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我司近期降妖驱魔工作指导建议
- 另类小说下一章:大人药别停
江曦眼睛更亮了,内心嗷嗷叫唤:“那她现在就是龙喽???”
庄令抿抿唇:“不是。”
江曦一怔:“不是吗?”
他抬头看了看电光交错的广袤天幕,“天命无常。”
对杂货铺那对聒噪师徒庄令并没有多少兴趣说下去,他衡量着时辰,慢慢走到一处停下:“到了。”
到哪了?江曦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小镇中心,他们的面前现在是一汪粼粼湖泊,一淙细细的河流从东边注入其中,远方河流的尽头是一做矮矮的山头。那座山江曦从早点铺老板娘口中得知,是叫苍山。对它的了解,她也仅仅于此。打从罗刹村回来后,江曦对山坡山脉山峰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恨不得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故而无论老板娘如何推荐山上很灵的一座寺庙她再无聊都没有产生去看一看的想法。
幸而此刻庄令也没有要上山的打算,他只是执伞站在湖边。暗淡无光的湖面被急速而下的雨水击打得如同炸开了油锅一般,无数朵水花溅起又落下,可能是水流与风速的关系,湖泊的中央甚至产生了一个一米来宽的漩涡。
昏天暗地的风雨,交织不断的闪电,没有一丝色彩的湖水,像极了世界末日的场景。
雨水虽然打不到江曦身上,但是她却觉得很冷,因为这个场景就在不久前她刚刚见过,在她的梦里。
庄令在湖边站定,平静无水的目光直投向湖泊中央,他的声音一如他的面色般淡定无波,说出来的话却让江曦胆战心惊:
“庚辰年十二月,你因贪恋俗世繁华,由水入地,怂恿始皇大兴土木,建不朽龙陵。”
“戊辰年末,你野心勃勃,取西汉而代之。”
“丙辰年,你因与犼斗狠争勇,引北方大震,枉送性命无数。”
“你身为龙族,却天性暴虐好斗。只因你父族治理四方海域有功,才换得你仅仅是被羁押在这苍山湖下。”庄令轻轻摩挲着铁匣:“千年过去了,苍山的封印怕是已经松动了吧。”
轰!这一道雷声仿佛格外的愤怒,炸得江曦立即捂住嗡嗡响的耳朵。惴惴不安地朝四下看去,除了茫茫无际的雨水和眼前死气沉沉的湖水,哪里还有其他人?
梦里的场景与她眼前的现实重叠在一起,一样的湖水一样的天色,一样的瓢泼大雨。可是却没有那个古装女人,而且周围的环境看上去也比现在的草木繁盛荒芜了许多。
仿佛心有所觉,她低头看向湖堤下,水花乱飞里影影绰绰倒映着她破碎的影子。渐渐的,在她长久的凝视下,模糊的影子慢慢成形。那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是她自己,衣着打扮却与梦中的女人完全一样…
“江曦。”
庄令的喊声一泼冷水恰到其实地将他浇得如梦初醒,江曦看见自己一只脚已经悬在了湖面上,狠狠吸了一口凉气,她赶紧缩到了庄令背后。
庄令的眼神冷得和冰一样,黑伞在他指尖一转,江曦来不及抱怨捂住马上被雨淋到的脑袋,眼神就粘在了伞尖在空中划出的火焰上。飞舞的流炎肆无忌惮地冲破绵延的雨幕,须臾间,湖泊四周就被炙热的火网所包围。从天而降的雨水,还没落地就被火势吞噬干净。
黑衣黑发的庄令岿然不动地立于熊熊烈火中,瓷白的面庞为火光所映红,可面容却冷峻得让人退避三舍。江曦就是那个想离此时的庄令远一点的人,可她退无可退,外面是倾盆大雨,旁边是比她还高的火焰。
要么成为一个落汤鸡,要么成为一个烤全羊,或者就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庄令身边。
江曦缩手缩脚地站在庄令身边,她有点担心万一有个路人甲路过看见这场景,明天她和庄令会不会登上头版头条,又或者作客下期《走近科学》——“古老水乡雨天惊现神秘火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为,或是神秘诅咒?!”
庄令察觉江曦的不安与局促,淡淡问道:“怎么了?”
