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考试之前,向晚看到夏声吃了整整一周的药,每次一吃还是好几粒一起吃。
向晚看着挺心疼她的,还委婉地劝过她,但是对方总是不耐烦地说自己要学习了。
久而久之,向晚也不再多管闲事。
不过夏声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垫底进了第二阶段。
集训队第二阶段只剩下高密度的考试了,以此磨炼入选学生的心智。
孟琤言和许湛也都进入了第二阶段,向晚平时在路上遇到他们,他们都在讨论题目,匆匆和她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向晚深刻地知道,这阶段所有人的压力更大了,十五选六,注定有九个人要被淘汰,他们都到这一地步了,没有谁想在最后关头被淘汰——
这要比没有进集训队还要难受,因为白白浪费了两个月时间,并且这两个月过得还是魔鬼式训练生活。
第二阶段最后一场考试前一天,颜云舒帮向晚算了一下,目前她的综合成绩和原阳并列,只看最后一场考试成绩就能分出胜负了。
为了给向晚加油,颜云舒特地翘了晚自习,跑到向晚宿舍送夜宵、送温暖和送鼓励。
“小晚啊,加油啊,你一定要打败那个臭小子,给我好好地出一口恶气!他嘲笑老子没有进入集训队已经嘲笑了三个多月了!”
向晚正在和霍珩发短信,临到要回N市的日子,想念就越重,哪怕明天还有一门成绩比重最高的考试。
这两个多月,她每天都会按时给他发短信报备一下她一天都做了啥,虽然内容都很简单,不是上课就是考试。
两人偶尔视频通话,看到对方脸上浓重的黑眼圈,像两个国宝大熊猫在对视,两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向晚因为高强度的训练,也很久没有睡好了,当然整个人也瘦了不少,鹅蛋脸隐隐有朝锥子脸发展的趋势。
颜云舒喊了向晚好几声名字,向晚还是没反应。
她正准备凑到向晚手机屏幕前看一眼,向晚却及时地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
少女雪白的面颊染着一层淡粉色,她轻咳了一声:“舒舒,你刚刚说了什么呀?
颜云舒蹙了蹙眉,“…我忘了。”
向晚:“…”
翌日中午,向晚回宿舍午休了三十分钟,起来后,收拾东西去了考场。
这场考试的卷子难度很高,向晚被最后一道大题困住,直到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才隐隐有了思路。
不过好在思路是正确的,在铃声响起前一秒,她总算完美地证明了等式的两边结果都是6。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坐在位置上。
等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向晚站起身,正准备走,监考老师忽然叫住了她:“你等等。”
向晚顿了顿,“老师,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了监考老师从她桌洞里抽出了几张缩印,上面的黑色小字密密麻麻的。
向晚近视,实在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但是她心底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监考老师皱着眉头打开她的卷子,和缩印一张一张比对,发现上面印着的赫然是这次考试的原题。
总共三道大题,一道大题占据两张缩印,解题过程完完整整的。
他一向最痛恨作弊的学生,他实在想不到这种事关国家颜面和学校颜面的考试,竟然还有人选择作弊!
B大的监考老师将缩印拍在桌子上,他指着向晚,手指颤抖着,显然是气得不轻:“你以为你这样进了国家队有什么用吗,你上场丢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人,还是我们国家的人,你好意思吗你?”
