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还带着血水的生肉被倒进去,那生肉的样子很奇怪,像是两片劈开,两片的中间还连着一根长尾巴。
“到底是谁想出来要做这么恶心的东西?”那个提篮子进来的打杂小侍像是要吐出来了,“幸亏没叫我活剥老鼠肉,不然我绝对会把几天前的饭都吐出来。”
“你不知道?我们楼里新来了一位出生江南的花魁,那可是色艺双绝,不过折腾人的本事,更是不小。”那掌勺的女人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清洗那些生肉,喉口微动,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偏偏那些来寻欢的女人就是吃他这一套,我们可就苦了。”
云小陌踏回厨房,一手提着拔掉黄叶,洗干净的菜叶,微微仰起头,“好了。”
那之前要他去洗菜,这会正洗完肉掌勺的女人正把水缸里所有的肉用特质的料酒揉完,下了锅焯水,“放这边。”
边上几个正空闲的人循声随意看了一眼,云小陌洗菜时用手把额上的发朝后拨了一下,正好厨房外的月光照进来,洒在他仰起的脸上,那些人都一时怔忪,云小陌脑袋一偏,头发乱糟糟地全覆下来,他矮身将菜叶放到那女人身边,转身朝水缸走去。那些人也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刚刚肯定是看错了,这一个厨房打杂的,怎么会有一双那么漂亮的桃花眼?
东西哪里去了,云小陌趴在水缸边上,猛地回头,见到那女人正把焯水完的肉全倒进一个大碗,直接交到一个专门上菜的小侍手里。
云小陌微微张着嘴,看着那小侍走开,这,就这么拿出去了,他刚刚决定要油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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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连琦睁开眼,没见到华眠心,倒是见到南宫念倒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她。
“是你。”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无力地抓着床单稳住自己的身子,“白天,多谢了。”
“我不是为了你。”
连琦皱起眉,想了想,“你认识心儿?”
云小陌刚刚说云无名的本名叫做华眠心,所以南宫念点了下头,却已经足够床上重伤的女子误解了。
连琦看了眼地上已经恢复原状的花盆,“我替心儿谢过。”
“不用。”南宫念站着不动,只是和她双目对视着,连琦在暗自和南宫念较劲,轮武功,就白天见到的场景,自己是连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不过论其他,就不见得会不如了。
南宫念并没注意连琦的丝丝敌意,“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
“什么?”
“心儿呢?”虽然不甘心,连琦还是开口问她。
“不知道,大概在前面。”
前面?连琦重重地拧起眉,前面不是青楼招客的地方?他怎么会跑到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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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陌看着那小侍将大汤碗送上了大堂内最大的一张圆桌,那圆桌上呈四足鼎立之势,站着四个女人,其中相互对立的有两个长得膀大腰粗,一看就是暴发户的样子,另一个相比之下要好看不少,就是年纪似乎有些大了,少说也该四十出头,另一个则是风流倜傥,年轻俊秀,笑容满面,一身绫罗绸缎,腰际佩剑,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还是有钱的武林世家。
云小陌听到那笑脸女人回头朝身后的另一个状似不解地问道,“那不是那天你在锦州带走的那个花魁?”
身后的女人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尹笙笑容更甚,“叫雪月,对吧,我猜猜,你被缠得不耐烦了,就把人轰走了,人家就又就近上了这里。”她连连搓着手,“哎呀,这样子我们这么拼还有什么意思,真命天女都在这里,美男怎么还看得上别人?”
“你闭嘴。”
云小陌顿下了脚步,照说那东西本身没有毒性,又被烧熟了,真要吃下去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不过会不会腹泻拉肚子就不知道了。虽然他不喜欢南宫念花在这个主子身上的时间比陪他还多,但再想想,要是尹笙真的吃病了,南宫念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岂不是要更多?
他像个最普通的侍儿,站在人后,倌爹趁着那四个女人要拼胆量,招呼清倌上台演曲助兴,那清倌不是别人,正是华眠心。
一个肥女人率先夹起了碗里的东西,那老鼠肉只用水焯了个半熟,很软很滑溜,她吃到最后,直接用吸的,把那根尾巴慢慢吸了进去。
对面的胖女人吐了出来,把刚刚喝的酒全吐了个干净,被人抬了出去。
那中年女人自动放弃,还剩下尹笙,她揉了揉鼻子,“嗯,那个…味道怎么样?”
