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
“他或者以为能用你做条件,来让玉卿衣助他吧。”
萧子凉抚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自从与墨昔尘一战,身体其实还未痊愈,但必须马不停蹄的赶到重楼鸳,果然在这里抓到了林若惜,才微微安心。昨夜由言凉带队的人马已然在稠良镇等候,却哪里晓得会被林若惜这丫头算计。
眸光在那苍白面『色』上掠过,他森然道:“怎么?还是不舍得走?”
“不是。”林若惜连忙摇头,“我想让门主陪我演一场戏。”
对不起了玉卿衣,对不起了墨师傅,对不起了。
玉卿衣与墨昔尘放出铃声后,好半天,才听见了轻微的回应,玉卿衣大喜道:“在那边。”
墨昔尘忽然拦住玉卿衣,二人停住脚步,看着眼前萧子凉反锁着林若惜在自己怀中的场景。玉卿衣浑身一震,“萧子凉!”
萧子凉冷然说:“惜香公子,又见面了。”
玉卿衣眸光也凉了下来,“别伤害她,否则我们长天坊不会善罢甘休。”
“伤害?我只是收回我们地狱门的叛徒而已。”
就在二人一来一往间,忽然寒风凛冽,一股剑气从后方直『射』萧子凉的背部。
他只微微转身,将林若惜扯向后方,玉卿衣大喊了声:“昔尘不要!”
墨昔尘陡然收了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撤几步,因自己的剑气反噬,重重的撞在了树上。的确,萧子凉用林若惜做质子,虽少了些英雄气,但是很管用,至少玉卿衣与墨昔尘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玉卿衣没事,门主不会伤害我。”林若惜颤巍巍的道。
见林若惜一直在对自己这方使着眼『色』,玉卿衣才微微安心,恢复方才的淡定本『色』,“既然如此,那玉卿衣也放任惜儿去地狱门做客一段时日,希望萧门主替玉卿衣好生照料。”
“哼。”萧子凉不欲多谈,提着林若惜转身要走。
“等等!”玉卿衣忽然又抬高了嗓子,喊住了二人。
“惜儿,留下你的丝帕,让玉卿衣有个念想。”玉卿衣的眸光清澈,颇有些痛苦的感觉,令萧子凉更是周身不适,眼瞧着两人在自己与墨昔尘面前大演离别之戏,却又阻拦不得,很是气闷。
丝帕?林若惜马上明白过来,伸手入怀掏出尚染着血的丝帕,扔还给了玉卿衣。
见二人再无多话,萧子凉这才拎着林若惜,转身离去,徒留玉卿衣握着丝帕,恨不能当。
“我去追。”墨昔尘提剑上前,却被玉卿衣拦住。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丝帕,冷笑着说:“无妨,我们手头有这坎卦,不怕他不回来找我们。”
长天月下红袖香 080 狐媚娘子
出了锦州城,萧子凉买了匹马,二人共骑一路朝着稠良行去。
与玉卿衣数月交情,却胜过一辈子的来往,陡然间分离,林若惜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萧子凉则以为她是被迫与相爱之人分开才会摆出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自己也十分不爽,二人无话,一时间只有马儿踏地的声音,一路相随。
已近中秋,稠良镇也在眼前。而远远望去,高塔近水波万丈,圆月悬星空无垠。哪怕是隔了数里,也能瞧见燃着灯的高塔,周遭百盏也自明亮,星丸错落,辉煌烛天。抬头看向天空,恍若九霄中下。灯影倒映水面,似长虹摇曳,十分美妙。
正是这等美景,让林若惜一时忘记了前事忧郁,心情大佳,很想下马去水边瞧瞧,却又不敢说话,坐在马上拧来拧去。
萧子凉停下马,低声说:“去吧。”
林若惜一声娇呼,跳下马朝着水边跑去,当是时桂花已开,珠英琼树,香满空山,尚若梦境重生。
萧子凉牵着马走到林若惜身边,看她蹲下身子在水里抄来抄去,面带憧憬的喃喃着:“若是可以碌碌无为江湖归隐,那该多好。”
