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千华这一觉睡的极浅,梦里湾仔甜甜的笑容反复出现,在她耳边用软软的声音喊着她娘亲,她心中一急便猛地从梦中惊醒,一瞬间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心情复又沉了下去,身形一动人已经从床上下来出了房门。
院中,夏侯渊负手立着,目光悠远,就那么看着房门,静静的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唯独门口突然出现的身影。
两人相视,一个目光炙热爱意刻骨,一个凤眸浅淡心思未明。
但却非常默契的同时勾唇一笑,在安慰自己,也在宽慰对方。
“休息的可好?”
凤眸在他身上淡淡一转,掩下眼中的波动:“小猴子可找到了?”
夏侯渊微点点头,指着左侧的房间:“在里面。”
夏侯紫性格素来不羁,受不了皇位的束缚她早就预料到,但是如今情势不同,猛虎伺机而动,大周禁不起一场战役。
推门而入,不大的房间简单的摆设一览无余,一身明丽紫衫映入眼中,夏侯紫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眸阖着。
她无奈一笑,看来是他反抗被人打晕了带来的。
夏侯渊大步入内,衣袖翻飞解开他被封的穴道。
床上昏迷着的人眉毛一蹙,一跃而起,怒道:“***,谁敢动小爷!”大眼明晃晃的闪着愤怒的光芒,蓄势待发就要朝离的最近的风千华扑过去。
风千华淡然坐在凳子上,挑着眉头满目的兴味盎然。
眼前长臂一伸挡住他欲扑过来的身体,夏侯渊沉沉的声音响起:“我!”
怒意暗藏,迫压感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夏侯紫一愣,眨眨眼,再眨眨眼,这才看清楚眼前是谁,敌意一转变成浓浓的笑意,扑过来的势头不减反而更大:“女土匪,想死我了!”
砰!
猴子被拍飞在床上。
夏侯渊居高临下看着他,即便不语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也足足让夏侯紫打了数个战栗。
撇撇嘴,声音极度委屈:“王叔。”夏侯紫爬起来坐好,知道自己逃跑的事,夏侯渊必然生了气,姿态放的极低:“我…”
他不想回去待在那个头上憋出个鸟的牢笼,整天对着一堆老学究,寿命都要对半减。
夏侯渊轻嗯了一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眸中波光一动,他道:“你若不想,就不要回去了。”
夏侯紫一愣,他想过千万种被惩罚的方法,可是就是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在他瞪着眼睛满面惊恐中,夏侯渊淡淡开口:“逸王体虚,或许还能撑个三五个月。”
话音方落,风千华淡然起身,悠然补充道:“或许不需要三五个月。”
两人一唱一和,将他说的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他一路赶来,不但绕了远路还要处处提防夏侯渊无处不在的暗防,根本没有留意别的事,只想着先到南疆见到女土匪,然后再想别的法子。
澜月攻打南疆他倒是知道,也在为女土匪担心。
可是关大周什么事?
身体一怔,他无心朝政从来只图今朝安乐,但却不是笨人,顺时明白风千华的意思,澜月既然敢动南疆,那便做了完全的准备,又怎么会放过大周这块肥肉,北疆沉寂多年,又怎么可能不趁机作乱?!
不论战斗能力和军事将才,大周刚刚经历一场动乱,王叔文治武功使大周经济复苏,势头比之从前更好,但是这毕竟只是开始,国库的空虚不是一时半刻轻易改善的,一旦战事起动,大周能撑的也不过三五个月。
心中巨震,纵然是王叔换代,先皇薨逝他也没有这种感觉,如今却真真实实的摆在他面前,大周国难在即。
微微低下头,夏侯紫眸中幽光深深,不死心道:“京中有大哥。”
垂死挣扎!