向晚明白了监考老师的意思,她指甲嵌入了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平静地抬头,对上监考老师愤怒的眼神,一字一顿地道:“这不是我的东西。”
监考老师见她还狡辩,气得更厉害了,“好好好,反正是不是你的东西,你这场考试的成绩都作废,你保送我们B大的资格也取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十八岁以前,向晚从来没觉得世界充满恶意,她知道哪怕世界上存在不美好的东西,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美好的,所以她一直努力地想要温柔以待所有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
可是现在…
向晚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她缓缓垂下眼睫,拿起那些缩印,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
“首先,这些纸上的解法和我答题卡上的解法都不一样,其次,我没有本事提前拿到这次考试的原题…”
向晚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泛红眼圈中的眼泪滚下来,她轻轻地勾了下唇,笑容苍白无力:“最后,我也不需要作弊。”
一个漂亮小姑娘,红着眼圈,眼泪半掉不掉的,看着怪可怜兮兮的。
监考老师有些于心不忍,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是不是应该等收完卷子教室里其他人走完了,再单独找这小姑娘谈话的,但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教室里其他学生都还盯着这边。
所以他必须得给其他认真学习了的学生一个说法。
他叹了一口气:“这些都不能证明你没有提前拿到试题。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和其他老师商量一下,看是调下监控还是怎么办,明天上午国家队名单就要出来,在此之前,应该是今晚,我们也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向晚还想说些什么,余光里忽然注意到许湛和孟琤言正朝她这里看着。
除了他们俩,其他人也都看着这边,他们眼睛里的神色,或是质疑,或是讶异,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什么都没有。
向晚实在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她平静地点头:“好,”
说罢,她就转身走出了考场。
向晚原本想回宿舍收拾东西回N市,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了颜云舒跟她说的,这次出题老师组长是夏声的爸爸夏伟国。
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教室里夏声看她的眼神,冷然淡漠里带着一丝丝幸灾乐祸。
虽然她眼里的幸灾乐祸转瞬即逝,但是向晚还是巧合地捕捉到了。
她的脚步顿住,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
向晚转身,出了B大的校门,她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
五月中旬的B市,已经步入了夏天,晚风还带着热度,向晚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没走几步,她身体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她抬眸,鹿眼深处带着点惊惶,直到看清了那人的脸。
霍珩蹙着眉,正想问她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少女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像一只弱小无助的倦鸟终于得以归巢。
作者有话要说:向·弱小无助倦鸟·晚:
051
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衣黑裤,怀里温热舒适, 他的衣服上有一股清清淡淡的香味儿, 像是残余的洗衣液味道,又像是薄荷味。
向晚满腹的委屈忽然之间烟消云散,只剩下这些天来对他的想念。
她葱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 弧度圆润的指尖淡粉里透着白。
向晚的声音有点哑, 带着点鼻音, 音质听起来软软糯糯的:“你怎么来了?”
霍珩抬起手, 安抚似的轻拍着向晚的背部。
少女情绪很低落,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没有问。
她考没考好,拿没拿奖,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能让她开心起来就够了。
霍珩俯身,低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一下,他低声回道:“来接你回家。”
向晚怔了一下。
他的语气,还有他身上的气息都很温柔得很纯粹,甚至温柔得都有点不像霍珩了。
以前她总能从他的话里或者是动作中察觉出他对感情的不安感, 感受到他对她的占有欲, 现在她好像感受不到那些近乎偏执的热烈情感了。
他们分开的这两个月,他表现得似乎太过于正常了。
除了没有听她的话, 不要熬夜。
他眼睑下方的墨青色看起来比她严重多了。
向晚站直身体,一眨不眨地盯着霍珩漆黑的眼眸看。
他…是不是因为她在努力地改变自己?
少女弯了弯眼眸,鹿眸里光点浮动着:“看在你翘课过来接我的份上,我请你吃饭吧?”
霍珩“嗯”了一声,他微微弯腰, 捞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中。
两人去了B大附近的一家面馆,各要了一碗卤肉面。
等面做好送上来的空隙,向晚将手机开了机,她想给向丽华打个电话,说一下明天晚上她就回家。
屏幕上忽然跳出了颜云舒的来电显示。
向晚接起来:“喂?”
颜云舒的音量很高,听起来有外放的效果,因为她已经连续给向晚打了十几个电话了,正处于暴走的边缘,这一次总算接通了。
“向晚啊,我快担心死你了,你刚刚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你考试被人诬陷作弊的事情我听原阳说了,你别担心,集训队的老师正在查从昨晚到今天下午开考前教室里的监控录像,一定能还你清白,还有那个垃圾监考老师脾气一向火爆,说话难听了点,我帮你诅咒他,你别理他!”
“我就搞不懂了,他妈是谁有病不好好训练参加考试,竟然还有这坏心思搞别人,等你舒哥逮到了这人,我铁定帮你揍得他爹娘不认。”
向晚低垂着脑袋,她盯着桌面,眼睫轻颤,唇抿了抿,声音轻不可闻:“万一是我舍友呢。”
她是出题组组长的女儿,想要拿到考试原卷应该很容易吧。
虽然向晚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她去这么做。
夏声前几次的成绩排名都跌出了前六,她想要进国家队,今天这场考试最少要考120分,但是她已经很久没上过100分了,所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除非能拿到考试原卷。
既然拿到了卷子就自己偷偷摸摸地看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己看啊,为什么还要来今天这么一出呢?
