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老肖应和着。
这边谈妥了,老肖便去招呼外头的兄弟。老村长勾着微微驼的背去给他们收拾铺盖,岑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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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干什么?”江曦装作看风景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
木二缩头缩脑地把江曦往墙角下扯,扯到江曦快贴着泥墙,他面色如土,声音哆嗦地和漏了风的破锣一样:“大白,我们找个机会叫上高手兄,赶快溜吧,啊!”
“我哥还没找到呢!”江曦扯过自己的胳膊,刚刚如果不是木二把她喊出来,她正想跟着老肖后头打听江怀的消息。
“找什么你哥啊!”木二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样,鬼鬼祟祟往四处看了看,附在江曦耳边说:“这个村子你不觉得很怪吗?”
怪,是怪啊,但…
“再怪我也要找我哥。你没事了吧,没事我就回去了,冻死了!”江曦搓着发僵的手指。村子茅厕这靠着村口,冬天倒是没什么异味,就是紧着风口,吹不到几分钟全身就和浸在冰水里的凉。
木二恨铁不成钢地拧过江曦的耳朵低吼着:“你是想在这冻死还是被害死啊!你就没发现这村子可能他妈都没活人了啊!!!!”
“姐姐,你们在说啥子啊?”
稚嫩飘忽的童音响起在他们的背后,木二喉头动了下,僵硬地回过头。
暗淡的火光下,苍白得过分的脸上两团红晕像没抹开的胭脂,青蓝色的棉袄上绣着一团团暗金的花纹…
江曦想起了老李家门口吊在梁上的纸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二十四章

“鬼啊!!”木二火烧屁股似的往江曦身后一蹦,蹦就蹦还不厚道地把她往外推,嘴里乱七八糟地念着神仙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耶稣!我林坤¥%¥%¥%…”
江曦自己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被派来盯梢的小平头被木二的鬼叫招了过来:“大晚上的瞎扯呼什么呢!”
“这儿有个小孩…”江曦木木地往身后指。
“一个小屁孩,至于吓成这样吗。”小平头鄙夷地看了眼抖着不停的木二,脑袋往江曦身后一伸,神情更加不耐烦“你们他妈逗玩是不?”
木二哆哆嗦嗦地趴在江曦身后仅露出双眼睛:“不可能!刚刚明明…”
明明了半天没下文,因为墙角下空荡荡的哪有小孩的影子来。
小平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显然在山里吹了一天冷风又被派出来盯着这两个神叨叨的人任谁心里都不舒坦。江曦切了声,不加掩饰地咕哝了句:“又不是我让你跟来的。”
“你!”小平头眼睛瞪得老圆,凶巴巴地瞪了会,自个气得笑了起来,笑了会绷紧的脸也松了不少:“妹子,算哥求你,大晚上的就别在外乱晃,没鬼心里都晃出鬼来。回屋里烧了个碳炉子烤烤火,喝碗热稀饭不快活吗?”
人都给台阶下来,江曦识趣地哦了下,扯过还在盯着墙角嘀嘀咕咕的木二:“走啦,回去了!”
木二百思不得其解:“大白!你说要是眼花了,还能我两一起眼花了不成?”
“我两一起发梦了行了吧!”江曦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他,如木二他所说,如果真是一村子死人,她更加担心前几天来这的江怀。江怀不比她,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最重要的是他身边没有庄令这样的人物。庄令脾气是很怪,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很值得依靠的同伴,尤其是在面对这种非正常事件时。
江怀,他已经失踪三天整了,江曦摸出手机,才戳亮屏幕,叮地一声响,关机了。
就刚刚那一刹那,她清楚地看见右上角上方的信号塔是空白的。没有信号,这下连和外界唯一的通信手段也失去了。至于庄令,她就没见过他身上存在任何现代文明高科技,而木二呢?
她看看还在那念念有词的木二,算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阿宁那只肥猫。剩下的也就是岑城那帮子人了,一想到岑城江曦的胃就抽搐了下,她打心眼里不想去面对他肩膀上那个吊死鬼。
“大白!我观察好了地形,晚上趁他们睡着我们就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地溜出村子。”
江曦懒得去纠正木二那用得如魔似幻的成语,只不过他的念叨让她想起了什么,方才他是不是说过他叫林什么来着的?
算了,行走江湖谁没个艺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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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村长的家,东边两间房已经收拾出来了,岑城和老肖单独一间,其他人一间。想到江曦还没吱声,首先出声反对的竟然是庄令:“不行。”
老村长眼皮耷拉地抽着土烟:“就两间房,你们城里的公子哥要是瞧不上,不行那就另请别处吧啊!”
