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夜也不和她废话,两人这一打,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都没有结果。
“南宫夜,你晚上会来偷袭吗?”
南宫夜哼了一声。
“哦,你不屑啊。那我可以放心睡觉了,明天在这里等我,我会来的。”
云绝完全把和水孝的比武之约给忘了,连着三天,天天在风崖顶的山腰和南宫夜打架。
第三天傍晚,两个气喘不停的人一前一后坐在树下。
“给你。”南宫夜递过来一只酒葫芦。
云绝仰头就喝,“好酒呐。”
“你就不怕有毒?”
“你不会。”云绝轻笑。
“明天,继续。”
“等等,这样子打下去,没完没了。不如,我们换种方法吧。”
云绝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我们打个赌吧。”
“赌?”
“没错,若是你输了,我要你离开天煞。”她伸出手指指着她,“我知道,你们有个规矩,只要挨上九大杀手每人一掌,不论死活,就可以离开天煞。”
“我嘛,想想,既然让你玩这么大,我也得赌个大点的。”
“命。”
“那不玩,我玩不起。”
南宫夜发出了一声哼,却怎么听都像是嘿。
“你看,”她拉着她站到凸起的石块上,底下是覆盖的白雪的山麓,再往远处看去,是隐约的城池。“那是南州城,要不,就赌它吧。”
“乱七八糟。”
“什么乱七八糟,要是我输了,我永不进城,还不够大?”
“这算什么?”
“算什么,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放弃一座城池,尤其是这么大的,夹在屏溪和江淮中间的城池意味着什么?”
“无数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金。知道吗?”
南宫夜眼珠转向一边,“可是,我要你的命。”
“你这人,哎,大不了,要是你赢了,除了南州城,我再陪半条命。”
“半条?”
“对,半条。我先把自己弄到半死不活,再和你打,总行了吧?”反正半条命我也有办法让你杀不了我。
南宫夜眯了眼,“那你赢了呢?”
“我赢了?你都不是天煞的人了,还要我的命干什么?”
南宫夜点头,长剑入鞘。
“你都不问我和你赌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都奉陪。”
“让她和男人睡觉?”
“嗯,就十天吧,十天之内,只要谁让她睡一个男人,什么人都行,就算赢。”
南宫夜没反应,云绝推了推她,“怎么了?”
“无聊。”
“你说什么都赌的。”
“她不是你义母吗?”
“是啊。可她从来就不近男色,所以,谁让她破功,谁就赢。”
南宫夜飞下屋檐,“云绝,你实在很无聊。”
那天,云残心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卖身葬母的凄惨男孩,死死缠着她救她,她带他回了山庄,正好山庄最近有些缺人手,打算让他当个小侍。
当天晚上,云绝趴在云残心的窗外,床上一个艳丽男子,南宫夜打开桌上的茶壶,对那男子冷声道:“先藏起来,等她喝了再出来。”
“南宫夜,你这家伙比我还狠,居然下药。”云绝低声咒道。
南宫夜出来,就见到她,“你干什么?”
“看你干什么?”
“走了。”
两人一起飞身离开,“你下了什么?”
“处子殇。”
云绝脚下一踉跄,“不用这么狠吧?”
“放心,那是个清倌,绝对解的了。”
处子殇,□,也是毒药,顾名思义,只有同处子交欢方可解去药性。
第二天一大早,云绝和南宫夜等在外面,那男子一出来,云绝就抓着他,“怎么样,她碰你了吗?”
那男子摇头。南宫夜蹙眉,“说实话。”
“真的没有,她没有碰我,她自己盘膝坐在那里,后来就身上冒汗,吐了口黑血,然后就走开了。也没问我是谁。”
南宫夜扔给他一袋银子,“没事了,你回去吧。”
“没成功哦。”云绝幸灾乐祸地笑,没想到义母□焚身的时候,居然还能把处子殇的毒给逼了出来。
“走着瞧。”
那个云残心带回来的小侍一直呆她身边伺候,端茶递水,无微不至。
已经一半时间过去了,没见南宫夜有什么动静,她自己倒是试了各式各样的男人。云绝手上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一个一个划去。
“出尘型,没戏。”
“柔弱型,拉倒。”
“绝色也不要,一般般的也不行,难道得找个丑的?”
