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开口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秦雨香顿时沉默了,半响,她才将一对儿女抱在怀中,语气有些苦涩和无奈。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呢?你爹他既然专门派了人找我们,必然就会给我们一个交代。娘也只是一个女人,这个家,总要一个男人来支撑的。铁蛋不能没有父亲,幕儿,还有你以后的亲事。不敢怎么说,他都是娘的夫君,是你们的爹!”
“娘!”
苏幕遮心疼地唤了一声,原来,她不是不清楚,只是为了儿女,不得不妥协。更别说这个社会,本就是以夫为天。苏世杰,是他们的父亲,既然父亲没死,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妻儿沦落在外?
第四十四章 上路
自从王俊意图非礼苏幕遮未果,被白虎惊吓之后,在破庙里面冻了一夜,醒来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如此一来,反倒是没空来镇上闹事了。苏幕遮特意嘱咐苏平和牛大叔不要将苏世杰没死并且来接她们一家离开的事情传了出去,开始为离开做准备。
苏记绣坊自然不能继续开了,碰巧的是牛大叔有意接下,最终谈妥了条件,一共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下了。铁蛋也退了学,家里收拾的东西不多,没几天就把一切都办妥了。离开前夜,苏幕遮特意回了梨花村一趟。
有仇必报向来是她的人生格言,王苏氏一家,她绝对不会就这样便宜了他们!她首先去的地方就是王苏氏藏钱的庙宇,再次搜刮了十几两银子,毫不客气地纳入怀中。甚至连痕迹都懒得掩盖了,她就是要让王苏氏在他们离开之后发现自己辛辛苦苦藏得金银首饰,最后全部都变成了石头!
如果不是担心惹出人命,她甚至想在王家放一把火!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特意在医馆里面买了足够分量的泻药,至于王俊,她也准备了一份绝对会让他终生难忘的大礼!
做好了这一切,苏幕遮这才回到了镇上。苏平既然是苏世杰专门派人接他们的人,来的时候便有马车,家里要带走的东西也都放在了车后厢里。整个平安镇上,唯一对他们好的也就只有牛大叔一家了,因此,离开的时候,他们居然没有一丝留恋。
马车轱辘,朝着京都的方向驶去,秦雨香掀开门帘,看着渐渐消失的家乡,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到底是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如今这一走,恐怕就再也没有回来的一天了。
“娘,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小姐说的是,夫人,京城可比平安镇这地方好多了。”苏平一边赶车,一边笑呵呵地开口。
“娘,京城很大吗?爹他会喜欢铁蛋吗?”小家伙第一次坐马车,第一次离开家,心中又期待又害怕。
“当然会了,铁蛋这么乖,你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秦雨香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柔地开口,看着他那忐忑不安的模样,苏幕遮也笑了,然而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这一去,不知道他们会面对怎样的情况,然而不管遇到什么,她都会保护好娘和铁蛋的。
马车扬起一路尘嚣,而与此同时,梨花村里的王家却是砸开了锅。一家人不知怎么的,忽然上吐下泻,拉的腿都软了。王俊更惨,他身体才好,到镇上溜达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看到美人居然提不起劲儿。心慌之下去了一趟青楼,更是力不从心,那玩意儿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王苏氏,再一次藏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瓷罐里面的金银首饰,居然全都变成了石头!十几年的家当眨眼间什么都没了,气的王苏氏哭爹骂娘,偏偏又不能把自己存私房的事情捅出去。生生吃了这么一个大闷亏,躺在床上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而苏幕遮一家,却在舟车劳顿之后,终于到达了距离京城不远的榕城。
第四十五章 小白
“夫人,天色快黑了,我们现在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赶不到榕城,不如今天就在林子里面露宿一夜,明早启程如何?”
这是一处略有些偏僻的树林,位于榕城外的郊区,官道上除了这一辆马车,几乎可以说是荒无人烟。
“此处如此荒凉,若是露宿,会不会有危险?”
担忧的女声响了起来,那马车外面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恭敬地回禀道:“夫人放心,此处虽然人迹罕至,不过许多行走的商队路人都会在这里过夜,染了人烟,周围并无猛兽经过。只此一夜,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可是、、、、”
“娘,就听苏平的,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若是再到了别的地儿,恐怕更不安全。再说了,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停下来歇歇也不错。一直待在马车里面,人都要闷死了。”
掀开马车帘子,苏幕遮柔声开口,清冷的宛如翠玉,格外婉转动听。秦雨香本就对女儿的话唯命是从,她自己又是个拿不定主意的,自然是苏幕遮怎么说她就怎么办了。
抱着无精打采的铁蛋下了马车,小家伙一开始还挺兴奋,但这连续不断的坐在马车上赶路,就算是大人都受不住了,更别说一个八岁的孩子。也亏得铁蛋懂事,从不抱怨诉苦,让苏幕遮对他更是疼爱。
“走,铁蛋,姐姐带你去透透气!”
