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么肯定?”母亲的眼睛弯起来,“我听他说了些话,感觉上他不是很肯定你的态度,我也是看他从小到大的,还没见过他这么说话。”
萧余看母亲的表情,想说又不说的样子,心痒难耐,跑过去关上门,又跑回来很是兴奋的问:“他怎么说的?”
“反正挺有趣的,”母亲看她,“我尊重隐私,不负责传话。”
“妈~”萧余蹭在她肩膀上,“说啊,说啊,我费尽力气也挖不出他半句话,你悄悄告诉我。”岂料面前人是安稳依旧,丝毫不为所动:“他的想法,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你还在猜、在怀疑,那我更不放心你们结婚。”
萧余噤了声,紧抿着嘴,没说话。
“我只说说我的看法。可能你和他从小走的近,很像他,太要强,”母亲沉默了下,“不是不好,但两个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太适合结婚。站在我的角度,他不是我想要的人选。”她没想到,母亲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会这么说。
“他刚才和我说,一定会再回原来的公司,我就知道你们挑了个最差的时间开始。就我所知道的,3GR的退市,是他迄今最大的一次挫折,压力不是你说理解就真能理解的。你看,他现在这里做的这么好,还是想回去,太要强了这孩子。”
她听得微微泛酸,很认真的说:“这很正常,我可以帮他。”
“两个人在一起都有磨合期,你们刚在一起不会有感觉,等热恋平缓下来,感情磨合期和事业低潮期碰在一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就一个人,不可能分心顾及你所有细微感受,尤其是现在,”母亲轻撩起她的头发,别在耳后,“当然,你们的事我无权决定,但我不希望你们用婚姻渡过这段磨合期,结婚证不是无坚不摧的,只是一张纸。”
萧余哀叹:“可你和我爸是军婚,起码要比一张纸结实,好歹是一块铁板。”
母亲终于被她逗笑了,利落地说出了决定:“既然刚才开始,那就好好谈恋爱,合适的时间,要做合适的事,结婚的事先放一放。”
萧余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母亲的这一脚急刹车,总是让人有些难过。
晚上她靠着床头,看许南征坐在书房抽烟,到按灭了才走进来。她放下书,伸手让他抱着自己,从躺椅挪到了床上:“你和我妈说什么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还是湿着:“要不要先吹干?”
她嗯了声,看着他去洗手间,拿出吹风机给自己吹着头发。很暖的风,他的手指不停从发根掠到发梢,直到差不多干了,才把她塞到被子里:“你妈问我,为什么忽然就这样开始了。”
枕头有他的味道,她很满意地嗅了嗅,看着他:“然后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倒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是3GR的关键时期,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也是几年后亏损的主要原因。一个公司从我手里壮大、上市,到最后也是我手里退市,这种感觉……”他顿了下,继续说,“记得你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吗,因为怕它不干净会生病,就在冬天给它洗了澡,结果却被冻死了。这种感觉很像,只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却是生死迥异。这个决定在开始不久,我就知道有地方出了错,始终在弥补矫正,却没想到一错再错。”
“这几年我始终难分神,也不想这样仓促开始,包括现在,也不是个很好的时间。”
他的话,又一次和母亲的不谋而合,萧余用脸贴着他的胳膊,没说话。
最后,他终于恢复了常态,随口道:“而我也从没假设过,有人会从我身边牵走你。”
说了很久的话,他声音早已哑的吓人。
她忽然反应过来他在生病,忙跑下床给他倒水,好在还有许远航留下的药。瓶瓶罐罐的都像是他的症状,最后权衡不下,竟是倒了七八粒在手心,递到他面前说:“你以为我是宠物?还‘牵走’?”他看着她掌心的药,很是无奈地叹了句:“笑笑,这不是糖豆。”
第二十四章一笑同行(3)
她心软,最终年前的请假单,基本都签了。
到最后公司年前聚餐时,公关部只剩了几个北京本地人,其余的早早就回家过年了。
也就因为这样,她这个公关部的老板,被一众人欺负,灌了不少酒。只可惜凡是举杯而来的,不管是三两个,还是五六个,都是败兴而归,她依旧是面色如常,笑吟吟地靠在桌边。
到最后许南征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叫了暂停。
其实不是她酒量有多好……而是每次过来,她都以各种借口,成功推掉了大半杯酒。
“如果是男人我就说,你看我怎么说都是女的,你要和我喝酒,也要先喝三杯,”萧余坐在副驾驶座,开导许南征,“如果是女人呢,我就说,你看我是后进公司的,你不能欺负新人,怎么也要先干为敬吧?所以,”她笑吟吟地用脸蹭了下他的胳膊,“我其实没喝多少。”
车正开过新光天地,她忽然又补了句:“要不要去买些东西?”
