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倩看向晚油盐不进的模样,将辞职信打开,拿起笔,飞快地签完字:“如果你执意要走,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向晚去人力资源部办完离职手续,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她工作了两个月的地方。
*
晚上,向晚洗完澡出来,一边歪着脑袋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朝正对着电脑敲键盘的霍珩走过去,“醋醋,你说如果有人不想让我进高校当老师,提前跟各大高校打过招呼,我就一定进不了吗?”
霍珩手指一顿,眼底戾气翻滚了一瞬,他垂下眼睫,淡声回道:“进得了。她没那么厉害。”
向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意识地附和道:“我也觉得她没那…”
顿了顿,她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霍珩放下笔记本,站起身,接过向晚手里的毛巾,替她擦着头发,否认道:“不知道。”
他的动作温柔而耐心,向晚舒服得闭上了眼睛,没有接话,乖乖地享受着。
霍珩替她吹完头发,进浴室洗澡去了。
向晚身体半靠在床头,手里抓着本科学杂志,看了几分钟,醋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绿色的提示灯闪个不停。
她探出身体,将他的手机拿过来,按亮了屏幕扫了一眼,是垃圾短信。
向晚关掉短信界面,正想锁屏后放下手机,视线无意间落到他的手机壁纸上,是她的照片。
图片里的女孩侧着身子,穿着白色毛衣和红色格子裙,正站在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前,黄昏的光透进来,柔柔洒在她身上,她和她手里的书都被染成了淡橘色,绚丽好看。
向晚很快想起来那是大一冬天的傍晚,她在图书馆复习,听到有人低低惊呼下雪了,她也没了看书的心思,抓着书去了窗边。
她看着雪花在暮色里缓缓飘落,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远在国内的他。
那时的她有多遗憾和难过,没能和他在一个大学,不能和他一起上课,不能和他一起逛操场,不能和他一起度过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
甚至连一场雪都不能一起看。
从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来看,他当时应该藏在某个书架后面吧。
…原来醋醋偷偷过来找过她呀。
这和他以前说的不一样啊,他不是说会把她绑回来的么,结果连面都没让她见。
向晚瞧了一眼浴室方向,听着水声潺潺,估摸着他还有几分钟,匆匆点开他的相册。
里面照片不多,大部分都是她的,不过她大一时候的照片就壁纸上那一张。
他应该就去了那么一次吧。
再去几次她猜他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
向晚虽然同意去霍珩公司上班,但是目前并不想将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暴露出去。
现在他公司规模那么大,人多口就杂,她又是空降进去的,她实在不想再成为同事们酒足饭饱之后的八卦女主角。
因此,整个公司知道她和霍珩关系的只有一开始跟着他创业的那几个人,也算是霍珩的心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向晚进的是技术部,她们部门总监资历很老,人才三十刚出头,性格却非常刻板严厉,名字与性格严重不搭,叫作孙温柔。
向晚觉得她严肃得像军事化管理高中里面的班主任。
别的部门一周开一次会议,她们部门一天至少一次,有时候可能会两次,早上例行一次,然后下班后再开个十分钟的短会。
不过向晚入职这一个星期以来,她还没有加过班,她本来觉得很欣慰,结果和她挨着坐的戴着圆眼镜的女生告诉她,是因为大家现在都是托下周五公司三周年庆典的福,所以这段时间才没有加班。
向晚怔了一下,下周五不是霍珩的生日么,竟然和他公司周年庆撞在了一起,她本来还想着单独给他过生日呢。
圆眼镜已经偷偷观察向晚一周了,这么漂亮的女生突然空降到她们公司,刚开始她觉得向晚绝逼是有后台。
后来她认真地想了想,有后台的话,这么娇弱一女生就不会进全公司最可怕的技术部了,所以她猜是人力资源部从其他地方挖过来的。
这一周观察下来向晚的表现,更是印证了她内心的猜测,女生不仅长得漂亮,学习能力还很强,接受新事物很快,女魔头交给她的任务不用人帮忙自己也能出色地完成。
一看就是有工作经验有能力,又想到她还这么年轻漂亮,圆眼镜每天都在变不变身柠檬精之间挣扎徘徊。
今天和她聊了几句,发现她脾气还挺温和,圆眼镜决定放下对她的成见,选择不变身,跟她共享八卦。
“小向,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期待下周五的周年庆吗?尤其是咱们公司的女性动物。”
向晚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们公司现在取得的成绩和每个人的努力分不开?”