这树林的确是经常有人歇夜,四处可以看到一些篝火堆,还有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林子旁边还有一条小河,蔓延到树林尽头,河水清澈见底,偶尔还能看到鱼虾游过。
“夫人小姐,你们就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去林子里面找些干柴。”
苏平恭恭敬敬地开口询问,秦雨香自然点了点头:“如此极好,你且去吧,路上小心些。”
苏幕遮也不反对,苏平要离开一会儿,对她来说实在是求之不得。这个自称是苏世杰派来的家仆四十来岁,却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一路上对他们母子也很照顾,神色间也是极为恭敬。再加上他嘴巴也能说会道,总是说一些京城里面的稀罕事情,因此秦雨香和铁蛋对他十分信服。
唯有苏幕遮始终保持着一番警惕,实际上,除了家人,她对任何人都不会投入真心去相信。
等到苏平离开之后,苏幕遮便开口道:“娘,你和弟弟就在这小河边走走吧,别离的太远。”
“幕儿,你呢?”秦雨香拉着铁蛋的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娘,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打算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苏幕遮凑近秦雨香的耳边,轻声道。
“不行,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啊,娘陪你一起!”
“娘,女儿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说了,你在一旁看着,女儿可方便不出来。好了,就这样,铁蛋,乖乖听娘的话,不要调皮知道吗?”
苏幕遮哭笑不得的打断了秦雨香,挥了挥手便一个人朝着林子里面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秦雨香母子的身影,她这才吁了口气,对着四周尽量压低了声音喊了起来。
“小白,出来吧!”
第四十六章 密谋
一团白色的影子不知道从林中的那个角落冲了出来,庞大的身躯将苏幕遮压在身下,嘴里不停地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苏幕遮避开被小白舔得一脸口水的命运,笑嘻嘻地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好了好了,姐姐也想你了!这不是不方便出来见你嘛!”
温言温语地安慰道,苏幕遮又狠狠地抱了抱小白。想起临走之前,她恋恋不舍地和小白告别,心中的伤心更是难以述说。却没有想到,几天前也是在外面露宿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小白。它竟是从平安镇一直跟着马车,默默地陪在自己身边,不管她怎么驱赶,小白就是不肯离开。
苏幕遮本就舍不得小白,一来二去的也就心软了,也不知道小白是怎么能够保持一直跟随在马车左右的。反正一到了这种郊外,苏幕遮便会找借口出来和小白见面,看到它在,心中更是充满了安稳。
“虽然现在你能跟着我,可是到了京城又该怎么办呢?”
靠在小白身上,苏幕遮叹了口气,她不可能带着一只白虎到京城的那个“家”,到时候不说吓到别人,若是世人知道有白虎的存在,会不会伤害它呢?她的能力,也不足以保护小白。而只有大山之中,才是小白真正的归属。
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苏幕遮敛了敛眉,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骑在小白身上,苏幕遮决定陪它一会儿,稍后打些猎物再回去。她走的方向和苏平正好相反,应该不会遇到,小白更是没了顾忌,带着她在林中欢快地驰骋着。
没多久,苏幕遮就提着小白咬死的四只野兔子准备打道回府了,她借口拉肚子,回去的太晚可不好找借口,也免得引起怀疑。
“窸窸窣窣、、、、”
小白忽然停了下来,呼吸沉重,做出一番攻击的姿态。苏幕遮摸了摸它的额头安抚住它,当机立断,一人一兽藏在了灌丛里面。
不远处隐约可见几个人影,苏幕遮不敢抬头让对方觉察到自己的动静,只能屏气凝神,希望这些人早点离开。
“现在去正是好时机,那两个女人就交给你们了,主子有令,只要保下小少爷即可。我会在一旁候着,看时机出现救人,你们再假装不敌离开,知道了吗!”
“属下明白!”
“这是暗号,一会儿你们见机行事,切记不可伤了小少爷!”
