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衣恍悟,“我居然忘记了这等事,如此盛景,江湖之中也有美言,尊为“送美宴”,与我们长天坊的珍宝大会甚可比拟,每到此时,便有无数江湖豪杰、文人雅士来到锦州这边远小镇,便是要瞧瞧今趟送出的美人,究竟是何国『色』天香。”
林若惜却忽然默然不语。送美宴即便是与珍宝大会同等声势,在她心里,却又大打折扣。本应享受大好年华的诸多美人,却要在重楼鸳里往来送迎,更要面临着离开国土前往他国,即便是声名浩大的送美宴,也不过是祭奠她最美好年华的一场盛事。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体验到女人为物的悲凉。幸好父皇选择逃离海上,而不是将她们留在宫中,否则最后的命运,恐怕比那些女人还要惨。
玉卿衣拍了拍她的肩,将其从沉思中拍醒,“好啦。五天后的事情三天后再想,这三日先好好养你的脚,别伤了筋络。”
林若惜应下,起身要走,果然乌鸦嘴应灵,她跛了下脚就疼的走不动路。
后来是玉卿衣背她回去的,墨昔尘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会想上前帮个忙却又怕玉卿衣着恼,一会想又怕玉卿衣太累几度想要接应却又担心林若惜不许,三个人默默然的回了锦州堂,倒是将林枫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压根不知道何时玉卿衣出去,更不晓得玉卿衣身旁时常相随的墨昔尘是何时归来。只看林若惜『迷』『迷』糊糊的耷拉个脑袋显然睡了良久,身外还罩着墨昔尘的外裳,这才惦记起来上前问安。玉卿衣用眼『色』制止了他,轻声道:“惜儿贪玩,夜里非要出去看灯,以至于此刻才归,哪里晓得居然碰见了随后赶来的昔尘,你着紧的替昔尘准备好房间,我先送惜儿回去歇息。”
林枫挤眉弄眼,只觉玉卿衣待这小娘子果真是实心实意,何时见过惜香公子如此背负着一个女子。要知晓江湖之中多少美人想要入了惜香公子的帐内,又或者是想进白家大门,终是不可得,最后居然教如此良人拴缚,倒也颇有公子平日特立独行的风范。
林枫赶着去替墨昔尘张罗房间,玉卿衣则对一直沉默不言的墨昔尘示意了下,“去将林掌事请过去。”
林若惜与玉卿衣的房间里,林朝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他一进屋就奇怪的看向坐在凳上捧着茶盏的玉卿衣。
“公子…这是…?”
“此事还是避开林枫比较好。”虽则林枫在重楼鸳毫无异样,但始终玉卿衣心中总觉着不踏实,思来想去决定将林枫先放在外围,而启用自己一向都十分尊敬的林朝西。
“夫人怎么了?”林朝西一听此话,还是压低了嗓门,看着玉卿衣走上前,撩起衣摆将林若惜的脚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林若惜一声轻呼,还是颇为羞赧,虽玉卿衣与自己同为女子,但眼见着有外人在,还是红了面庞,垂着眼睛不敢看对方。
玉卿衣笑,“林掌事都足以做我二人的爹爹,无妨的,他医术一向比我好,着他来就是要帮你看看这足踝是否有暗伤。”
林若惜抬眼看了看林朝西,咬唇点了点头。林朝西忙走上前,也不似玉卿衣那般放肆,只是探头瞧了眼,问:“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林若惜拧了拧足踝,紧蹙眉心,“若只是外伤,应是无碍的,只是眼下感觉抽痛阵阵,怕是伤到了筋骨。”
回想起湖边探脚的那一幕,无意之中折『射』出一道红光在自己的脚旁,而光影掠过才是铃声大作。她咬唇自言自语:“该不会有毒吧?”
话刚落音,玉卿衣便看向林朝西,“林掌事?”
林朝西眯着眼蹲下,不一会就起身与垂帘后头站着的墨昔尘耳语了几句,才躬身对玉卿衣道:“公子别担心,我已经让墨兄弟去取『药』去了,不出十日,定能痊愈。”
十日?
