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从两人进门就开始不稳,哪里像是昏迷不醒的人。
宇文心裳咳嗽着坐起了身,捂着左肩,看了云小陌半晌,却叹气道,“云少庄主,你想要我的命吗?”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宇文心裳掀开被子下了床,唇色白得吓人,又咳嗽了两声,“想要你命的人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很讨厌你。”
“为什么?”云小陌很好心情地陪着他一来一往,甚至搬了张椅子坐下,很有准备彻夜长谈的意思。
“他恨你爹,而我恨你。”
“他是谁?”
“凭什么你们都这么好命,凭什么你生来就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小时候家人疼,现在还有人一心一意地宠。”
云小陌摸摸鼻子,“我又决定不了生在哪里。”
“其实我首先该感谢你的。”
“你又谢我什么?”云小陌跟着他的思路,还是觉得宇文公子跳跃地厉害,其实他最想知道那个恨他爹的人到底是谁。
“我恨这些皇城里的世家公子,恨他们的自以为是,现在,你给我报仇了。”
云小陌挑了挑眉,要是宇文公子知道他白天那一段戏码,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我现在最恨你。”
“好吧,你恨吧。不过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他是谁?是他告诉你我在找那个匣子的吗?”
宇文心裳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云小陌心里都开始发毛,他却突然又扬起右手,一点学不乖地又出来三支袖箭。
南宫念扬袖卷过,另一手一挥,宇文心裳朝后倒在床头,云小陌急忙跑过去翻过他的身子,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在。
“你怎么最近下手都这么重?”
“有吗?”
“有啊,今天白天你就没必要打伤他的,我们本来就只是想引他出来不是吗?”
南宫念默然不语,云小陌看着她,“阿念,你最近有不舒服吗?”
“没有。”
“真的?”云小陌不是太相信,不过现在宇文心裳真的昏死过去了,他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那你看着这里,我去问问慕容林菲,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犹抱琵琶半遮面
慕容林菲书房的烛火一直亮着,门外没有人,云小陌一路走过去都没有遇上什么人,伸手叩响了她的门,门里传来温温的声音,“进来。”
她唇角含笑,似乎一早料到他会回来找她。“想问关于心裳的事?”
云小陌点头,她站起了身,“我只知道他的娘亲叫做宇文冰,小时候我叫她做冰姨,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我四岁的时候,之后她似乎就失踪了,后来听说是在异乡遇难而死。”她顿了顿接着道,“心裳是在那之后出世的,虽然说是遗腹子,但其实时间上差了不少。”
“差了不少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不是冰姨的孩子,但是宇文家却认了他,这一点,我也一直不明白。”
云小陌眨着眼在想着什么,慕容林菲偏头看着他,他突然抬起眼,她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拨了拨烛火。
“还有呢?”
“还有…”她笑了笑,“没点代价就想套消息吗?”
“你要什么?”
慕容林菲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要不你以身相许好了。”
他没有说话,她勾起了唇角,“开玩笑的,他每隔几天就会上城郊的安远庙礼佛,有时候一呆就是三五天。”
“安远庙?就是那个专门送先帝后妃去出家的皇家寺庙?”
她点头,“这次我可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安远庙,”云小陌低着脑袋喃喃低语,“多谢了。”他飞快地转身推开了书房门,门后的女子一直眯着眼看着他离开,云小陌转过回廊,回过头看了眼那亮着烛火的书房,这女人深浅不明,态度暧昧不清,总是隐隐觉得很不对劲。
云小陌回到宇文心裳养伤的那间房里,第一眼就看见南宫念趴在桌上,他走到桌前伸手勾了她几缕发丝,还说没事,没事会累得这个时候睡倒在这里。
心疼交织在心头,云小陌上前扶她,想带她回去,可他哪里搬得动她,一动南宫念就醒转过来,睁眼看见他,用力摇了摇头,伸出手掌敲着自己侧脑,怎么会睡过去。
“回去她们软禁你的地方睡吧。”
南宫念回头看了还躺在床上的宇文心裳一眼,“他呢?”