“、、、、、、”
灌木丛下,苏幕遮咬着唇,眼中是一片冷意,就连身子都压抑不住地颤抖起来。那个声音,就算是死了她都会认得,分明就是苏平!原来,在他那恭敬和善的外表下,居然还藏了这样一幅险恶心肠!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苏平得逞!那几个人影她看的并不清楚,然而估计也有四五个,既然对方敢做出杀人越货之事,拳脚功夫恐怕也相当了得。她有一身力气,还有小白,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搏一搏!
就在苏幕遮打算冲出去阻拦的时候,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了起来。
“大管事,不好了,有一队人马朝着树林过来了!”
第四十七章 意外来人
“说清楚点,来的是谁,有多少人?”
苏平的喝声响了起来,苏幕遮顿了顿,按捺住心中的急迫,听了下去。
“对方有一辆马车,身边还跟着十几个骑着骏马的侍卫,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现在他们已经和那个女人打了招呼,准备一起扎营。大管事,我们该怎么办?”
“这种地方还带着那么多侍卫,也许是前往京城的贵人,若是再出手,恐怕只会被对方当成刺客,反倒不美。罢了,此事暂且压下,你们先在这里候着,等我的暗号。”
“是,大管事!”
商议之后,苏平和那几个人立刻离开了此地,苏幕遮暂时松了口气,立刻催着小白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了前方的一对人马,她停了下来,摸着小白的头,压低了声音。
“乖,一会儿你就在我们旁边守着,千万不要让坏人靠近,知道吗?”
“嗷呜!”
小白低吼了一声,舔了舔她的手心。苏幕遮心中一暖,原本慌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管怎么说,现在来了陌生人,苏平就算是想杀他们也不得不延后了,她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就能找机会自救!
她就知道,把他们母子丢下八年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妻儿,绝对有什么蹊跷!听苏平的话,他们要杀的人只是自己和娘亲,铁蛋却是要护住的。那么如今唯一的可能,就是苏世杰在京城早就有了新的家庭,然而却迟迟生不出儿子。
记得娘说过,八年前苏世杰赶考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也许他早就派人回来打听过秦雨香的消息,只是那个时候,京城的富贵已经迷花了他的眼睛。京都贵女和乡下的黄脸婆,苏世杰那种男人会选什么,根本就不用想。
杀母夺子,精心设计的山贼打劫,遭受了惊吓活下来的铁蛋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到了京城之后,便只有对他好的父亲。对于娘亲和姐姐的死,怎么都不会怀疑到苏世杰头上去。既除掉了她们,又能得到儿子,一箭双雕,苏世杰打得可真是一副好算盘!
苏幕遮咬着牙,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虽然这只是自己的猜测,然而事实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不管怎么说,娘都是他的糟糠之妻,就算是抛弃了,也用不着如此狠毒置人于死地吧?更何况,她也是他的骨肉啊!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苏世杰指使的,这个男人,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了。
她绝对不能跟着苏平进京,也许,这个意外遇到的车队,能让事情有一线转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苏幕遮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装作吃力的提起四只兔子,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走去。
“谁?”
才刚刚靠近,一把亮晃晃的大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苏幕遮心中一惊,身子顿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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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森林之中,燃起了两堆篝火。不同的两方人马隔着一条小河互不干扰,空气里面的气氛严肃而凝滞。
苏幕遮带回来的兔子已经被苏平弄去刮了皮,看到那个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满,苏幕遮心中暗自冷笑。
“把兔子破肚之后都拿到河边洗干净了给我!还有这些草菇,一起弄好!”
“幕儿,这种事情让娘去做就行了、、、”秦雨香有些不好意思,苏幕遮却是直接打断了她:“娘,你就不要为难苏平了。他是爹的家仆,娘你是夫人,这种下人做的事情,当然要他去。否则的话,不是折苏平的寿吗?”
苏幕遮一本正经地开口,笑眯眯地看着苏平开口道:“苏平,你说是不是?”
第四十八章 烤兔子
“小姐说得对,这种小事,就交给奴才去办。”
点了点头,苏平脸上是的神色平静,如果不是苏幕遮一直都在仔细观察他,很难发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这个男人果然心机深沉,脸上竟是丝毫都不表露一分,苏幕遮心中顿时压力倍增。要从这个男人手上逃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姐,今晚上我们吃烤兔子吗?”铁蛋好奇地问道,咽了咽口水,这些天一直都吃干粮,小家伙看到肉,有些馋了。
“是啊,一会儿让铁蛋尝尝姐姐的手艺!”