许南征回头,正对着他的眼睛水朦朦的,明显有了些醉意。他很隐晦地笑了笑,打着方向盘换道:“想买什么?”
“礼物,”她默默计算了会儿,“春节礼物,好像要买很多。以前我都早准备好的,今年不知怎么就忘了,还剩十天,早买完踏实。”她说完,立刻明白为什么今年忘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哪儿还想得起别的。
不知道是快春节了,还是因为星期五,今天的人有些多。
许南征一直在她身边打电话,她也最多是在权衡不下时,举起两个给他看,然后在他一个眼神下就敲定了样子。很快就买好所有小辈的礼物,可到了两个妈妈时,倒是犹豫了。
“许同学,”她小声在他另一侧问,“给你妈买什么?”
他捂住电话,低声说:“我妈喜欢什么,你比我清楚。”
她噢了声,成功被这句话戳中了软肋,喜滋滋甜蜜蜜地继续奋战。
最后挑好包装款式,留下送货地址时,他也挂了电话,下意识动了下领带。
她放下笔,笑着嘲他:“许少,我记得你从来不逛商场,真是委屈了。”
他收好手机,随口说:“好好说话,少什么少。”
“不好听吗?”她伸出手,替他解下领带,顺便还给他解开了两粒钮扣,“我每次看八卦新闻,说什么京城几少的,就想笑,总想叫叫你许少,你会有什么反应。”
他也笑了声:“那是娱乐大众的。你回家叫一个试试?立刻把你送军校回炉再造。”她笑着把领带卷好,直接放到了包里,忽然转了话题:“送我瓶香水吧?”
她问完,只是盯着他,看到他疑惑看自己,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说了句好。
女人收礼物,最容易收到的就是这种东西。从朋友到家里人,凡是大小节日她不知收了多少瓶,可她念旧,从来只是喜欢用一个味道,以至于雪藏了整整一柜子。
许南征前几天给她收拾房间,特地问过怎么处理,她还建议做公司年会的抽奖礼品,或是直接做福利,妇女节每人一瓶什么的,权当给他收买人心了。
可没想到,今天倒是突发奇想,要自己买。
路过了很多柜台,她停在超俗的一个牌子前,试了最大众的一款味道。
然后坦然把手腕凑到他面前:“好闻吗?”导购小姐面色带笑,难得碰上如此登对又养眼的情侣,自然态度极好,不停配合着说这款卖的最好,很适合送女朋友。
他认真闻了下:“好像,有些一般。”
他说的是实话,这款香水虽然声名在外,却是前味稍呛,中后味勉强清新怡人,绝不特殊,不像她的风格。只是这么句大实话,却让导购噎住了,萧余瞥了他一眼,放下试用装:“帮我拿瓶50毫升的,谢谢。”
她趁着导购小姐转身时,才忽然压低声音说:“其实,真的挺一般的。”
她总有很多突发奇想,他早已习惯了照单全收,只是递卡签单:“那为什么还要买?”
这不是她惯用的那款,他还是很清楚的。
她笑而不语,直到接过手提袋,才轻声对他说:“上大学时,这款香水刚上市,那时候我经过淮海路看见一个很大的广告牌,那个广告语把我震撼了,当时我就想,一定要让你送我一瓶。”
“是什么?”他扫了眼专柜,主打款不是这瓶,自然没有广告。
“天地间,”她有意顿了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就是奇迹。”
广告的力量就是这么可怕,明明不怎么出彩的产品,因为一句话,就让人有瞬间触动。她还记得那年是个夏天,自己拦不到出租车,汗流浃背地站在百盛门口。十几米高的巨幅广告,渐变的烟粉色,很流畅地书写着这句话:
天地间,你就是奇迹。
后来过了很多年,这款香水俗到不行,她却还是想要。
她看着他,忽然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小矫情。
他伸手碰了下她的脸,正要说什么,萧余就感觉腿被撞了下,低头看。
一张可爱到爆的脸,正看自己:“笑笑。”
没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也能碰上这个小魔王。
她笑着把袋子塞给许南征,想要抱麦麦:“你妈妈呢?”
没想到他却很认真地躲了开。
“我很想你,”麦麦用法语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你很久没和我睡觉了。”
萧余哭笑不得,拧着他的脸:“你长大了,不能和我一起睡了,知道吗?”