金都的牢笼是他的折磨,可是此刻心中却生出从未有过的责任和负罪感。
王叔将皇位给他,他明白其中的意思,大周并无合适的皇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是最合适的。
这点他比谁都要清楚。
“你好好休息。”夏侯渊淡淡开口,转身朝外走去。
皇位至高是天下人人想得而无望,但却也有人唯恐避之不及,正如夏侯紫,或者…他自己。
何必强求。
风千华随后起身,拍拍夏侯紫的肩膀,朝他眉梢一挑目光暧昧,随即转身出了房门。
夏侯紫心头一顿,立刻明白风千华的意思,此时离开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颓然坐在床边,眼神飘忽难定,身体却半分未动。
入夜时分,风千华整装预备上路。
咚!
咚!
咚!
忽然,一阵激荡的鼓声响起,在这寂寥空旷的鳌城的上空回荡着,显得那么的清晰炸耳,一下一下,皆如敲在了自己的心头。院墙的石灰簌簌的落,凌乱的开门声惊呼声啜泣声紧随而来。
风千华上马的动作一顿,目光不期然与夏侯渊相遇,双双眉头一蹙。
这是战鼓!
仿佛响应了两人的猜测,紧接着,马蹄四起,吼声震天。同一时刻,黑衣侍卫无声出现在两人面前,低头抱拳,沉声禀道:
“爷,王妃,澜月大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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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几千字,证明我还活着,大结局我还在努力中,六天之内这个文一定完结。
今天的是某娃的生日,虽然晚,不过好歹赶上了~
生日快乐!
☆、130 大结局【下
街道上百姓如蚁漫无目的的仓惶奔波,整条大街上全是人影!
哄乱中,有孩子丢在路边,有妇人倒在地上,有老者被人踩踏,但是却没有人停下来,他们没有方向
,只知四处疯走,自三日前得知澜月要进攻时,心里的惶恐和无助便层层蔓延积压,此刻被这一声声战鼓
,似是敲裂了堤坝瞬间汹涌崩出,又像被惊到的飞禽,扑棱着弱小的羽翼企图寻到一线生机。
然而…没有。
没有生机,整个城池被敌军全全包围,每一个城门外的澜月大军乌压压延伸出去,乌云一般遮天蔽日
!他们甲胄鲜明,他们刀锋凛亮,他们杀气腾腾,他们…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雷鸣一般的鼓点,混合着郭全北嚣张的声音,响彻了整座鳌城的天空!
“吾皇有命,弃械投降者留全尸!”
“穆朗,本帅定会让你死的好看点,哈哈哈哈…”这笑声,尖锐,放肆,嚣张,像是从地狱传来,
却又那么的残忍,真切。鲜血淋漓的剖开眼前所有人不敢想不敢说的真相——穷途末路,四面楚歌!
惊惶的大哭声汇聚成一曲悲歌,震荡着这座昔日辉煌的城池摇摇欲坠,仿佛风中残烛,一吹可折。
穆朗,鳌城的城守,颇有勇武但是却智谋不足,此刻,他粗浓的眉毛连成了一字,搓着手来回在城墙
上走动,时不时伸头朝城下看去。
三千人对阵六万!
以卵击石?
不,他们还有坚固的城墙,但城墙也只能拖延一阵,大汗的援军还有一日才能到,这一日说长不长,
可他却没有任何把握,能抵御到那个时候。
郭全北的话,让他狠狠的磨了磨牙,气的络腮胡在脸上不停抖动,以往他占着鳌城四周的八卦阵有恃
无恐,如今八卦阵无法启动,鳌城所有的依仗瞬间消失,他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鳌城共有四个城门,各个城门分派士兵镇守,所以此刻正南门处只有一千不到的士兵,这样的抵抗力
,两军对垒的结果不言而喻。
砰!
一箭射出,烈风呼啸…
他大眼一瞪,一副英勇赴义的姿态,扔掉手中的弓,指着郭全北骂道:“澜秋绝你个龟孙子,小人!
”
郭全北吓的差点从马山跌下来,幸好穆朗那一箭疏于练习,准头不知差了多少。
“攻城。”
恼羞成怒,郭全北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抖在腮帮子振臂喝的英勇无畏,然而脚却踢了踢马
腹,朝后退了一步。
“子夜前进城,全军有赏。”
“喔!”