江曦冷不溜秋被他发问,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冷眉冷目的庄令,与他没有感情的眼神一对上,慌不择言地憋出句:“我,我饿了…”
庄令一怔,了解地点了下头,伞尖抵着地面磨了一磨,冲天而起的火焰吓得江曦小心脏都颤了颤,只听庄少爷用他标志性的淡然冷静的腔调说道:“出来,”江曦还没回过神他是对谁说呢,就又听他说道:“赶时间回去做饭。”
“…”江曦囧得快给一本正经要你赶着回家吃饭的庄少爷跪下来了,他真得不是在说冷笑话吗?
很显然不是的,高蹿的火焰气势汹汹地直扑向湖中央。终于湖泊又了动静,静静旋转的水涡陡然拓宽了一倍,凶猛的火焰连同雨水一起被倒吸入湖中。风缠着水与火焰卷成了一道独特的龙卷风,愈转愈粗,最后宛如一条红白巨蟒扭动在湖泊上方。
正在江曦看得目不暇接之时,“巨蟒”陡然破碎,数不清的火焰裹着水花飞射向庄令他们。庄令不惊不慌,刷,伞面撑成一面巨盾,把江曦与他挡得滴水不漏。然而江曦偏出去得眼光却看到在流星雨般的火海之后,骤然一道银光破碎而出刺痛了她的眼睛。
在湛然如日的光芒里,她隐约瞧见了一条长有十来米的矫健身躯腾空而起扑向他们,苍鹰般的五爪遒劲如刀,昂扬的头颅上怒口大张露出锋利尖齿。而这一切,伞后的庄令浑然不知…
第三十五章
“你的臭脾气该收一收了,今儿不是我来得巧,肯定是要在庄令手上吃亏的。”
“区区一个臭牛鼻子我才不怕他!哎哟,你打我做什么!”
“庄令是普通的道士吗!一个道士能把你揍得头破血流,趴在河边瞎哼哼吗!大家都说他是血魔后人呢…”
“笑话!!血魔的后人成了斩妖除魔的道士,不是天大的笑话!哎哟!你又打我做什么!你到底是来帮我疗伤,还是帮庄令来料理我的?”
“我不管!总之你不要没事闲的蛋疼再去找庄令麻烦了!我和他好歹是同一个师门的!不要每次总让我为难!”
“你在蜀山连记名弟子都不是,算哪门子师兄妹啊!老子还是你名义上的兄长呢!”
“我…”
“丫头,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庄令了?”
“才,才没有呢!你也说了他一个凡人能活个几年啊!啰里啰嗦的!药给你留下了,没事不要再来人间捣乱了!人间有什么好的,比的上你海底的水晶宫吗!再闯祸,我看你早晚和东海的龙三太子一个下场!走啦!”
可是,人间有你啊…
┉┉∞∞┉┉┉┉∞∞┉┉┉
人间有你啊。
茫茫的白光中,江曦脑中不期然地闯入了这么一个声音。她又一次听见了低低的哭泣声,如怨如诉萦绕在耳边,深深地牵动着她的神经,让她甚至都来不及喊出声:
“庄令,小心!”
等她喊出口时已然迟了,长尾扫来的巨大浪花铺天盖地地朝他们打来,利剑般的獠牙悬在庄令头顶,再近半尺即将咬掉他的脑袋。说时迟那时快,黑伞朝前猛地一收一顶,霎时从巨盾化为利剑,直插银龙腹下。
江曦清楚地听见了耳边传来一声嘲讽的嗤笑声,便见那条水雾里的龙身不躲不闪,苍劲霸道的龙尾犹如长鞭横扫向江曦。风驰电掣间庄令伞尖一斜,与龙身擦身而过,左手拽过江曦的领子,一个疾步骤然退后。
这一退仅仅避开了龙尾的扫荡,头顶的龙口干脆地直咬向庄令的脖子。人类的身体在长龙的对比下显得那样渺小,江曦根本没有怀疑,那一口下去庄令便会身首异处。她又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累赘,在这样的情况不仅帮不到庄令,还需要庄令保护自己。
自怨自艾中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拼劲力气纵身一跃扑向庄令。她的本意是想抱着庄令跌到一边去,可哪想庄令下盘功夫扎得太稳,这一扑不仅没撼动他分毫反而把自己直接送到了龙口前。
我靠!江曦大惊失色,这特么买一送一,亏大发了啊!