林若惜与玉卿衣面面相觑,五日后的那大好机会怎能错过?见二人面有苦相,林朝西还安慰了几句:“无妨的,虽然伤了筋骨,但好在没有中毒。但切记不能碰水。”
长天月下红袖香 076 南宫门主
玉卿衣点了点头,将覆在林若惜踝上的丝绢取下,原准备放回怀中,却被林若惜拿住,满面通红的看着上头的血迹点点,“我洗完后再还给你吧。”
玉卿衣诧异的看了眼上头的污血,不以为意的递回给了林若惜,口中轻叹,“五日后我与昔尘二人前去也好,免得我担心你。”
“那不成!若是教我在这里等你们,我会更加紧张的。”
三人缺一不可,这是林若惜心里的愿望。自从一路行来,她对二人的感觉越加亲近,只希望能一辈子都在一起,若是少了谁不在恐怕都会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让他二人单独行动,把自己落在这里,只会徒增担心。
玉卿衣无奈,上前轻声说:“如何?小娘子此番是定要与我等一起了?”
“那是自然。”林若惜不争气的看着自己微微抽疼的足踝,冥思苦想对策,总归不想被一个人丢下,终于她“啊”了一声,转怒为喜的看向玉卿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这时墨昔尘握着几个小瓷瓶走了进来,见二人举止亲昵,也是无奈摇头,对玉卿衣这等处处留情的『毛』病当真没辙。若非林若惜与自己也十分渊源,此刻他又有上前分开二人的冲动。他黑着脸将瓷瓶递给了玉卿衣,自己又转身走到了垂帘后头,不去看林若惜『裸』『露』出来的足踝。
玉卿衣松开手,跪下来替林若惜上着『药』,口中问道:“唔哦?有何方法?”
“那日既然是送美宴,我看不若你这名满江湖的惜香公子前去捧场,让占轻绡放松警惕,而我则与暗处探查是否有外人侵扰以备随时应对,只是要辛苦墨师傅入水一趟,找寻那残图。”
玉卿衣思忖着可行,自己苦笑着说:“如此说来,总是我占些便宜。”
“哪里能计较那些,何况拖住占轻绡才行,否则若让她脱得身来,我们都有麻烦。”
“只是这入水寻图,哪里是这么简单。”玉卿衣替林若惜包扎好,坐回原处拍着自己的腿轻声道。
这时墨昔尘从帘外探头,“简单。”
“嗯?”林若惜与玉卿衣同时发出了疑问。
“水道相通,从外围大道下的水里,可以直接游进重楼鸳的后园湖中。”
玉卿衣眯着眼睛想了半晌,最后咬牙说:“时间不等人,就这么办吧。五日后最危险但也的确最安全,我会让林掌事准备好一应物事,以备不时之需。”
夜里,林若惜躺在床上如何都睡不着。她闭上眼就念起萧子凉的伤势,睁开眼就是自己的无能,翻过身便是这一路来的艰辛,再转身就听见隔壁房间里隐隐传来的春意,只好叹了口气用枕头盖住自己。
玉卿衣墨昔尘,这二人何曾顾及到隔壁房间的别人哟…这到了明日,背黑锅的还是自己,一想起他人的眼光,她就有钻入地洞的冲动。
不过世事难料,谁能晓得江湖闻名的惜香公子其实是个女人,谁又能知道这个女人早已经有了『性』命相许的未婚夫。
咳咳,最要命的,还是他二人的感情如此之深,居然还能容忍化名惜香公子的玉卿衣的四处风流,算来算去,都是一笔烂账。
烂帐也比自己的账好。林若惜甩了甩头,坐在床上开始修炼清心大法,自己只有更强,才不能拖累玉卿衣,也不会让墨师傅为了自己受伤。如今清心大法已经进入第三重境界,静中取静,世间万物皆是虚无缥缈,唯有自己,在山水之间行走无端,天地无音。
她还记得萧子凉的冥心大法已经进入第七重,自己不过才三重而已,不知何时才可追上。又因为今日自己意外受伤,终于将她心里本来并没有的争强好胜激发出来,顿时间整个房间内外如进入了虚空世界,万物皆停,风吹不动,树摇无声,只有一滴水,仿若凭空而来,在心湖之上,点滴渗透,顿时,一股寒气在房内刮过,屋外还是盛暑仲夏,屋内已经是凛冽寒冬。