“赏!赏!赏!”
所有澜月的士兵,张狂的附和的着,谁都没有将鳌城当一回事,满脑子想的是待会攻进城怎么第一个
抢到漂亮的婆娘。
战鼓雷鸣,士兵朝城门蜂拥而至,如水蛭一般开始攀爬城墙。
眼前是杀气滔天的敌军,身后是仓惶无措的百姓,身旁虽然手持长刀,却战斗力不足的士兵,穆朗叹
了口气,绝望的闭了闭眼,猛然朝锡林格洛的方向跪下:大汗,我穆朗定与鳌城共存亡!
城墙上数百士兵,一个个面容死寂,连日来所有的侥幸不敢再存,他们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城门
一破所有人顷刻间就会被澜月的马蹄践踏灰灭。
但是,纵然如此,他们依旧毫无怯意。
大不了一死。
轰!
在一片鼓声激越,喊杀震天中,所有人齐齐跪了下来,与穆朗一起面朝京都,深深一拜。
“将军,我们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悲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绝望,所有人伏地三拜,动作划一,心中已在默默和亲人告别。
忽然,一声轻笑传来。
不,说是轻笑,这笑却极清冷,带着杀气,带着煞气,带着让人心中一震的力量,穿过层层嘈杂落在
所有人耳中。仿佛炎炎夏日一株冰莲,又似严寒三九的一块温碳,说不出的震慑人心。
紧跟着,他们听见这清冷的声音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所有人一怔,抬起头循声看去。
在他们心中,鳌城的结局已经定局,不但是他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大汗援军不来,他们区区三千
人怎么能抵挡的住敌人如猛虎般的扑嗜。
他们不敢想,更没有想过有一丝胜利的可能,只祈求大汗能原谅他们,他们的父母兄弟能原谅他们的
无能。
但是竟有人说不一定!
而且声音如此淡然如此笃定,反复一切尽在她的掌握。
纵然疑惑,可他们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看向来人。
城头上,风极大,旗帜在青灰色的砖墙上猎猎舞动,而自那灰霾之中,有两人缓缓走了上来,右边之
人一身黑色锦袍,面容深邃冷峻,目光似海深不可测,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他身侧,一抹月白的
身影,纤细挺拔,青丝在风中飘动,有一股清灵跃动的之感,反复下一秒她就会乘风而去,然而她眉目之
中的清冷,成竹于胸的傲然,缓缓走来,唇角轻抿的弧度在众人眼中反复带着一股魔力,蓦地生出一丝安
心。
他们了然,刚刚那说话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
刚刚还存有疑惑甚至一丝鄙夷的想法,觉得有人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但在看到她的一瞬,却忽然觉
得,也许她有资格说这样话。
风千华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城墙下热火朝天的澜月大军,并不着急反而淡淡一笑:“战争便是如
此,你若想输便是千军万马也会倾刻间兵败如山倒,但若你想胜,便是手无寸铁也会拼死一搏,并非毫无
胜算。”
她的声音极轻,却字字传入众人耳中,听的分明更加真切,更令他们的震惊的无以复加。
可是,拼死一搏,他们当然会拼死一搏,实力悬殊他们怎么搏!?
仿佛洞悉他们的心思,风千华手臂一抬,指着前方的澜月的大军道:“可知郭全北为何迫不及待的攻
城?”
此刻,穆朗已经在心中猜过千百种风千华的身份,可他常年在外,知道的本就不多,不过她身边男子
,他却觉得异常面熟,脑中想到一人,却断然否定,那人身份那样高贵,怎么可能出现在鳌城这样的地方
,又怎么会帮他们。
“为什么?”穆朗收住心中猜测,拉着大嗓门好奇问道。
夏侯渊始终不语,却在风千华提到此事时,眼中划过丝笑意,两人并未说起过此事,然而现在却是同
样的了然,目光锁定在她脸上,听她道:“因为他知道大汗援军未到,吃定你们无力反抗。”
穆朗一怔,心中如惊涛骇浪,他明白她的意思,战未打他们自己心中已经定了结局,行军最重要的便
是士气,只要将士们同心合力,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
他猛的惊醒,才发觉他们几百人竟然还跪在地上,连身后叫嚣的杀声,近在咫尺的敌军都忘记了,注
意力全部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吸引,穆朗忽然起身抱拳道:“多谢提醒,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夏侯渊眼中微闪,蹙眉道:“还要继续?”