“哎。”
云绝正叹着气,窗外传来一道笑声,“绝丫头,什么时候开始躲屋里了?”
“安姨。”云绝眼前一亮,扔下笔就向外跑。
当时年少(二)
“安姨,来,多喝点。”
“丫头,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姨,当年那个男人,你见过吧?”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好奇啊,能让义母牵挂至此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焦安摸着下巴,“我还真形容不出来,很大方,不像一般男子,才情横溢。”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记得,怎么了?”
“安姨,我知道你是丹青好手,你把他的样子画下来,行不行?”
焦安狐疑地看着她,“你又动什么歪脑筋了?”
“来,你快画啊。”云绝拿开酒壶,把纸摊开,笔塞到她手里。
义母,我就不信,对着这张脸,你还能无动于衷。
云绝拿着焦安的画去找人做面具。
而逆云山庄内,南宫夜对那伺候云残心的小侍冷声道:“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你还是没成事?”
“我,我找不到机会。”
“今晚,不许再拖了。”
已经被灭的新罗一族曾经有一门绝技,媚术,虽然已经失传,但还有一些人会那么一些不完善的魅惑之法。
“庄主。”
“怎么了,跪着干什么?”云残心笔下不停,问那跪在地上的小侍。
那小侍抬起头,双眼迷离,泛着淡淡金棕色光芒,“庄主。”如在云端的柔媚嗓音响起,云残心脑中晕了一下,甩了一下头,眼睛眯起,寒意毕露,“谁让你来的?”
“少,少主。”那小侍谨尊南宫夜的指示,有什么事都推到云绝身上。
“出去。”
“庄主。”那小侍走到一半,回来跪下,“我已经无处可去,还忘庄主收留,我发誓,绝不会再用媚术。”
“媚术?你是新罗族人?”
“不是,但我母亲曾经在新罗族呆过。”
“难怪是个半调子,不过,我不再需要小侍伺候了。”
“庄主,“那小侍拨开自己的衣服,“我,我是女子。”
云残心发现她真的是个女人,虽然长相酷似男子,但胸口的柔软证明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很明显,就连南宫夜也没发现,她是个女扮男装的。
“那你为什么?”
“我需要赚钱,所以一直扮作男子在青楼卖艺,对不起,庄主,我只是想要赚钱养活自己。”
“你起来吧。”
“我留下你了,既然是少主带你来的,你以后就跟着她吧。回去换了女装吧。”
她起身走到门口,“对了,你真名叫什么?”
“徐泽安。”
云绝拿着人皮面具回来,“该死的女人,让你做张面具,居然还要拿我的箫换。”
“不过,今晚要是再不成,哎,那我也没戏了。”
云残心正准备就寝,脱了外衣,房里只点了一支烛火,房门被人推开,来人站在门口,素衣长袖,黑发披散,一步步慢慢走近。
云残心蹙起眉,眼睛半眯起,声音微怒,“谁?”
“残心,当真连我也不记得了吗?”清雅的男声,带着温润笑意,素面仰起,昏暗的灯光中,隐约是一张刻骨铭心的容颜。
“修儿。”云残心一瞬间确实是怔住了。
“残心,我一个人,好寂寞,我来看你了。”男子缓缓靠近,云残心还在怔忪,她这是,在做梦吗?
“残心,你就当陪我一起,做一个美梦吧。”双手轻轻碰她,发现云残心没有拒绝,“阴间好冷,还是你身上暖。”
男子靠近她怀里,云残心闭上眼,再睁开,这张脸,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真得有那么一瞬间,好希望,这是真的。
“谁让你来的?”
“啊。”男子微微惊愕地抬头。
“少主,是不是?”
窗外传来叹气声,云绝推开窗,跳进来,“你就不能再过会再回神,我实在太失败了。”
连药还没来得及下,她居然就回过神来了,早知道该早些下药的。
云残心点亮房内的烛火,从男子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你出去吧。”
男子看了云绝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你又上青楼了?”
“义母,你也知道,这种戏码,一般男人也演不来。”
“绝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碰青楼生意吗?”
