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一愣,满面诧异,暗道这位御史大人是不是疯了,就是现在去金都调运粮食,也不可能两日内到达,而周围城镇的情况,他是了如指掌,哪一个也没有实力,解决杭城眼下的难关。
“大人,这…”要是两日没有粮,后果不堪设想!
凤眸划过丝嘲讽,风千华再次开口,声音却比刚才更加的冷澈:“还有,我已到的消息不要外传,若有一丝消息露出去,唯你是问!”
“是!”御史大人长的温润清隽,又是新科状元刚刚上任,可这不怒自威的气势,比那做官十几年的人,都要震慑!
暗自摸了把汗,他急忙牵了马飞奔出去。
风千华换了装,摇身一变已是翩翩佳公子,享誉盛名的翟少!
她大摇大摆的进了自己名下的典当行,小片刻唇角含笑走了出来,直接进了骆镇最豪华的酒楼,酒楼内莺歌燕舞,卖唱女子琵琶铮铮,声音动听,听客们一个个穿着富丽,气氛融洽,俨然一个上流阶层的大型聚会。
风千华唇角含笑,悠悠然立在门口。
唰唰唰!
数十道视线冒着亮光投了过来!
啧啧!
酒楼立刻传来一阵吸气声,只见明晃晃的日光下,来人一身白衣长衫,身材修长,气质清冷,五官精致堪比女子,但那肆意飞扬的剑眉,却又有着浓浓的英气,当真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佳公子手执纸扇,慢慢摇着,姿态风流不羁!
眼尖的人立刻发现,那扇面没什么特别,但若稍加注意便会发现,那坠子非常特别!
是一块鸡蛋大小的荣田白玉,玉色透润隔着老远,都能从玉中看到对面的景物,而更为奇特的是,那玉被雕刻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栩栩如生,清艳绝伦,就这么看着,就觉得鼻尖好像真的有花香弥漫。
能在此处一掷千金只为一顿饭的人,都是此地的富绅巨商,那个不是见过世面,识货的人。
嘶!
又是一声惊叹,看客们目光随着那块扇坠晃动,眼睛发直,白玉本就稀少,就连皇宫也难找出一两块,可眼前竟有这么大块,雕工亦是如此精湛,这么一块东西,就是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
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再看那公子穿的,竟然是毓秀坊三年才出一件成品的天蚕锦,寸锦十金,平常百姓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第一眼,所有人便将这位公子定位身价不可估算的富家公子,商人都是精明的,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戒备着对方,不让别人抢了这第一个搭讪的机会。
佳公子步履轻盈的走到一桌边坐下,漫不经心的点了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左手执杯,右手执壶自斟自饮好不快哉。
酒楼小厮眼见犀利,一看便知她是款爷,立刻服务周到伺候左右,风千华大手一挥,一锭金灿灿的元宝砸他脑袋上:“爷赏你的!”
哐!
有人跌倒在地,见过有钱的,没见过有钱这么烧的,哪有人打赏小厮,用金子的。
众人摇头,败家子,败家子!
感叹之余,一个个又好像见了块会移动的宝藏,无论这人什么身份,反正是结交定了。
脑袋顿时起了大包,小厮也顾不得疼,眼睛都快粘到金子上了,激动的就差没这大方的客人跪下,他在这做了八年,来往的人哪一个不是有钱人,却从没有谁一出手就赏他金子,顿时,他用看亲爹的视线,看着风千华。
“爷,大爷!您慢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
风千华挥着一杯百两的“玉观音”,指着他说道:“不错,将爷伺候开心了,有的赏你!”
小厮笑的大牙都快掉了下来,恨不得将亲爹供起来,日日领赏钱!“是是是,小的一定伺候好您!”