穆朗一抖,这声音,明明语气平淡,却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寒意,无端端的卑微了一分,心里对夏侯渊
的身份更加迷惑。
不敢多想,迫在眉睫,穆朗手臂一挥,高声喝道:“兄弟们,战!”
“战!”
“战!”
统一的声音响彻天地,所有人握紧手中的长枪,搭起臂上的长弓,朝不断攀爬上来的澜月士兵刺去,
城墙上的一块块大石呼啸砸向敌军阵营,激起战马嘶吼,血肉横飞。
短短的时间,城墙上喷洒了滚烫的鲜血,砍断一个云梯,紧接便有新的架起,刺倒一个士兵便有新的
人代替,一波一波不曾间断。
城门被粗壮的树干撞击着,巨大的铁栓被震裂,立刻有新的替代,数十人死死抵在门后,抗击着沉重
的撞击力。
风千华冷目站在身后,这些士兵士气低迷,抱着一颗赴死的心,人只有想生,才会全力以赴,若是一
心等死那么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履行责任,没有半分全力以赴争取的心,抱着这样的情绪,此战必败。
所以她一上来,才说那样的话,目的便是鼓舞他们的士气。
夏侯渊眯着眼睛,并未动手,他在看,在评估这些士兵战斗力,战场上主帅对自己整个队伍,甚至某
个士兵的能力,都能了然于心,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权衡优劣,知己知彼。
穆朗手持长枪,一枪将一个士兵刺了下去,却疏忽了左手边一个空档,在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一
个人一跃而上,举起明晃晃的大刀,便要朝身为主帅的穆朗脖子上砍去。
穆朗后知后觉,直到寒气扑面,他猛然侧目,此刻刀锋已在眼前,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躲避,甚至连大
喝一声提醒别人都来不及,眼见着自己便要身首异处…
就在这时。
吭!
一根竹枝蓦地伸了过来,挡住那把大刀,就在这一空隙之间,穆朗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城墙怎么会
有竹杆,便是枪头一转,将那人身体一挑,扔了下去。
等他再回神,心中也不免惊了惊,循着竹竿看去,这才看到刚刚那男子,正单手握着一面旗杆,挂着
旗帜的竹竿依旧横在他面前。
这城头上,最近的旗杆离这边的距离也有两丈的距离,刚刚的偷袭发生的只是一瞬间,他是如何拿到
旗杆并且救下他的?
心中好奇爆棚,然而下一个动作,却他眼珠子惊的差点掉出来。
然而下一刻那旗杆却突然飞了出去…
他顺着旗杆的的方向看去,只见呼啸间,那粗粗的竹竿竟似长剑般锋利,将快要登顶的那个士兵射了
个对穿倒了下去,却依旧势头不减,一连穿过三四个士兵的身体,糖葫芦一样,跌下城墙。
竹竿头钝,若没有强大的内力和技巧,便是无论如何也射穿不了人的身体,何况一次还串了三儿。
穆朗震惊的无以复加,然而此时不是他表慕惊叹的时刻,攻势越来越强,匆匆抱拳他回身继续加入战
斗。
郭全北看着一个个从城头倒下去的士兵,紧闭的城门,更加的焦躁恼怒。
“射箭!”
一排排箭矢密雨般朝城头飞射而去,铺天盖地,一瞬间将城头上微弱的光亮彻底覆灭…
夕阳早已西沉,数以万计的火把,将澜月全军照的明亮,然而城头上却一瞬间变漆黑难辨,郭全北怔
了怔,喝道:“火箭。”
不点火把,他帮他点!
咻!
