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搅合,云小陌回到云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接近晚饭时分,他走到大门口,“爷爷,您乖孙儿回来了。”
没多久一个管家小跑了出来,笑道,“陌公子,你这次怎么会在这个时节回来,真是难得。”
“爷爷呢?”
“正在用晚膳,陌公子正好一起。”
云小陌跟着他进去,堂里围着一大桌子的人,怎么这么难得都没在自己院里用饭,居然都出来了。
“奶奶,爷爷,赵侍君爷爷,华侍君爷爷,钱侍君爷爷,杨侍君爷爷,上官侍君…”云小陌把云涵韶的一众侍君都喊了一遍,也亏得他一个没记错,喘了口气继续,“二姨,世子姨夫,如侍君姨夫,安侍君姨夫…”等到把他四姨云子琛,六姨云子书的一并叫完,云小陌已经开始口干,幸亏云子书总算还只有娶了一夫一侍。
云珞瑜看着他笑,“怎么我们没份?”
“大堂姐,大堂姐夫,二堂姐,尚晴堂姐…七堂妹,轻影堂弟。”云小陌苦着脸,“爷爷,够了吗?”
“这就是你整天不回来的后果。”
萧君衣已经在自己身边给他添了张位置,也加了碗筷,本来这位置都是按着顺序排下来的,不过萧君衣就这么一个嫡孙,偏心是在所难免的,也就安顿在他身边了。
云小陌坐了下来,“哇,运气这么好,一回来就有大闸蟹吃。”
众人重新开始用饭,萧君衣嫌恶地看着他一身装束发式,“你怎么这副打扮,你爹都不管你?”
“他管不了我。”
“不行,明天我就得给你量新衣,还有这发式,好好一个小美人胚子,什么都被你挡了。”
“爷爷,来吃。”云小陌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堵住了他的话,正好奇今晚到底是什么重要事情,竟然全都出动了,集体在大堂内用晚膳。就听云子朗道,“我刚刚没说完的,你们有想到送什么贺礼了吗?”
“什么贺礼?”云小陌小声偏头问萧君衣,“你外婆寿辰。”
“哦。”
云小陌一个人安安心心吃着大闸蟹,连吃了两只,也没去听她们商量了出来没有,等到下人送上艾叶水洗干净了手,开始用粥点的时候,云子朗又道,“那这个就怎么定了,那天我和四妹,六妹同去,珞瑜,尚晴,轻影也一起。”
一个是云子朗嫡女,一个是云子琛嫡女,云子书的尚未成年,云家现在成人待嫁的公子有四位,包括云小陌自己,当然只有云轻影有资格去也很正常,人家是嫡子,又是皇城里出名的三公子之一。
“还有小陌你。”
“啊,关我什么事?”
“那是你外婆。”
他低头喝粥,爹爹都不回来,他要去干什么?