“我行,但她不行。”庄令说得明确了些,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到了江曦身上。
这么一想,似乎也挺合理的,毕竟就她这么一个大姑娘家,让她和一屋子男人睡一块是不太好,木二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为了大白的声誉我可以忍痛让出自己的那间房。”
话说完,每人都和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这让木二略受伤…
可老肖和他那帮子兄弟没什么怜香惜玉之情,他们这些路上跑的风餐露宿是常事,谁管你是不是个姑娘啊:“哟,姑娘咋的了?姑娘就该她一个人占间房,让我们兄弟几个大老爷们窝在一间房里?”
“不是一个人。”庄令慢吞吞的补充:“还有,我。”
“…”再让这个人和他们沟通下去,江曦觉着没准他们连个歇的地都没有就被赶了出去,毕竟对方人多啊:“算了,挤一挤就好了。”反正在这破山村里,她也没指望能好好睡上一觉。
“老肖,我是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找不到媳妇了。”抱臂旁观的岑城轻笑一声,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这样好了,我和你还有江小姐和她朋友一个屋,其他人一个屋,有问题吗?”
岑城发话,他那帮子人怎么敢还有问题,老肖虽然愤愤不平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而庄令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江曦悄悄地捏拧了下胳膊便保持了沉默,唯一一个发话就是上下忐忑的木二了,他朝江曦挪了挪又挪了挪:“我也算是江大…江小姐的朋友吧。”
岑城温柔一笑:“那当然是…不包括的了。”
木二面如死灰。

江曦从来没有到过这么安静的地方,除了风声和老肖震天响的鼾声,整个村子没有任何的声音,如果不是四面的墙和屋顶,她会以为自己睡在了片荒野里。明明一个多小时前,这个村子里涌出了那么多的人,再之后呢她似乎就再没有从哪家哪户中听到声响。
搁在以前,打死她都不敢在这么一个陌生地方过夜。可现在呢,她枕着有霉点的枕头,睡在冰冷的炕上,再外边还有三个男人,这是一个礼拜前的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日子。
人这种生物,柔韧性真的很强大,至少江曦是这样。
话说回来,老村长家里居然会有土炕着实让她大大的意外了下。本宁县的位置虽然在长江以北,但离正儿八经的北方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在江曦的认知中,炕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东北一带吗?
难道说这个村子里的祖辈们原来是北方人?阿宁说这个村子是千年前为了看守罗刹妖才迁移到这的,可村长却说王一山他们冲撞的是山神。
山神和千年前的罗刹妖是同一种东西吗?但一个神和一个妖,隔得也太遥远了吧?
江曦胡思乱想着,逼着自己不去想一米多外岑城那边飘忽的影子。盯着黑漆漆的屋梁她越想越是清醒,罢了,睡吧。明天还要去找江怀,她如是想着翻了个身,结果一翻身她的心咕咚一下。虽然屋里很暗,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庄令是睁着眼的。
可他的表情很木然,她翻身过来眼神连动都没动,这让她深深地怀疑这人…是不是睁着眼睡觉在啊?反正他的行为一直不可捉摸,再奇怪点江曦都不会惊讶了。
下一秒,庄令的行动证明了他是醒着的:“醒了?”
他比了个嘴型,江曦下意识地点头,马上又摇头,她根本没睡着好吗?庄令却是点点头,也不知道他理解了她的意思没。问过这么简单的一句后,他没有别的动作了,仍旧安静地看着江曦。
江曦脸皮再厚,被个躺在旁边的男人这么直白地盯着脸也红了起来,所幸屋里没有光庄令看不见。
可她仍旧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热?”
简单的一个字让她的心拔凉拔凉的,但脸却不受控制得红得更厉害了,:“没有!”
庄令给了她一个不以为意的眼神,明显没有相信她。然后无声地坐起来:“热就出去吹吹风。”
江曦震惊地看着他,这么大半夜地出去吹西北风,脑子有问题吗?