向晚手指紧紧地捏着手机,因为用力,指尖已经泛白。
因为嫉妒吗?
但是她的成绩也不是上天平白无故赠送来的啊,她也是自己努力出来的结果啊。
电话那端,颜云舒没有听清向晚说了什么,喊了好几声向晚的名字,对方还是没反应,她刚想再接再厉,一个新的电话插了进来。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N市。
颜云舒挑了挑眉,划开接听键。
少年被电流裹挟着的低磁嗓音响起来,隐隐还带着几分戾气,听起来不甚友好:“向晚下午考试的地点告诉我。”
颜云舒听出霍珩的声音,愣了一下,才问道:“我得问下原阳。”
那端少年浅浅地“嗯”了一声。
*
B大数学学院,副院长办公室内,夏伟国刚接到集训队最后一场考试监考老师的电话。
说是从一个学生的课桌里找到了这次考试的原题,但是那个学生竞赛成绩一向稳定,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很有可能是其他学生放进去的。
监控室里的值班人员已经将U盘送了过来。
夏伟国推开窗子,点燃了一根烟,抿了一口,国字脸上布满了阴霾。
抽完一根烟,他将U盘插入电脑,调出监控视频,在看到电脑屏幕上出现熟悉的人影时,他瞳孔皱缩。
考场钥匙一共两把,一把在他这里,一把在监考老师那里。
本来还心存侥幸,现在他只是狠狠地抽那个不孝女一顿。
过了十几分钟,他站起来,往家走。
进了屋,他推开了夏声房间的门。
夏声本来在看课外书,听到声音,立刻把奥数辅导书打开,遮住了那本小说。
夏伟国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粗暴地将她的辅导书推开,将那本小说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脸上,“老子供你吃供你住供你学习,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的吗?”
夏声站起来,畏畏缩缩地往旁边退了几步,她嗫嚅着解释:“我就是刚考完试…看一会儿,我马上就学习。”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夏伟国笑了声,“你什么时候从我这里拿的考试题目?你跟老子说实话,老子今天就不打死你。”
夏声无声地睁大眼睛,她强装镇定,额头和鼻尖上却冒出了冷汗,声音颤颤巍巍:“什么考试题目?我不知…”
她的话没说完,就看到夏伟国开始解皮带,过去的阴影浮上脑海,她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夏伟国,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一次又一次逼我参加奥数竞赛,你还逼我超过那个叫向晚的,你还拿我们两比,你恨不得自己的女儿是她,对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点也不喜欢奥数,也一点也不想再学了,还有我当初想选文科,也是你逼我学理科的…”
夏声抓起书桌上的书全部往夏伟国身上砸过去,她一边流着泪,一边歇斯底里地说:“我真的要疯了,不,我已经疯了,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你的女儿也是我,而不是那个向晚!你们都去死吧,你们全部去死啊!”
夏伟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信院张德荣。
…
*
向晚和颜云舒打完电话,一抬头,发现对面的霍珩不见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上来。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身朝门口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他从外面走进来,手上还拎着两杯草莓星冰乐。
向晚看到自己最爱喝的饮料,眼睛亮了亮,唇角弯了起来。
吃完饭,两人沿着街道漫步目的地走。
向晚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霍珩,我想去N大了。”
霍珩面上没什么情绪:“好,那就去N大。”
向晚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她知道,她去哪儿他也一定会跟着去哪的。
公园门口,正摆着各种路边摊,因此人很多。
霍珩牢牢地抓着向晚的手,生怕两人被人群冲散。
路过一个射击摊,向晚看了眼最里面架子上摆着的暖黄□□咪玩偶,猫咪头上还扎着一根淡粉色发带,可以看出玩偶材料和做工都很精致,显然是为了吸引顾客特地花了点钱买过来当镇店之宝的。
顿了顿,她偏头看向霍珩。
霍珩也垂眸看她,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对视了几秒,他勾了勾唇,“想要?”
向晚非常诚实地点头。
少女懒懒将头发束在脑后,皮筋有些松,此刻有一小缕调皮的发丝逃了出来,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随着晚风摇曳着,偶尔掠过她嫣红的唇瓣。
霍珩眯了下眼眸,突然俯身,抬起手,将她作乱的头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他脸颊凑近,气息落在她的耳畔边,嗓音低沉带着磁性:“拿到了,有奖励吗?”