说到底,她是个没有野心,安于内室的女子,她最怀念的也是在萧子凉身旁做侍女的日子,没有纷争没有算计,只有简屋相伴,繁花相随,高山相予。若是没有那前朝公主的身份,其实一定就是这样的结局,一辈子一个人安安生生。
“你的玉卿衣,不是那么安分的人,或者给不了你这些。”
林若惜微微一愣,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萧子凉。他伟岸高大目『射』寒江,仿佛这江湖都是其囊中物一般,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不知为何,她却忽然不想让萧子凉误会,笑了笑说:“门主你错了,我与玉卿衣萍水相逢,一见如故。但其实未婚妻只是幌子,她心中也有他人。”
萧子凉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林若惜。
林若惜嗔了句:“门主是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这句话了。”
这一句,当真是万千风情凝于一瞬,连看惯美『色』的萧子凉都有了不一般的感觉。他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冷然道:“走吧。”
林若惜上了马,顿时被笼罩在萧子凉的怀中。她不敢教他瞧见自己的不安,虽然一路过来总是如此,但甫一接触依旧是这样。
山路崎岖,夜深人静。万家灯火也尽然熄灭,萧子凉依旧在赶路。自然他也不知,林若惜的身份南宫锦居然已经晓得了。
虽然南宫锦在地狱门内栽了个大跟头,却在此回,这一盘棋似乎隐隐有赢的趋势。只因着眼下两组人马,都还被蒙在鼓里。
南宫锦饮了口绯夕烟亲手泡的香茶,浮唇轻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呀。”
林若惜实在撑不住了。
虽然有一双铁臂在旁护风,却正是因为这分外的安全感,让她困到极致。可是一旦微微后靠,就害怕萧子凉着恼,往日虽然她一向服侍对方成了习惯,但还不能如此目中无人刻意犯上。她还记得曾经有觊觎门主侍妾的门人,就因为献媚一事,逐出门中甚至迫嫁给山下的丑奴儿。一想起此事,她打了个激灵,又清醒了些。
萧子凉的心里,若是还有那个反叛出地狱门的绯夕烟,她就绝不敢越了那一步界限。所谓爱之深恨之深,恨到极处却铭心刻骨。她懂这种心情,所以也明白萧子凉不可能忘记绯夕烟。
林若惜够痴,却绝对不傻。
她早就对杨眉儿说过,若是能被萧子凉爱上,将会天地无忧。
那时候的杨眉儿始终不明白自己所谓,但她说,总有一天,世人都会晓得,被萧子凉爱上的女子,会有多幸福。
只可惜,晚了不仅仅是一步而已。
脑中想了太多事,她真的好困。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砰”的一声砸到了萧子凉的胸口。萧子凉低头,耳听一阵轻微的鼾声,从那睡得十分深沉的女子的鼻息间传出。上一刻还见她精神抖擞,怎么这一刻就睡了过去。
果然是强自挣扎了半天,忍耐不住了。
萧子凉倒是精神奕奕,对于美人投怀送抱的行径丝毫不介怀,心情良好的策马扬鞭,朝着稠良镇赶去。
稠良客栈。是这稠良镇唯一的客栈。自从来了一帮子江湖好汉后,整个客栈都不再对外营业。刘掌柜也在奇怪,为什么两日之间,这小小的客栈会有这么多江湖行走持刀拿剑的路过。若是他知晓稠良镇是前往武林大会的必经之道,估计就不会如此奇怪了。
这两日那群人正四散坐在客栈之中,当间有两人应该便是带头人,其中一位不苟言笑面『色』惨白,看着像患了大病一般,身长手长生的十分怪异,而另一位则是玉貌清颜,挥着扇子谈笑风生,只要街面上走过一个女子,那双眸子都能放出电来,这两人搭在一起怎么瞧都不和谐,却又感情极好的模样。
这两人自然就是地狱门土堂言凉及风堂风茗轩。
他二人奉命在这里等候了已有一日,风茗轩奇怪的问:“门主向来守时,这番是为什么迟了?”