不过他转念一想,寿辰就有很多贺礼,贺礼很多,就容易查探到那只玄铁匣下落,虽然没有钥匙,匣子打不开,但是皇城素来将玄铁当成辟邪的圣物,这么重的玄铁匣总是适合放置在中堂下压邪。
“哦,好。”
无路逃新衣上身
“你们两个,拉住他。”萧君衣一手甩着几件外衣,一手叉着腰站在房门口,云小陌被逼到床头无路可逃,跳到床角掀起了被子往里一钻,“爷爷,我可是你的亲孙子。”
萧君衣无奈地笑着在那被子上面重重地拍了一下,“是亲孙子还就知道气我,快点出来。”
“不要穿你那个衣服。”
“你今天不穿也得穿。”萧君衣叹了口气,“小陌,我知道你对你外婆的寿宴有阴影,不过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下去。”
云小陌也在被子里叹了口气,那件事对他来说,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阴影,尤其是长大后,他倒是觉得司徒若那个扫把星帮了他一个大忙。
十年前,兰贤的五十大寿,云小陌那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刚跟着云子轩和兰枫从屏溪回到皇城就上了兰家参加寿宴,身上还带着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当时他们一群男孩一起在花园,云小陌把小玩意分给他们,那些男孩子哄抢着要玩,把云小陌挤到了池塘边上,司徒若那个家伙突然间拔高了声音手里举着什么东西大叫了一声,云小陌身边站着的几个人挤着要过去,就把他给挤下了池塘。
身上湿透不说,脑袋上顶着一片烂荷叶,双手撑着池塘底的污泥站起了身,他伸手抹脸,就这时大群的人从前厅穿过花园要去主厅入座,云小陌正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一眼看见兰枫叫着爹爹。
就从这时起,皇城里一直有一道流传在暗中的流言,云家大小姐的独子脸上有大块的黑色胎记。
萧君衣为此没少生气过,偏偏那对妻夫压根没在乎,过了寿宴就带着云小陌离开了皇城,一年多后才回来,错过了解释的时间,也坐实了关于云小陌胎记的流言。
萧君衣朝两个小侍使了个眼色,他一把掀开被子,那两人一人扯着云小陌一只脚把他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云小陌除了叹气还是只能叹气,眼前的人他又不能动武,单论力气,他一个人怎么斗得过这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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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色的裤装,裤腿微微外开,在膝盖处用一根紫色绶带抽紧打了个花结,再加一件短上衣,斜襟出同样是以浅紫色的珠串连接了衣领到胸口一段距离,腰际垂下浅紫色的流苏,和膝盖处的丝带交相辉映。
发顶用的是紫色的琉璃扣,两额上的碎发都被分别从两边收拢,琉璃扣下用一根缎带缠了几圈,绕在后背垂下的发丝一起。
云小陌不满意地用手指卷了几率碎发下来,凌乱地散在前额,萧君衣点着头,“这样也不错,俏皮一点。”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萧君衣推着他的身子转了几圈,“小陌啊,你看看现在这样多好,身段好本来就穿什么都好看,我见过的男孩子里就数你最拔尖了,我看那些七大叔八大舅的还敢不敢碎嘴说我孙子长得见不得人。”
“既然穿什么都好看,那干嘛把我的衣服丢了?”
“你那些外衣就算了,灰不拉几的,又不贴身。”他拉着云小陌出去,“好了,你和轻影一起坐马车去吧。”
“爷爷,问你件事。”
“说吧。”
“晋王府的世女,现在是谁?”
谁知道他刚问出口,萧君衣就暧昧地笑了,“怎么,小陌你看上人家了?”
“爷爷啊,我只是想问问,我见都没见过,再说我早有喜欢的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萧君衣瞬间拉高了声音,“我见过吗?难道说是不久前还来提亲那个皇甫小姐?”
“不是不是,你不认得,又不是皇城里的人。”
“那是什么人?哪里人士?什么家世?”
“爷爷啊,我要晚了,再不去二姨她们肯定要催了。”云小陌挥着手一路跑开,“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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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书因为朝中有事走不开,云子琛又临时有别的应酬,所以只有云子朗带着几个小辈,云小陌和云轻影面对面地坐在马车里,安静地坐了会,云小陌开始没话找话,可惜云轻影最多点个头,说上几个字。云小陌无聊地拉开了车帘打量街道。
“把帘子放下,我们的身份不该这么做。”
这次倒是云轻影主动开口说话了,云小陌松了手,歪着脑袋看他,“轻影,晋王府的世女,现在是谁?”
云轻影看了他一眼,“我四表姐,慕容林菲。” 这一眼不同于之前的冷淡,却带了一丝不明的意味,云小陌顿时恍然,别说是宇文心裳,司徒若,看来连云轻影都是这位世女的爱慕者,他忍不住对这位慕容世女好奇起来。
“四表姐她,两年前包揽了秋试的文武状元,是紫风这么多年第一个同时摘得两试魁首的人,也在那一年,推拒了三门亲事,她说,这一世,只求寻得一人,让她愿意倾心以待。”云轻影靠在马车壁上,眼里带着淡淡的神往,不过很快就被忧思冲散,“她的心,谁又能得?”