然而马上她的眼神就变了,因为她听见了一阵有节奏的响声,仿佛锁链擦过地面,又像有人拎着铃铛晃在风中。而这个铃声似曾相识,就在一天前的夜里在本宁县的街头她才听到过。
“叮铃,叮铃。”
“叮铃,叮铃。”
清脆的响声渗透夜色里有种说不出的吓人,江曦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随庄令下了炕。虽然有意识地避开,但房门在炕的那一头,不可避免的他们要路过岑城那边。
江曦原以为会看到一张惨白的吊死鬼脸,出人意料的是一直缠着岑城的女鬼不见了。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已经走出去的庄令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跟上。”
江曦忙极轻地合上了门,就在她合上们的瞬间,岑城的眼睛睁了开,嘴角勾了勾,而睡得和死猪似的老肖竟也睁开了眼,与岑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跃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忙着修改让孤静一静的实体稿,这周争取定下终稿,更新有所缓慢实在很抱歉,等定稿后会多写一点补偿大家,(づ ̄3 ̄)づ╭?~

第二十五章

外头堂屋漆黑一片,泥打的地面坑坑洼洼的,走得江曦心惊胆战。另一头是老村长睡得屋,屋里静悄悄的,黑不隆冬的木门对着他们像个没底的黑洞。江曦突然有种很奇怪也不好的感觉,这个屋子里仿佛就只有他们这一群活人。
呸呸呸!
江曦赶紧甩甩脑袋把自己脑袋里那些不着边的想法使劲甩了出去,但效果不太显著,尤其是站在堂屋大门前时。隔着一扇薄薄的,中间还裂开缝漏风的木门,“叮铃叮铃”的声响响近在咫尺,更可怕的是它停在了门前,不在前进。
江曦手脚冰冷,她似乎能看到门外是什么…
一张白得泛青的脸庞?一具僵硬的拖在地上的尸体?还是一条晃悠悠绳子一样的脖子?
也许是自己见识的还太少了吧,明知自己的将来可能一辈子都要和这些玩意打交道,这个时候江曦仍然会对门外未知的事物害怕得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呼吸进去的空气灌满了胸腔,压迫着心脏剧烈跳动。等了几秒旁边的庄令只是站着而没有动作,江曦暗骂了句硬着头皮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抽门上的横杠。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特像古代奔赴法场的壮士,明知死路一条,还不得不逼着自己迈开双腿上。她发誓,等找到江怀她一定要从他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指尖才碰上粗糙的木头,突然被人捉了正着,同样没什么温度的手心,但却带着坚定得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道。
江曦茫然地转过头,庄令握着她的手连着她的人往身后拉了拉。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庄令一个字都没说,可他的那双眼睛却在隐隐发光,透着抹江曦看不懂的淡淡兴奋。
是的,江曦看不懂。她以为这个人是个天生的面瘫和语言障碍症患者,除了面无表情外再没有其他表情。可她错了,在认识到这种错误后觉得又发现了庄令的另一面,这让她也有点发现了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兴奋。
兴奋不到一秒,冷峻的现实当头给她泼了一头冷水,兴奋个毛兴奋,外头还有个不知道是人是鬼得等着她呢!
庄令紧紧握着江曦的手,铃声不响,他不动,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愉快,江曦甚至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这已经不是发现新大陆了,这种震慑感大概等同于□□广场上降落了一架UFO,并同我国领导人进行了亲切的交流访问…
“叮铃,叮铃”铃声终于再度响起,这一次它的速度变得格外缓慢,从村头慢慢地行走向村尾。站在屋里的江曦长长地吁出口气,就在刚刚她有种要等到天亮的错觉。
老村长的家和这个村子里的每一户一样的破旧而古老,泥地土墙不说,堂屋仅有的一面窗户仅剩下大半扇的玻璃,破损的地方用报纸糊着。风吹雨打的,
破了好大一个洞。
大门,庄令不发话她轻易不敢出,她眼珠子转啊转的就转到了窗户的破洞上。当然,摸黑一片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就那么盯啊盯的,可能是适应了夜色,她觉着似乎透过那个洞在夜幕里看见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她往前凑过去,两三步远的空当,她终于看清了洞里的是什么。那是个全白的眼球,没有血丝同样也没有瞳仁,如果不走近看也许只是把她当成报纸上没有文字的一角,而走近了呢…
妈呀!!!要不是庄令牢牢握着她的手,腿一软江曦就得跪在地上。
庄令似乎早就看到了她不作不死的这一幕,没有阻止,只是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抖动了下,一手拎起黑伞一手拉过去她:“走了。”
“不愧是少爷,心真脏啊~喵~”阿宁捋捋胡须,摇晃着尾巴蹦了过去。
无人留意到,在他们出来之后,老村长家的大门陆续又开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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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已经离他们很远了,隐隐约约,如果不仔细聆听根本注意不到那一丁点的声响。而村庄尽头的那一抹黑点也接近要消失在江曦的视线范围了,所以庄令拉着她走得很急,但就算急也保持着和前方的一定距离。他虽然看不见,可是能听见。
至于为什么要和那个东西保持距离,江曦猜测着,可能是斗不过它?但斗不过它,就这么冒冒然然地冲出来,似乎又不是庄令的作风。她想到之前庄令提到过的尸母的那个场,是怕自己再次进去那个场吗?