言凉吞了口瓷杯中的茶水,直勾勾的看着门外,摇头不语。
风茗轩叹了口气,“自从上回遇见逃出去的那个侍女林若惜,门主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简直难以理解。”
整个地狱门,除了洛景寒,无人知晓林若惜的身份。所以风茗轩难以理解萧子凉,言凉也是。他们都以为,依着萧子凉的『性』子,林若惜十条命都不会留下来。
所以当眼前出现萧子凉抱着睡着的林若惜进门的情景时候,往日最快人快语的风茗轩都傻了眼,直到萧子凉径直上了楼,他才摔了手中的扇子,愣愣的冲着言凉说:“为什么呢?”
言凉是不爱说话,忽然心中一动,凑到他耳旁轻声道:“听说这女子不但侍婢还**,是不是因为怀了门主的孩子,才在门主要她嫁给洛堂主的时候,寻机逃了。”
杨眉儿没有与风茗轩说太多,言凉出乎意料的说的太多。风茗轩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你的意思是…门主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这么兴师动众?”
“那还有其他么?”
风茗轩忽然无奈的笑了。萧子凉喜爱的是绯夕烟谁都晓得,若是忽然转为林若惜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但言凉平时不爱想,一想挺深,很得风茗轩的钦佩。他拍了拍言凉的肩膀,“好兄弟,还是你敢想。”
这出戏,若是勾兑几笔,就能成为不亚于宫闱野史的地狱门秘辛。
只是主角浑不晓得手下们的讨论,只是颇为疲惫的将林若惜搁在床上,这才将梦里沉浮的小女子惊醒了过来。
林若惜见已然到了稠良镇客栈,慌忙起身,面红耳赤的问:“我方才是睡着了么?”
见萧子凉不以为然的颔首,她颇为紧张的拍着自己的脸,居然睡过去了,让强撑了那么久的努力烟消云散。
“我让人送了热水上来,洗过后就睡吧。”
林若惜看萧子凉低头拾掇着自己的衣裳,顿时回归自己的侍女本『色』,忙上前伸手替他整平了衣襟,双目对视的一刻,心慌意『乱』的撇开了眼。
“别跑。”萧子凉抓住她的胳膊嘱咐了一声,才匆匆下楼去与风茗轩言凉会面,将林若惜一人留在房内发愣。
他一没有责罚自己,二没有疏远自己。也就上一回水中相见时候痛打了一顿,再没有别的动作。这根本不像寻常萧子凉的行径,可事实上,他对自己愈加温柔了。林若惜的头狠狠的磕在桌上,想让自己清醒点。却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欣喜若狂,别人都是用美人计一击制胜,萧子凉对自己用的美人计,简直死也想生受这一回啊。
不行不行,必须稳住。林若惜待来人将热水送上,才关上门,将自己浸入水中,让滚烫的热水烫的自己冷静一点。
算了算目下,天狼崖的残图在萧子凉手中,自己手中则有玉卿衣的那张乾卦,岁三寒的残图落空,重楼鸳的残图则一切未知。她是要坦诚?还是替玉卿衣隐瞒?若是他软硬兼施,自己还能不能把控住,若是放了以前,毫无所依,对于自己来说,无望莫过于尝试。可是现在,自己至少要对玉卿衣负责。
不多时,房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谁?”