那肥女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不敢就直说。”
“不是不敢。”尹笙抬起眼,正看到不远处连接着通向后面东西苑长廊的门帘处走出来两个女人,后面一个面色苍白,一手还捂着腰腹。
不过尹笙看着的,是前面那个,尹笙接着笑道,“我记得,刚刚没说要自己亲口吃的。”
“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拼胆量,比的是谁能吃下最多,又没说要自己吃,我找我手下替我。”不等那肥女人反驳,尹笙向倌爹笑道,“大美人,你说呢?”
“确实没有。”那倌爹顺着她的意思,尹笙摊摊手,继续对那肥女人道,“你也可以啊。”说完就朝后面喊道,“三月,快,过来。”
南宫念不明所以,慢慢走过来,那肥女人见状,回头叫过自己身后一个更壮硕的女人,再鄙夷地看了眼南宫念,就这身板,还想和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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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陌差点没被气死,他挤啊挤,挤到圆桌前面,揪住了南宫念的衣摆,南宫念速度很快,此时已经吃下了两只,他也没有看到她到底吃的是什么。
“不许吃了。”
南宫念回头,摸摸他的脑袋,示意他自己没事,她面不改色,相较而言,对面那个女人已经面色发青,喉口不停沿着唾沫,艰难地朝下吞食。
“不是,你不知道,那里面…”
“这里怎么会有个小美人,我看看,长得好像不输那位花魁嘛。”云小陌瞪了尹笙一眼,正要继续朝南宫念说话,但是这里周围的人很多,下流的花客更多,尹笙本是想和南宫念开玩笑,但是话音刚落定,就有一个看热闹的女人盯上了云小陌,眼神色迷迷的,还想动手动脚,云小陌全心都在南宫念身上,也没注意。
那女人伸出右手想去摸他的脸,可是还没靠近,突然像是杀猪叫一样连声惨叫,众人全都转过视线看过来,就见到南宫念一手抓着那女人的右手,那右手手肘往下全部错位,像是断了一样,看得到骨头戳了出来。
“滚。”曲声停了下来,只听得到南宫念冷冷的低沉嗓音,她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煞气,让人不寒而栗,几个靠近的女人都面露惧色,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脚步移动,已经开始逃开。尹笙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突然有些后悔刚刚随口乱开玩笑。
“敢叫老娘滚,你算老几。”那女人忍住痛,这些人来这里,多多少少都带着跟班,有的跟进来,有的就守在外面,她一声招呼,立刻有一群青衣侍从打扮的,看着更像是地痞的人冲了进来,手里居然还提着棍子。
倌爹在上面大呼,哪里还有人理他,人逃得逃,看热闹的看热闹,早就乱成了一团,桌子被掀翻,只有云小陌觑着空挡爬到翻掉的桌子底下,扶正那只碗,一个个细细辨认里面还剩下的肉。没有,那就是已经被人吃了,不要,千万不要是被南宫念吃掉的。
地上叠起了一摞人山,一个上面压着一个,个个都在呻吟,爬不起来,南宫念把最后一个甩上去,那女人一手扶着自己错位的手连连退后,“你,你别过来。”
眼看着南宫念一步步逼近,那女人突然间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我错了,我叫你老娘还不行吗,小美人我赎下来送给你。”
南宫念蹲下了身,伸手抓过她的手腕,那女人还在发抖,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以为自己的手腕被拧断了,再一低头,却发现手腕已经接好了。
“你…”
南宫念站起了身,语调浅淡,和刚刚满是煞气的女人判若两人,“是我有些过激了,抱歉。”
那地上的女人,包括尹笙和一直没有反应站立一旁的皇甫尧,全都愣愣地看着她走到那侧翻的桌子边上,抱起还在折腾那只汤碗的云小陌,朝后面连着西苑的长廊走去。
不起眼的灰衣,不起眼的容貌,不起眼的身份,怎么看,都是个最不起眼的女人,衣摆在混乱的地面经过,在烛火下似乎扬起了一阵烟尘飞舞,南宫念消失在门后,尹笙捂着心口,她刚刚竟然感到了一丝丝的害怕,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自己的这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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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乱成了一团,华眠心早就停下了琴,他在南宫念和连琦一起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趁着混乱,他从侧台下去,却一时间找不到连琦的踪影。
突然身后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有些欣喜地回头,“妻主。”
嘴巴被人捂住,连人拖进了院子,乱糟糟的大堂里没有人注意到,华眠心扭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声响,脖颈处被人打了一棒,他晕了过去,连人被一起装进了大麻袋。
没过多久,就在南宫念抱着云小陌离开大堂,连琦也正拖着重伤的身子到处寻找华眠心的身影,有人突然从背后将一封信塞到了她手里,她回过头,却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她拆开信封,只觉得一股寒气冒上脊梁骨。
都到了发情季节
云小陌被她抱着,双手却揪着她的衣领,“你刚刚吃了多少?”