一想到这,她就后怕起来。真让她与什么水鬼、鬼藤面对面她不怕,但单独一个人在那种环境里叫天无路叫地无门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一个人…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庄令握着她的那只手,虽然她竭力不想多想,但…长这么大除了小学春游还没哪个男孩子握过她的手呢,她小声咕哝着。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小了,可庄令却随着她的话回过了头,江曦一愣就听他认真而不失严谨地说了句:“你看不见。”
“…”看不见的是他吧?江曦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他说得看不见是个什么意思,瞅着黑得看不见五指,仔细走着一个不留神都能踩进个坑里…
好吧,江曦乖乖地跟着庄令。
虽然他们是第一回来这个村庄,但庄令对这里熟悉得让她合不拢嘴,哪怕前方的黑点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他七拐八绕和逛自家花园似的穿梭在寂静的村子里半分陌生都没有。
说好的路痴呢??江曦有种深深受到欺骗的伤感…
再转念一想庄令之前的表现,他似乎又没什么必要骗自己啊。
跟着他,江曦早就晕头转向了,走到后来她已经不去想回去的路是哪条了,她想只要有可能她绝不会再回这个村子了。
因为在路过某一户时,她从大敞的窗户里看到里头的母亲温柔地抱着孩子哄着,如果她们不是皑皑白骨的话,可能这一幕会比较温馨…
江曦抚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加快脚步,如果不是阿宁在旁冷嘲热讽,她真想紧紧挨着庄令寸步不离。一家是这样了,村子里的别家别户她已经不敢去想了,真被木二这个乌鸦嘴说准了,一村子全都特么不是人啊!!!
对了,木二!江曦一惊,他们跑出来了,留下来的木二怎么办?
“庄令…”江曦猛地顿住脚步,低低唤了声:“木二他们…”
庄令仿佛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脚步不停:“没事。”
江曦看他,他慢慢地又加了句:“他们没事。”在说这句话时,江曦似乎看到他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
到这她总算发现了,庄令不是面瘫,而是他的表情非常得细微,如果不是盯着看根本发现不了有变化。可是一直盯着人看的话…
“喂!傻女人你终于被我们少爷迷倒了吧阿喵!”
江曦抖抖额角,挪开了眼神。

等他们终于站定时,江曦发现他们已经往山里走了好一,回首看去,茫茫夜色里用尽眼力只能稍微分辨出下方罗刹村模糊的影子。离开了那个鬼村子,江曦和卸下重担似的大大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演一出现代版聊斋,第二天醒来不是睡在荒坟堆里就是睡在白骨堆里。
扶着膝盖喘了会气后,她抹了把头上的汗四处望去:“这是哪儿啊?”
庄令抿抿嘴也望了一圈:“不知道。”
江曦:“…”
方才那个睿智无比的向导去哪了啊!
庄令说得是实话,这座山他认识,山下的村子他也认识,在他的意识里他曾经到过这里,甚至亲眼看着村子是如何建起来的。但这一切充其量对他而言,只是认识而已。他到过太多的地方,见过太多的人,而他的记忆也缺失了太多。
这座山里有什么他也只是隐约记得,一只妖,一只恶性令人发指的妖。而他之所以记得它,只不过因为它原来是人而已。
正因为是人,所以让它侥幸逃过一劫,埋在这山下。
庄令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这山中蠢蠢欲动的杀戮和无处不在的血腥味,这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召唤着他沉睡已久的记忆和某种渴望,蠢蠢欲动不止是对方,也是他。
连阿宁的猫眼都无形地发生着变化,翠绿的眼睛竖成了一条缝,蓬松的长毛一条条伸长,它的身影慢慢地拉长,变大…
江曦敏感地发觉到庄令的异样,虽然外表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看着他的眼睛她油然而生某种不安的情绪,这比在村子里还要令她…害怕。她下意识地用力握了握彼此还没有松开的手:“庄令?”
庄令一怔,发热而膨胀的心脏瞬间冷静了下来,他闭了闭眼睛,半晌问道:“你看见了什么吗?”
