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长子,两人通过一次邮件,是对方主动写的,内容是:他对爱情没兴趣。急着订婚是为了拿回在家里的话语权,着急在明后年筹备一个大项目,支持江水两岸的本土制造业。但以昭昭的年纪,不适合和他结婚。他建议她趁着年纪轻,可以先专心学业和事业,等三四十岁再考虑这些。
昭昭看到,倒是欣赏,回复对方:她对爱情也没期待。急着订婚是因为要毕业,想尽快进入家族企业。既然对方觉得年纪不合,就算了。
对方最后回复:结婚的事,既然双方达成一致,由他来取消。
那人倒也有诚信,说到做到。
那家不想放弃,又提出换次子,弟弟倒是比哥哥积极得多,数次联系,想约昭昭见面吃饭。不过昭昭对弟弟的感觉一般,沈家也对他们长子换次子不满,不想委屈昭昭,都说过,虽然婚约在,但既然对方毁约过一次,昭昭也可以再选。
所以她刚刚是想,沈策只要说心里有自己,这婚就退掉。
两人从满浴室的水汽,抱到了镜面上的雾都没了。
沈策再要亲她时,昭昭把他往出推:“我先洗澡,一会儿沈衍要过来。”
她像附魂到了他的身上,开水时,能想象出他站在门外听着自己洗澡。关水时,也能想象得到他还在。昭昭把他的衬衫穿上,犹豫了一会儿,对门外说:“你给我找里边的衣服,最里边的。”
门外,脚步声离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快。
“我的,你穿会不会太大?”他隔着门问。
“穿在里边,没问题吧?”
门被拉开一条缝,他把一条深色的内裤递进来。
昭昭接时,第一次有了直观的认识,原来这么大。她在浴室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比了比,是真穿不了。还是算了,先忍一忍,下午回家再换。
沈策的衬衫和毛衣也大,她穿好出去,将袖子挽了两圈,被沈策上下盯了几眼后,喃喃了句:“我没穿里边的。”说着,脸红了。
昭昭还没退婚,和沈策达成约定,先不要在小夫妻面前表现出是在一起。不然的话,怕沈衍老婆多想,也怕为难人家,回去告不告诉家里都不妥。
在小孩子午觉睡醒后,来沈策房间胡闹了好久,梁锦珊见沈策精神极好,以为是小孩子和昭昭陪伴的功劳,和沈衍商量。这几日就让他们两个多陪沈策,有助于恢复。
沈衍看破没说破,趁在酒店门外等车,问沈策:“你们还是想一起?”
沈策笑了笑,没否认。
昭昭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抱着同样裹得圆鼓鼓的小孩子,看上去开心极了,在酒店门外,指玻璃柜里的各种玩具:“给你买这个好不好?那个?”
小孩子玩着她的围巾,手没轻重,她转头对沈策求助:“哥,帮我弄下围巾。”被小孩子勒得太紧,喘不上气。
沈策到她身后,将那围巾一寸寸给她松开,手指在她脸上碰了碰。
昭昭和他对视着,还觉得像做梦。
他回来了,而且来了她读书的城市,她被围巾裹住的半张脸,都藏不住笑。
他在寒风里问:“晚上你回去,带不带我们去?”