“惜儿姑娘,门主唤你去吃饭。”
“好,我马上就来。”
林若惜收拾了众多思绪,起身着衣,赫然想起这次被萧子凉兜了出来,什么细软都扔在了锦州堂,就连衣服也是这等软薄轻衫,面子嫩一点都不好意思穿到外面招摇,幸好林若惜已然在锦州城用异族的服饰练了回胆魄,如此显『露』身段的衣裳也就不怕了。
她着紧了下了楼,就看风茗轩与言凉陪着萧子凉坐在窗边,其余门众都坐与四周,见林若惜下楼,皆都『露』出了然而又惊艳的眸光。
林若惜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镇定了会,掠到一个相熟的人面上,正是在逍遥峰前放自己离去的明澜,不觉莞尔一笑,三步并作一步的走到萧子凉旁,接过小二送上来的菜置于桌上,口中说道:“让惜儿服侍门主与三位大人。”
风茗轩嘿嘿一笑,“好久没见啊,惜儿姑娘。”
林若惜腼腆点头,自从听见风茗轩在崖上说的那些凉薄的话后,对他的好感差了许多,所以也不多做搭理,反倒是言凉,她今日是第一回如此近距离的见,总觉着此人身上有一股阴测测的感觉,更似是来自地狱的鬼魅。
“坐。”萧子凉首开金口,吓了林若惜一跳。
她以为他着紧的唤自己下来,是要她的服侍,哪里晓得居然真的是让她一起吃饭。
结果始作俑者的眸间居然滑过一丝笑意,“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如何都要给几分薄面。坐。”
风茗轩发出“啧啧”的回应,显然是已经知晓这段时间林若惜的去处,也觉很不可思议。
林若惜终于薄面撑不住了,狠狠的剐了眼笑话自己的风茗轩,惴惴不安的坐在萧子凉身旁的空位上。
“准备妥当了没?”饭间,萧子凉不忘问。
林若惜晓得他们在商议的定是门内的重大事宜,想了想也觉自己在这不妥,然则萧子凉也没有让她离席,只好装作没听见的埋头吃饭。
风茗轩显然有些不满林若惜的在场。风茗轩其人一贯风流,即便杨眉儿与林若惜的感情极好,但他对洛景寒如此喜爱林若惜却被其转眼抛弃,对林若惜行走江湖居然就钓上了长天坊玉卿衣的诸多事情,抱着不太乐观的态度。
他认为林若惜这样心机深藏的女人,有些可怕。纵有仪态万千,他也不像对待其他女人般的那么轻松。
所以风茗轩只是含糊的回答了句:“嗯,差不多了。景寒在逍遥峰上也传来消息,说他那边也准备启程,要你放心。”
听见洛景寒的名字,恍若三月春风豁然袭上心头,林若惜持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别,险些咳出声来。
萧子凉应了一声,也不忘看了眼仓惶低头的林若惜,“蓬莱台地势险峻,言凉你明日带着十个兄弟先行过去,打探情报,了解那些人的落脚处。”
“是。”
林若惜虽然隐隐觉着这次蓬莱台将会是一场风起云涌的盛会,只是出于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敢再想,由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心里只道下回还是尽早避开,以免自己真的坐实了狐媚子这个称号。
这一餐饭林若惜颇有些食不知味,早早先行吃完回了房内,她才抚着心口长舒了口气,坐回床上盘腿打坐,清心大法开始吐纳,不多一会整个房间内都是她化出的山水净气。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她被惊的险些岔了气,扶着床探头看向屏风抬头。
萧子凉走了进来。
咦?他是要审问自己么?林若惜哪里还敢练功,忙不迭乖巧坐好。却看他绕到屏风后头,当着林若惜的面开始脱了外袍,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这桩行径把林若惜吓了豁然站起,结结巴巴的问:“这不是我的房间么?我出去问问…”
长天月下红袖香 081 巧遇故人
腰带被轻巧一拎,整个人瞬间倒回萧子凉的腿上。她连番解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里是我房间。”
萧子凉锁住她的腰,倒是不多话,“哪里也别去,这里就是。”
“可是?”
林若惜莫名的看着萧子凉,突然一下,红晕从脚趾头一点点的爬上了额头,“这里?这不是门主你的…”
萧子凉勾起一点淡淡的笑,“既然不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又逃了洛景寒的婚,也睡过我的床,怕什么?”
左右萧子凉肯定怕自己再逃,对自己没有信心,一定要她留在他的身边而已。
这时萧子凉伸手将其抱了满怀,“你晓得门人都怎么说?”