向晚知道这种射击难度很大的,基本上没有经过训练的,除非运气好到爆棚,才能全部击中气球,拿到玩偶,一般人能命中一半以上就很不错了。
因此,她酌情考虑了一会儿,最后笑盈盈地说道:“有,你如果拿到了,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不过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一对小情侣付了钱,男生已经开始射击气球了,塑料枪声砰砰砰,听起来还挺响的,就是气球炸裂的声音一个也没听到。
女生似乎有些不满,小声嚷嚷道:“大哥,你行不行啊,都十五个了,你一个也没打中,我就算是闭着眼睛,用脚拿枪,命中率也没你这么低啊!”
向晚看了一眼那戴着黑帽子的男生,心里觉得这个男生好丢人哦。
她抿着唇,拼命忍着笑意。
虎口忽然被旁边的人掐了一下,带着点酥.麻的痛意攀上神经末梢,她一脸茫然地抬头。
霍珩敛着眼睫,淡声道:“别看他。”
向晚:“…”
052
小摊贩见那个男生一个气球也没打中, 笑出了一脸褶子, 他乐呵呵地问道:“小帅哥,要不要再试一次?”
男生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哪肯再试,拉着女朋友往旁边走了好几步。
得, 两人去旁边的摊子套圈去了。
小摊贩遗憾地收回目光, 又将主意打在了霍珩身上,“帅哥, 要不要给你女朋友赢一个小玩意儿回去?”
他心想, 这男生长得眉清目秀,皮肤比女孩子还白,比刚刚那个男生不知帅气好看了多少倍, 很显然又是一个花架子、冤大头。
霍珩面无表情地看了小摊贩一眼,他付了钱, 从他手里接过那把劣质的枪。
他摸过真枪,这把玩具枪的重量要比真枪轻很多。
少年手指动了动, 黑色的玩具枪在他手上转了好几圈, 最后, 他修长的手指勾住了扳机。
他眯了一下眼眸, 握紧了枪身,抬起来。
向晚和周围围观的女生都觉得霍珩的动作有点帅。
小摊贩和周围的男生都觉得这个男生太能装逼, 甚至暗暗祈祷,待会他最好一个也别射中,让老天告诉他装逼容易遭雷劈。
然后接下来, 枪响“砰砰砰”与气球炸裂“嘭嘭嘭”的声音交错响起。
少年笔直地站着,脊背宽阔,腰窄腿长,如芝兰玉树般耀眼夺目,他微微歪着头,脸上神情平静而专注,黑眸里一点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有好几个女生已经顾不得看他的枪法了,盯着他的脸,一个个红光满面、垂涎三尺的模样,特别像机场接机看到自家爱豆的疯狂女粉丝。
向晚忽然觉得架子上摆着的玩偶猫也没那么可爱,她也没那么想要了。
她还在发呆,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她没有多想,往不远处人比较少的明月桥走去。
向晚站在桥底下,接起来,“喂,您好。”
中年男人威严冰冷的声音响起来:“你好,我是夏伟国,你之前应该见过我。”
向晚怔了一下,轻轻地应了一声。
确实见过,刚进集训队的时候,所有领导都露过面。
夏伟国顿了顿,继续说道:“是我管教不严,我替我女儿给你道歉,明天上午公布国家队名单的时候,相关老师也会当众澄清这件事情,希望你能够忘却今天考场上的不愉快,保持初心,砥砺前行,好好训练,争取在七月中旬的竞赛中拿到金牌。”
“当然做了错事,肯定得有人承担,夏声她和你一样,年纪还小,价值观和世界观还不够成熟,你们前面的路还很长,所以老师希望你不要过分地和她计较,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的责任,我会退出国家奥数队,不再担任教练,你也不用担心接下来还会再见到我,想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情。”
向晚鹿眸微微睁大,她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夏伟国忽然又问道:“张德荣是你什么人?”
向晚迟疑了一下,回道:“他是我…爸爸的朋友。”
她说完,听到电话那端很小声一句怪不得。
向晚还没来得及细想,对方说了一句接下来的比赛加油,就把电话挂掉了。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她沉郁的心情终于变得欢快起来。
身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抬起头。
霍珩手里抓着一个毛绒绒的玩偶,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想要把他手里的东西抱过来,少年侧身躲了一下,没让她得逞。
玩偶本来就将他的气质衬得柔软又干净,他这么一躲,向晚觉得他还有些幼稚。
她弯了弯唇,愉悦地笑开。
霍珩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停留了几秒,他低声问道:“喜欢我还是喜欢它?”