“我家……客房不够。”她故意说。
“你家有五间卧室,”他拆穿她,“不过我不挑,住书房也可以。”
“书房又没床。”她轻声说。
“妈,舅爷爷说,晚上住舅奶奶家。”怀里的孩子忽然兴奋,宣扬这一喜讯。
“……不是舅奶奶,是姨奶奶。”梁锦珊纠正。
小孩子不喜欢复杂的称谓,总叫错,眉头一皱。
“都一样。”沈策说。
梁锦珊被逗笑了,说沈策教乱了称谓,以后有的麻烦。
昭昭抱着小孩子没吭声,在上车前,用腿撞他。脑后被他用手摸了摸,他其实并没有避讳的意思,只是想循序渐进,等过了这一两天,让梁锦珊知道也无所谓。
蒙特利尔适合去散心的地方,大多围绕着皇家山。
昭昭让司机开车带他们上山,去看圣约瑟夫大教堂。梁锦珊是信天主教的,早想来看,和老公一下车就往教堂上爬。教堂在半山上,极高,梁锦珊一见到教堂顶上绿色的大圆顶就给沈策普及,这是世界第二大圆顶了,第一在梵蒂冈。
沈衍当初为了和梁锦珊结婚,跟了她的信仰。夫妻俩带着孩子,很快在台阶道上爬上去,不见了人影。
昭昭对这里熟门熟路,没跟夫妻俩去上面,反而乘电梯往下走。
这里有上下两个教堂。上边的那个总是热闹,有5000多根管子组成的管风琴,有雕塑,有五彩斑斓的教堂玻璃。而下边的教堂是另一个世界,静得惊人,坐了许多赶来做弥撒的人。
她知道今天在这个时间,会有这样的景象。
当一个高而空旷的建筑里,一排排坐了上百人,没人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只有穿着长白衣的神父在有节奏的低语。她猜他不信教,应该没见过。
“我过去想,等放假了你来找我,要带你来这里。”她带他退出来时,轻声说。
沈策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昭昭没有想让他内疚的意思,是想告诉他,过去自己喜欢他的心情。
她带他到教堂最顶层的露台,这里能看到这座城市的远景。
她指一个方向:“我家在那边,步行过去半小时。”
昭昭家在山上,她读的麦吉尔在山下,有时早起,她会走下山去上课。所以对她来说,她在这里的生活区域全和这座山有关,在脑海里构思的她和沈策假期,也都围绕着皇家山。
“从澳门回来,我总想着你会忽然出现,给我个惊喜,”昭昭把手插到他口袋里,轻声说,“我家有间房是留给你的,按照你香港房间的样子,一点点重新装修过。所以昨天不敢让你去。”
每一样家具都几乎一样,重新装修到布置用了半年,没等到他来,锁上了。妈妈也没让进去。她起先装修的时候,想的是他来了会多感动,后来想的都是他来了,看到会有多后悔。最后不再抱希望,有怨,也有遗憾,没机会再给他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定稿,撤了~
☆、第十九章 再叩君无恙(1)
这里风大,昭昭的黑发被吹乱,从眉眼和脸上滑过去。她歪着头,用手指一缕缕理着,让他想到她过去柔髻低垂的样子。她长大了,美得更有侵略感了。
昭昭见沈策不说话,抬眼,正对他的眼。
他也把手插到口袋里,和她手指交握住,只是这一个动作,让她又一次心悸。在酒店里明明亲过,但数年相隔,让一切回到感情的最初。
她要收手,沈策没放,把她的手举起,放到唇边亲了亲。
从手背,到手指。
“好多人。”被他亲过的地方都麻麻的,她收回来,揉着自己手背。
“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过去几年。”
“沈衍说了个大概……”
“我那天早上,天没亮时,给你打了个电话,”他说,“你好像没睡醒,说哥,我困,一会儿再打。”他笑了笑,还在回忆她没睡醒的撒娇。
昭昭揉着手,一个劲地揉,揉得手背都泛红了,才克制住泪意。
那天早上的电话她记得,她没接到,听筒放到耳边是均匀的嘟嘟声,打电话的人在接听前就挂断了……她终于知道他精神失常的起点,“我都忘了,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沈策无奈,摸她的头发,“你这么霸道,我敢多说吗?”
“也对,”昭昭陪他聊着那一通不存在的电话,“那你找我,是要说什么?”
“没什么。”他也记不清了。
她按住自己鼻梁一侧,压着酸意。
但很快,她眼眶也涨得酸。
沈策察觉了:“怎么了?”
她摇摇头,沈策把她手拉过去看:“干什么一直揉?过敏了?”