有人蠢蠢欲动,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并非单纯的只为吃饭,这里早在多年前,就已被默认是商人交流,互相合作的场所,那些人来更多是想来找合作伙伴,找客户,找生意。
眼前这位公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符合他们的要求。
一群人虚伪客套的假装聊天,脚步却非常统一的,朝这边移动…
风千华自斟一杯,仰头豪饮,微敛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冷意,身后有人靠近,一个带着骆镇口音的声音响起:“请问…公子贵姓,可是骆镇人士?”
风千华抬起微微迷蒙的凤眸,微微一挑:“与你何干!”
那人不恼反笑了起来,贵人!贵人都是高傲不易亲近的:“公子首次来骆镇吗?在下骆镇方大山,做木材生意的,在镇上有三家铺子,金都有一家,幽州有两家…”
“停!”风千华不耐烦的打断他:“与我何干?”
方大山笑的更欢,胖胖的肚子腆着,挪到风千华面前,平常的面貌上,有着一对商人特有的眼睛,精光烁烁:“公子休恼,在下没有恶意,见公子气质不凡,方某一见如故,想认识认识。”他说完,看着不知不觉围的一圈人,怕风千华不相信,立刻开始找证人:“你们说是吧?”
“是!”
“是!”
众人点头如捣蒜,生怕她不信。
风千华视线变的柔和些,看着一群互相打托的江湖骗子似的商人,淡淡点头:“也对,出外靠朋友,结交一两知己也是好事。”话落,她拿起酒壶,朝众人晃了晃:“一起喝?”
“好!在下礼记药材的掌柜,秋智。”
“客气,客气!在下天下粮行,鄙姓段!”
“幸会,幸会!在下荣记车行的秦大成。”

十人圆桌,愣是加座了二十个,所有人坐下推杯换盏,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你来我往,热闹非凡。
风千华淡淡迎着,却又与每一个人都聊着天,有人问道:“翟公子做的什么生意?”
风千华漫不经心的回道:“什么都做!”
好好,什么都做,证明什么都涉及,果真是做大生意的。
“翟公子来骆镇是游玩,还是?”
风千华神色神秘:“不方便透露!”
好好,不方便透露,证明是大生意,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一番问答,众人将翟公子的底子“摸清楚”,一个个更加的热情,开始很自然的谈到生意合作。
不经意间,风千华扬眉问道:“杭城水灾,各位可有捐助一二,以资百姓?”
方大山精明的眼中此时已有醉意,他灌了杯酒,大声说道:“翟兄弟有所不知,那杭城的商人,经常抢老子的生意,现在受了灾,老子高兴都来不及,还让老子掏钱,想的不要想。”
所有人点头附和,极其认同他的说法。
风千华不动声色,继续称兄道弟,接洽生意,当夜一群人移驾去万花楼,怀抱美人,气氛的更加的融洽。
短短一夜,翟公子的大名,在骆镇的商界无人不知,没有人与他做过生意,却没有一人怀疑她的真实性,中午翟公子受邀酒宴,又是一番兄弟来往,毫无间隙。
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娘子,但不信翟公子,那简直是天理不容!
当夜,方大山见风千华略有醉意,一人上茅房的空隙,偷偷跟了上来:“翟兄弟,你做的生意,若是用的上木材,可千万别忘了我啊,我的木材在全大周都是有信誉的。”
风千华醉意朦胧,眼神却很真诚,还有一丝挣扎,这一丝挣扎犹豫,看在方大山眼中,俨然就是天大的信号,顿时加筹码:“翟兄弟,若是你从我这买木材,我给你打八折。”
风千华终于满脸动容:“好兄弟,本来不想和你说,那陈记的掌柜已私下和我谈好,送一百车的料到青州,明日卯时就出发,可你人这么好…这样,生意分你一半,五十车给你做!”