一口清气缓缓吐出口,林若惜睁开眼时候已经差不多天光将亮,眸内是精光流转,显然是心法得当进阶在望的象征。房门轻轻打开,玉卿衣打了个寒颤,看向打坐在床上正自修习的林若惜。
二人相视,莞尔一笑。
林若惜让过自己的位置,朝内躺下,看着玉卿衣似笑非笑的靠了过来,轻声说:“这明日,可又要惜儿替你背这黑锅,幸好是你,别人我还不耐管了。”
玉卿衣侧身,情事过后红晕未消,糅合了阴阳两『性』之美的面上,方浮现出一丝女人的娇媚,却又让甫转过身的林若惜觉着孽障的可怕。她好奇的凑过头,看向玉卿衣的脖子。那脖颈上的花纹,不知为何仿若能滴出血来,红的惊人。
玉卿衣『摸』了『摸』肩颈处,柔声解释道:“亡国那日,我命人在这里刺上的,白棋已死,玉卿衣重生。”
林若惜伸手轻轻的触了下,轻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话刚说完,就瞥见她脖间衣襟内深藏着的吻痕,顿时面红耳赤,话也说不利落,指着那里支吾了半天,旋即将薄被往脸上一捂,浮想联翩。
被子外头的玉卿衣似乎吃吃笑了半天,扯开她的被子,戳着那白嫩的脸蛋问:“我的小惜儿尝过那番滋味么?”
林若惜想起的便是第一次被萧子凉按在树上吻了好一会的缠绵滋味,又想起二人亲近时候的那番悸动,最终是水中赤裎相见时的万千旖旎。但终究是半途而废的多,于是倒也实实在在的回答玉卿衣:“怎么会…怎么能尝过…”
“我与你说啊,若是与自己的爱人身心融合,简直是无上美事。”
林若惜打了个哆嗦,或者正是想到了那场面,更加红了脸短了胆气,“不说了不说了,羞死人了。”
玉卿衣轻笑了半天,挪到她耳畔说道:“等来日小惜儿要嫁人时候,玉卿衣一定告诉你这个中滋味。”
想起林若惜心中那人是萧子凉,玉卿衣又卧回床上,双手撑头看着床顶上细致的纹路,“可惜啊,可惜。”
林若惜知晓她说的可惜为什么,自然不答,甩手说:“玉卿衣你别想太多,若不能杀了凤以林那狗贼,我此生都不打算嫁人。”
玉卿衣沉默下来。
一时无语,二人就在静谧当中,各怀心事的度过了最后一个时辰,天光已然亮了。
四日后便是送美宴,锦州城非常热闹,来往人群绝对不比珍宝大会时候的人少。玉卿衣与墨昔尘要张罗五天之后所需的水靠等物事,林若惜起身走了几步,只要不快步撒欢的跑已然没有大碍,所以与林枫玉卿衣等人打了个招呼,想往大街上溜达一趟。
林若惜为了入乡随俗,也穿上了锦州女子的异族服饰,萌上面纱倒也不怕,只是『露』着一截胳膊让她十分不自在,但如果不这样做,玉卿衣又不许她独自出门。待她打扮妥当后,只留着一双会说话的弯弯眉眼在外,她作势笑了笑,才在林枫等人瞠目结舌下扬长而出。
玉卿衣淡淡的说:“林枫,下回你那眼睛…”
林枫忙慌转身朝着玉卿衣鞠了个躬,“嫂夫人实在是太美,小弟总是有些错觉而已。”
街道上来往的锦州女子,莫不是裹着轻纱罗裙,于薄衫之间泻出万千风情,隐隐约约美不胜收。来往的外族男子都直愣愣的看着锦州的曼妙景象,大感艳福不浅。林枫摇头晃脑,直说林若惜那一身牡丹香,教他情不自禁啊。
自然林若惜是不知锦州堂内的动静,她正站在最繁华的那条街上,眼前是锦州城看不见尽头的燕落街,燕落街上人头攒动,商铺林立。锦州多以弄堂小街为主,燕落街应该是最宽的一条城中大道。
买了几样锦州特产的荣华祥沉香,掌柜的见林若惜眸光如水,谈吐优雅,还多送了几种沉香小包,着其可以送给亲朋。林若惜也不推辞,拿着包好的香料返身出了荣华祥。
不意却正好撞上来人,她也没有在意,错身走开。
耳听那位兄台好听的声音出喉,“抱歉。”
她微微一顿,低着头抱着香料走了出去。
心却在怦怦直跳,九天门南宫锦!虽然说没有见过他几面,但这声音她识得的,想不到居然已经来了锦州,太可怕了。此刻她是连玩的心情也没有了,抬脚就朝着锦州堂走去。