她又摇头。
“说你霸道,不高兴了?”他低头看她的脸,“人要正视自己的缺点,改不改不要紧。但不能否认,对不对?”
这是什么歪理,她这么心酸都能被逗笑。
有一群观光客上了天台,在控诉着这里风大,冷,来来回回,拍了几张照。忽然的热闹,让昭昭有了保护屏障似的,她往他怀里钻,手从他西装外衣下溜进去,抱他。
衬衫的布料,随着他的身体起伏,磨着她的脸。
“哥,我想结婚。”
没等抱着的男人回答,她一鼓作气说:“你来蒙特利尔,就是来和好的。我们不要兜来兜去了,我想和你结婚。”
这话好像憋在心里太久,每个字都像被风化了的巨石,一碰就轰然碎散。
说几个字,心脏就要收紧一次。
被自己抱住的男人,完全没有回应似的,昭昭等了半天,才觉得腰身被搂住。
安静中,她等不到答复,抬头。
他的眼睛竟然是红的。
除了那次在拳台上失常,她没见过他红眼,第一反应是心惊:“不舒服吗?”
沈策微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在昭昭还想去看他的脸时,突然将她抱住,把她按到自己的胸前,制止她看到自己红着的眼:“我是你哥,让你求婚像什么话?”
“还不都一样。”她不想浪费时间。
“不一样,”他低声说,似是从喉咙深处压出了一声轻叹,很轻,也很重,重的是其中掺杂的复杂情绪,“这次应该我来说。”
沈策抱紧了她。
这次?难道还有上次。她觉得他的说法很怪。
“你答应了?”她抓到了重点。
沈策真是被她逼得没办法,郑重点头。
昭昭马上笑了,笑完也觉得不对,显得太迫切了。
她低头笑着,笑完就挽住沈策手臂:“退婚的事,你不用管,我自己来。退完我们就结婚,立刻结。”
恰好,昭昭身边的几个观光客是华裔,旁听到这一番话都很惊讶。昭昭被他们一看,再琢磨自己的措辞,嗯,很像是在搞不正当关系。
她咳嗽了声,收敛笑容,再次指远处,一本正经地说:“这教堂是蒙特利尔最高的建筑,我经常没事就跑过来。”
沈策猜得到她的突然转变是为什么,笑着,陪着她装:“那再看一遍。”
昭昭诧异:“再看什么?”
“看你没事就过来的地方。”他说。
沈策和她重新回到刚去的,弥撒刚好结束。
人走了大半,主持弥撒的白衣神父也不在了。棕色的狭窄的长椅上,仍坐着几个留下来,独自静坐的人。静,这里的静最突出。
“稍微发出一点声音,都像在做坏事,对不对?”她对他耳语。
“一会还有,今天好几次,不过你错过英语那场了,” 她遗憾说,“其它都是法语的。”
说完,发现他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昭昭回忆过去,在影音室的电影里的法国电影,也是英文字幕的,他应该不会法语才对。
从沈策想主动参观开始,昭昭就很高兴。这教堂大,五层高,她带他到上边的一层,和下边就完全不同了。昭昭从大门倒退着,背对着整面墙的色彩斑斓的教堂玻璃,背对着十字架,从棕色细窄的两列座椅当中穿过。她倒退着走,看穿着休闲西装和衬衫的沈策,在跟着自己,像在一步步走向自己。
她忽然想,信这个教也不错,真像要结婚的样子。
高处悬着的巨型管风琴恰好奏响。管风琴是种奇特的乐器,像从天空而来的声音,昭昭第一次听就感觉是被一双手从躯壳里推出了灵魂,震了一震,再归位。
游客都不由自主看向它,只有沈策还在看她。
“后边还有个钟楼,它一响,我在家就能听到,”她轻声,用中文对他说,“明天,你在我家能听到。”
小夫妻俩终于和两人汇合。
昭昭看时间差不多了,对沈策交待说:““你和他们慢慢走,我打个电话给家里,先收拾房子。慢点来,别让他们发现我昨天的假话。”
昭昭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跑了。
梁锦珊看着昭昭的背影,暗暗感慨,难怪哥哥弟弟都是见到昭昭后,念念不忘的。人家有婚约,也要追来献殷勤。昭昭算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孩了,越大,美得越有侵略感,侵蚀的不是眼睛,而是心。每次一见本人,惊艳都能盘踞在心头数日。
她对沈衍说:“难怪她从小就被送到这边念书。欧美人不会觉得她多好看,要在国内,从小都踏实不了,要被追到大,也容易吃亏。”
“是有这个考虑。还有就是,她妈妈把她当接班人培养,怕被人过分关注外貌,人会变得浮夸,不踏实。也怕她追求者太多,性别概念太重,”沈衍听沈策爸爸提过,“他们那个沈家一直要求不分性别培养后代,男孩子可以软弱温柔,女孩子也可以强硬激进。她表外公最反感,就是给男孩灌输要扛起一片天,给女孩灌输要守得住家庭这种。”
“那还要她去联姻?”