圆眼镜噎了一下:“…别学女魔头说话。”
向晚低低地“啊”了一声,她有点茫然地问道:“你口中的女魔头是孙总监吗?”
圆眼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废话,不是她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你?”
顿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你等着吧,等周年庆结束,咱们部门的工作强度有你受的,而且你又是新来的,没人罩着你。”
圆眼镜想到之后,咂了咂舌,摇头晃脑地评价道:“我现在想想就觉得你太惨了。”
向晚:“…”
她压低了声音:“所以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期待周年庆,有奖金还是有假期呀?”
圆眼镜摘下眼镜,近视度数很高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女魔头的身影,才解释道:“因为我们的大老板啊,我虽然没见过他,但听说长得超帅啊,全公司的女性生物谁不想近距离看一下他,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下周五大家就能实现愿望啦!”
向晚还没说话,圆眼镜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羡慕地说道:“你也太幸运了,刚进公司就赶上了三周年庆典。”
向晚唇动了动,没想好说些什么,圆眼镜又朝她抛了一个媚眼,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还知道点大老板的情史,你想听吗?”
向晚正准备摇头,圆眼镜已经开讲了:“他高中时候有个女朋友,谈了一段时间嫌弃他穷,抛弃他出了国,后来他大学创业成功有了钱,他女朋友就恬不知耻地回来找他了。啧,我觉得这女生也是个厉害角色,换我,我肯定不行,我的脸皮不允许我回来,更别说再找他复合了。”
向晚:“…”
圆眼镜义愤填膺:“你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向晚摇了摇头:“不知道。”
圆眼镜痛心疾首:“更可怕的是大老板竟然同意复合了,由此可见,大老板用情极深啊,这个坏女人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大boss…”
她没说完,一道严厉冰冷的女声打断了她:“向晚,杜园园,你们俩跟我出来。”
向晚瞥见圆眼镜脸上痛不欲生的神情,便知道迎接她们俩的可能是一顿惨无人道的训话。
她来了有一周了,有一次去孙温柔办公室送项目资料,看到过她在训人,然后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被孙温柔训得那个人才从她的办公室走出来。
“…”
到了茶水间门口,女魔头停下来,转过身,严厉地看着她们。
圆眼镜快哭了:“总监,我们去你办公室吧,这里那么多人会经过呢。”
向晚也不想在这里被训,饶是她再“恬不知耻”和“脸皮厚”,这个地方也实在是尴尬了,她现在又不是高中生,为什么要被人拎到走廊上训一顿。
呜呜呜呜呜女魔头实在太可怕了。
孙温柔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松动:“你们俩刚刚不是在开茶欢会么,这里有茶有果汁有咖啡,怎么,你们觉得不合适吗?”
向晚和圆眼镜哪敢接话,她们低着头,现在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就在此时,一道懒洋洋的男性嗓音响起来:“合适,实在是太合适了。”
听到江战的声音,向晚抬起头来。
江战立刻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他端着杯子,慢慢踱步过来,“孙总监,你和你的人堵在茶水间门口是想渴死我们公司其他员工吗?”
孙温柔面无表情地让开了一点,“希望江副总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要插手我们部门的事情。”
江战歪了歪头,笑眯眯地道:“孙总监说错了哦,让全体员工有水可喝,有水敢喝,也是我的分内之事,你不会不知道,你站在哪里,哪里就没生物敢靠近这件事情吧?”
没等孙温柔开口,他敛去脸上的笑意,刻意板着脸,沉声道:“你们俩回去吧,以后上班时间少聊天。”
圆眼镜闻言,立刻拽着看起来像是被吓呆了的向晚回了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向晚小声问道:“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吗?没事了吗?”
圆眼镜也小声回道:“你没听江副总说以后上班时间少聊天,他这是已经代替孙总监训过我们了。”
*
江战被孙温柔讽刺了一遭学业一塌糊涂,大学三年挂了十几门,现在还不好好学习准备大四的清考,天天赖在公司多管闲事之后,倒了杯咖啡,端着去了最顶层总裁办公室。
他门也没敲,推开就迈着长腿晃进来了。
霍珩正在处理公务,余光瞥见江战手里端着杯咖啡,不像是有正事的样子,蹙了蹙眉,头也没抬,冷声道:“出去。”
江战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咂了咂舌:“刚刚在楼下看到嫂子了。”
意料之中,霍珩抬头扫了他一眼,眼神凌厉,示意他继续说。
“珩哥,你把嫂子弄进技术部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乖乖回家呆着么?”江战朝杯子口吹了吹气,“技术部那个孙温柔,当初我挖她过来,就是看中了她才三十而立,就已经修炼出女魔头的气…”
霍珩眼眸微眯,面上没有什么情绪:“说重点。”
江战一脸痛心的模样:“刚刚我在楼下看到她在训嫂子话。”
顿了顿,他换上吊儿郎当的腔调:“不过,还好我及时地出现,英雄救美,及时地阻止了女魔头无差别人身攻击我嫂子。”
“珩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把嫂子弄到技术部去的,借此让嫂子频频受挫,最后退出纷乱的职场,从此安心呆在家里?”