就在这光亮一闪一灭之间,一道快若闪电的破空之声,出其不意先一步响起,自黑幕一般的城头呼啸
而来,锋利的箭头闪着森凉的杀气…
郭全北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是胸前一痛,一股大力猛然撞向他。
他自马背上飞出去,砸在数十步开外,哗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跳动的火光下格外的讽刺。
副将郭至是郭全北的侄子,一个纨绔公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的六神无主,此刻只能傻傻的
看着郭全北满口的血泡沫,喷泉一样喷着,连声音都发不出。
没有主心骨的士兵,顿时心神大乱,后方的士兵更是握着武器怔怔的瞪着眼睛,目光逐渐涣散的主帅
,不知所措。
他与城墙相距二十丈,此刻又是夜间光线幽暗,对方不但一箭射中目标不偏不移,而且力道之大令人
乍舌。
此人武功之高,内力之雄厚,令所有人五内具震。
刚刚还雄心壮志的士兵,在主帅受伤之际,冲出去的脚步顿时变的踌躇,没人再继续冲锋,只剩下前
面还不知情的士兵,继续攀爬冲刺…
就在这时,刚刚还安静的浓墨一样的城墙上,忽然一道亮光如鬼火一样乍现,紧接一线白挂化开,整
个城头瞬间亮若白昼。
这样诡异的画面,让所有人再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城墙上,先是升起一丝火星,但就在火星亮起的一瞬间,火势迅速蔓延出去,毫无章法眨眼功夫将整
个城墙的表面,拢在一片大火之中,而同时被拢在里面的,就是那些拼命攀爬意图突破重围的澜月士兵。
一个个被烧成火球的士兵,从城墙上滚落,砸在别的士兵身上,火速烧成了一片。
郭至看到心神剧烈,耳中被惨烈的嘶叫声充斥,鼻尖是浓浓的尸臭焦味。
他吓的连连后退,不敢再朝前一步。
因为光线不好,他们不知起火的原因,只觉得诡异莫名,郭至眼睛左右四顾连叔叔尸体也顾不得管,
爬上马背,狼狈大喊一声:“撤!”
顿时,敌军潮水般退了出去,一路奔出二十里,才安营停驻下来。
直到确定没有危险,郭至还是心有余悸的满头冷汗,后悔此次想要表现立功而上战场。
早知道就装病在家,皇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他们郭家曾经救过太上皇一命。
此刻城墙上,穆朗看着逃也似退走的敌军,捧腹大笑不止。
他以为鳌城今晚就不保,他以为他要去见祖宗了,没想到竟然首战告捷,他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
不知是谁带头欢呼出声,紧接着一道道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直至聚集成一条声线,直冲九霄。
他们开心,不单因为鳌城获得暂时的安全,而是他们从这看到生的希望,彻底胜利的可能。
城内,没有走的百姓,傻傻的站在街道上,原以为今夜必定城破家亡,却没有想到,澜月大军被击退
了。
他们原本就舍不得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家园,因为战乱不得已弃家逃走,现在有了希望,他们怎么还舍
得离开,纷纷立在街上抱头痛哭泪水纵横。
呼啦!
士兵们兴奋过后并没有忘乎所以,倏地齐齐弯腰,他们没有忘记,这一场战是谁的功劳。
是那一对神祗一般的男女。
若非他们为自己鼓舞士气,若非那男子出手救了主帅,后又一箭毙敌军主帅于马上,若非那女子妙计
油淋城墙,火烧士兵,他们怎么可能赢得胜利。
“谢谢二位!”
穆朗深鞠一躬,粗糙的脸上的晕上神采。
夏侯渊未语,视线淡淡深不可测,他声音冷冽的开口:“卯时前应是安全,大家可稍作休息。”
刚刚郭至因为没有经验,才会吓的心神慌乱,一旦他醒过神来,明白最佳的时机在午时之前,必然还
会再发动第二次攻城。
穆朗点头赞同不已,抱拳问出心中的疑惑:“阁下可是秦王殿下?”