方大山满脸惊喜激动,伸手去握她的手,却扑了一空,他也浑不在意:“好,好!明天我一定送到。”
风千华冷笑看着方大山脚步轻盈的跑了回去,正准备转身,一旁“天下粮行”段老板走了过来,笑眯眯看着她:“翟兄弟不够意思啊,这有生意做,怎么能不关照在下一份呢。”
风千华挑眉,无奈说道:“段老板,不是我不照顾你,而是我要的米实在太多,你也知道,杭城水灾,各地粮价必然要涨,我不乘此备货,只怕到时候想买都买不到。”
段老板眼睛一亮:“翟兄弟要米不用担心,我天下粮行米的储备量,在大周说第一,没有人敢排第二,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好!十万担,明日卯时送去青州,在下收到货现银结账!”
“好!翟公子爽快!”
杭城。
城门外,刘知府从两天前得到信息,便翘首等着御史大人能送粮来,足足等了一天半没有等到,脸色已经非常的臭。
“大人,御史不会是匡我们的吧,他一个新科状元,刚刚上任,皇上不拨款,他哪来的本事,肯定是吹牛,现在恐怕都不知道去哪里逃命了。”
刘知府瞪了司丞一眼,却没有反驳,一个新任御史,权利虽是很大,但终究没有根基,况且,皇上都没有拨款,她一个小小三品御史,能有什么办法?
他怎么就信他的话了,呸!
二人转身就走,忽然城门处一匹骏马狂奔而来,马上之人一袭青水色官袍,腰间系着月白玉带,面容清隽,墨发迎风舞动,宛若天神。
刘知府眼睛一亮,但看着她独自前来,眼神又是一暗,面色不好的看着风千华下马,也不行礼,口气生硬:“你是御史端木大人?”
风千华眼眸眯起,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一把将手中的受任书摔在他身上,冷冷说道:“将城中情况说与我听。”
刘知府被她砸的一懵,顿时积了数日的火发了出来:“你一黄口小儿,敢对本官如此无礼。”
风千华负手而立,满目的森寒:“我为何对你尊敬,是因为你当官数载毫无作为,还是你面对灾难束手无策?是因为你诸事不做却只等我到来,还是你目无上级态度恶劣?”
她冷冷说着,字字落地有声,刘知府登时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一句话反抗不了,噎了半天,他忽然想到风千华独自来了,却没有依诺带来粮食,转而目露嘲讽,讥诮着说道:“御史大人教训的是,本官是无作为,御史大人赶紧把粮食拿出来吧。”
看着城内满目疮痍,腥臭味冲天,老幼相扶靠在街道边,面如菜色,她冷冷一笑:“刘知府在质疑本官?”
“不敢!老夫只信眼睛所见到的。”
风千华不想与他多说,指着徐司丞:“你说!”
徐司丞一愣,直觉得御史大人好大的官威,与他想象中柔弱书生完全不一样,低着头他正要回话,刘知府却官袍一挥,大声喝道:“御史大人既然来了,又何必问我们,自己大可去看!”
他这一喝,顿时引起周围百姓的注意,一瞬间所有人眼中腾起希望围了过来,当头便跪倒:“御史大人,朝廷的灾银何时发放,粮食什么时候运过来啊?”
挤挤囔囔不下数百人围成一片,将风千华圈在里面,一双双含着期待的饥饿眼睛,定定的看着,等她回答。
风千华面色沉沉,眼风冷冷扫过刘知府,杀意一闪而过:“很快就到!”
刘知府嘲讽笑着:“御史大人说的很快,是多久?”
百姓原本腾起的希望,被他一说,立刻满脸失望,失望中开始迅速生出怨怒。
“稍安勿躁,不出两个时辰,就会有粮食过来,大家只要在城中等着便可。”好一个自私狭隘的人,大难当头不顾百姓生死,竟然想着出一腔愤气,有官如此,这里怎么会好!
“我们不信,朝廷根本就是不想救我们,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不拨款下来,分明就是让我们眼睁睁的等死!”
“对,我们不信,你肯定是骗我们。”
“骗我们,打他,打死这狗官,把事情闹大,朝廷就会重视我们了。”不知是谁,在人群振臂尖喊一声,早已饿红眼的百姓,顿时站了起来,一哄而上,冲了过来!