霍珩垂下眼睫,掩住眼底郁躁的情绪,声音很淡:“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他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了两下,拿起电话,接通了人力资源部,“把技术部总监的资料送上来给…”
江战没等他说完,趁霍珩不注意,从他手上抢走了话筒,直接挂掉了。
“不是…珩哥,女魔头再怎么说也为咱们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不会真要开除她吧?我他妈好不容易挖过来的,你不能这么任性啊,你现在不是学生了啊,做事不能冲动啊,你要为我们公司负责的啊!”
“上次那个欺负我嫂子的赵什么,你让人去查他的资料,你查就查吧,反正跟我没关系,孙温柔好歹是我挖来的,也算是我的人了吧,你不能这么随便就决定她的去留。”
向晚执意要进技术部,霍珩拦不住她,刚刚也就是想给孙温柔换个部门,但是现在既然有人阻止,他抿了抿唇:“那就管好你的人。”
说罢,他敛着眉眼,继续刚刚的工作。
江战:“…”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被坑了一把。
他这几天只能天天去技术部盯着女魔头,不让她对嫂子下手了。
他怎么这么惨,每天都得见到她。
*
周五晚上七点,AXW科技集团三周年庆晚会如期举行。
前一天,总裁特助魏俊生让各部门通知下去,每个员工都要穿晚礼服入场。
圆眼镜下班前还跟向晚调侃,公司这是要把庆典晚会搞成名流晚会。
向晚没有穿过礼服,特地打电话咨询了一下江珊。
江珊“啧”了一声:“我的晚啊,你就是穿一件白T恤去,你都能艳压全场…”
顿了一下,她一口气说道:“不过这是展现你集团女主人气势的一晚,咱们确实不能输。你等着,我去问问我妈,了解一下行情。今天先这样说了,你明天下午记得请假,我去找你,白白。”
向晚还没来及解释公司大部分员工并不知道她和霍珩的关系,电话就被那端的人给挂了。
“…”
于是今天下午向晚就被江珊带去做了美容和新的造型,最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穿着一身粉白色调的礼服就入了场,还迟到了五分钟。
裙子本身是白色的,外面罩着了一层粉色的轻纱,缠着碎花的深粉色藤蔓从束腰处散开,垂落至阔开的裙摆,藤蔓之间点缀着稀稀疏疏的碎钻和水晶。
江珊不知道找谁帮的忙,给她弄了两条裙子过来,都是最新款,有一条还会在黑暗里发光,不过是抹胸款的。
向晚二选一,选了一条稍微低调一点的裙子。
她进场之后,部分离门近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她看过来,眼底惊艳之色显而易见。
向晚平时化得都是淡妆,这还是第一次化这么精致的妆容,连她自己看到镜子的时候都怔了几秒,大红色唇釉与黑色眼线勾勒出平时她身上没有的妩媚。
她一抬头,就不偏不倚地撞进了舞台上那人的黑眸。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长身玉立,身姿清瘦挺拔,只是眼眸深处,有熟悉的墨色火焰升起,翻滚不息。
向晚弯了弯唇,冲他笑了笑。
结果对方怔了几秒后,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穿着一条紫色抹胸长裙的圆眼镜看到向晚,忙不迭地走过来,边凑近看边摇头,“我刚刚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这是看到仙女了吗?你身上这条裙子也太漂亮了吧。”
向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商业互吹一下,舞台上的主持人江战已经开始说话了:“尊敬的领导、合作伙伴,亲爱的员工同事,还有现场各位媒体朋友们,感谢大家莅临…今天是我们公司成立…”
台词说到差不多的时候,江战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他把话筒方向转向舞台下方:“…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的创始人兼总裁霍珩霍大老板吧?”
台底下立刻有人大喊:“知道!”“当然知道!”
“我们霍总啊…他从高中起就有个梦想,一直到现在,这个梦想依旧未变,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台下又有人跟着江战起哄,“成为世界首富!”“帅出太阳系,帅出银河系,帅出宇宙!”“我也有个梦想,从我看到霍总的第一眼起,我就想嫁给他!”