小孩子很认真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却忽然侧过头看许南征:“许叔叔。”
许南征先是嗯了声,随后就在萧余的笑声中反应过来,垂下眼,略看了眼麦麦,低声说:“以后叫哥哥。”麦麦瞪大眼睛,看萧余:“为什么?”
萧余抿嘴笑,就是不说话。
这孩子莫名就和自己亲近,只要自己不开口,许南征的话他肯定理都不理。
“老远就看到你们了,”孩子的亲妈陆予馨也终于走过来,“以前陪你去格拉斯,你都懒得逛香水?怎么忽然开窍了?”她看了眼袋子,摇头笑,“笑笑,lancome不像你用的。”
萧余从她神色中看到了暧昧的试探,眼神飘向许南征,没说话。
当初自己和许南征在法国,就是住在她家。那时候虽然论辈分要叫她阿姨,其实,陆予馨也才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刚才到驻法使馆。后来因为和当地人恋爱,自动辞去了敏感工作,没想到生下麦麦后,反倒是分手了。
后来回国,因为私生子的事情多少和家里闹僵了。
没想到,最后反倒是他们两个走得最近。至于为什么她儿子叫自己姐姐,反倒叫许南征叔叔……估计只能用气场来解释了。
几个人难得这么巧碰上,索性去她的茶坊,喝茶闲聊。
晚上喝下的酒渐上了头,萧余倒在绵软的塌上,拥着抱枕休息。许南征盘膝坐在她身侧,倒了些热茶,摸着不太烫了,才递到她嘴边:“喝两口茶。”
她嗯了声,喝了小半口,立刻轻吸了口气。
“烫?”
“逗你的。”她笑,坐起身,昏沉沉地看着他。
许南征明白了她的暗示,笑着伸展开腿,萧余立刻把靠垫放在他腿上,心满意足地趴了上去。
这么个细微的交流,却让陆予馨眉心直跳:“麦麦,你暗恋的人,要被许叔叔抢走了哦。”
萧余呲牙看她:“为老不尊。”
“我只比你大十岁。”陆予馨叹了口气。
“我也只和你差十五岁,”麦麦立刻接话,很快地从软榻上爬过来,拉起萧余的手,凑在唇边碰了碰:“你是我的初恋,人这辈子只有一次初恋,你要珍惜我。”
很认真的表情,让萧余哭笑不得。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早熟了。她装模作样抽回手,指了指头顶上的人:“可是麦麦,我的初恋在这里。”麦麦看了许南征一眼,沉吟片刻才说:“我等你。”
萧余彻底无语了。
许南征正拿出烟,手也是明显顿了下。倒是那位亲妈很怡然自得,摇头喝水:“我儿子以后绝对是情圣,太感人了。”
她决定无视这对儿闹心的母子,仰着头,从下到上看着许南征的脸:“我发现,什么80、90的都是浮云,00后绝对是颠覆的一代……”
因为躺在他腿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桌上的星点烛火都映在他眼睛里。那么浓郁的黑,因为有烛火,平添了些许的暖意。
“你要明白,”许南征把烟盒放到桌上,闲闲回了句,“70、80后,还是这社会的中坚力量。”萧余笑了声,闭了下眼,缓解头昏。
可就在一秒的黑暗中,唇上有了些湿润,她睁开眼,近距离看他。麦麦抗议的声音,还有他那个不靠谱老妈的嘘声,忽然都有了些距离……
到最后离开时,陆予馨已经捂上了麦麦的眼睛:“知道为什么要叫哥哥,不能叫叔叔了吧?你见过叔叔和姐姐亲亲吗?当然是哥哥姐姐才能亲亲。”
本来就酒劲上头,再来这么一个突然袭击,更是昏了。
她就这样在他腿上趴了会儿,快要迷糊睡着时,才听见他的声音问:“晚上要见移动的人,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还是在这里直接睡了?”
移动?刚才逛街时,他对着电话似乎提到过。
她想了想,勉强睁开眼:“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第二十五章暗潮汹涌(1)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又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
到的时候,房间内十七八个VIP女宾正跪坐着,几个大男人就坐在当中‘斗地主’。两人进门时恰好是韩宁赢了,他身侧几个女孩都低声笑起来。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嘴里咬着一张扑克牌,含糊着对输的人说了句什么,面前人却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许总。”
所有人都笑着招呼,韩宁也放下牌,回头时难得怔了下:“萧余?”