狭小的城门,阻碍着他们移动,乱哄哄中有人被推倒在地,踩死当场,他们也不管,疯了一样冲了过来,眼红如血。
而此刻,在城墙之上,有两抹身影迎风立着,领先一人锦衣华贵,面容绝美,微挑的眸子兴味盎然的看着风千华。
“主子,要不要帮她?”
俊美男子勾唇一笑,勾唇缓缓一笑,那一笑顿时天地间都失了色,慵懒启口:“她的手段,何须我们帮忙!”
城墙下,刘知府站在一侧,冷笑看着眼前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一个黄口小儿,敢不给他面子。
风千华不动如山,冷目看着一群失了理性,面目狰狞的百姓。
忽然,人群之中,有白光一闪!
风千华眼眸一眯,那人挤在人群之中,手中匕首以极其隐蔽的姿势,朝着身边的人就要刺下去!
电光火石间,风千华一跃而起,身若闪电,踏过数人的肩膀,凌空一转便是一记扫堂腿!
砰!
那人顿时平地飞了出去,越过人头,砸在城墙之上,一口鲜血喷出,若破布一样滚过在地!
哗!
百姓们瞬间停了下来,被眼前突发的状况惊到,呆若木鸡。
刘知府慌张的脸上,故作惨白,大喝一声:“御史大人,你怎么能伤无辜百姓。”
一句无辜百姓,顿时让所有人从愣怔中醒来,怒火瞬间烧到脑子里,捏着双拳瞪着大眼,恨不得撕了这个朝廷来的高官。
“枉杀无辜,杀了他!杀了这个狗官!”
“铁石心肠,该死!”
此起彼伏的咒骂着,若洪水一般响起,声如洪钟。
风千华淡淡看着众人,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她负手而立,官袍迎风舞动姿态谦和,唇角的笑容一派淡定从容!
忽然,远远的一声长喝传来,有人骑马奔了过来:“大人,粮食来了!”
让开!
那人从马上跌了下来,顾不得身上疼痛,拨开围观的百姓,扑到风千华身前,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大人,粮食和药材都来了。”
轰!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粮食,他们有吃的了?
御史大人没有骗他们!
刚刚还一个个满面狰狞,狂吼怒喝要杀人的百姓,顿时激动的脸色通红,有人抱着头低低哭着,一时间呜咽声震天动地。
城墙上,那华衣男子忽然一阵大笑,笑声邪魅张狂,满是玩味之色,抚掌连连说道:“有意思,有意思!”
风千华朝跪在地上的人点点头示意他起来,此人是刚刚路上遇到的巡逻士兵,便吩咐了他在十里外等着,一旦见到商队立刻来报。
“啊!”忽然,有人惊诧一声,指着城墙边被风千华踢晕的人,叫道:“他手中竟然拿着刀,他竟然想要杀大人。”
“想杀大人,简直胆大包天!”
“大人没有枉杀无辜,杀的对!”
众人看清那人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顿时后脊发凉。
他们错怪了她,原本以为她打的是普通百姓,却没想到,她顾及的还是他们的安危,众人顿时生出惭愧。
轰!
瞬时,所有人跪了下来,齐声高呼,声声震天:“我们错了,求大人恕罪!”
一侧,刘知府早已面若死灰,连连后退不敢置信,他一个黄口小儿怎么能做到!
摆摆手,风千华无所谓一笑:“无妨,都起来吧。”
话落,她忽然抬眸,朝城墙上看去,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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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镇。
鸡鸣时分,大街早已是热闹一片,各家商铺前面,一个个忙的四脚朝天,嘴巴笑的合不拢嘴,将各自货品装上车,浩浩荡荡的队伍,朝青州出发。
骆镇到青州绕开杭城来回也只需一日路程,各家的老板掌柜,坐在家中眉眼笑开了花,都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坐等收银子!
直到日落时分,一个个开始坐不住,这时间车队早该回来,却一直不见踪影。
段老板喝了满肚子的茶,脸早憋成猪肝色。
哐哐!