众人哄堂大笑。
魏俊生在舞台一侧,感受着霍珩周身低沉的气压,待了一会儿,他实在受不了,冲上舞台一把夺过江战手里的话筒,“现在有请珩哥上台叙述自己的梦想。”
他朝不远处的灯光师比了一个手势:“灯光可以准备了。”
魏俊生的话音刚落,全场的灯都熄灭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隔了十几秒,有一束柔软的光照在了向晚周身,全场的视线随之聚焦在这一块。
向晚怔了怔,刚回过神来,下一秒她就看到舞台上成千上万串小灯泡亮起来,发出的光色彩斑斓,朦胧好看,模模糊糊地照出男人挺拔的身影。
他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盒子,细细看,还能用肉眼看出来他拿盒子的手微微颤了两下。
紧接着,向晚听到熟悉的声音透过话筒,低低沙沙的在耳边响起来。
“晚晚,过来。”
他直勾勾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嗓音轻而缓,虔诚又温柔,低哑而动听。

071

向晚心脏漏跳了一拍。
在这一刻的前一秒, 她还一点也没有想过,霍珩会给她来这么一出当众求婚, 现场还有好些记者, 耳边闪光灯“咔嚓”“咔嚓”响着。
她原本想的是, 十八岁的她已经收下了他亲手刻得戒指,他过了二十二周岁生日之后, 她和他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谁也不说,默契地穿着合拍的白衬衫去上班。
然后在去公司的路上, 他突然开口跟她说“带你去个地方”,虽然她什么都知道, 却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表面镇定地点头说好,其实紧张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口跳出来。
向晚觉得她在自己脑海里的领证彩排才是醋醋一贯的作风。
她还想过, 他们领证的日子, 或许就是下周一,或许就是下周二…再晚一点也没事, 因为他们既然已经打定主意陪着对方走完这一生了, 现在也不急于这一时。
但向晚还是紧张,还是期待。
她上个周末在给霍珩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 就偷偷地回过家一趟,从向丽华那里借走了户口本。
生怕有一天自己忘记带,破坏醋醋的计划,所以一拿过来就塞在了她每天要拎着上班的包里面。
然而他今天弄得她有点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乱,大脑一片空白,胸口有酸涩柔软的情绪不断堆积着。
向晚手紧紧地攥着礼服,强忍着眼里的酸涩之意,抬步缓缓地走到舞台上,走到她心爱的人身边。
她鹿眸红通通的看着他,清澈的眼底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身姿清隽挺拔,依稀和过去那个清秀少年重合。
霍珩放下话筒,微微俯身,轻柔地剥开了小姑娘紧攥着礼服的手,他缓缓将自己的手指并入了她的指缝里面,与她十指相扣,两人的温度交换。
他只看着她,黑眸里也只映着她的影子。
她是他的光,是他璀璨夺目的小姑娘,是他未来的妻子。
霍珩眼角也泛着红,他睫毛颤了颤,低磁的嗓音柔软而轻,低低辩驳了一句:“不是从高中起。”
从他开始渴望她,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台下观众隐隐地猜到了什么,但是台上的霍总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他们听不到,一个个的万分焦急,却又不敢太凑近,生怕打扰了霍总的好事被炒鱿鱼走人。
“我知道。我都记起来了。”
向晚知道霍珩是说给自己的,顿了两秒,她移开目光,吸了吸鼻子。
她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却还是要控制着自己不哭出来,她怕自己一哭就溃不成军,她化了那么久的妆,江珊特地跑回来给她送的礼服,而且哭了就没那么美了。
霍珩弯腰,轻轻地吻干她脸上的泪水,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嗓音微哑,还带着颤:“我爱你。”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到现在,到以后,不论我生或我死。”
台下的吃瓜群众们看到禁欲系霍总亲人了,也不管他说什么了,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霍珩缓了一会儿,往后退开了点,他单手打开了白色的盒子,拿出里面的戒指,上面的钻石体型很大,璀璨明亮。
向晚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醋醋,你到底要送我多少个戒指呀?”以后是想让她拥有一座戒指山么?
她笑完了又没忍住眼泪,晶莹的水珠一颗一颗滚落,在礼服深色的藤蔓上晕染开,藤蔓上的那些盛开的花儿显得愈加艳丽。
“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霍珩看她哭成这样有点心疼,抬手将她扣进了怀里,轻抚着她的背,低柔开口:“晚晚,嫁给我好吗?”