从头到尾的寒暄,韩宁也只对她说了这么两个字。
萧余始终坐在许南征身边,看着他们打牌,大面琉璃背景墙上折着细微光影,照的她昏昏欲睡。因为她在,那些服务的女宾只是半跪着递毛巾倒酒,到最后喝的多了些,才有人开玩笑:“许总,要不要玩儿两局?”
许南征随手弹掉烟灰,拍了拍萧余的肩,在她头下垫了个软垫。她迷糊挪了下头,睁开眼看了许南征一眼,余光却扫到韩宁站起身,把手里一叠纸牌递过来:“替我两局。”
许南征接过时,萧余恰看到牌面,手气太好了。
起初还以为那几个是让着他,看来真是老天眷顾。
韩宁从桌上摸烟盒,却被个眉目清秀的女宾抢了先,很快递了上来,他用牙咬住,看着人家点完火,轻用食指叩了叩她手里的打火机,很绅士的谢法。她不动声色直起身,扬起嘴角,他却忽然瞧了她一眼:“病好了吗?”声音有些低,却很清晰。
她笑了笑,将头发挽起来,系好:“都过了二十几天了,难为你还记得?”
她有意把话说的轻松随意些,韩宁也是笑得漫不经心。
两个人装的真像刚才认识的朋友,越是回避,越是无话。她就这么干坐着,只能暗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刚才一听许南征要来的地方,就堵着一口气,一定要跟着来。
来了?
反倒是尴尬。她自己尴尬,这房里所有人更因为她而尴尬。
“我洗出来一批照片,寄给你?”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蜷着腿倚在那里,目光忽然有些静,“是在西藏的。”
萧余没想到他提到了西藏,想了想才说,你寄到我公司吧,写公关部萧余收就可以了。韩宁点头,站起身走出了房间。直到三点多,他才回来,萧余正在接乔乔的电话,那边絮絮叨叨说着要拍一个电视剧,问她找有关系的马场,节省经费。
“我朋友想借马场拍戏,”她凑在许南征身边,“你有资源吗?”
许南征扔出一对A:“你朋友挺逗的,上次是满世界找桃花林,这次是马场,”他很快想了想,“刑言有,但是这几个月要装修,其它都不是很熟,回去给你问问,看有没有方便的。”
萧余唔了声,乔乔在那边儿听到了,还追加了一句:“要足够大的。”
还真是……不客气。
她只能又补了句:“大一些的。”
“我有个朋友,”韩宁忽然出了声,“是私人开的马场,还没有对外的计划,应该比较方便,我帮你问问。”他说的很随意,倒让萧余难拒绝,只好对着他笑了笑:“谢谢,我等你消息。”
他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到家时候已经是四点多,折腾了一晚上早就累得不行。
她边洗澡,边对着浴帘外的许南征说:“不知道谁先起得头,好好的合同不能在会议室签,一定要灯光阴暗香氛暧昧,才觉得该下笔了。你是不是特后悔带我去?”许南征的影子就打在浴帘上:“带你去好处很多,那几个平时不玩到天亮不收工的,今天难得这么老实,很快签完,都吵着回家睡觉去了。”
萧余笑了声,关上水,裹上浴巾走出来:“快洗澡,我先睡了,好累。”
因为有地暖,她洗完澡都习惯垫着脚尖,光着脚跑到床上。岂料刚才蹦出两步,就被他一把拽了回来,她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知道我是怎么认识韩宁的吗?”他衣服脱了一半,光着上身,抱着她忽然问。萧余有些回不过神,想了想才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听上去和我没什么关系,”她忽然用手环住他的腰,很慢地笑了,“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刚才洗完澡,浴室里都是热气,镜子上朦胧倒影着两个人影子。
“有点儿。”他倒是直言不讳。
“他是你的客人,我总不能整晚横眉冷对吧?”她用手肘顶开他的手臂,想解释在西藏的事,却发现其实还很有粉红色彩的,索性避开不谈,迅速跑到了床上,“既往不咎懂吗?许同学,我对你可是很大度的。”
许南征这么一星半点儿的小醋意,让她足足乐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早起,对着镜子刷牙时还忍不住咧嘴笑,满嘴的白色牙膏沫,看着镜子里的他刮干净脸。“等等,”她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叫住他,倒了些须后水在掌心,替他轻拍在脸上。凑上去闻了闻,才满意地对他挥挥手:“好了。”
话没说完,就看到他凑上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还含着牙刷,忙推了他一下,却倒霉地吞下了嘴里的泡沫,立刻拧开水狂吐。
直到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才边擦嘴边愤恨地看了他一眼:“都怪你。”
许南征倒是笑了,很近地对她说:“我不过想给老婆一个早安吻。”
喉咙里还是清凉的牙膏味道,难受的要死。
她装作不在意地回过头,埋头拼命洗牙刷,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到办公室时,桌上已经放了个信封。
快递单已经被撕掉,她拆开牛皮纸,里边竟还装着个白色信封,很漂亮的字迹写着‘萧余’。从小到大能让她承认字漂亮的,真没几个,可眼前分明是自己的名字,却显然比她写的好看。
很大的信封,倒出来在桌上,都是洗好的照片。
她把照片摊在桌上,不得不感叹韩宁会做人。除了那张大昭寺顶层的人像照,余下都不过是沿途风景。有几张竟是自己感叹过的红灯区粉红房子,还有两个人去过的酒吧。
她拿起那张照片,是从桌子角度拍的,空置的钢琴。
她正看着,助理小钟就敲门走了进来,把所有需要她签字的文件都拿到桌边,看到桌上摊着的照片立刻被惊艳了:“太漂亮了,老板你拍的?是哪儿?”