忽然大门被人猛敲,紧接着有人飞速跑了进来,边跑边喊:“老爷,老爷,咱们的车还没有回来,但官府有文书送来了。”
段老板一愣,急忙打开一纸文书:“官府征用!”四个大字,跳入眼中!
署名:端木萧。
官府征用,就是没名头,没响头,更是没钱!
顿时,他眼前一黑金星直冒,行走多年,只有他骗人,却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少年骗了。
流年不利啊,段老板长嘶一声,吐血倒地!
当夜,骆镇哀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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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闺女不止会杀人哈,会的可多了!
城墙是谁呢?
楠竹这一章不见鸟,表拍我,下一章丫就会闪亮登场,二人感情持续升温中!
滚走了,继续码字去!
082 携手3
更新时间:2012-11-17 11:23:43 本章字数:6168
“大人,经下官统计,共计十万担米,五十车木材,还有两车的药材。舒唛鎷灞癹”徐司丞拿着账簿,将刚刚点算的货物,一一报给风千华。
坐在城中一处空旷类似广场的地方,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杭城百姓,一个个眼中燃烧着求生的希望,风千华首次,觉的心中似是压了块石头,让她有种窒闷感,点点头她说道:“将这些粮分发到每个村子,再找一些妇人,就地起灶生火。”
徐司丞应了,立刻找人开始着手准备。
风千华起身绕了出来,独自一人缓缓在城中走着,大水退去后,杭城中一片狼藉,几乎每一座房子都有被水泡过的痕迹,地面上到处都是被水冲刷留下的淤泥,有几只老鼠的尸体,发着阵阵恶臭。
头顶上的太阳,热烘烘的炙烤着,整个城中弥漫着腐臭酸腥味,让她频频皱眉。
“大人,那些木材和药,要怎么分配?”徐司丞远远跑来。
“待大家吃饱之后,所有人到城外十里坡,争取在两天内,建一些临时房屋,房子尚在的,可以按需领一些回去修葺”
她说完顿了顿:“下午我们去各个受灾的村子看看。”
城中该是受灾最轻的地方,毕竟有城门所阻,而往里走就是散落在各处的村落,应该才是最严重的。
徐司丞急忙点头,风千华能派遣事情给他做,已经很让他感激涕零,虽然朝中只来了她一位官员,但此刻,他心中却生出一种绝对的信任和依赖,觉得只要御史大人在,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让刘知府分些人手,将城里各处清扫一遍,所有动物的尸体,必须全部焚烧再掩埋。”刘知府的事她记在心中,但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粮食暂时解决了,但还有更多的事情做,而他是当地的父母官,比她了解此处的情况。
乱哄哄吃过饭,风千华领着衙门里十四个衙役,出了城门一路朝北而去,官道两边新插的秧苗刚刚抽穗,此时已经完全被水淹没,有的甚至已连根拔起,浮漂在水上。
路越往下走,灾情越是严重,各处散落的村庄住房,斜斜的坍塌在地上,很多人抱着孩子,面目呆滞的坐在门口,面露绝望!
风千华让衙役一路分发粮食,所到之处,百姓们欢声一片,脸上跃动的是对生的希望。
直到日落时分,一行人来到溶江岸口的一处名叫礼村的地方,村外几处池塘内漂浮一层死鱼的尸体,很多村名正在两岸用渔网打捞,她凤眸一凛,人未下马便喝道:“都给我住手!”