庄令也被江曦出其不意这一扑扑得一愣,就这么须臾时间,长长的獠牙已然戳入江曦的肩上,噗呲一声响,血花飞溅。可能是因为太过恐惧,江曦没有感觉到疼痛,她愕然的眼中只有那只暴戾凶残的龙头,心中竟然冒出句莫名其妙的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突然她开口,风雨火焰中苍白的脸庞柔和一笑:“太笙。”
随即,天旋地转间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庄令及时托住的双手里。
同样怔愣住的还有狂暴的银龙,铜铃一样的金色眼眸里清晰地映着昏迷过去的江曦,阿常…
阿常,阿常,阿常…
银龙突然躁动地扭动着身躯,龙尾四下扫起一波又一波剧烈的水花。
“吼!!!”他仰天咆哮,混乱的眼睛中渐渐凝聚出那个黑色的身影,那个亲手削去他的逆鳞把他压在这片小小水域里千余年的身影,就算他灰飞烟灭,轮回无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的身影,那个害死阿常的罪魁祸首…
哗啦啦的水花在迅速蔓延开的寒气里冻结在半空中,密集的雷电一道连着一道将天地照耀的惨白无色,飞飞扬扬的雨水直接化成片片雪花,霎时鹅毛大雪密密麻麻地笼罩住了四野。
庄令一手抱着江曦,一手持伞,茫茫大雪瞬间落满他的全身,远远看去如同白发满肩。
“吼!”盘桓在半空的银龙如同一个巨大的古老神祗,森冷而无情地审视着下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很好,这一世你终究成了彻底的凡人。
银龙迅猛地穿过绞起的风雪里,直冲庄令而来。
卷起的暴风雪弥汇聚成一堵雪墙把庄令四周的退路堵得严实,退无可退。而庄令确实也没有退,他依旧静静地立在原地突然他猛地放开江曦,五指在空中极快地结了个印,淡淡的红光凝成一把弓形,搭箭弯弓一气呵成。
玄黑的箭矢骤然破开风雪,带出一道淡到无形的灰色踪迹急射向银龙腹下一处。
银龙早就料到了这个人哪怕成为了凡人也不会是个轻易对付的对手,并未完全掉以轻心,箭矢亮出的一刹他虽是惊骇却不至毫无防备,腾空一扭,黑色的利矢擦过他的要害,在他坚不可摧的银鳞上滑过阵阵火光,最终落入湖水中。
过了千年故技重施对他来说是没有用的,银龙在心中冷笑一声,没有停顿片刻他咆哮着朝庄令喷出冰寒彻骨的龙息,同时五爪寒芒点点直插向他的胸膛。
一箭落空,庄令神色依旧淡然不变,银龙五爪即将掏出他的心脏之时,袖口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样。冰天雪地中蓦然窜起一束银光,光芒闪过,银龙的头颅、四肢及长尾已紧紧的束缚在一片淡淡光华之中。
庄令右手一按,银龙坠落在地上,砸起一片松松雪絮。他跨前两步,却没有看向暴怒扑腾的银龙而是弯腰抱起人事不知的江曦,淡淡道:“过了千年,也没见多少长进。”
…
┉┉∞∞┉┉┉┉∞∞┉┉┉
江曦浑浑噩噩醒来天已经黑了,窗外没有雨声,只是微微泛着些亮。被窝里没什么热气,手脚冰凉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有点沉,鼻子囔囔的,似乎有感冒的趋势。
闭着眼昏昏地养了会神,她慢慢地想起昏倒前的场景,人一下子和通了电一样坐了起来!结果坐的太猛,大脑缺氧一时没撑住,刷地又倒了回去。
“哎哟大白你说你这瞎折腾啥了阿喵!!”熟悉的聒噪声响起,这让江曦充分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活着回到了庄令家里。
“阿宁你快从我身上死开…好重。”江曦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难以忍受道。
“竟然敢说阿宁胖!阿宁才不重呢阿喵!”阿宁怒极,愈发嚣张地在她身上蹦来蹦去:“给阿宁道歉!快道歉阿喵!”