“他会带我们去见那个人的,只是得等他醒过来。”
她点了点头,站起身,云小陌又道,“我也该回去了。”
手腕被人拉住,“太晚了,要不我送你,要不留下来。”
“那我留下来好了。”
南宫念无声无息地绕开了来看她的一干护卫,带着云小陌回到那间不大的房内,几乎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云小陌钻在她怀里,抓过她的双臂搭在自己身上,靠在她胸前,抬眼看着她的下颌线条,凑上去轻轻地咬了一下,“阿念,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好。”
他朦朦胧胧地闭上了眼也睡了过去,那软禁人的小院前却走进来一个人,示意那些护卫噤声,一直走到房前,站了许久,手心握紧了拳,一直到月过中天的时候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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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心裳也不知道是真伤假伤,一直在晋王府养着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着七八天不见动静,南宫念也就一直被软禁的,其实也是为了就近监视他。
云小陌每天都在晋王府进出地很勤快,勤快地丝丝流言蜚语在皇城街巷间流传开来,紧跟着上一次的不守闺仪,身患不孕症等等之后,开始出现这位云家堂房公子勾引向来有皇城第一贵女之称的慕容林菲。
十一月的天已经开始转凉,人们都开始换上了厚重的长袍,衣料加厚,领口也多有貂绒兔毛之类保暖,当然平民用兔毛,贵族用貂绒。
这天正午时分,暖云阁的二楼靠窗坐着一小桌人,上面坐着两个貂绒厚领的华服女子,司徒容正怀疑地看着慕容林菲道,“不是真的吧?”
“你说呢?”慕容林菲手里转着酒杯,眸色不明。
司徒容笑了一声,“你把人家的未婚妻主软禁了,所以他才会整天往里跑吧。”即便早就决定放弃了,心里还是一阵酸酸涩涩,再看眼前的好友这次的态度,似乎也不像她对待城内其他待字闺中的公子那般,“那天我就说了,是你自己没见着,现在知道我说的相见恨晚,那是什么感觉了吧?”
慕容林菲眸色转深,“何必相见恨晚,先遇上的,未必是最后那个,谁笑到最后,还未见分晓。”
“你…你要抢?大女子不夺人所好,人家已有鸳盟,你怎可以?”
“司徒。”慕容林菲放下了酒杯,“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你不知道。”
她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从这里看下去,一个蓝衣男子被几个人当街拦了下来。
斜簪入鬓,额前的碎发一缕叠着一缕,即使没有好好打理,云小陌还是无愧于他当年以一曲溶月调名动江湖的风采,他伸手搔了搔鼻子上的痒痒,“有事?”
宇文心裳一点动静没有,倒是先迎来了这一出,他嘴角勾出讽刺的笑容,随即被隐去,无辜地看着面前几张陌生的娇俏面孔。
“那些谣传是不是真的?”
“哪条?”云小陌是真的想问问,毕竟他的谣传太多。
“你勾引慕容世女。”
他叹了口气,眼前问话的男子长得和他一般高,看眼神也不是什么恶人,大概就是一个被慕容林菲迷惑了的纯情少男,要是自己喜欢了许久的人喜欢别人,心里确实不好受。
云小陌想起自己在一年多前误会南宫念的那次,心里也没了敌意,倒是起了玩闹的心思,“你觉得怎么算勾引?”
云小陌问得很认真,另一个男子看着他,“你别想蒙混过关,你每天都要往晋王府跑好几次,难道不是借故去看望慕容世女,打着近水楼台的主意?”
“看望?你们觉得这就叫勾引了?”云小陌摇头道,“难怪你们这么久都没法勾引到人,就这样子,再十年都没戏,还是我来教教你们好了。”
那些个男子一个个狐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小陌正在兴头上,打算好好来一段荼毒这些循规蹈矩的皇城世家公子们,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开让开,本公子的路你们也敢拦,闪开闪开。”
一听就知道是司徒若的声音,远远喝道,“云小陌,你站着不许动,找你半天了。”
“什么事?”云小陌回过身。
“我今天想找你,先上了云家,你家的门房说你昨晚就没回去,你干嘛去了?”
“你找我什么事?”
“一开始就是无聊想找你聊聊,然后我没找着就又去了晋王府,你还是不在。”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然后我就准备走了,在围墙边上正遇上你家那个,她见到我就要我什么时候见到你传句话给你。”
“快说。”云小陌气得够呛,他兜了半天圈子,这才讲到正题。
司徒若看他一脸急躁,乐呵呵道,“你先答应我个条件才告诉你。”
云小陌眯着一双桃花眼,“不是要我给你找一个吧?”