“什么?”被这亲密的动作激的浑身发软的林若惜倒抽了口凉气,然后萧子凉的手轻轻的探在她的腹部。
若是依着萧子凉平日的『性』格,大可有各种方法迫得林若惜交出他想知道的一切讯息,也可以有更残酷的手段对待这所谓的前朝公主。只要萧子凉想,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顶着林若惜的名头存活,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依附于地狱门,为他大行方便之事。
只是一来,她毕竟跟了自己五年;二来火焰洞中生死相随的一幕始终『荡』漾在其心头无法褪去;三来连萧子凉也不晓得什么缘故,总是不肯下狠手对待她。
当言凉说出自己的判断的时候,萧子凉有一刹那觉着,若是林若惜,倒是件不错的事。所以话语间,也有了几分挑逗的意味。
“说你有了我的孩子。”
“什么?我哪点像有喜了的女人!”林若惜不敢置信,豁然拨开萧子凉的手,这等瞬间跳脚的反应倒是十分可爱。
四目相对,林若惜手足无措,讷讷的垂下头,用细蚊般的声音低语道:“有孩子这件事倒是也不错。”
半晌无言,萧子凉忽然长腿一伸,躺在了床上,有孩子啊…恐怕萧子凉这辈子也不作想,这种事情与他能有何干系。
林若惜不明白方才还情绪比较高涨的门主,突然间就意兴阑珊,好像与方才所说有关。难道他是想起了绯夕烟?毕竟绯夕烟原本应该是他的未过门的娘子,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若是早日成婚,说不定孩子也能跑了,只是世事无常,到最后落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一念起此事,连林若惜都不大有精神,怯怯的攀到床边,寻了角落躺下。她偷偷的转身,睨了眼似乎是闭目睡着的萧子凉。心里忽然浮起一句话,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前世里这一场千年好修,让她能有此好梦。
就愿这一梦不醒。
“你练的是什么功法?”萧子凉没有睁眼,淡淡的问。
“唔…”林若惜哪里敢说是清心大法,与冥心大法相生相克,不好听的这就是专门克制萧子凉的,所以灵机一动便回答说:“玉卿衣身旁有一位江湖人称暮风侠的黑衣男子,常与玉卿衣同进同出的那位。”
见萧子凉似乎在听,她也就放下心来缓缓道:“墨昔尘墨师傅,自从与她们相遇后,对我倒是极好的。一面教我武功,一面又教我念书。”
“喔?对你如此好,为何?”萧子凉也翻了个身,吓的林若惜险些掉下床去,被一把捞回后,反倒是贴的愈紧,她告诫自己冷静之后,才决心透『露』些实际情形,以免自己哪日真的兜不住泄『露』更多。
“因为长天坊珍宝大会美名在外,我委实想去看看究竟,留给门主的图里也有画,我以为门主你看出端倪来了。”
萧子凉挑眉,那劳什子画,让他破解了很长时间,还好意思提。见他不置可否,她才接着道:“就是在长天坊内不小心参加了珍宝大会,不小心与玉卿衣墨师傅相遇,又不小心戳穿了她的真相…”
不了解萧子凉对于长天坊的心思,但她了解自己现在所说步履如冰,说错一着就可能会牵累到玉卿衣,只好一闭眼,决心再卖一次玉卿衣。
“真相?”
“恩对,惜香公子虽然风流在外,其实是有断袖之癖,他与暮风侠墨昔尘才是一对,此事被我不小心碰着,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些境遇。他让我假扮未婚妻,与他同赴送美宴,好让其能与墨师傅在路上,行诸多好事。”
这时她的脖子忽然被大掌覆上,萧子凉一面摩挲着一面继续问:“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林若惜板上钉钉诚意十足的表情,让她决意将这桩事坐实。
“那你父皇的那张图呢?”
林若惜噎了一声,再扯下去,她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这一路玉卿衣相随的缘故,眼瞧着那手在脖子上轻轻一收,她的心也上下窜跳不受控制,“待、待我们去完蓬莱台,想办法取到解『药』后我再替门主画。”
“懂得与我谈条件了。”
“哪里敢!”林若惜嘴巴一撇,已经快『逼』出眼泪了,“左右南宫锦那厮喂了我毒『药』,我去寻他拿回解『药』,他还能将我怎样。”
萧子凉收了手不再说话,他取出自己手头唯一的那张残图,细细查看。
林若惜哪敢再多看,赶紧背过身去,生怕自己一个失了准心受不住诱『惑』就将全部事情透『露』出来,坏掉玉卿衣一心努力的结果。
简直是天人交战的痛苦。
其时玉卿衣正靠在墨昔尘怀里,叹了口气问:“想什么呢?”