“接班人的要求。他们家太大了,一百来个孩子,嫡亲孙子都有二十几个,最多四五个能进核心管理层。还是公平原则,你想拿得比其它孩子多,就要对家里有贡献。你什么也不要,当然没人管你。”
昭昭回到车上,说自己要打一个极重要电话,司机就下车了。
她从中午到现在,始终在算的是妈妈起床的时间,到现在,刚好。电话拨通,妈妈先问了两句沈策的身体情况,昭昭尽量往好的地方说。
她看着手机,等到心完全静下来,才说:“妈,我想取消婚约。”
那边没有意外,笑着回答:“好,妈妈去谈。”
昭昭从车的前挡风玻璃,能望到走道尽头的教堂,有许多人走下来,她看着一个个小黑影,猜哪个是沈策:“我也不想接你的班了。”
妈妈静了好半天,消化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柔声问,发生什么了。
昭昭终于看到遥远处的沈策,抱着小孩子:“有一个人,我想和他结婚,愿意为他放弃。”
她最后说:“我什么都不要了。”
退婚要有时间,还有突然放弃继承妈妈的事业,都是大事。她知道,自己是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全部决定负责,也一定要去见表外公面谈。毕竟当初是自己表态,对感情没兴趣,更看重事业,作为表亲小辈难得争取到了继承权,说放弃就放弃,需有交待。
“晚上再说……我哥来了,要先陪他。”她断了线。
车门被昭昭推开,她被冷风吹得身子缩了缩,对小夫妻笑着,故意避开和沈策的目光交汇。小孩子一上车就往她怀里钻,昭昭拉开大衣,裹着小孩,让司机送他们回家。
昭昭家在皇家山半山,1920年左右建的,附近都一幢幢欧式的建筑,临着环山的路。
沈策他们全是在英国读书的,见欧式建筑外观倒是不新鲜,一进去,看到内装潢倒是惊喜。她不喜欢简洁装修,用古董家具和摆件、油画把家里填的满满当当,坐在哪里,看四周的摆件都够客人摆弄欣赏好久。沙发和地毯上也要堆满靠垫。
“这么冷的地方,就是要把屋子塞得满,到处都是色彩,才显得暖和。”沈衍很欣赏,挨个转着房间。最后,停在一间上了锁的屋子。
“这是……卧室,给我哥的。”昭昭解释。
沈衍不甘心,想看。
“我的房间,你看什么?”沈策在沈衍身后说。
沈衍直觉这房间有猫腻,和这两人关系一样,不可对外言说。
他点点头,递给沈策一个“你小子,真是在玩火”的表情,走了。他不太想两人再续前缘,是真心替他们两个着想,两个沈家过关,都要褪几层皮。两人条件这么好,明明会有各种方便谈恋爱、结婚的优秀对象,非要挑最不容易、最难的那个。
昭昭从口袋摸出钥匙,插到钥匙孔里,拧了一圈半。
咔哒一声。她像在给他送礼物的心情,拽了拽他的两根手指,推开那扇门,在沈策跟进来后,小心将门反锁了。
完全的复刻,从床到壁纸。
昭昭推开洗手间的门。
浴室的镜子极宽,是高度的五倍,照出了浴室全貌,两侧用磨砂工艺雕出了亭台楼阁,镜背面有柔和的光,从四周照出来,为镜子镶了一圈淡淡的白光。像月光。
“是不是一样?”她背抵着门边,指镜子,“比例都一样。”
当初就觉得沈策癖好奇怪,这么长的镜子,把浴室照的这么全做什么?