“云小陌,你可真是够聪明,我想了想再添几条,俊一点,温柔一点,笑得多一点,别老是像你家那个一样,整天一张脸看不到几种表情。”
“我一定给你找一个。”云小陌磨了磨牙,找一个把你压得死死的。
“她说,目标已动,速往,这什么意思?”司徒若还没问完,就觉得一阵风在身边刮过,再回神,哪里还有云小陌的身影。
而在暖云阁的二楼,司徒容不解地看着面带笑容的慕容林菲,“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南宫念见血失控
安远庙殿宇众多,香火鼎盛,主庙宇后面的坡地上有一大片竹林,竹林后就是历来未曾生育的先帝后宫君妃清修的地方。
安远庙内都是沙弥,也就是出家的男子,来上香的也大多为男子,住在这里,日子和宫里自然是不能比的,不过还是有人伺候,也不用像真出家人那样每晚都有早晚课,念经诵佛。
云小陌是从正门进来的,左右立着两个比人还高的大香炉,香炉前面是一整排香烛架,要上正殿,还需要爬上一百零八级台阶。
云小陌绕过了正殿,在殿宇间的过道内穿梭,本想着直奔竹林,可是这里殿宇重叠,一条条过道,一个个门洞又长得都大同小异,没绕几个,他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看上去是一个小院,清清静静的,弥漫着一股庙宇中檀香的浓郁气味,边上是几间厢房,门上了锁,透过木格窗可以看到里面整洁简单的摆设,应该是小沙弥们的住所。
他正想着怎么没个人让他问问路,一边门洞正传来一阵谈话声,伴着慢吞吞的脚步声,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公子白走一趟。”
“这倒是无妨,我等也习惯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大师需要多久?”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快则两三日,慢则十数天,也没个定数。”
“那我过半个月再来。”
“如此甚好,老衲找几个小沙弥送送公子,公子慢走。”
几道脚步声渐渐远去,只有一道朝着小院过来,云小陌站在院里,那老沙弥见到他,双掌合十躬身道,“公子可也是来寻悟身大师的?”
云小陌嗯了一声,那老沙弥接着道,“大师今日有贵客到来,这些日子只怕不能为公子们解说佛经,还请迟些日子再来。”
这么巧就是今天,云小陌客气地也朝那老沙弥行了一礼,“不知道那贵客是不是一位年轻公子,不足二十岁?”
“公子怎知?”
“不瞒长老说,其实那位公子是我好友,本来这次公子答应了带我同来,但是我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下,所以来晚了,还请长老带一下路,可以吗?”
那老沙弥有些迟疑,云小陌一脸诚挚,“那位公子外衣的左肩有突起,我没说错吧?”内里垫了纱布包扎,自然会突出来。
“既然如此,公子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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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庙里的日子很清苦吗?”云小陌跟在那老沙弥身后,很快穿过了层层殿宇,踏上了竹林,他一手在竹枝上搭过,闲不住地问道。
“清修之人,不会觉得苦。”
云小陌哦了一声,眼前屋舍已现,并排的简陋厢房错落有致,若是隐居,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那老沙弥走到其中一间厢房前,还未踏近,一阵风声刮过,他应声而倒,云小陌伸手扶住了他,把他安放在屋角,抬眼看着四周,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身边,云小陌指指老沙弥,用眼神问着她,你把他怎么了?
“打晕了而已。”南宫念动了动唇,却未发出声音,云小陌读得懂她的唇形,又指指屋里,怎么样了?
南宫念只是摇头,和他一起凑近了细听,那屋里毫无人声,只有木鱼声阵阵。
那木鱼声响了许久,就在云小陌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一道男子的声音终于响起,那木鱼声戛然而止,就听得屋里那人叹了口气,“下次,我希望可以见到那位云少庄主的尸身。”
云小陌感觉到身后南宫念的呼吸猛然间重了一下,她大概是生气了,又一道年轻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是宇文心裳的,“爹爹,我于你,究竟是什么?”
爹爹?云小陌回头和南宫念对视了一眼,那位宇文心裳的父亲,宇文冰的侍君应该好好在宇文家呆着,怎么这里又会冒出一个爹爹?
“心儿,你是我的好孩子。”那声音温柔无比,云小陌忍不住伸手去撩开挡在窗格上的罩布,他这么一掀,那屋里的人猛地回头,“什么人?”
云小陌眉头一动,那男子看着不过三十多岁,一身粗布衫素颜出尘,只是那黑发中夹杂着根根白发,多了几分老态。
“这背后还真是说不得人,才说谁谁就到了,是不是,云少庄主?”那男子浅笑着过来开门,云小陌狐疑地站在门口,“你是谁?”