江曦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个给它踩吐出来了…
死肥猫,以后休想我给你烧鱼吃!吃鱼?啃鱼头去吧!!
“阿宁,别闹。”庄令及时把江曦拯救于水火之中。
江曦又一个猛翻身爬了起来,晕乎乎地瞪了半天庄令,发现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回是踏踏实实地躺回了床上。一躺下,周身的难受劲又上来禁不住哼哼唧唧,哼唧了没两声她闻到股钻鼻的味道,随之她枕边一塌,有人坐在了她床边。
“什么味道,好难闻。”江曦其实大概已经知道庄令手里端的是什么了,但那中药味别说喝,光闻闻她就够了。人和蚯蚓似的往被窝里开始钻,边钻边咕哝着:“好难受,我先睡一会。”
庄令面无表情地看着拱啊拱的江曦,淡淡唤了句:“阿宁…”
江曦舌根发苦,立马利索地爬起来,靠在床头端着做好,一脸苦相道:“我喝…还不成吗?”
灌下一大碗苦得江曦三魂出窍的汤药,江曦牙根抖了半天才含糊地说出一句:“那条龙呢?”
庄令看了她一眼,江曦觉得他眼神很古怪,只见他从袖中摸索了一番,丢出一条软趴趴的白色长条。江曦起初以为是蛇,吓了好一大跳,定睛一看,长须五爪,她抖着手指着小小的白条口吃着道:“这,这是那条龙。”
“嗯,”庄令风轻云淡道:“你可以养着玩玩。”
江曦:“…”
【白龙完】
第三十六章
【年鬼】
关于理想中的宠物,有一段时间江曦曾疯狂迷恋过小狮子般的藏獒。一天在看了个藏獒咬死主人的新闻后,她果断移情别恋到了蠢萌的哈士奇上。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过,有朝一日她会养一条龙当宠物…
想了想上网发个帖子求教——“未婚夫送了条活龙给我,怎么养求破啊!”
结果下面一水的回复:
“龙?能吃吗?”
“好吃吗?”
“怎么吃?”
“唉…”江曦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发帖子纯粹是闲得蛋疼。今天是年三十,打凌晨起外边的鞭炮声就没停过,小城镇不禁烟火炮竹,虽然吵闹但年味十足。
而庄家呢,江曦观望着庄令压根就没有过年的意思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江曦绑好头发戴了个口罩开始大扫除。说大扫除,她也就是把上下两层楼看得见的地方清扫一遍,擦了个灰,整理一下杂物,抱了两盆金桔回来摆在客厅里。
庄少爷偶然下楼撞见了她踮着脚举着掸子擦飘窗,江曦抹了一把汗吆喝他:“帮我把椅子递过来。”
庄令瞅瞅高处的窗几,默默地从她手里接过掸子,轻而易举地擦干净的窗几,默默地把掸子还给了江曦,又轻飘飘地飘回楼上。江曦抱着掸子在原地愣了几秒,哎地一声喊住庄令:“你再帮我把阁楼的窗子给擦了呗!”