可是方一疾步前行,就感觉身后丝丝连连的气机,让修习过清心大法的林若惜,于动中取静,知晓已是被人跟踪上了。
她咬住牙,后悔这般大意的『乱』逛,居然还被别人盯梢,但是九天门的人也不认得自己,尤其是南宫锦,她连面都没有照过,为何会跟上自己?心里一紧,或者还是在珍宝大会的时候,玉卿衣的一番介绍,让自己『露』了馅。
像是没有发觉后头来人,她抱着香料挤进人群,走到其中一家放着各种玉石的铺子前,老板见有人站定,还很是欣喜的介绍着:“这位姑娘,是要看我们家的玉么?锦州玉石可是我朝瑰宝啊。”
林若惜随意的点点头,心神全被后头那几个人吸引去了。
无数人身边擦过,但她的眼底却印着不远处忽然站定的蓝『色』袍脚,越发确认,南宫锦果然是盯上了自己。
额上微汗冒出,她慌张的对老板说了声谢谢,朝着锦州堂相反的方向走去。眼下还不是让长天坊与九天门反目成仇的时机,至少在她不确定对方是何缘故跟上自己,就一定不能拖玉卿衣下水。
可是自己的足踝初初受伤,只能勉强走路,跑起来就一阵阵的抽痛。她拐了几个巷道,只觉力有不怠,忽然一个趔趄,扑在一个人怀中。
那人轻轻一兜,就将其温柔的扶好,口中甚是熟稔的说道:“林若惜姑娘这般惊慌,倒是让南宫锦不知所措了。”
他连自己是谁都晓得!林若惜的眸子一紧,“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若连死对头的贴身侍婢都不认得,如何能做九天门的门主呢?”南宫锦拂开她的面纱,很是暧昧的压低身子,这一幕让周遭经过的行人都吃吃的笑了,只有林若惜的心,甫一提起才缓缓放下,好在他只是因为自己是萧子凉的侍婢的关系,而并非晓得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来是云大门主,却不晓得拦着我有何贵干?”即便如此,面对南宫锦的时候她还是心底惴惴,只因为那双仿佛看进人心里去的眸子,仿佛墨玉一般,映衬人心。
南宫锦的面上同样罩着银丝软甲,如今这谜一般的人物,只是嘴角轻拂,“听闻林若惜姑娘贴身服侍萧子凉数年,令他非常满意。早前你离开地狱门的时候,便有人知会我此事,想来你应该是不会拒绝去九天门的吧?”
他想通过自己,解决萧子凉?意识到可能是这问题后,林若惜自然也不可能答应他。
“我一直以为九天门都是正人君子。”林若惜认真的回答了他。
南宫锦笑,“我何时说过南宫锦是正人君子了?”
林若惜一面周旋,手中也在蓄力,清心大法走了一个周天,迅速的将那寒气『逼』入掌心,只待下一刻能够脱离险境。
南宫锦的又岂是寻常人,他借故上前,一股压制的力量从肩头直灌掌心,朝着林若惜的身体里冲刷而去。暗劲相『逼』,竟然让林若惜的手无法动弹,额上反倒是渗出了点点细汗,在南宫锦的下一句话里彻底失去抵抗。
一字一重气。
林若惜不过是清心大法将将三重之人,又有何能耐与其相持。
南宫锦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居然像提着小鸡一样将她抓在手中,笑意盎然,“在下与娘子有些争执,诸位看客可以散了,我们回家计较去。”
长天月下红袖香 077 送美大宴
他于瞬间便点了林若惜的三重大『穴』,让她毫无动弹之力,眼睁睁的看着他抓着自己,离开了燕落街,朝着不认识的地方奔去。
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究竟意欲何为?二人上了一个土坡,四野无人甚是安静,只有虫鸣鸟叫掠过,清风阵阵,他才将林若惜放下,解开了她的哑『穴』。
“林若惜林若惜,原本以为你不过只是个小侍女,不值一提。”
“我的确不值一提,想来南宫门主你是想多了。”林若惜连忙说道。
“哦是么?又成了长天坊惜香公子的未婚妻,也不值得一提么?”