云绝摇头。
“他曾经说过,这世上男子的悲剧,皆是因着女人的薄情而来。我改变不了什么,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义母。”
“绝儿。”云残心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你觉得我一个人太寂寞,但是曾经沧海,所以,我宁可守着他一辈子。”
“他死了。”
“他一直在我心里。希望有一天,你会明白这种感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还是算了,如果像你这么悲催的话。”
“所以,遇上那个人的时候,一定记得牢牢抓住,不然,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云绝走出房间,当时终究还没死心,回头狐疑问道:“义母,你当真都忍得住,还是说,你都是自己解决的?”
云绝是被云残心扔出去的,爬起身拍了拍衣服,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南宫夜。
“我都看到了。”
云绝耸了耸肩,“我输了。”
“我也输了。明天,老地方见。”
云绝到山腰的时候,南宫夜已经等在那里了,手里还是拿着酒葫芦,见到她,便递了过来。
“看来,我们谁也没有赢。”
“嗯。你这酒,在哪里买的,从没喝过。”
“我自己酿的。”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这样子,就算离开天煞,你也不用愁生计了。”
南宫夜淡淡地抬眼看着她,“如果,我还有命在的话。”
“你这酒里,用了蜈蚣还是蝎子,酒是好酒,就是有点腥。”
“没有毒。”
“我知道,不过虽然够补,但是梨花毕竟不足以遮掉这些腥味,你可以试试用桃花,味道浓些。”
南宫夜没有说话,至少,她不觉得自己挨了八掌之后,还有命来酿酒。
“既然这样,我不会再进南州了,对了,还有半条命,你还要吗?”
“还要了干什么?”
云绝一笑,“嘿,送你样东西。”
南宫夜接过那金属质感,又不知道是什么的金色圆片,好奇道:“这是什么?”
“护心镜。”云绝比划了一下自己胸口,“知道了?”
南宫夜摇头,叹气道:“云绝,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你这么无聊的人?”
第 30 章
“轩,我们真的是来做客的?”
“那为什么外面围着那么多护卫?”
“她怕我跑了。”
“为什么?你不肯跟她打?不就是比一场武,她肯定打不过你。”
“你怎么知道了?”
“很明显啊,如果你不是她的对手,她干嘛一直缠着你打,肯定是因为打不过,不甘心,才会这样子。”
“小东西。”云子轩刮了刮他的鼻子,“当年她确实打不过我,如今嘛,我也不知道了。毕竟很久没见了,她又一直醉心于此,练武必是十足勤快。”
“那样啊,那也可以打嘛,你们比武不都是点到为止的吗?”
云子轩摇头,“她的话,若是输了,必会死缠着我,一直打下去,不然怎么说是武痴呢?”
“那,你假装输给她。”
“她的脾气,除非被人打到吐血,倒地不起,否则,是不会认输的。”
“奇怪的女人。”
“我又不想伤她,又不想和她纠缠下去,你说该怎么办?”
水孝有一房正君,家里给迎娶的,门当户对的公子,还有一个侍君,也就是云子轩之前见过的那个。
“云子轩,你要叫云子轩就云子轩,我只要和你比一场。”
“我还有事,以后吧。”
“抱歉,我信不过,当初你就说以后,结果一晃就是多少年了。”
云子轩就是再不想,也被她死死相逼给逼急了。“打便打吧。”
水家的后院,水孝练功的地方,绝对够宽敞。“你不用兵器?”
云子轩摇头。
“那我也便不用了。”
一个时辰后,云子轩把水孝踩在脚下,“服了?”
水孝还没开口,一个大叫声传来:“孝儿,我的宝贝孝儿,你,又是你这个家伙,你对我的孝儿做了什么?”