庄令沉默地看着她,就在江曦被看得快跪下来说“少爷,小的错了,您还是忙您的去吧”时,他闷闷地说了声“好”。江曦眼睛一亮,不出片刻,卷起袖子的庄令怀里多了个水盆,胳膊上搭了个毛巾,头顶戴了个兜帽,胸前是…江曦给套的大黄鸭围裙。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扮相,眉头皱起些许气闷,在江曦忐忑的眼神里,他抿抿唇终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抱着水盆上了阁楼。
之后庄令不仅帮江曦收拾好了阁楼,还帮她打扫了储物间,同时又清理了院中的杂草。再之后,就到了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庄令还猫在他的卧室兼书房里。江曦借着打扫之名观摩过他那间神秘兮兮的房间,进去不到五分钟就被吓得滚了出来。
整个卧室阴暗而寒冷,褐色的厚重窗帘把窗户挡得密不透风,宛如深夜。屋里唯一的光亮就是他桌子上那盏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吊灯,半青半黄的火光把整间屋子照得鬼气森森。江曦进去先是被这沉重的色调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阿飘之类的,遂放下心来。心才放下两秒,走了两步,脸上落下一滴冰冷液体,一抬头,头顶悬着副血淋淋的心肝,脚下蓦地亮起一圈殷红的暗光,暗光的另一端身着黑衣的庄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江曦捧着乱跳的心脏逃出了他的屋子,此后再也没踏进去一步。
可今天是年三十,眼看快到正午了。这是她在外过得第一个新年,外面的鞭炮声衬托着一个人在客厅里的她更为形单影只,不可抑制地想家。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江曦揉揉酸溜溜的眼角,想着让阿宁去把庄令喊下来。一抬头,正对着的却是白龙那张冷冰冰的臭脸。
此时的白龙与前两天在湖中的可谓是天差地别,那时的它长有数丈,怒目利爪,威风至极。现在她面前的则撑死两尺长,细溜溜地还没个擀面杖粗,头上的角小得快用放大镜才能看得清。这已经算好的了,刚被庄令带回来时他细得和条线似的,江曦生怕不小心就捏死了他…
白龙不说话,就用那副厌恶又恼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江曦。他很讨厌她,江曦一开始就知道。虽然那个时候晕了过去,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可想而知当时庄令对他做了有多天怒人怨的事。可能也因此,迁怒到了她身上?
不管怎样,被人用这种眼神盯着任谁都感觉不自在,江曦清清嗓子问:“有事?”
白龙金色的眼珠子晃动了下,但没理她。
江曦又清清嗓子:“没事就算了,没事我就…”
“咚咚咚”客厅的木门敲响了三下,江曦略微诧异。打她来庄家,就没有见过有客人到访,何况要是有客人先响的应该是前院大门上的门铃才是。噹,客厅的钟响了一下,正午十二点整,久别重逢的暖阳穿过落地窗铺出一室明亮。
江曦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走到落地窗外朝门外看了看,没有人。再看看院门,依旧铁门紧闭,庭中白梅受不住风扰,悠悠落下几朵碎花,墙头两只麻雀互相啄着毛,气氛安宁。
正待江曦以为耳误耸耸肩上楼找庄令时,“咚咚咚”客厅的门又被敲响了三下,刹那她只觉背后竖起了一排的寒毛。她紧了紧喉咙,小心地趴在窗子上朝门廊看了看,依旧没有人。
如果换个别的人,早因这种诡异的状态吓得死去活来。江曦也很害怕,但她的害怕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本身就能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这种明明有东西站在门外她却看不见…
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庄大神。庄令家的这个宅子据阿宁说,那是设下重重阵法,严密性堪比cia的存在,江曦很惊奇它居然还知道cia是什么。阿宁高傲地表示它近来的娱乐活动就是闲下无聊蹲在隔壁邻居家窗台上看看美剧什么的…
不论怎么说,外面的东西能没惊动庄令畅通无阻地来敲他家客厅门,肯定不是个善茬。
江曦嗖地一转身,鼻梁“啪”贴上个冰凉的东西,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她如此突然的转身,霎时和他撞个正着。江曦没什么事,他可就倒霉了,两者巨大的身形差导致撞击之下的小白龙直接倒飞出去,所幸江曦及时一把揪住了他。这么一揪,小白龙又是副要吐血的模样,蜷缩成一团,半晌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放开老子!”
“…”江曦讪讪地松开手,摸摸鼻梁还恶人先告状地抱怨上一句,“谁让你鬼鬼祟祟地躲在我身后的。”
太笙气得想一爪子呼死这个白眼狼,要不是担心她这个废物…罢了,他阴郁地看了江曦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摆摆尾巴径自飞到了木门前,细长的尾巴一卷直接拧开了门。
“你做什么!”江曦一看这还了得,连忙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去,但为时已晚,吱呀一声,一束浅浅日光泄如一条缝。如临大敌的江曦紧张万分地盯着门缝半晌,始终没有看见任何异样。
白龙斜过来一个鄙夷的白眼,没什么好脾气地朝着门缝吼了声“有事说事,别磨磨唧唧的,没看快把凡人给吓死了。”
显然,那个快吓死的凡人指的是江曦。
江曦尴尬又忿忿,她也只是有点紧张而已,哪里有快吓死了!愤怒之余她又好奇地看向那一条窄窄的门缝,日光透明,细细的灰尘四下飞舞。忽然,噌的轻轻一声响,像是有什么落在了地上,隔了几秒又是噌的一声响,像是东西在地上推行了一段距离,就见一个小小的包扎得细致的红色木盒从门缝里推了紧来,上面倒贴着一个福字,看上去十分喜气。
白龙瞧着那盒子,嗤地一声笑,尾巴一甩作势要关上门。江曦愣神过来,赶在他之前一步抵住了门,刷地一拉,门外阳光满庭:“咦…人呢?”