这世上能有这样身手,又有此番气度的男子屈指可数,再加上他英俊的外貌,身份呼之欲出。
如果他真的是秦王夏侯渊,那么他身边的人是谁?
风千华?
那个世人惊叹的奇女子?!
他心中巨浪翻滚,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却在这时耳中听到夏侯渊沉沉的声音,仿佛从遥不可及的地
方传来:“是。”
秦王?真的是秦王。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一时愣住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叩见秦王殿下,风姑娘。”
再一次跪下,所有人拜的心悦诚服。
他们何其有幸,能得秦王和风姑娘相助。
鳌城有望了!
所有人心中蹦出同样一个想法。
风千华摇摇头,蹙眉道:“你们还有三个时辰。”
“是!”无形中穆朗不由自主的听令,从地上起来,开始准备武器以及人手布置。
风千华转头看向夏侯渊,柳眉一挑,问道:“你怎么看?”
夏侯渊目光深远,看着远处点点星火的澜月军营,语气也有不易察觉的疑惑:“郭家曾救过澜月先皇
,很得器重。”
凤眸一眯,风千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澜秋绝派郭全北来,仿佛并非是为了攻城略地成就不世大业,
而是…她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件事整个透着股蹊跷。
她转头问道:“澜秋绝你了解么?”
夏侯渊收回目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澜月这一代共有七个皇子,澜秋绝排行第二,生母是先孝
贤皇后,有胞弟澜秋熠,一岁便被封为太子,三岁上朝听政,八岁时澜月冬季狩猎,澜秋熠突然身亡身亡
,自此后他性情大变,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除了赫连春水的身份,澜秋绝在所有人面前,皆是一副面具。
所以,天下人皆以为,他在救胞弟时脸上受了伤才戴着面具,而正因为面容受损才变的性格暴躁喜怒
无常。
“等等。”风千华抬起手,有什么自脑中一闪而逝,随即陷入一片空白之中,眉头紧紧蹙起,她问道
:“皇家狩猎,为何会有皇子意外身亡?”
夏侯渊轻笑一声,语气森冷:“还不就是夺嫡的那些事儿。听说他和胞弟感情极好,也是因此才会性
情大变的吧。”
风千华点点头,叹了口气,一丝白雾消散在风中,皇家,最是高贵也最是龌龊的地方…
既然想不通,便暂时搁置一边,眼前守住鳌城才是当务之急,穆朗一通忙活又跑了回来,粗犷的脸上
微现无措的窘态,想说却又碍于身份立场不好意思开口。
凤眸微挑,风千华问道:“你想听我们的意见?”
穆朗一怔,没想到她竟然将他想法看透,直接点了出来,他也不是忸怩的人,呵呵笑着:“是!”
自刚刚守战,他此刻对他们是心悦诚服,只是随便一个计谋,便将战局彻底反转。
只要他们能在这里,肯出手指点,鳌城一定会有惊无险。
风千华当然明白他的想法,大汗对她宠爱,鳌城又是南疆的重要的防线,她既是遇上了,就没有不管
的道理。
草原上的温差极大,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暖意融融,到了夜间温度骤降,寒意凛凛。
夜空静谧,星子明灭,城内却是嘈切忙成一片,包括城中尚未离开的百姓,都自发主动的加入守城的
准备中,一支支箭矢运上城头,一块块木板将城门钉死,唯独留着南门,虚虚开了一条缝隙。
忽然,那条缝隙拉开,数百匹战马缓缓走出,马蹄上裹着布,悄无声息的融入城外茫茫草原之中。
为首的两匹战马,驰骋如电,眨眼功夫便在澜月大军营地外停下。
所有人不说话,夏侯渊手臂抬起一连数个手势挥出,顿时数百人分成数个小队迅速散开。
时间,在夜风中缓缓滑过…
骤然,一道火光在军营中亮了,整个澜月军营转瞬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火势熊熊势不可挡,澜月士兵
匆忙从营帐中跑出来,还出于懵懂之中便是脖子一凉,已经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