“复姓宇文,单名一个雪字,想来你也不会知道。”他还是笑意吟吟,“进来坐吧。”
南宫念贴在云小陌身后,这男人片刻之前还说着要云小陌命的话,这会居然又可以如此客气,倒真像是久违的好友一般,她低敛了眉眼,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敢动云小陌分毫,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宇文心裳还是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只木鱼,抬眼看了云小陌一眼,云小陌站在桌边,“你是先皇的君妃?”
宇文雪却一直在打量南宫念,话问的是宇文心裳,“就是她?”
宇文心裳点了点头,宇文雪叹了口气,“果然和你爹爹一样好命呐。”
云小陌眯着眼回味着宇文雪的语气,回头朝南宫念笑道,“原来有人拈酸,动不了我爹爹就打我的主意。”
“无聊。”南宫念面无表情地跟了一句。
“和我讲讲吧。”云小陌很有兴致地搬了椅子坐下,“我从来没听说过我娘有什么风流史,从小到大,她对其他男人都是不理不睬的,她老说除了爹爹,这天下的男人都是麻烦,也包括我。”
宇文雪居然笑了起来,“果然像是你娘的风格。”他坐在了云小陌的对面,“你长得很想你娘,像你爹爹倒是不多。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娘,也不比你爹爹晚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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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云子朗上晋王府迎娶慕容大世子,云子轩初回皇城,陪同在侧,身为慕容世子的手帕交,宇文雪和包括二世子、兰枫在内的一众男儿堵在半道上为难新娘。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云子轩,其实,本来是无心的,她虽然很俊,但是皇城从来不缺俊俏女儿,一个闲散的大小姐,还入不得他的眼。
然后她调笑着和兰枫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兰枫和她闹着脾气,宇文雪心下却是暗嘲,若不是有心,兰枫又怎会有如此置气的反应。
宇文雪不经意地打量着她,眉眼慵懒,笑容间却总是流露着难以遮掩的一丝丝邪意和轻狂,她举手投足间都是随意和不羁,从未有过刻意的痕迹,他却看得暗暗心惊,这个女子,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于是他上前和她搭讪,她倒还是客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逗弄兰枫,她话不多,一言一行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她真的只是云家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嫡长女,那么他这近二十年就算是白活了。
他相信,她是那种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人,而且是驾轻就熟的领导者,看她对兰枫的态度就可以知道,放任纵容,却时时掌控在手,只要人在心在,她几乎对兰枫有求必应。
宇文雪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动心了,他喜欢优秀的女人,他从不觉得这是一个错误,可惜,她心眼里就只容得下一个兰枫。
如果一切,都到这里就结束了,也许他也放下了,天下间的好女人不只你云子轩一个,他在母亲的寿宴上无疑窥见了两人的亲热,也只是有那么一丝丝嫉妒,而不是现在的恨。
后来,他顺着母亲的心意嫁了人,远嫁而去,却不想,这位妻主娶他的原因,本与他无关,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和母亲拴在一根绳上的棋子。而母亲,也不过是指望妻主大事得成时他的地位而已。
火承另有爱人而且珠胎暗结,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本就无心,又怎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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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云小陌追着问道,真没想到原来他嫁的人是火承,那么那个珠胎暗结生下来的孩子就应该是火慎了,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认了命,却偏偏,又遇上了你娘,和你爹。”宇文雪站起了身,“孽缘一场,可是我恨,尤其是见到你爹的时候,为什么他就这么好命,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你想害爹爹,没害成,还把自己玩进了宫?”
“先皇呐,她那时已经是我唯一的靠山,她答应我会除了你爹爹,可惜,”他嗤了一声,“我低估了你娘。世人都以为先皇死于刺客之手,可我不信,在知道了你娘的身份,在见识了她的所作所为之后,我不会还相信这些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云小陌默然不语,宇文雪接着道,“被送进安远庙的时候,我也想,想着真的就放下吧,就念经诵佛,了此残生吧,可是我做不到,在这里多呆一年,我就多恨一分。”
“所以你要杀我?”