林若惜凝住,讷讷解释:“那是我与惜香公子有些渊源,一见钟情。”
“好一个一见钟情。”南宫锦讪笑,银甲内『露』出的下颌光洁如玉,这一微微动作也带着三千风流的雅致,招人心醉的很。他凑到林若惜耳畔,薄唇微启,“就是这样,林若惜姑娘便不再是不值一提的人物了吧。”
“那南宫门主…啊,或者说木长雪堂主,你是有何见教?”林若惜稳住神魂,强自与其对峙。
南宫锦微微一愣,倒也不反对,“喔?原来你也知道此事了?既然如此,你应该能帮我的对吧?”
“帮你什么?”林若惜凉凉的回了句,心里也晓得他定是想让自己谋害萧子凉,眼下被其拿住倒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将苦水吞回肚子里。
南宫锦后退几步,眸中闪过几丝不明的眼『色』,缓缓的说:“『露』出这等可怜模样,真有些令人心疼。若是玉卿衣在此,岂不是要痛死。不过你放心,南宫锦好歹出自名门正派,不会对你行什么大逆之事。”
这家伙绝对不是个好人,而且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林若惜心中腹诽,小心翼翼的问:“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南宫锦颔首,“你与玉卿衣来此,所为何事?”
林若惜张了张口,忙慌道:“为了送美宴。你也晓得惜香公子其人,最是怜香惜玉,重楼鸳的凤筱筱与其素来有些交情,所以哪怕我再不愿意,此番他也是要来的。”
南宫锦心中暗叹此女子的机敏,若非早些就知晓他们要做什么,这回还真的容易被她给骗到。
“送美宴当日,我也会去。”
“我的脚受伤了呀,否则怎么会跑都跑不动就被你抓住了,所以那日我定是不去的。”林若惜喃喃着,忽然眼圈一红,“何况当日他是要去见凤筱筱,我跟去做什么。”
演的好!南宫锦心中暗赞一句,索『性』俯下身子,托住林若惜的脚,问:“左脚右脚?”
“咦?”林若惜面『色』赤红,再磕不出半个字来,只见对方拂开自己的罗裙,『露』出光『裸』的小腿肚子,她很是无奈的说:“怎样我也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南宫门主能否尊重些。”
南宫锦抬首,倏然一笑,『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很是真诚,“想着你办些事,自然也要尽些心,你这脚啊,我与你治好。”
凉飕飕的感觉袭上受伤的足踝,她倒抽一口凉气,南宫锦已然握着一瓶朱红『药』膏,一点点的抹在自己的伤处。她又不能动弹,更不能拒绝,只好苦着脸受了。
“用了这上乘的朱重碧草膏,你这伤三日内必好。”南宫锦满怀信心的收了『药』膏,才起身道:“怎样,考虑好了么,愿与我合作么?”
林若惜蹙眉,“我觉着自己势单力薄,似乎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南宫锦笑,“很简单,送美宴之后,你转道上蓬莱台便好。”
蓬莱台?那不是今届武林大会的地方么?她很是惊异的看向南宫锦,忽然下巴一紧,一粒丹『药』从南宫锦的手中滑向了自己的口中,“既然我不是正人君子,一些小手段也还是可以使的,只要你去了蓬莱台,便可以在那里寻我拿到解『药』。”
“你!”林若惜心中一阵慌『乱』,没想到堂堂九天门门主居然拿这等手段对待自己,“我若是不怕死,你便是拿毒『药』也吓不倒我。”
南宫锦不以为意的耸肩,将她其他的两个『穴』道拍开,好整以暇的说:“不担心,就从苏姑娘一路行踪来看,定是要担当大事的人,怎么会这般轻生呢?”