“对方是妖又不是鬼,凭你那点斤两,他有意隐藏你能看得见?”白龙不加掩饰地大开嘲讽。
江曦被他说得下不了台,想反驳,但他说得确实又是实话,也只能气鼓鼓地捡起地上的小木盒左右看了看。盒子是普通的松木,散着松树独有的清香,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是个礼盒,可这么小的盒子能放下什么呢?江曦百思不得其解。
“哟,今年的礼送得早了半个时辰吗阿喵!”从隔壁看完美剧跳进来的阿宁一跃到江曦的肩头,啧啧道,“又是松子有点新意行不行啊!”
“礼物?”
阿宁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是啊,平时受过少爷恩惠的小妖小怪每年的今天都会送来些礼物做答谢,妖怪们可是比你们凡人要长情的多啊喵。”
江曦撇撇嘴,得,还搞起种族歧视来了。
“话说大白,正午快到了,你不是要贴春联吗?”
它一提,江曦想起正事来了,才要上楼,楼梯上响起轻微的声响,头一抬,庄令端着杯子站在她上方,微垂的目光恰巧与她的碰在一起:“饿了。”
江曦:“…”
…
从贴完春联到年夜饭准备得接近尾声,期间陆陆续续客厅门外凭空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礼盒,有的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有的虽然粗糙但是看得出送礼人的用心。送来的礼物,经过庄令的同意,江曦兴致冲冲地挨个拆了开来。如同礼盒一般,礼物也是各有特色,小到一盒满满的松子,大到一柄剔透无暇的玉如意。整个过程,蹲在垃圾桶边慢吞吞削土豆的庄少爷一眼都没撇过…
比较扫兴的就是白龙和阿宁一龙一猫了,两个从来不对付的动物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对江曦浅短见识的鄙视。即使这样,江曦仍是不亦乐乎地边整理礼盒,边在庄令聊胜于无的帮助下收掇出了一顿尚算丰盛的年夜饭。
端上最后一碟鱼时,江曦刚要宣布开饭,“咚咚咚”客厅的门又响了…
第三十七章
天已黑透,远处的鞭炮零零散散地响着,故而那三下敲门声格外的清晰可闻。来人敲得很慢,很重,咚的一下后过很久才用咚的一下,仿佛有什么重重地撞在门上一样。
刚要坐下来的江曦重新站了起来,透过半磨砂的玻璃可见只亮了两盏落地灯的客厅半昏半明,大门处灰楚楚的一团。突然,那敲门声咚地一下又重重地响起,这一下的力道像是要把给贯穿了般。可桌边的庄令与阿宁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这个响声,阿宁流着口水趴在桌边盯着那道糖醋鲈鱼,而庄令则安静地斟上两杯酒。
江曦刚想说她不能喝酒,咚咚咚咚,骤雨般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急促的一连响起,震得四面玻璃都嗡嗡地响。诡异的是,全屋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不,不止一个人,就在她坐立难安想去看个究竟是,一直百无聊赖缠在柱子上的白龙突地抬起了头,龙眼里闪烁着粼粼金光,讥嘲道:“他们都不去,你个大白去做什么。”
好嘛,这个外号她算是一辈子都摆脱不得了,江曦懒得和他斗嘴。有庄令在家中坐镇,她也没啥忌惮,抱着丝警惕就溜达去了客厅。转身后的刹那,斟酒的庄令顿住了手,幽幽黑眸凝视着江曦的背影,又看看隔断外的客厅,嘴唇动了动尚未发声就见白龙刷地一下松开柱子,脸黑漆漆的追着江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