向晚脸埋在他的胸膛,也不管妆容会不会蹭在他的白色西装上,声音闷闷的,鼻音很重:“好。”
霍珩怔了一瞬,更加用力地搂紧了她,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虔诚地拉过向晚的手,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看到霍总把戒指戴在了他女朋友手上,台下的员工有的羡慕地尖叫起来,有的还在不断起哄,“深吻!”“拥吻!”“法式舌吻!”
霍珩低头在向晚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像是盖了戳似的,漆黑的眼眸深处终于浮起几丝亮光,紧张的情绪全部褪去,他哑着嗓子虔诚地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
十岁那个藏在黑暗和角落里,恨不得死去的自己——
你刻在骨子里的渴望与梦想,我今天替你实现了。
也谢谢你,让我活着找到她,拥有她。
最终得以从黑暗和泥泞里脱身,得以被救赎。
*
从舞台上下去之后,霍珩就无视魏俊生和江战的阻拦,带着向晚从宴会大厅正门,堂而皇之的走了。
魏俊生摇头晃脑地感叹道:“珩哥要是放在古代,肯定是个昏君无疑了,一看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儿。”
江战手臂环着魏俊生的背,拍了拍他的肩膀,“啧”了一声:“你觉得他刚刚看我俩的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魏俊生挑了挑眉:“愧疚歉意的眼神?因为他要去过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日子了?”
“…”
江战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他那眼神的意思是什么都需要他镇场子,要我们干什么,对咱俩拦着他无比嫌弃愤怒的眼神,咱俩刚刚再拦下去,我感觉他都要跟我们动手了。这人真的是太能过河拆桥了,我们为了配合他这次求婚仪式,忍得多么辛苦啊,一点都不体恤咱们打工的农民工,老子还帮他盯了整整一周多的孙温柔,那个母老虎女魔头动不动就发威,我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动了嫂子,然后被珩哥…”
他没说完,嘴巴突然被魏俊生紧紧地捂住,他含混不清地开口:“老魏,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下一秒,江战回过头,就看到孙温柔正站在他后面。
“…”
向晚一进门,就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实在太累了,也懒得穿拖鞋了,刚想赤着脚踩到沙发边去,腰肢就被人从后面用手臂扣住了。
霍珩蹲下来,抓着她脚踝,挨个给她套上拖鞋,才松开她。
向晚转过身,原本想在他脸颊上亲一口的,但是她身体有些疲惫,踮脚的时候准头没找好,在他削瘦的下巴上留了一个浅浅的唇印,人就撑不住往下滑落了。
霍珩搂住她,俯下。身子,薄唇贴上来,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她,他的舌尖一寸寸深入探索,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如此渴求和眷恋着她身上的温度和味道。
更别说是此刻,她刚刚答应过嫁给他了,依稀像是梦境。
如果是梦境,那他宁愿这辈子都不再醒来。
她身上的果香味,唇舌里的清甜,每一分都让霍珩压抑在心底的感情不断翻滚,让他的理智在分崩离析的边缘,他的动作不复刚开始那般温柔缱绻,变得粗重起来,轻咬啃舐,一点一点地,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向晚的神经。
向晚被他亲得舌根都开始发麻,呜呜咽咽地挣扎着。
霍珩动作忽然停住,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脑袋上,低低地喘着气。
向晚以为他亲够了,刚想拽着他去沙发上坐下来,男人的唇缓慢地移到了她的脖颈间,轻轻地咬住了一块软肉,含在嘴里碾着磨着,细微的水声响起来。
尽管已经和他坦诚相见好多次了,向晚的脸依旧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因为现在是夏天,她的衬衫和连衣裙基本都是圆领的,所以一般他也不怎么敢动她的脖子,今天晚上他也太狂野了点叭。
过了一会儿,霍珩直起身子,眯着黑眸,上下打量了一遍向晚身上的粉白礼服,眼底情绪晦涩难明。
向晚被霍珩用毫不掩饰的目光盯着,有种下一秒他就会立刻撕碎她身上裙子的错觉。
于是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她清澈的鹿眸此刻依旧泛着红,眼底还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她控诉似的瞪着他:“醋醋,你带我回来竟然就是为了咬我。”你太坏了!
霍珩直勾勾地盯着她,忽地轻轻勾了勾唇,不置可否,看她的目光赤。裸又灼热。
向晚:“…”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霍珩跟着前进了一步,将她困在他的身体和鞋架之间,手指轻轻蹭着她水润饱满的唇瓣。
他微微俯身,薄唇含住她的耳垂:“宝贝儿,我想要你。”
向晚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霍珩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