云小陌耸了耸肩,云轻影说完这些,又不再说话,云小陌无聊地还想掀帘子,搭上去了也放下,免得云轻影一会又要说教。
就在这时,路边有三骑马和马车擦身而过,最边上是一个蓝衣男子,双耳上的宝石在日光下熠熠生光,他和一个红衣女子并肩而骑,看着身前的一骑马,“阿念,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大家都会当你耍猴一样看?”
那前面的灰衣女子没有回话,她的两边肩膀上,各蹲着一只白毛大尾巴的小貂,一只耳朵奇大,另一只长着红彤彤的鼻子,两条大尾巴在她后背搭在一起,像是打了个小小的结一样。
“小紫。”慕绛轻笑着转头,原来就弯的眉眼更是笑意吟吟,“这都是少庄主交给她的宝贝,她能不好好伺候着。”
“那倒也是,不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问你姐姐,我哪知道。”
“云家。”南宫念这时开了口,南宫紫因笑道,“对哦,你要去提亲,我就要有姐夫了。说到这个,师姐,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找个师姐夫?”
慕绛挫败地叹气,连那弯起的眉眼都皱在了一起,南宫念肩膀上的小崽踏着她的脑袋从一边肩膀跑到了另一边,想和那只小白貂呆在一起,可是地方太小,蹲不了两只,小白从肩膀上摔了下来,南宫念弯身单手从半空把它抄了起来,放在马背上。
小崽也跳了下来,南宫念拎着那只小白貂丢给了身后的慕绛,小崽跳不过去,咧着尖牙对着南宫念嘶嘶出声。
慕绛抱着那小白貂,“那只小狐貂,脾气不是一般地刁,除了主君和少庄主,它就没对别人客气过,连碰都不给人碰。”
南宫念揪过小崽放回自己肩上,它转了个圈,脸朝向背后,见到那小白貂安安稳稳在慕绛怀里打着盹,过了会也安静下来,继续蹲在南宫念肩膀上。
“看来它倒是也认你。”慕绛说完,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宅,“云家到了。”
一掌间风云变色
马车停在兰家的大门口,云小陌跳了下去,云子朗正和门口的女人寒暄,他左右一阵打量,沿着围墙还听着几辆马车,不同于普通的马车,这些马车装饰得花花绿绿,四角都拴着叮当作响的风铃。他好奇道,“那是什么人的马车?”
云轻影正在人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看了一眼,“皇城里最出名的戏班。”
云小陌又看了会,云轻影已经和其他人都走了进去,他也只得跟进去,几个小侍上前带路,“家主吩咐奴家带领各位公子先前往花园入座,大人小姐们请先到后堂。”
“怎么这次的宴席摆在花园?”
“家主请了锦月的舞伶来表演飞天舞,所以请各位前往花园。”
云小陌又开始捅云轻影,“飞天舞是什么?”
“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云小陌很快地接口问道。
“真是和外乡人没什么分别。”云轻影摇头,“锦月是皇城最出名的戏班,这个你总知道,他们现在有一批舞伶,几乎是皇城世家每逢寿诞喜宴必请的人。而飞天舞,是他们的绝活,主舞的那个舞伶叫做飞绝,飞天舞和普通舞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不是在平地上跳的。”
云轻影话音落定,伸出手指向不远处,云小陌抬眼看过去,花园就在面前,果然搭起了戏台,不过说是戏台,平台却很短,反而是背后竖立着一块足有三层楼高的红幕,骨架用粗实的原木搭起,戏台前面是一排排的靠背座椅,围着戏台成一个半圆形,每两张中间有一张案几,小侍正穿行其间,在案几上面摆放着水果点心茶水。
“云小陌。”司徒若占着前排最好的位置朝他招手,“过来啊。”
云轻影看了一眼,“你去好了,这是你外婆的寿宴,而且我也要去找慕容雨菲一起。”
他施施然转身走开,云小陌走到司徒若身边一屁股坐下,“我说,你还真是会挑位置。”
“那是当然,我可是最早到的。”
云小陌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虽然司徒若是他的扫把星,一见他八成要遇上倒霉事,但是比起其他那些公子们,他倒是宁可和这个扫把星一起。
说话间有几个年轻的男子,身上缠着红色的绸缎,一群人鱼贯经过了两人前面的过道,上了戏台。
“这是要干什么?”