又来了。
“爹,我没事。”水孝爬起身,“我们比武切磋,你别管。”
“孝儿,你嫌弃为爹了吗?你娘走后,爹爹可就只有你了。”眼里立刻开始波光盈盈。
“爹,我说了没事。”
“还没事呢。都这样了,来,爹给你上药去,以后咱们都不要见这女人了。”
两父女渐渐走远,云子轩又开始了她第一千零一次的怀疑。
虽然很多人都向她保证过,水家正君和他同母兄弟的性格天差地远,但是,在被这位正君大人荼毒多次后,她还是要忍不住想,义母啊义母,如果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男子是他的哥哥,我真的,真的,是无法想象那个据说如洛神般的男子,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以逆云山庄和水家的交情,云子轩留在水家等徐泽安一行人也再正常不过。虽然那位正君大人对她把自己女儿踩在脚底下的事耿耿于怀,不过当家的还是水孝。
云子轩在水家的院子里绕圈子,和水孝打完,就发现她的小东西不见了。
找了几圈也没找到,就在她快要发怒的时候,听到兰枫和水孝那个侍君的声音传来,“真的谢谢你,终于能把它洗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枫儿。”云子轩的声音传来。
“你快回去吧,你妻主找不到你,肯定急了。”
“你上哪里去了?”
“雪冉替我把眉毛上的颜料洗了。”
“洗掉了?”
“这种颜料必须要用酒水才可以洗去,我也是碰巧知道。”沐雪冉笑道。
“多谢了。”
“不用客气。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这个,还是请小枫告诉你吧。”
“他要我帮什么忙?”
“他说,最近会有人上水家寻仇,水孝心高气傲,不肯求助,他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就算水孝要你走,也不要听她的。”
“他说是什么人吗?”
“没有。”兰枫挠了挠头,“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你知道吗?那个沐雪冉明明肯定会武功的,我问他,他却说自己完全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见到了啊,他的贴身小侍在那边围栏上差点摔下来,他很快就上去救了人。”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他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就暂时住下来吧。”
“怎么不说你自己想看戏?”兰枫闲闲地损她。
“小东西,何必说破呢?”
五天后,徐泽安以及舒家姐妹,皇甫婕到了勋城。
徐泽安找到云子轩,后者要留在水家,徐泽安明日继续上路,今日先住在了水家,其余人则住进了客栈。
天已入秋,天高气爽,风清月朗,这种夜晚,很适合谈情,或者谈些别的什么。
云子轩在院中的亭台内石桌上摆了一盘棋,一壶酒,两只酒杯。
“你找我。”徐泽安走进凉亭。
“坐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下棋了。”
徐泽安勾唇笑了,月色下绝艳无双,她坐到对面,执起黑子,“确实,很久了。”
整整半局棋,没有人说话,徐泽安低头思索着,云子轩看着她,“泽安。”低低魅惑的声音,徐泽安一怔,抬眼看着她。
她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勾起她下巴,“你说,这么好的月色,我们何必浪费了。”
“你,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
“你,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你不想吗?不是喜欢我吗?”
“你知道了。”徐泽安低下头,声音低沉,“我也不想的。”身子慢慢靠向她,云子轩却突然把她推开,满面震惊。
“你,说真的?”
“你不是知道了吗?”
云子轩摇着头,喃喃道:“我还一直说枫儿胡闹,我是想证明给他看,什么事都没有。”
她苦笑,“没想到,他还真说对了。我一直以为,你从小孤苦无依,所以依赖我,是当我做姐姐。”
“原来,原来是这样。”徐泽安闭上眼,早该知道的,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她的心里,明明只有那个男子的。
“到底为什么?”
爱上了便是爱上了,还有什么为什么,便是同样身为女子,也无可避免。
“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是什么吗?”
云子轩没有作声。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生为女儿身?”
云子轩冷淡地转身,“就算你是男人,”她举步离开,声音飘散在夜色中,“也与我无关。”
“轩,我知道你被打击地很厉害。”
云子轩抱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怀里,已经维持了这个动作很久。
“但至少,这说明一个问题。
云子轩微微仰起头,“什么?”
“你以后该乖乖听我的,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吧。”
云子轩终于笑了,把他抱进怀里,“是啊,一点没错。”
这样子的状况,要面对,实在是有些尴尬,所以徐泽安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不辞而别,继续上路。
她不知道,云子轩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你担心她。”
“枫儿,我…”
“轩,我知道,毕竟怎么这多年的交情,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你只是当她姐妹嘛。”兰枫靠在她身上,“可是,你对她好,我还是会不舒服。”
“小醋坛子,难道我对别人,有对你的十分之一?”