南宫念有些奇怪,“两只。”
“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稍稍沉吟了一下,“好像是有一只特别滑软,我记得样子也不太一样。”
云小陌挫败地把脑袋靠到了她肩头,呻吟了一声,“唔。”
“怎么了?”
“你等等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南宫念扳过他的脑袋看着自己,“你不是想说,我吃了你弄得那个…”
“那是不小心,我一个没看好,居然也不知道怎么就混进去了。”他用额头顶了她一下,“居然被你给吞下去了。”
云小陌继续趴在她肩头叹气,南宫念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扯出了一个少见的弧度,连带着平凡的五官一起变得柔和起来,漆黑的眼中如有黑曜石的实质,眼角四周带着奇特的神采,“小陌,你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
“我们第一次在南州见面的时候。”
“当然记得。”
“我被你那只小貂咬过。”
“对啊,我还奇怪你怎么没事,后来你告诉我你百毒不侵的嘛。”云小陌突然从她肩头抬起头来,弯着眉眼,“对哦,我怎么忘了。”
他又生龙活虎起来,南宫念轻轻地摇头,不可错认的笑意一直在唇角没有散去,不是不会笑,只是很少想笑,除了他在身边的时候,似乎也再没有笑的理由。
“南宫念。”
“嗯?”
“你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
“怎么这么问?”她看了眼不远处的西苑,“要回去吗?”
“去吧,我看看眠心怎么样了。你的武功,你的师傅,你的杀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武功,大半是娘教的,师傅也是她,至于杀气,有吗?”
“那还有一小半呢?当然有,你不是飞贼吗,又不是杀手?”
“和人交手多了,总会学到点东西。我不是杀手,不过我娘以前曾经是。”
“哦。”原来他的婆母大人是个杀手啊,他还以为是个酿酒师呢,“很厉害吗?”
“不知道,我出生前她就已经不杀人了。”南宫念推开门,云小陌叫了一声,“眠心,在吗?”
没有人回应,他跳下来,“奇怪了,他明明不在前面了。”
云小陌转了一圈,突然扯住了南宫念的袖子,“你看,花没了。”
“我看,我们还是回临水别院去。”
云小陌低着头,半晌,突然抬眼朝她笑道,“南宫念,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突然不怕了,就算她们两个都在风少澶手里,我也不怕了。”
南宫念蹲下身,他爬上她的背,“是,云少庄主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勋王。”
她像是黑色的鹰,卷入夜色,消失无踪,云小陌趴在她背上,耳边风声响起,刮乱了碎发。阿念,不是因为我是云小陌,而是因为你是南宫念,所以,我不再害怕。就像爹爹有娘一样,我知道不管我在哪里,做什么,都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在我身后,护我,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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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初升,三江城的通衢大道上人潮涌动,连琦一个人坐在一家陈旧的街角茶寮,会来这里的都是最底层的走卒小贩,茶碗很多都裂了口,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来,强忍着眼泪,那里面,包着一整片指甲。
指甲的下部沾着血迹斑斑,指甲上面有一道裂缝,她紧紧地握着拳,那天在挽香阁遭人追杀时,华眠心的左手无名指指甲上面就被划了一道这样的伤痕。
她答应过华引,绝不会出卖逆云山庄,可如今,她却要在她的承诺和华眠心之间做一个选择。
“心儿,心儿,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她一个人喃喃低语,突然苦笑道,“其实我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腰腹部的重伤未愈,不然真的很想醉上一场。
茶寮里又走进来一个白衣女子,不染纤尘,和这地方看似格格不入,她左右看了一圈,“我可以坐这里吗?”她站在连琦的对面,不等连琦回答,自己却坐了下来,连琦抬起眼,对面的女子温柔地笑了一下。
连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也是来群花会的?”
“群花会?”她愣了一下,“是不是在什么临水别院?”
“没错。”
“原来是叫群花会。”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我来找人的。你知道那个临水别院怎么走?”
“正好,同路,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那多谢了。”她弯着眉,“我叫慕绛。”
“连琦。你来找什么人?”