“你啊,就喜欢瞎折腾,我看还是我来吧,免得你糟蹋食材!”秦雨香点了点女儿的鼻子,她一直都娇惯的女儿,从来都没下过厨,怎么可能弄出好吃的。
“娘你小看我!等着吧,你女儿可是天才呢!”
苏幕遮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娇俏的模样让秦雨香怜爱不已。一家人说了会儿话,眼神都无法控制地朝着河对面看去。
“娘,那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吗?”
“都是路过的,我也不清楚,看他们身上带着刀,恐怕是权贵人家。幕儿别怕,刚刚那只是意外,他们不会随便伤人的。”
秦雨香抱着她安慰,心里却有些忐忑。老实说方才看到女儿被刀架在脖子上,可把她吓了一跳。幸好对方问清楚了情况,并没有再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
那是一辆看起来很是豪华的马车,光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就有二十个,看起来威风凛凛。然而马车里面的主人似乎一直都没有出现过,那些人夹起了篝火烧了热水,却并没有准备做晚饭的样子。而是取出了干粮,和着烧开了的热水吃着。
马车里面的主人则是有人专门送了干净的热水过去,唔,一群大男人不会做饭,也只能如此了。其实就算是苏平也没打算猎野物烤着吃,这种地方就算是烤了动物肉,没什么调料,吃起来油腻腻干巴巴又没味道,还不如吃干粮呢。
苏幕遮眼神微微一动,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苏平洗干净了兔子肉和香菇,她立刻开始动手烤肉,在兔子身上划了几道,从车里拿出装了各种调料的瓶瓶罐罐,均匀地洒在面上。没多久,诱人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铁蛋使劲儿地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她,苏幕遮微微一笑,又取出了一罐蜂蜜涂在了兔肉面上,直到兔子被烤的金灿灿的,这才递给了弟弟。
“小馋猫,快吃吧!”
“谢谢姐姐!”
欢喜地叫了一声,铁蛋也不怕烫,狼吞虎咽地开始了填饱肚子的大计。一边吃,小家伙一边谄媚地讨好。
“姐姐,真是太好吃了!”
苏幕遮把另外一只递给了秦雨香,似乎没想到女儿的手艺真的这么好,秦雨香也不由得夸了几句。就连苏平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烤兔肉身上,那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几乎都能把人肚子里面的馋虫都勾出来,就连对面的那队人,不时吞口水的声音都隐隐传来。
“姑娘,不知能否把这兔子卖给我们?”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苏幕遮听到这声音,在别人发现不了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上钩了。
第四十九章 心急
顺利的用一只兔子和对面的人建立起了关系,苏幕遮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对方给的一锭银子。她知道,自己若是不收,人家还不会放心呢!
现在的苏幕遮还不想引起苏平的怀疑,她把另外剩下的兔子给了他,自己和铁蛋分着用。又从车厢里面拿出一口大锅,开始弄香菇汤。她这番举动,不仅仅是对面的人,就连苏平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有谁出门会把锅碗瓢盆和调料随身携带吗?如今他们也算是见识到了,秦雨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她固执地想要带走的。因为是新添置的,用了不到三个月,秦雨香那节俭的性子,实在是舍不得。
苏幕遮反而很庆幸,火烧的很旺,没多久,一股子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传开,在这种略有些冷的晚上,能够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羹汤,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果然,没多久,对面就又派了人过来。
来人身材高大魁梧,是那个拿刀指着苏幕遮,并且已经来过一次的侍卫。连续两次讨要东西,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苏幕遮笑了笑,主动上前开口道。
“这位大人,夜冷天凉,小女子煮了些热汤,我们几人也用不完,不如分下去给各位大人暖暖身,如何?”
苏幕遮的主动让那人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僵着脸点了点头:“多谢。”
想到对方马车里面的大人物,苏幕遮特意把上次那个商珏送给她的精美瓷罐单独装了一罐,又把自家的口粮留了,整口大锅都送给了对方。至于他们要用什么喝,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那冷脸侍卫又要掏钱,却被苏幕遮拒绝了。
“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实不相瞒,小女子和母亲准备去京中寻亲,担心这一路上会不甚安全。不知小女子可否厚颜,随大人的车驾同行?”