“对,一样。”他说。
他低头,在她耳边问了句话。
昭昭突然脸涨红了:“穿了……骗你的。”
沈策又低头,问了第二句。
昭昭脸涨得更红了,死活不说。
腰上,突然被他的手掌摸到,他隔着裤腰找了一圈。果然,摸到了一叠凸起。是她觉得腰身太大,临时折叠起来的痕迹。
☆、第二十章 再叩君无恙(2)
她微呼吸着,看到他的喉结也在滑动。
“给我脱西装。”
她剥掉他的西装,掉在地上。
“衬衫。”
她头开始昏了,摸到纽扣上。他穿衬衫很干脆,不像一些男人里边还要多穿。衬衫里就是光着,全敞开后,她眼睛溜下去,盯着他裤腰下,细窄的腰身。那里曾有很漂亮的腹肌,这几年也都消失了……这是一个必然现象。
在他身上的每个必然现象,都让她想哭。
她对沈策的感情很奇怪。不该这么深,没时间基础,可她对他就是有没来由的信任,依赖,心疼……
“看着我。”他在她耳边说。
怎么看,他脸在她脖子旁,在亲。
他隔着衣服亲到胸前,她身体里像炸开了一道可见的血光。她的魂魄都被炸散了,四分五裂,因为这没体会过的异样感而无措,头向后,磕到了门。
木门边的一声重响。
沈策手已经沿着她裤腰边沿,滑下去。
她像被他剥光了,扔到荒野蔓草上,或是烈日下的风沙里。抬头是万里野云,身边是战马饮血。当沈策手下去,这种幻觉更强烈了,像被烈日烤晒过的砂砾,包裹她,摩擦过她的身体。原来男人的手也可以这么温柔,这么热……
“你还说……和我日夜一起,都不会想。”
“信我做什么?”他低声问。
他的狡诈多谋是盖棺定论的,最后就算是死,都没让人找到过尸身,遑论其它。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碰她。这个房间让人不知今夕何夕,像在香港,像两人刚重逢,十八岁的妹妹搂着他的脖子,在亲吻他的那晚。
他一手在她长裤内,一手去脱她的毛衣,单手将她抱到肩上,往洗手间外走。他大半天没吃药,情绪震荡的厉害,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刺激下。解她的裤子,也解自己的。“哥,不行,晚上再说。”完全没用。
想要她的念头太强烈,烧干了他的意志。
直到他撞上她,撞不进。一阵受挫的刺痛感,让他停了,他低低喘息着。
他恋恋不舍在她身上摩擦着,在她耳边,带着略重的气息亲吻着:“疼不疼?”