“我娘要我来找我家小少主,我那小师弟又叫我来找他姐姐。”
“真巧,我也想要找人。”连琦低着头,喝干了茶碗里的凉茶。慕绛还是在笑,她的眉毛天生就是弯的,眼睛细长,就算她没有表情,给人的感觉也是她弯着眉眼在温柔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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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陌,醒醒。”南宫念拍着云小陌的脸颊,他双手双脚正一起攀着被子,眼神恍惚地睁开眼,揉了揉眼,“天亮了?”
“嗯。”她手里提着一团白色毛绒球,“你看看它,怎么了?”
“小崽。”云小陌双手一起抱过来,就见到小狐貂缩成一团,半闭着眼,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从来没见过一向活蹦乱跳的小狐貂萎靡成这样,云小陌又急又担心,“它是不是病了?”
“不知道,早晨起来我就见到它趴在窗口,成了这个样子。”
云小陌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狐貂,放进它的布袋,“我出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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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绛还和连琦一起坐在茶寮,听到周围的人说话,慕绛叹道,“原来这个群花会还有这个缘由,是为了正君生辰办的啊。”
连琦重重地哼了一声,慕绛偏过头,“我看连小姐气色很不好,血色不足,似乎有伤在身,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却也略懂些岐黄之术,要不要替小姐看看。”
“不用客气了,我没事。”连琦摇头拒绝,正待要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瞟到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突然间站起了身,“我有些事,先走了。”
慕绛大声叫道,“喂,你不是还要带我上临水别院吗?”
连琦走得飞快,慕绛不解地回头,正想看看她是见到了什么牛头马面要逃开,这一眼看去,鬼面没见着,倒是见到一个她正要去找的人,“少庄主。”
云小陌没见着连琦,看见慕绛,倒是像看到了救星,跑到茶寮她对面,把布袋掏到桌上,“你看看,它怎么了?”
小狐貂有气无力地把两只小爪子交叠在一起,脑袋搁在爪子上面,大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慕绛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云小陌生气道,“你笑什么?”
“笑你这只东西。”
“有什么好笑的。”
“少庄主,它没病,只不过发情的季节到了,它没有伴,所以这个样子。”
“发情?以前怎么没有?”
“年纪到了,狐貂的寿命很长,它现在的年龄,算起来大概和你差不多,你都能发情了,它自然也差不多了。”慕绛拉起它的一只耳朵,云小陌敲着脑瓜,“那我该上哪里再弄一只狐貂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云小陌抱回小崽放好,这才坐下,“你又跑来干什么?”
“没办法,受人所托,你要的翠玉牡丹,我已经带来了。”慕绛眉眼弯弯,“还有这个,娘要我交给你。”
云小陌有些惊讶地接过那杆紫玉箫,“送我了?”
“没错,其实这本来就是你娘的。”
慕绛看着云小陌接过去,那紫玉箫和普通的箫不太一样,虽然也是六孔箫,但是箫身很短,只有普通长箫的三分之一,玉质细腻,泛着浅浅淡紫色,“娘说自从你借过去一年后,她现在根本没法拿出来,还不如给了你。”
云小陌嘻嘻一笑,可以想象慕飞的心不甘情不愿,“多谢了。”
“浪姨说你老是不着家,肯定是扒上哪个女人了?是不是真的?”
“不关你的事。”
“不说就不说,我还得找人,哎,你知道临水别院在哪里,带我去吧。”
云小陌转了转眼珠,“你要找人?很急吗?”
“那倒也不急,怎么了?”
“那就别忙着上那里去,等到六月十八的时候,和我一起去。”
群花争艳暗流涌
西门琳很美,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然云小陌也不会因为他是南宫念的表弟而吃醋,这天,盛装打扮下的西门琳和同样玉身长立,华服上身的风少澶站在一起,那还真是好一副天作之合的般配画面,好一对举案齐眉的恩爱妻夫。
尹笙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地叹气,南宫念和她站在一起,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直戒备地望向四周,这让一天很不解,“三月,这是群花会,你怎么一副要上刑场的表情?”