她这话也没避开什么人,而苏平则是立刻变了脸色,随即低下了头,遮住了自己的失态。秦雨香虽然身为大人,却向来只听苏幕遮的话,也觉得她的请求合理,便没插嘴。
那侍卫挑了挑眉,一双眼中露出精光,灼热的视线狠狠地盯住了她。饶是苏幕遮再是大胆,在对方迫人的气势下也有些害怕,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目光,精致的面孔上面是一片坦荡。
“此事需问过我家公子,你且等等。”
良久,那人才缓缓开口,苏幕遮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大人了!”
“小姐,马上就要到榕城了,这里距离京城很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看那些人的气势,不像是普通人,还是莫要惹上麻烦的好。”
苏平终于忍不住开口,话里话外都是不要和那群人扯上关系。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心中却有些急了,本来这忽然出现的人马就打断了他们的计划,要是再跟着一起上京,主子安排的任务就无法完成,到时候受罚的可是他!
第五十章 惊艳一眼
“既然不是普通人,怎么会惹上麻烦呢?我看他们的主子也许是京城里面的贵人,一起上京也算是有个保障,反正也不需要我们花钱。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苏平你不用再说了。去把碗洗洗吧,一会儿再烧些热水,晚上我们要洗漱。”
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苏幕遮的语气却是毫无商量的余地。苏平微微一滞,暗自忍耐下心中的怒火。这个可恶的小丫头,他苏平自从当上了大管事,府上谁人不高看他三分,如今居然被这个小丫头当成低贱的仆妇下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中闪过一道杀机,苏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不能失态,否则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河对面,那冷脸侍卫走进了马车,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什么,苏幕遮只看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还有一只格外白皙纤长的手。她微微愣了愣,感觉到一道极为锐利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慌乱间她飞快地低下头,心脏更是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那是一双耀眼的仿佛暗夜星辰般的眸子,里面透露出来的,是无边的冷漠和肃然。只是一眼,她却感觉仿佛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脖子,几乎都透不过起来。马车里面的主人,神秘而又危险!
苏幕遮忽然有些退缩了,这样的人,真的会愿意让他们同路吗?她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死缠烂打,下场也只会是一个“死”字。
咬了咬唇,苏幕遮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她摸了摸脚底,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这是走之前,她特意在镇上悄悄地打造的,为的就是防身。只要她抓紧机会杀了苏平,他就没机会跟那些同伙报信,再加上小白的帮忙,应该能逃掉的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冷面侍卫却走过来了,看了看眼前微微有些惊慌的少女,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我家公子说了,一饭之恩两清,明日一起上路吧!”
“谢谢,谢谢你!还有你家公子!”
苏幕遮激动地站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瞟了一眼还在洗碗的苏平,确认他没发现自己的异常,顿时心安了。至少,苏平那刺杀的计划只能推迟下去,而一旦到了京城,他想动手,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到时候她再想办法甩掉苏平,京城那个危险的“家”,绝对不能回去!
“娘,太好了,他们答应和我们同路了。”
苏幕遮笑着开口,故意提高了嗓音让苏平听到。眼看着夜色渐浓,苏幕遮烧了热水洗漱之后,一家人便上了马车休息。许是太累了,秦雨香和铁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苏幕遮为两人掖了掖被子,眼中没有丝毫睡意。
月上中天,透过车帘,苏幕遮看了看四周的一切。苏平坐在篝火旁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入睡。对岸的那些人也差不多都守在马车附近,四个侍卫在走动着守夜,月色中是一片安静。
对于马车里面那位公子的身份,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就连那些侍卫看起来都跟军人一样,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杀气。苏幕遮暗自猜测着对方究竟会是什么人,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扑哧!”
一把带着火光的箭发出了裂空之声,直直地射到了那位公子的马车之中,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火光变得茂盛起来。
“不好,有刺客!保护公子!”
原本安静的夜色变得躁动起来,不安和紧张的气氛,伴随着人的喊声和马儿的嘶鸣,惊动了沉睡中的所有人。苏幕遮脸上的神色剧变,暗骂一声倒霉!
从夜袭发生的时候,她就看到苏平朝着林子深处逃走了,很显然那群此刻是针对那马车里面的公子的,自己一家只不过受了池鱼之灾。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苏平会乘乱找来他的同伙,暗中杀了他们!
“幕儿,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样吵?”
“姐姐,铁蛋怕、、、”
“娘,铁蛋,是对面的那位公子招来了刺客,别怕,快下车!”
苏幕遮焦急地开口,原本打算找个靠山,谁知道居然是个祸端!那些行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是路人就这样放过了,为今之计,只有马上离开这里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