不等她答。
又是没预兆的重撞,扯开她的身体。
她和他都是微僵住,只是初初撕开了一处。他长久地停在那,昭昭是被架起来用火烤着,在被烈日晒烫的黄沙里,被他抱着身体。而远处有一匹匹的野兽出现,对他们这两个活物虎视眈眈。她身上一层层战栗着。
他在这混乱的欲里,用鼻尖在她的脸边,耳畔掠过:“叫我。”
他咬她的耳垂,将那薄薄的皮肉在齿间磨着:“叫我沈策。”她的耳垂渐从刺痛,到火辣辣的疼,最后涨得已经不知是疼还是痒。
他突然发狠,一次撞到最底,身下人失声还是叫了哥。
沈策再没有动一下,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棉被上。
从抱她上床就不对劲了,屡次想让自己放开她,都没做到,想要她不算什么,是想伤她。沈策在和自己撕扯着,一寸都不敢动,怕身体极度愉悦让自己完全失控……
他扣紧她的手臂,艰难离开。他手从下往上,想给她穿上裤子。
“穿上……”那声色越发低哑,带着恳求,“快。”
两人目光交错。
他眼里有燎原的火,也有刺人的刀影,能刮伤所有近身的东西。她被惊醒,脸上还挂着泪,匆忙从他身下钻出来。她跑到床下去找他的裤子衬衫,先给他穿了个大概。
从了解真实情况后,他的种种怪异都有了解释。她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了,明白他怕情绪控不住,是怕伤害到自己。
“要沈衍进来吗?”她将衬衫穿上,没心情系完扣子,把毛衣套在外面。
眼睫抬起,见他在盯着自己看。
“我原本,”他低声说,“想等拜堂。” 明媒正娶,洞房花烛。
昭昭见他在说胡话,愈加慌。
“嗯,就是拜堂了,”她还在顺着他说,“你看,新房都准备了。”
沈策不言不语,在床头倚着,以目光拢着她。
她低头将自己脸上抹干净,试着往床边坐,轻握他的手:“哥我很开心,不用拜堂。”
“你十三岁,我再见你,你正在水榭边看落叶,”沈策也握她的手,默了好半晌说:“有美一人……”说这话时有着难见的温柔。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句她读过,他在夸自己美,美得让他一见倾心。她也喜欢这诗,尤爱末尾那句: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与子偕臧。多美好。
昭昭抱住他,轻声说:“哥你第一次说我漂亮。”
沈策笑了,也不知在笑什么。
十三岁应该是在沈宅。他糊涂了,没有落叶,那是夏天。
方才的亲密掠上心头,初次经历男女事后的娇柔无可隐藏,也不想藏。反正他现在很平静,先抱一会儿。
沈衍和她交替,陪在楼上。
昭昭让自己不要多想,既已做好心理准备,就要平静处之。否则以后的每天怎么过,难道天天以泪洗面?那不行,心态不好,没法照顾他。
她忽然庆幸,过去三年没在他身边,以她当初的年纪,如果面对从无清醒的他,必然会天天哭,精神也要跟着出问题。真该感谢老天和他妈妈,给了自己读书长大的时间。
虽如此,她还是心神恍惚,和家里阿姨安排着客房。
饭后,梁锦珊和昭昭聊着,就往理财上走。像梁锦珊这种每月从家族基金固定领取几万生活费的人,在昭昭家里也很多。大家什么职业都有,理财是必须要学的,以财生财。
当初妈妈为了锻炼她,从十八岁起就把个人财产交给昭昭,让她管理,不插手不过问,赚钱了按理财顾问付报酬。她给妈妈赚了不少,自己也收入颇丰。
梁锦珊听说昭昭喜欢买房产,正好自己也想买,和她聊多了两句。昭昭给她推荐了几处,给她看东京的楼,用来保值,游玩自住:“用来做民宿也好,有中介管不用操心。”还推荐了几个经济发展快,或是移民政策好的城市,比如多伦多、纽约和上海,用来投资。经济好人口密度就高,对外的移民政策好,人口密度也会高,人多,自然不怕跌。
昭昭感激于他们对沈策的爱护,尽心推荐,也愿意把自己想买的都先让出来,更答应在她走前,给出一份详细的书面推荐。
小孩子睡觉早,梁锦珊早早陪去卧室。
她坐在暗色的地毯上,脸埋在环抱的手臂里,看着火光。在担心。
脚步声渐近:“连壁纸的上河图都一样,有心了。”是沈衍。
“他好了吗?”她惊喜,从地毯上爬起。
“睡了。这会儿你把他剥光了,他都不知道。吵醒也没关系,他睡得太多了。”
她笑着瞪了一眼沈衍:“开长辈玩笑,家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