“她那不是要上刑场,是有暗疾,所以永远是这张表情。”尹笙适时地接过嘴,风少澶在上面讲客套话,她们也没注意听,皇甫尧带的人要多些,也占了一席,加上这几日陆陆续续来的人,将别院最大的一处花园坐了个满。
她们都只能算是宾客,会送花来的有很多只是平头百姓,当然也不乏豪门世家,风少澶拍了拍手,两个下人抬了一个精致的玉盒上来,“没有彩头,总显得不够意思。”
她朝西门琳望了一眼,他走上前打开了玉盒,靠的近的人群传来一阵惊呼,就见那玉盒里躺着一只赌场上最常用的宝缸,玩骰子时就是用这样的宝缸,但是那缸全身墨色漆黑,看似石质,却又泛着金属光泽。
“这宝缸,就是闻名天下的赌国三宝之一,天石宝缸。”
再揭开,却是两颗血色玉骰子,精巧绝伦,“血玉玲珑骰,想必也不用我介绍了。”
赌国三宝,竟然惊现其二,风少澶看起来兴致不错,“大家肯定也都听过天石宝缸遇上血玉玲珑骰会发生的奇特场景,正好我知道我们这里有个高手,不如就让她来演示一下。”
南宫念心里正在暗叹,云小陌弄了两颗几可乱真的血玉骰给风少澶,这要演示地出来才怪。就听见风少澶朝尹笙道,“尹三小姐,借你手下一用如何?”
这天石宝缸,据传是用天上落下的星星上的石头雕刻而成,用它做宝缸摇骰,悄无声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而又据传言,当用天石宝缸摇血玉玲珑骰,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惊人景象。
不过,都只是传言而已,没有人见过,赌国的这两件至宝,也不曾遇上过。
南宫念正想要拒绝,西门琳突然拉着风少澶的手,“不如我们先看看这些奇花异草好了,这宝贝,可以等到胜出者选出后再看不迟。”
风少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好。”她回身坐下,西门琳跟在她身后,回头看了南宫念一眼,坐回风少澶身边。他双手手指在一起绞着,表姐,虽然我们一点不亲,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可我没有选择,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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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株送上来的是一盆来自西荒的沙漠玫瑰,花色鲜艳无比,不过最妙的是它长时间不浇水便会自己收拢花瓣,等到再遇上水时又会再次开放。
同株异色,造型奇特,习性特殊,各种奇花异草送上来,让人饱了一场眼福,就在一颗黑白双色的芍药震慑住全场的时候,一个下人突然匆匆跑到风少澶身前,用不大也不小的声音喘着气道,“殿下,逆云山庄云少庄主到,送上了一颗,一颗绿牡丹。”
“这世上,竟然还能有绿色的花。”风少澶轻笑,“快请。”
惊鸿一现,踏水行歌,九天仙子入凡尘,紫玉箫声断心魂,莫寻莫问,天曲神音,三生石上无名姓,红线彼岸非人间。这是江湖给溶月公子的评语。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白衣男子,身形不算高,却显得颀长如玉,他双手倒背在身后,轻盈飘然地一步步走来,腰身上的玉带上,别着一支紫玉短箫,长发高束,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也露出了一双勾人心魄的绝美桃花眸,五官在日光下精致如塑,嘴角微勾,润泽的唇瓣张开,“殿下,有礼了。”
嘴上客气,他却一点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云少庄主肯赏脸,我这临水别院也是蓬荜生辉。”
四周传来窃语声,而且越来越响,一直有人在猜,那位出生逆云山庄的溶月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却没人想到,他竟然就是云少庄主本人。
见过云小陌的人都会记得,那个经常脏兮兮抓着一只白色小狐貂的男子,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覆住了眉眼,没见过的人都以为,云少庄主是一个身形高大英挺如女子的壮硕男子,不然怎么能接下整个天下第一庄?
可是,眼前男子的风华,除了绝代二字,再无其他可以比拟。
“殿下觉得这株翠玉牡丹如何?”他站在场中央,眉眼淡然,笑容温和,伸出宽大的水袖挥了挥,身后跟着的人抬上来了那株翠色牡丹。
花色比叶色更加碧绿,嫩得像是能滴出水来,风少澶看着云小陌,“绝世无双。”
“话可别说的这么早。”云小陌的手又倒背回身后,“殿下还是接着看的好。”
风少澶的人立刻将那株牡丹带到安置所有花卉的地方,又有人给云小陌和他带的人理出来一个最靠近主位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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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你怎么一直不出声?”尹笙微微偏头,看向南宫念之前站着的地方,“咦,人呢?”
一天摇头,“不知道,刚刚还在的。”自从云小陌进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南宫念什么时候失踪的,根本没人看到。
“这家伙,真是…”尹笙摇头,看看风少澶,再看看眼神突然间变得有些呆滞的皇甫尧,“不会是被刺激到了?”
花还在接着送上,目前为止最出彩的,有那第一株沙漠玫瑰,那株双色牡丹,还有云小陌的那株翠牡丹,和接下来又送来的一颗叫不上名字的花,整个一圈像是打开的伞,同一朵上面就有三层颜色,而且非常的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