“云少庄主的消息,出了皇城,在南陵随手一抓就可以知道无数,为了找你那个铁匣子,我还真费了些心思,只是没想到,还是没有得手。”宇文雪就这么当着云小陌的面叹着气。
云小陌也陪着他叹气,“是啊,我也找了那个铁匣子好久。”
“你不会永远这么好命的,云少庄主。”宇文雪站在云小陌身前,南宫念听着他那隐晦不明的话,心里怒意夹杂着烦躁,难以控制。
云小陌说她最近下手没分寸,其实一点没错。
她经常晕眩,喉口泛着血腥味,每次克制下去后没多久又会冒出来,而且有着日益频繁的趋势。
“这张绝色的小脸蛋,只怕就算是没了呼吸,也会美得让人晕眩吧。”宇文雪伸出手,手指就要触上云小陌的脸颊,云小陌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南宫念已经一掌从侧面挥向宇文雪。
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男子来说,这一掌,已足以毙命。
宇文雪倒在地上,宇文心裳猛地站了起来,可是让云小陌不解得是他的反应,宇文心裳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叫,他看着宇文雪,手指紧紧扣着拳头,垂首不语。
宇文雪唇角不断吐着浓血,眼里却没有一丝讶异,就好像命丧于此,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宇文雪无力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胸膛,气若悬丝地重复着他的话,“你不会永远这么好命的,就算不是死劫,情劫也一样,能让你知道我的痛。”
南宫念眉头紧皱,蹲下身伸手提着宇文雪的衣领,“你说什么?”
他唇角含笑,闭上了眼,宇文心裳猛地推开房门跑了出去,门外的风吹进来,深秋的风凉意深沉,吹在云小陌身上,扬起了发丝,隐隐地吹起了阵阵不安。
云小陌回头去看南宫念,她单手撑在地上,他心惊地蹲在她身边,“阿念,怎么了?”
她手上满是血迹,宇文雪的血沾了她一手,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侧身回头看他,她面色冷凝,罩着一股浓郁的煞气。
“阿念。”云小陌用力摇着她的肩膀,“你别吓我。”
南宫念拨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有些摇晃地一步步朝外走,云小陌在身后没有动,她见了血,是不是像上次那样,又需要出去发泄掉多余的真气。
云小陌本来没准备跟着去,南宫念发泄时的内力,他承受不住,可是外面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他不明所以地飞快跑了出去。
“云公子,又见面了。”夕阳西下,竹林在余晖下光晕无限,美不可言,慕容林菲正跨在白马上,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整个竹林都已经被人包围了,云小陌这点听觉还是有的,他稳住了呼吸,“世女怎么会来?”
“心裳说这里出了人命,我特地带兵过来看看。”
南宫念重伤昏迷
云小陌此时的心情有些焦躁,他很少会有这样的心情,可是南宫念明显失去理智了,偏偏慕容林菲又目的不明的出现,还有这么多的兵卒在场。
“你们去搜那边的屋子。”慕容林菲坐在马上朝身边几个士兵转头命令,云小陌站在她的马前面看着她,“人是我杀的。”
他话音刚落,一声长啸在不远处的竹林深处响起,那声音听上去很痛苦,云小陌想起她这些天的不正常,再也顾不上管慕容林菲想要做什么,一运气就朝南宫念声音的方向赶过去。
慕容林菲还没反应过来,原地已经没有了云小陌的身影,宇文心裳从她身后慢慢地走近,“爹死了,我现在自由了。”
慕容林菲嗯了一声,回头看他,宇文心裳抬着脸,“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原来,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慕容林菲笑了一声,“我还你了自由,以后都不会有人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若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怎会帮我?你曾经答应过爹会帮他除了眼中钉,结果一发现这个男人貌绝天人,你就想要占为己有,就立刻食言,食言还不止,你故意利用我引她们出来,你要我在晋王府假装昏迷,困了那女人在府里,天天在她的饮水里滴上几滴新鲜的人血。”
慕容林菲遥遥地看着云小陌跑过去的方向默不作声,宇文心裳换了口气接着道,“开始见到那女人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她现在变得很狂躁,为什么几滴血就会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只要有心去查,总能查到的,比如说这个女人的弱点,比如我当初替你那死去的爹查到这云少庄主心念着的铁匣子,可惜,你那爹居然没有告诉我他竟是这样的男子,我差点亲手杀了他,你说,你爹是不是也该死了?”
宇文心裳没有作声,“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这就与你无关了,你既然已经得了自由身,就好好回去做个宇文公子,找个女人嫁了相妻教女去吧。只要记得一件事就好,有些事,你自己知道就好,要是让第三个人知晓,你知道后果的。”慕容林菲催马上前,带着一众士兵朝着云小陌跑去的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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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念周身的气息躁动无比,强劲的内息让云小陌根本靠近不得,最远处的竹子也被打得不住摇晃,相护打出扑朔的声音,竹叶乱飞,云小陌被那叶片打在脸上打得生疼,一片叶子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伸手抹下来放到嘴里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