“不够,”他把她的手臂抱住,“你全部都是我的。”
第 31 章
就在徐泽安走了三天之后,水孝果然转弯抹角地让云子轩离开,后者自然是没有答应。
“好饿,这个水家,真是的。”兰枫一边走一边嘀咕,“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院子里奇怪的安静,兰枫走到之前经过的厨房,发现里面居然也没有人。
“就算有人寻仇,至少还要吃饭吧。”
兰枫揭开几个锅盖,都是空无一物,他眼角瞟到蒸笼冒着热气,跑过去打开,果然是一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对不起了,我实在很饿,不管是谁做的,我在这里谢谢你了。”他自言自语,拿起一个吞完,“真好吃呐。”
他在旁边拿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又包了几个,打算带回去给云子轩。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你确定没有人?”
“没有,我刚刚看过了,水孝把人都送到别院去了,剩下的也都在前面。”
“那动作快点,我在外面替你把风。”
兰枫一惊,躲到了水缸后面。
宴无好宴。气氛很诡异,一方巴不得另一方快快死干净,这样子坐在一起,自然是相看两厌。
“各位大人,由于最近人手不够,这些菜肴都是妾身同小侍料理的,不到之处,还望见谅。”沐雪冉举起酒杯,向对面的近十个女人敬了杯酒。
兰枫坐在云子轩旁边,这两人属于不请自来,水孝也不好赶她走,何况,虽然面子上做足了,其实她心里,还是希望云子轩在场的。
没有人再说话,死寂的大厅,只有杯盘相碰的声音,压抑的厉害。
云子轩放下筷子,用手剥着虾,至于虾肉,很明显进了兰枫嘴里。水孝斜着眼瞪着她,如果不是碍于对面的女人,很想直接翻桌子,都什么状况了,你还有心情哄男人?
“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对面为首的女人站起身,三十上下。
水孝点了点头,示意旁边两个小侍把菜撤下去。
“当年荣家灭门一案,还希望水家可以给个答案。”
“和她们废话什么,她们怎么会承认,直接动手,给荣主子一家报仇雪恨。”旁边一个年轻女人直接站起,沉不住气地大嚷。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句话,我问心无愧。”
“姓水的,我们查了这么多年,才查到当年一案的真相,岂是你一句问心无愧可以带过的。”
“哎,哎,我还没剥完,你这么快就收掉干什么?”云子轩抓着一支筷子挡住小侍的手,“这盘留着。”
所有人的视线聚集过来,水孝很想一巴掌拍上去,真不该让她来的,这么多年,又怎么能指望她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会改。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的。”云子轩双手都沾着白虾的汤水,右手刚剥完一只,往兰枫嘴边一送,整个大厅就剩下兰枫吧唧吧唧嚼着虾的声音。
对面为首的女人满脸黑线,这两人,到底是水孝的帮手,还是来捣乱的?
“公子,时间差不多了吗?”那女人一出口,水孝这边都是大惑不解,她们明明都是女人,这是在叫谁公子?
“可以了,时辰差不多了,她们现在,已经全无内力。”
“雪儿,你…你怎么?”水孝不敢置信地看着枕边人。
“怎么会出卖你,是吗?”
沐雪冉走上前几步,站到她面前,“如果我说,我真名叫荣雪冉,你会不会不那么意外?”
“你是荣家的人?”水孝有些无力地坐回座位。
“怎么,被人背叛的感觉很难受吗?那你知不知道,我突然发现自己最亲的人竟然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时,是什么感觉?”
“公子,别和她废话了,我们现在就动手,把水家夷为平地,替主子报仇。”
“那两个呢,要不要也干掉?”
“我留她下来,就是为了取她性命,当年害我荣家十七条人命的,除了水家母女,云残心也脱不了关系,母债女偿,既然云残心死了,就让她来还。”
“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我是荣家的余孽?当初,你们收留我,我是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后来,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老天把我送到了仇人身边。多可笑,我居然把自己的仇人视作唯一的依靠,甚至以为,她是今生良人。”
满堂寂静,云子轩停下了动作,拿过湿布擦净手,兰枫在一旁叹气。
“你怎么了?这么大感慨。”云子轩放下湿布,一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