“试舞,你看到上面那些带子了,他们要试好这些带子是不是牢,不然等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伤。”
那些男子上了台,又有几个女子开始搬道具上台,云小陌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倒是觉得花生味道不错,眼角余光斜瞟到那些女人搬着的道具,他被花生噎住,一边咳嗽一边指着其中一个女人正在搬的一个黑乎乎的匣子。
司徒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突然激动成这样?不就是用来压布的垫脚石,人家用了个铁匣子而已。”
云小陌咳嗽停了,也不理他,只是看着那个匣子,等会结束了就去弄过来,既然是个戏班,花钱买总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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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人真是奇怪,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身为奶奶,居然说自己做不了主。”南宫紫因摇头不解,抬眼问身前的人,“阿念,我们上兰家也没用啊,又进不去。”
“谁说的。”慕绛轻笑,翻身下了马,向门前的人送上了一张拜帖,那女人弯腰恭敬道,“慕神医,里面请。”
“慕神医。”南宫紫因愤愤不平道,“师姐,你什么时候混来的,我也不见你的医术有多高明。”
南宫念走在最后,眼皮突然间一跳,她伸手抚了抚眼皮,一个小侍过来带路,走了半段,她忍不住道,“快点。”
慕绛在她身前听到,笑道,“马上就见到了,这么一小会都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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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叫飞天。”云小陌仰着脑袋看台上的男子试舞,其中一个衣衫最华丽的男子双手缠着红幕上垂下来的带子,踏着红幕飞身而上,看样子也会一点点粗略的功夫,他在那红幕上借力,单手拉着带子飞身朝外转了一个圈,身上的绸缎随着动作飘舞出来。
“这个就是飞绝。”司徒若突然开口,“他可是皇城里的大红人,颜色无双,身怀绝技,什么好话都有。”
云小陌正要接话,那转着圈的人单手抓着的带子突然间像是断裂了一般,他整个人正被飞甩出去,这会带子一断,整个人像是离弦一样从三层高的地方被远远甩了出去。
就在同时,那红幕后的原木骨架突然发出吱嘎的声音,整面朝前缓缓倾倒而下。
“啊。”司徒若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叫声,大叫的不止他一个人,那些舞伶,早来的几个客人和正在送茶水的小侍全都朝两边奔逃出去,离开红幕的正前方。
司徒若跑开出去,一回头却见到云小陌不仅没有逃开,反而朝那红幕前面的戏台上冲了上去。
“你不要命了。”他大吼出声。
花园的左右两个偏门同时走进来两拨人,右边那拨最前面的正是慕绛,而左边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正在不远处飞落而来,眼看着就要撞到墙上去,她闪身而起,接住了那个身子,原地转了几圈,稳住了身子,那男子愣愣地看着她,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司徒若的大吼声,朝前看过去,才发现那红幕摇摇欲坠,而红幕下面,还有一个人影。
慕容林菲皱起了眉,那红幕眼看着就要砸下来,怎么都来不及了,这个男子看来不死也要重伤。
云小陌一手揽过那个匣子,全力运劲在掌心,知道已经逃不开,只准备拼全力来挡一次,他闭紧了眼,但是没有等到压上身的沉重感或是疼痛感,只听到耳边发出轰然巨响,一阵碎木屑像是下雨一般兜头淋下来。
他猛地睁开眼,那道熟悉的灰色身影正在他面前,扑朔朔的碎木屑,碎布片还在源源不断地落下,她把那三层高的原木骨架和红幕一掌震成了碎屑。