萧余随手把照片理好:“西藏,”她顿了下,才继续道,“是一个朋友拍的。”
“男朋友?”小钟视线落到了唯一一张人物照上,“看手,就知道是个大帅哥。”萧余怔了下,也看了眼那照片,果真拍到了他自己的手。
像是为了构图漂亮些,手只作了前景,清晰的还是自己的影像。
“老板?”小钟把那张照片推给她,指了指其它的,“我拿出去给大家看看。”反正是风景照,她也没觉得什么,点头同意了。
没想到下午开会时,方言竟拿着这堆照片,在会议室追着她不停问是谁拍的。他喜欢旅游,一听说这堆照片是公关部传出来的,自然刨根问底地追到了根源。
萧余暗叹自己倒霉,实在挨不住方言的絮絮叨叨:“是韩宁,你下次见到他直接问好了。”
不说话的人,一说起来简直比话痨还可怕。
方言哦了声,继续翻照片:“他是你男朋友?刚才我听下边人说来着。”
萧余心跳了下,下意识去看许南征。他只是手指轻点着键盘,不停翻着PPT的页数。
“不是,”她收回视线,“去年我去西藏拍广告片,刚好碰上他去旅游。我没带相机,他就多洗了一些送给我。”
老金听了两句,也拿过来看:“看着真不错,许总,下次去公司旅游去西藏吧?”
许南征看了萧余一眼:“这条线路比较危险。”
“高原反应是吧?”老金也看萧余,“真这么厉害?”这些旅游度假是家常便饭,可毕竟都怕高原反应,全没去过条线路,自然都好奇地盯着她。
“还好,”她心中把方言骂了十万遍,却还要尽职尽责地答疑,“少洗澡,少剧烈运动,瘦的人反应比较小,胖的人……”她笑着看老金,“可就悬了。”
这句话一出,大半儿的人都哀嚎了一句。
“喂喂,”她用笔敲了敲桌子,“该我做汇报了,你们给些面子,别让老板以为我整天就知道到处跑,不干活。”
其实她真觉得没什么,可到晚上开车回去时,许南征始终不大说话,她才觉得或许真该解释一下。可一堆风景照真什么好解释的……
“T移动的项目,我不想做了,这两天交接给别人吧?”想了很久,也只能避嫌了。
“不用,”他戴上蓝牙耳机,笑了笑,“过两天我出差,争取年三十前回来。”
第二十六章暗潮汹涌(2)
本来说是过两天,可因为临近春节,航班很紧。
到最后机票定下来,竟是次日的早班机。九点多的飞机,七点肯定要起床了,萧余刚才定了六点的闹钟,盘算着给他做什么早饭时,就被他从手里抽走手机,扔到了地毯上:“老婆,现在已经三点了。”她嗯了声,腿轻蹭着他的腿,手指都懒得动一下:“要坐十小时的飞机,很累的,快睡吧。”
很快就被他哄了两句,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只觉得有些冷,她迷糊着伸手摸了下,没人。
这侧没有台灯,她只能到处摸黑找自己的手机。
正是找不到时,地毯上忽然有震动的响声,一闪一闪的白光成功指示了方位。她探着身子拿到,接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了句你好。
“还在睡觉?”
是韩宁?
她嗯了声:“有什么事吗?”撑着胳膊坐起来,拿起桌上的表看了眼,已经十点多了。许南征肯定是关了闹钟,还想给他做早饭呢,东西都准备好了……
“马场的事,我这里替你约好了,你朋友要不要先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