向晚现在心情特别好,决定展现一下她优秀的顺毛本领。
她装作苦思冥想的模样,秀眉轻蹙着,过了半分钟,她忽然踮起脚,尽量与他平视着:“喜欢你。”
霍珩身体一僵,还未有所动作的时候,少女又凑近了,淡淡的花果香气钻进鼻尖。
她还踮着脚,唇瓣凑近他的耳朵,嗓音软软糯糯,“全世界最喜欢你了。”
说罢,她睫毛乱颤,还是有一点点害羞,正想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霍珩空着的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近似粗暴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他微微低头,这两个月对她所有的想念,还有骨子深处对她无尽的渴望涌上来,也因此一时没控制好力道,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向晚反应过来,她抬手推开他,捂着作痛的唇瓣,瞪着他:“你干什么呀,这里好多人呢。”
霍珩眸色微沉,他牵住她的手,抬起来,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嗓音微哑:“嗯,回去亲。”
“…”
似乎闻到了一点血腥味的向晚心情一下子没有那么好了,甚至还想提醒一下对方,他们俩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
简而言之,她想剥夺他亲她的权利。
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比以往每一次都疼。
向晚郁闷地想,才两个多月,他的吻技就退化成原始状态了。
不过好在接下来在上大学之前,他们俩也没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
向晚稍微松了一口气。
*
回到N市,向晚签了N大保送协议,并且打算和霍珩一起,这学期结束之前,提前申请高中毕业,下半年直接上大学。
回家后,向丽华见小丫头瘦了,心疼得不行,每天晚上换着配方煲汤给她喝。
没过几天,向晚的鹅蛋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甚至隐隐还有超越从前的趋势。
为此,江珊有点幸灾乐祸。
周四下午,体育课上,江珊来了例假,向晚陪她呆在教室里。
江珊坐在向晚旁边,她抬起手在向晚下巴上撸了几下,笑嘻嘻地问道:“晚啊,你不是号称吃不胖体质吗?”
向晚还在做题,闻言,平静地回道:“骗你的。”
江珊走到自己位置上,从书包里翻出她的挚爱漫画,拿了过来,懒洋洋地打开:“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跟你说话,还不如看看我家秦少。”
向晚知道秦少是江珊看的漫画的男主角,她没再接话,安静地看着卷子上的题目。
江珊看了几页,觉得眼睛十分疲惫,她趴在桌上,又凑过来找向晚说话,“对了,晚晚,我跟你说哦,我们学校新招了一个外教,可帅了,我上次见他还是在日暮时分,我从校门口走出去,他走进来,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我看着他的脸,感觉真是A爆了,他就像是欧美电影里那种优美又迷人的吸血鬼啊啊啊啊啊…”
向晚反应迅速,立刻抬手捂住耳朵。
江珊啊了一会儿,终于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忧郁地来了一句:“可惜他只教高一。”
尽管向晚没反应,江珊聊天的兴致依旧旺盛:“不过他好像认识霍珩,上上周体育课,我经过实验楼,看到他俩站在小树丛后面,鬼鬼祟祟地说着话。”
向晚笔尖一顿,她偏头看向江珊,神色有些怪异。
江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眼迸发着八卦的光芒,“说起霍珩,我现在觉得他很有可能性取向有问题,你看他一转学过来就绝情地拒绝了我们文科班娇弱班花杨萌萌同学,然后从来没怎么和女生说过话…当然你除外,毕竟你是他同桌,再然后,我跟你讲哦,上周末晚上,我从你家出来,我看到他和一个陌生男人走在一起,两人肢体动作十分亲密!”
“话说回来,我总觉得那陌生人男人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顿了顿,江珊摆了摆手,总结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让他离我的顾煜远一点,万一他把顾煜带坏了,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向晚弯了弯唇:“你的顾煜?”
江珊眨眨眼:“我的好伙伴,你的好哥哥,我们的顾煜同学啊,怎么了?”
向晚左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江珊。
江珊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霍珩的性取向有问题么。”
向晚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屈起手指碰了碰下唇瓣,坚定地摇头:“不觉得。”
默了几秒,她问道:“他和你说的那个陌生男人肢体动作怎么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