南宫念几步走到他身前,双手压着他的肩膀,几乎要压进他的肉里,云小陌感觉地到她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你…”她顿了顿,“在找死。”
他举了举手里的匣子,声音也软了,“可是,匣子。”
“它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南宫念这会完全没有好脸色,一张脸铁青无比,声音更是难以抑制的暴戾,从云小陌认识她起来,他敢说,这是她说话最快的一次,也是表情最抓狂的一次。
云小陌愣了一愣,不过脑筋转得飞快,她是真生气了,所以他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你又凶我。”
她没反应,云小陌放下匣子,缠到她身上,双手勾着她的脖子,南宫念僵硬的身子果然慢慢放松下来,单手环上他的腰,一手重重地压着他的脑袋。
云小陌趴在她肩头,眼一抬,看到台下消无声息,所有的视线几乎聚集在两人身上,他才想起来,这是在兰家。
看来他云小陌在皇城里除了胎记一说,肯定还会被加上大大的一条,不守闺仪,公然和女人勾三搭四。
一直到这时,木屑和布屑还没有掉尽,那两人交颈站立在那漫天飞屑中,那个放在大街人群中他们也许都不会看一眼的女人,和那个绝色如玉,放眼皇城也许都无人能及的男子,竟让台下的那些公子们觉得窒息一般夺目,仿佛,她们本该如此。
就连慕容林菲抱着飞绝呆站在一边,也已经无人注意了。
南宫紫因拍了拍胸口,捅了捅身边慕绛的胳膊,“师姐。”
“怎么?”
“姐姐和姐夫还真配,是不是?”
慕绛一笑,点了下头,这时花园门口又进来了好些人,刚刚去后堂的女人都陆陆续续过来,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愣在当场,云子朗不解道,“那个女人是谁?”
没人知道,兰贤在最后也进了花园,皱眉道,“怎么红幕被毁了?”
云小陌远远听到兰贤的声音,大声回了过来,“外婆,它不毁,我就没了。”
感觉到南宫念的手在他腰间收紧,他拍了拍她,示意她放自己下来,不过南宫念没有动。
兰贤这才注意到台上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云小陌。“云小陌,你这什么样子,成何体统,还不下来。”
云子朗在一边摇着头,云子轩和兰枫都未必管得动他,更何况兰贤?云子轩本来就是她们云家的一个异数,至于云小陌,他是整个皇城所有男子中的一个异数。
未婚妻主名分定
南宫念偏头看了台下的人一眼,放下了云小陌,他弯身捡起了匣子,在那渐渐停歇的碎屑中跃下台来,朝南宫念招招手,她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兰贤和云子朗一众人身前。
“外婆,二姨,这是我,我…”他舌头打着转,说实话吧,估计今晚别想有安稳觉睡了,说不准爷爷会要自己去跪祠堂。
“我今日上云家提了亲。”南宫念站在他身后淡淡地开口,之前的暴戾已经扫去,云小陌这下理直气壮了,“我未婚妻主。”
以皇城的传统来说,凡是在提亲后确定了婚期,这中间一段时间,未婚妻夫是不得见面的,当然也偶有不守规矩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加上云小陌的身份,母亲无官无职,最多只是云家堂系一脉的一个公子,今日的寿宴要不是赶巧是他的外婆,本也不会有他的份。
至于他要嫁什么人,说实话,在场两个虽然算是他的长辈,却又有哪个管得着,所以云子朗没说什么,兰贤更加没说什么,只是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要他收敛着点,别在兰家丢她的脸。
云小陌回过身,弯起唇想要对着南宫念笑,只是唇瓣还未掀起,脸就被她伸手摊开一挡,压低传入的声音,“少给我笑。”
她回过身向四周扫了一眼,放开了手,站在他身后,云小陌抱着匣子,回头看着她依旧不可抑止地笑生双靥,“你是不是当护卫当上瘾了?你这样站在我身后,真的很像我的护卫。”