江曦虽然不知道这么短短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庄令这句话让她放下了不少心,虽然马上她又陷入了“自己真的像一只导盲犬啊,就是一只导盲犬啊,对,我就是一只金毛吧”的纠结中…
看见什么,江曦什么都没看见啊。夜幕中的山林树木一根连着一根,模糊一片完全无法看得清什么…
等一下!
江曦屏住呼吸,想也没想甩开庄令的手,大步走到了两米外的一棵树下。树下埋着厚厚的枯叶,江曦拨开褐色的叶子,露出那一点白色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江怀随身的钱包,是他二十二岁生日时江曦送给他的,他从来不离身…
“叮铃,叮铃。”
消失的铃声又响起耳畔,而这一次,离他们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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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快修吐了,写完更新,算了,明天上班摸鱼去修好了!爱你们,我会尽快让你们看到最完美的让孤静一静哒!(づ ̄3 ̄)づ╭?~

第二十六章

铃声出现得太突兀,也太近,江曦捡起钱包的手指一僵。可能是因为突然而至的恐惧,她感觉周围很静,就像他们刚到本宁县的那一夜的街头,只有她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钱包被揪得微微变形,江曦蹲在树下,不敢回头也不敢抬头乱看。心跳很快,但她的呼吸很轻,还试图放得更轻一些。就在她绷紧着身躯迎接随时可能出现的尸母时,肩膀被人按了一下:“江…曦?”
声音是熟悉的,肩膀上的手也是有温度的,刹那江曦全身放松,长长地舒出口气。别怪她没出息,谁不怕死啊,就她目前那点水准,连庄令的学徒都算不上。她盘算了下,顶多算个战五渣,不,应该是负五渣…
蹲久了的腿有点麻,起来时踉跄了一下幸好有庄令扶着她,她嘟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发现扶起她后庄令的手仍自然而然地搭在她肩膀上,人家才帮了她江曦不好意思出口只能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哪想庄令的手不松反倒更紧了些。
江曦不得不咳了声,示意他那只“咸猪手”从自己肩上拿开。庄令的大眼睛朝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然后了悟般地放开了她的肩,改握成她的手了…
江曦:“…”
要不是庄令神情太纯洁无辜,江曦真想提着他的领子怒问:“你是装傻吧!一定是装傻吧!”
“你个傻女人居然还敢嫌弃少爷阿喵!”阿宁对江曦的不识好歹十分忿忿,它的模样比方才大了一圈,长长地毛发几近垂在地上,远远看去像一只小小的狮子,“如果少爷不拉着你,你就又得一个人陷入它得场里去了。”
这个它显然指的是尸母。
哦,原来她误解庄令了。江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含糊地道了个歉,反正超脱世外的庄少肯定是不在乎的。
可当她看到庄令的表情时她发现自己又错了,经过这么一晚江曦觉得自己对于庄少爷的微表情了解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庄令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眼帘微垂,整张脸看上去似乎…有一些小郁闷?
“呃,”江曦也有点小郁闷,声音响亮,带了丝诚意地又说了声:“对不起!我,我…”我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我不该嫌弃你碰我吧。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江曦,”庄令低低开口,嗓音和山间泉水一样清冷透彻:“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
江曦怔住了,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庄令今晚第二次喊她名字了,在她的记忆力他几乎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感觉,还是怪怪的。
“叮铃。”声音更近了,如同贴在耳边般。
江曦毛骨悚然地抬起头,山中不知何时起了雾,浓浓的白雾渗进林子里的每一处,让仅存的那点视线范围更加狭隘。
“叮铃,叮铃。”铃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最后竟像是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
庄令依旧从容笔直地站在江曦身侧,可他身边的江曦面色却越来越白,尖锐的铃声如同一根根针尖从她耳中刺入她的脑袋,令她头疼欲裂,禁不住蹲下了身。蒙着雾气的林子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她恍惚的视线里开始出现了些别的东西…
她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穿着长布裙的女人,而她终于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她没电的手机还存着她的博客,博主名叫木玲的木,里面她的笑容和每一个二十来岁喜欢旅游的少女一样灿烂甜蜜。可现在她却变成了个面目可憎的尸母…不,她不仅出现在博客里,江曦揉着突突跳跃的太阳穴,她总觉得自己还在哪里见过她,究竟是哪里呢?
“傻女人!傻女人你怎么啦阿喵!”阿宁细长的叫声还在给她舔着乱。
江曦的反常并没有让庄令有所动作,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脸痛苦的江曦,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江曦有什么瞒着他在。这个女人,贪生怕死,胆小懦弱,可自我保护的心理却意外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