”顾云的五指从她顺滑如丝的长发里缓缓梳到底,她身上的魅香似是更浓郁了些:“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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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顾云带着淳和专程又去了趟郎府。一踏入门,淳和手搭眉骨望着一大片的亭台楼阁,啧啧称奇道:“在龙脉盖宅子,好气魄,也不怕折尽了子孙福气。”
顾云略是稀奇,因为龙脉属仙地,一般妖怪靠近了都会感觉不舒服,可看她的模样却是如沐春风,好不自在。也罢,九尾狐也算有点仙兽血脉,想也不足为奇。
府邸建得华美,内里却已是一片人去楼中之象。郎员外一家连夜打包好了行李,家丁们扛着箱子正一箱箱往车上搬。郎家的主心骨郎员外还烧得昏迷,开明镇的里正便来搭把手,指挥着众人搬家。一回头见了顾云等人,快步走来抱拳一礼:“道长。”
顾云来是为了封住那口龙垂涎,以防那梼杌利用龙脉再生事端。
连着两桩惨案,让里正心惊胆战地睡不上一个好觉,待顾云法事行完他挽留道:“我等凡夫俗子实在不是妖物的对手,若是那妖物再来作恶怎么办?道长慈心,再留段时日吧。”
顾云抿唇不语,他虽封了龙垂涎,但确实也没捉住作恶的妖物。
淳和一看顾云有心思留下来立刻着急了,绛州山里的宝物还等着她去发掘呢!她委婉地提醒顾云道:“楼主,多在这留一天,那梼杌就多一天机会恢复元气,指不定哪日就出来吃人了。”
里正也急了:“道长…”
淳和杏眼一瞪:“你个老头好生自私,只知道你这开明镇人命精贵,别处的人命就不精贵了!我家楼主很忙哒,不要耽误他除魔卫道!”
“不得无礼。”顾云摇头,却是推脱了里正,狐狸说得蛮横但不是没有道理,早日找到梼杌才能早日除掉这个隐患。
淳和如愿以偿,唇边挂着小调晃向马车,她腰肢如柳,步步翩跹如蝶,一路引人纷纷侧目。
“楼主…”十五搔了搔脑袋,望着淳和的背影:“梼杌费这么大周折,为啥要派影魅杀狐…淳和啊,收它的是重阳观的师祖”
顾云跟过去的步子微微一顿,淡淡道:“应是想利用她疗伤吧。”
“哦对!”十五恍然大悟:“她就是移动血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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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们顾楼主不会哄姑娘的!看!这么简单粗暴又美味的法子,夏少臣那个穷道士比得了么!
【拾肆】
开明镇一事后,顾云为免招摇,换了身俗世富家子弟的装束,十五则扮作书童,而淳和呢…
十五理所当然道:“丫鬟呗!”
“凭毛老子是丫鬟!”淳和十万个不愿意,双手叉腰质问他道:“你见过老子这么白净、富态的丫鬟吗!”
“…”十五讷讷之处:“那个,富态,是形容胖来着的。”
“我不管我不管,”淳和嘴撅得老高:“顾云~我不要做丫鬟嘛!深山老林里做你的灵兽,出来还要做你的丫鬟,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命啊!”
顾云温温和和地与她解释:“凡间礼法,男女大防,不比楼中。你做丫鬟跟在我身边,行事最为方便。”
“我了个大擦,不修行的比出家的还穷讲究!”淳和想当然道:“那你是少爷,我做你夫人不就可以了么?”
“不可以!”顾云拒绝得很干脆,耳翼可疑地泛起一点红。
这段小纷争以一串月长石链子而告终,月长石不是什么名贵宝石,但顾云的这串月长石粒粒饱满似点点月光凝淬而成。淳和一见便欢喜得忘记了丫鬟这个称呼,兀自往手腕上扣链子。
珠链晶莹细腻,套在她腕上如一环盈盈月色浅绕,顾云心念一动,不觉覆掌而上,握住那只纤纤细掌。低头左右看链子的淳和一愣,紧张地想拔出自己的手:“顾云,给了老子就不带耍赖拿回去的啊!”
顾云仿若如梦初醒亦是一怔,随即他垂下眼睑,语调淡然:“我瞧瞧你起的疹子可好了?”
一听不是抢她的月长石,淳和心放回了肚子里,大方地伸长胳膊努努嘴:“喏,快好了吧。”
她说得快好了,在顾云看来却不是那么好。客栈的床铺还没如意楼里原先她房里的一半好,娇嫩的肌/肤被她挠得一片红红点点:“挠成这样为何不和我说?”
“和你说我就不痒啦,没关系的。”淳和满不在乎道:“等惊蛰一过就好了。”
顾云没她的在乎,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小盒,指头蘸了蘸膏药点在她胳膊上,一圈圈地抹开,他低声道:“你的家人没教过你,姑娘家身上留不得疤吗?”
“我没有家人。”淳和歪在他膝头,药膏清清凉凉的很舒服:“我的家人都死光啦。”
“…”顾云抹药的手没了动作,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只狐狸谈到她的身世,青丘九尾人丁不旺众所周知,但灭族一说从何谈起?
“世间万物都逃不过生老病死四字,没什么的,这样才激励我们妖怪勤奋努力地去修行呀。”淳和反倒安慰起了他:“不要摆出这副马上我也要挂了的神情好伐?”
默然不语的顾云啼笑皆非,唇瓣蠕动,终是什么也没说,替她另一只胳膊抹药膏。
拎着珠帘在眼前晃了会,淳和问:“顾云,月长石是有长寿的意思吧。”
“嗯。”
“这个兆头好,我喜欢。”犼兽拉着车飞奔在千里高空之上,撞开的碎云一丝丝飘散在咆哮的风声中,穿梭在凛冽寒风的马车内暖意融融。依偎在顾云腿边的淳和呼吸渐渐轻了起来,她怕冷似的地把身体往顾云身上贴了贴,半梦半醒地从唇间飘出一二呢语:“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啊。”
顾云捧起毯子的手一顿,淳和缩了缩脖子,他弯腰把毯子轻轻盖在了她凉的没有一丝热气的身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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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罗江下游东南的绛州一带与北方的雍州气候大不相同,此时雍州尚是朔雪飘飘、北风萧萧,绛州已是柳梢反绿,贵如油的春雨携一城风流,勾成好一副烟雨江南图。
淳和还没入绛州城就连喊着热,顾云以为她怕冷,给她备下的皆是冬日里的衣服,一层厚过一层。观城郊的一二路人,春衫薄裙轻便自如,再看她一身棉衣违和感确实强烈了些。
天水山在绛州城外西南十里地,顾云怕节外生枝本不打算从城中过,但狐狸这一嗓子喊的,原先的打算也就不成了打算。得,先给她买衣裳去。
十五自告奋勇:“楼主,您和她先在这待着,这事交给我就成。小人买回来速速就回。”
顾云正要答应,淳和懒洋洋的声音传出:“你又不知道我的尺寸,买了不合身的回来不是浪费了嘛?”
十五嘁了声,就你这败家主还知道浪不浪费,你说说跟了楼主才多少天就从他那来明抢暗夺地算计去了多少宝贝?唉,幸好我们楼主能干会挣钱,否则哪门哪派养了你这只灵兽,不出三天,掌观就得站门口对弟子们宣布:“告诉大家一个沉痛的消息,我们的宫观因为一只灵兽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