墨昔尘与玉卿衣在一起时候,话才是很多,他照实说了,“林若惜她会不会被『逼』着将玄天八卦交给萧子凉?”
玉卿衣捂着脸,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这是我最担心的,你徒弟她被『逼』的可能『性』不大,我就担心她无事献殷勤,将玄天八卦的内容交给了萧子凉。”
“这是为何?”墨昔尘很是不明。
玉卿衣戳了下他的鼻尖,“这你就不晓得吧?她爱的人就是萧子凉。就比如你想知晓我的秘密,我哪一桩不告诉你?”
墨昔尘很是意外,旋即陷入了沉思当中。
“若是如此,让萧子凉替她完成心愿便好,你与我就别去掺和这些事情了。”
玉卿衣瞪了他一眼,“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置身事外。我问你,萧子凉何许人?地狱门门主,他就算是也喜欢林若惜,要替林若惜完成心愿,到最后也一定是为了自己,最要紧的是,若让萧子凉颠覆江湖与天下,我宁肯凤以林还活着做那凤帝。”
墨昔尘倒是明白玉卿衣的,萧子凉其人,『性』情阴冷霸道,如何能为天下至尊。
“眼下只能祈祷林若惜别要『色』『迷』心窍,幸好我手头还有一张残图,哪怕是她都兜了个遍,也是不怕的。”玉卿衣笑言。
“你还真是担心你的好姐妹。”
玉卿衣反咬一口,“你是太不担心你的好徒儿。”
只是第二日,当一句轻飘飘的言论闯入玉卿衣耳里时候,她也有了交友不慎的冲动。
这句话如是说:惜香公子玉卿衣的未婚妻亲口透『露』,就说那名满江湖风流倜傥的惜香公子,原来真的是个断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若惜总算是稳住了萧子凉的心思,至少萧子凉护着她,风茗轩哪怕是再有意见,也只好忍气吞声不再多言。
清晨她习惯『性』的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外面打水伺候萧子凉起床。回到了地狱门,她自己很快的调整回了侍婢的习惯,只觉这样做自己也很快乐,哼着歌打开了门,却看门口正守着两人,其中一人便是那一笑就是口白牙还十分可爱的明澜。
这明澜毕竟算是熟人,忙慌打招呼道:“林若惜姐,起了呀?”
现在谁不晓得林若惜才是最有可能的门主夫人,见他与林若惜关系不错,甚是艳羡。
林若惜见是明澜,心情也是大好,这明澜当初冒死帮自己的忙她如何能忘,“早啊,其他人都起了么?”
“回林若惜姐的话,大部分都起了。”
“嗯,那好,我去打些水。”对明澜,林若惜也只能有些明面上的话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点了点头后,她端着盆走下楼去。
这时已经有一些惯常早起的地狱门门人聚众坐在一起,桌子上放着像小山一样的馒头包子,她笑了笑,刻意避开远些,到客栈后院打完水,又去灶房烧些热水,正站在原处时候,外面大堂里居然传来了几人的低语。
“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武林大会都有谁去参加?”
或者正是修习清心大法之后她对于外界的观感格外的敏锐,听见武林大会四字后,立刻放出动中取静的心法,让自己处于静中之境,而外物纷扰纷纷清晰可见的入了耳朵。
“听说今年的武林大会格外热闹,正派盟九天门为首、少林武当掌门悉数应邀前来,最耀眼的莫过于江湖第一美人清夜仙子秋夜卿,思慕侯司徒空山、武林双玉郎的西九公子惜香公子、江南墨门、百花宫百花上人花韵绵等会尽数到场。可惜我们异类教派总是不能团结一心,无法结成盟约与九天抗衡。”
听见惜香公子的名头时候,林若惜的心微微一颤,玉卿衣要来蓬莱台参加武林大会的么?她记得没错的话,原先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那今年我们既然没有收到邀约,如何能上山?”
“说到底还是今年的组织者厉害,除了正道盟的盟主大选,蓬莱山庄的庄主任天煌特特请到了铸剑大师莫青霜,为今年的武林大会铸得一把好剑名曰沧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