南宫念无奈叹气,接过他手里的匣子自己带着,希望自己刚刚站在他身后挡着,没什么人见到这祸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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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绝多谢小姐救命之恩。”飞绝站在慕容林菲身前福身行礼,慕容林菲低头看见他的脸,愣了一愣,“你就是飞绝,难怪。”
“难怪什么?”飞绝微微抬眼看着她,她勾唇一笑,“皇城中总是传言,锦月的飞绝公子之名有两个意味,一绝为飞天舞。”
“难道还有第二绝。怎么飞绝自己不知道?”他抿着唇角轻笑。
“这第二绝,自然是容颜之绝。”她眼里闪动着不明的深意,飞绝微微低头,面上泛着羞意,慕容林菲抬眼见到一个女子正在朝她这边走过来,开口打了声招呼。
那女子是司徒若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司徒容,这会不知道怎么的,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慕容世女,兰大人将寿宴转移至主厅,我们一同前去吧。”
飞绝又福了福身告辞离开,回到了锦月的一众舞伶一起,慕容林菲这才问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司徒容摇头叹息,“果真是时不我与,恨不逢时。”
慕容林菲被她搞得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刚刚没有见到?”
“见到什么?”
“我竟然一直到今日才知晓,皇城内还有这等男子,只可惜,人家早已是鹣鲽情深,所以我说恨不逢时。”
“你在说什么人?”
“那个云家的小公子,好像是云家前家主嫡长女的儿子。”司徒容失落地迈着步,所有人都在陆陆续续前往主厅,兰贤已经找人立刻布置出来,不过人群中却不见了云小陌和南宫念,慕绛遍寻两人不着,也带着南宫紫因借故离开了兰家。
“就是那个差点被红幕砸中的男子?”
“没错。”
慕容林菲一直不曾细看,只隐约记得那男子的背影,身姿绰约,修长如玉,确实应该是个美人胚子,不过皇城内的美人一向众多,看到现在,最为出众的风华绝色,也还是那个飞绝公子,虽然出身低下,但是一点没有风尘味,倒是难得。
“他真能让你如此?”
“还有什么用,大女子不夺人所好,再说人家已是心有所属。”
说话间已经进了主厅,慕容林菲没把司徒容的话当回事,一抬眼正见到以飞绝为首的一群舞伶正在主厅的正前方,这一次不是飞天舞,换成了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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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陌拉着南宫念拐了一个长廊,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院子,推开一间常年无人的房间,屋里的家具上都堆积上了一层薄灰。
“这是爹爹嫁人前的房间。”云小陌伸出手指在桌上抹了一下,手指尖发黑,“我估计之后就没人住过。”
“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商量事情啊,这里没有人,多方便。”云小陌搬了张软榻,看了眼南宫念,“你坐。”
“那你呢?”
“坐你身上,这样子我就不会弄脏了,灰尘都到你身上去了。”他弯着眉眼,双手勾着她的脖子,“阿念,我的另外五只麒麟和开匣子的钥匙都在江淮城,我想现在既然墨麒麟也找到了,我找人把麒麟都送过来,然后我们立刻启程到西荒,上阴山。”
她只是轻轻摇头,“现在是十月底。”
“那又怎么样?”
“就算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的时候也该快接近十二月了,正是冬天,阴山绝顶以雪封山,我自问上不去。”
“啊,我忘了这个。”他掏出那张一直贴身携带的地图,“照这个看,我们必须要上它的最高峰顶,而且是背靠的悬崖上。”他掰着手指,“那要等到积雪化尽,岂不是得到五月里,那我们三月出发,难道今年呆在皇城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