林若惜无言以对,就怕这聪明人再会查到自己的身世,垂下头去。
“林若惜姑娘应该知晓一会要如何做,怎么说,不需要云某教你。去吧,我在蓬莱台等你。”
林若惜捂着自己的脖子,涨红了脸,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跑。
这时南宫锦身后出现了个灰衣人,悄无声息的,其能耐似乎还在墨昔尘之上,抱着把剑道:“你不是说要等到他们收齐了东西再出手么?”
南宫锦毫不芥蒂的转身答道:“提前玩玩,有些手痒。”
林若惜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路狂奔,直到确认身后再没跟踪,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倚着棵大树百般思量,他居然喂自己毒『药』,而只是想让她去蓬莱台,可是即便是自己去了蓬莱台又有什么用处?
这件事一定不能牵累玉卿衣与墨昔尘。蓬莱台还是要自己去。
可是她又想不出如何单独行动的机会,毕竟玉卿衣与自己情同姐妹,也不可以瞒着她,但她被九天门下毒之事,怎么能告诉她。若是玉卿衣那烈『性』子,怕是立刻就要与南宫锦斩断关系,祸及长天坊。
如此想着,她终还是叹了口气,平复了不安的心情,照着燕落街一步步走去。
这几日再好好想想吧,总归现在也死不了。就像南宫锦说的,在她没杀了凤以林前,她是决计不能死。大元最后一个活着的,不可能就此消亡。眼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这横生出来的南宫锦,果然是着狠棋,打『乱』了原先全盘布好的计划。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的走回锦州堂,林枫在外笑眯眯的招呼她,“公子等嫂夫人您好久啦。”
林若惜抹去额上的汗,“方才去燕落街逛了好久,一时居然忘记回来,我这就去寻他。”
玉卿衣正在房内与墨昔尘摆弄着桌上一堆铁器,从远处看便是这样,近了看才发现爪、钩、管,样样俱全,只是她都叫不出名字,愣愣的看着问:“这是什么?”
玉卿衣拍拍自己身旁的凳子,“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发人去寻你了。下回果然不能放你一人出去。”
林若惜呆了一呆,才说:“一时忘了,这回是我的错。”
玉卿衣不以为意的笑笑,林若惜却想起了南宫锦的笑容,心底一寒,居然一时也高兴不起来,盯着桌上他们摆弄的爪子片刻,才回过神来继续追问:“这些都是做什么的呀?”
玉卿衣抓起其中的几根针,约有数寸长,长至掌心,“这是我特意着人为你打造的暗器,毕竟单独行动起来,我还是担心你,有暗器傍身自然会事半功倍。”
林若惜执起一根针,针上隐隐泛着蓝光,不过依着玉卿衣的『性』情不应该喂毒,“这上头用了什么『药』?”
玉卿衣亲热的上前,“知晓我们的小惜儿不喜杀人不用暗着,这只是喂的『迷』魂散,中针之后会立刻昏『迷』,睡个一觉罢了。”
林若惜这才放下心来。
墨昔尘起身让开出了门去,玉卿衣取出林若惜惯常穿的轻便衣裳,着她除去一身异族服饰,那套着诸针的皮囊也被取了过来,如寻常的腰带一般,毫无异样,只是趁手处就能取出一根细针。林若惜见她低身忙碌,心下怆然,一想到过了送美宴可能就要想办法与她离散的时候,更是凄惶。
腰间准备妥当后,又在右手腕处套上了串珠串,都是寻常女儿家的打扮,但林若惜晓得,这是玉卿衣在为她全副武装的另一套路。
“捏破一颗珠子,内有『迷』烟,可以在瞬间寻机离开。”玉卿衣笑眯眯的解释。
林若惜感慨,玉卿衣的脑袋果然是十分奇异,这些曲折的东西,都能被她在两日内赶出来,好生厉害。
待得一切穿完后,林若惜心里非常踏实。腰缠『迷』针,手握『迷』烟,腕有铁钩,若早一日将这些暗器装在身上,恐怕今天也不会如此倒霉,一丝胜算也没有。
不过这种事情,真是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