打捞的动作停住,村名们循声看去,见一男子穿着青水蓝的官袍,正煞气腾腾的看着自己,有人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有人撇撇嘴说道:“这位大人是来旅游的吗,我们只要不饿死毁了您的功绩名声,吃什么与你何干。”
村名说话语气很硬,没有半丝的尊敬。
风千华下马,朝张隆点点头:“将粮食搬到村口,让人立刻起灶。”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现在所有人去村口,从今天晚上开始,每人每顿都有米饭吃,不要再吃死鱼了!”张隆扯着嗓子,站在村口一通狂吼,几乎是话落的瞬间,刚刚还死静的村子里,顿时蜂拥出数百人,暮色幽暗的黄昏,只看得的见一双双饥饿发亮的眼睛,如饿狼一样迅速靠近。
“都别急,现在分工,男人们去找能烧的柴火,妇人洗米起灶,这样大家就能快些吃上饭。”由于人涌的太多,有的人甚至抓着米袋中的生米往嘴里送,狼吞虎咽。
风千华频频皱眉,城中百姓虽也饿,但却没有他们这样的反应,不由拉住一位村名问道:“此处几时受困?”
那人满脸厌恶的回头,待看到风千华的气势以及她身上所穿的官袍,脸上表情一怔,噗通跪了下来:“大人,您就是朝廷派来的御史大人吧。”
那人的动作,迅速引起周围村民的注意,一时间所有人跑了过来,有人老泪纵横的哭诉:“大人,你要是早来一日,我孙子就不会死了。”
风千华眸色冷了冷:“怎么死的?”今天是受灾第五天,而据刘知府所说,他在受灾的第二天,就各处发放了粮食,如此一来,应该不至活活饿死。
那老人也噗通跪下,呜呜哭着:“是饿死的,我们已经整整七天没有吃过一顿饭了。”
杀意骤然绷现在眸子里,风千华呼出口气,刘知府竟然敢骗她,救济的粮食,根本没按人头平均发放!
而此处,是离堤坝最近的村子,怕是他将受灾的时间,也往后拖延了两天,这样一来,就刚刚好达到了朝廷下的“拖延七天”的御令。
好一个刘知府,真是该死!
夜晚的村落静谧的可怕,风千华宿在一座民宅内,由于被水泡过后,所有用具皆数腐烂,一行十几人只能就地而坐。
这时,有人脚步凌乱,急吼吼的冲了进来:“大人,大人救命啊!”
“什么事?”张隆拦住那人,问道。
“大人,我的孩子快要死了,快要死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农妇的话根本说不清楚。
风千华心中一凛,急忙拉着那农妇冲了出去,边走边问道:“什么症状,村里可有大夫?”
现在这样的情况,最害怕的就是有人生病,若是普通的病也就罢了,要是…
“他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开始上吐下泻,肚子里都是空的,他现在吐出的都是血,我请了村中的大夫,他说他没见过这种病,让我来找你。”
刚到房中,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风千华几步冲到床上,孩子大概六七岁,面色青灰,口唇指甲青紫,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还不停颤抖,床边一地的污秽物,有点点血红溶在里面。
风千华立刻将所有窗户关上,面目萧冷的看着农妇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走出屋子一步,大夫明日便会到,你今晚守着这里,多给他喝水!”
她不是大夫,不能确证,但这样的症状的,必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至于是不是痢疾或者传染病,要等大夫来了才有诊断。
农妇不知所措的点点头,没有明白风千华为何面色大变。
风千华唤来衙役,面色凝重的吩咐道:“去城中找两位大夫过来,带上必备的草药,葛根,黄连,白头翁,芍药,黄连,马齿苋、地榆、苦参、地锦草
…”
衙役懵懂的拼命记着风千华口中,一连串的草药名字,直到风千华说完最后一个名字,好半晌他才傻傻的回过神,飞奔出了院子。
“去看看别的村民,有没有人有类似的症状,一旦发现立刻将人抬到这里来…去找些大蒜。”这里不可能有别的草药,只有大蒜可以用。
小片刻,四散出去的衙役们,拖着四个同样症状的村民回来,所有人果然与那孩子一样,都是青色灰白的面色,毫无生气。
寻了几棵大蒜,风千华亲自熬了水喂给几人喝过,此时天已近明,村口有马蹄声踏着急切的步子跑来,大夫从马上被衙役直接拖了下来,扔进房中。
一盏茶后,大夫面色惶恐的站在风千华身前:“大人,是痢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