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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应是,考官又道:“继续!”说完,才发现杜九言站在门口,她微微笑着,面色淡然,除了无奈外,不见哭闹更不见气愤。
杜九言不只是无奈啊,她还很气,这口气先憋着!
考场内,有人在笑,循声看去,周岩正笑盈盈地冲着她挥了挥手里的试卷。
在周岩的左右两边,都算是熟人了,尤其是他后面坐着的,便是她上次揍过的肖青枫。
还真是熟人啊。
她还疑惑今天这么顺利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虽气愤,可你的试卷没有了,是结果。”主案考官看着她,面无表情,“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补偿,此份试卷给你五十分,二是重考。”
哗!
考场内炸开了锅。
虽没有沙漏,但所有人都清楚,现在离交卷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时间是无论如何,也考不完的。
重考一遍,和弃考几乎没有区别。
主案考官看着杜九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先生,这样不公平,要是她考的是满分呢。”方显然不服气,举手喊道。
主案考官回头,似笑非笑地订着方显然,“没有凭证的推断,只是假设!”
方显然耷拉着肩膀,同情地看着杜九言,挥着一根手指,“一,选一!”
好歹有五十分啊,要是重考,现在估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肯定是不够的。
“漂亮。”少年和周岩打唇语,“五十分,她就完了。”
一场扣掉五十分,她的分就拉下来了,除非她后面全是满分才有可能…可她能得满分吗?
尤其是明天一场,她不可能满分的。
“我选二。”杜九言神色平静地走回来,在方几便坐下来,重新摆好笔墨,“劳驾,给我试卷!”
从卷子被撕,到此刻坐下来,她一句话都没说。
考官说的对,卷子没了是结果,是事实。
至于主使的人,那即将会是另外一个纠纷。
“给他卷子!”主案考官略有些惊讶,毕竟现在考,肯定是答不完题目的,再加上错误扣分,能有三十分就算她不错了。
身后,嗡嗡地对话声,有人惊讶,有人嗤笑。
杜九言,是有病吧,这个时候选择重考,他们都要交卷了。
“杜九言,你这样太冒险了。”方显然着急,杜九言头也不抬地道:“我写快点,还是有机会的。”
方显然叹气,将写好的卷子重新铺好,细细检查等杜九言。
全场无人交卷。
一会儿工夫,外面交完卷的考生,都围在门外头等着看热闹。
哐!
锣声响,主案考官道:“交卷!”
书童上来收卷子,交了卷子的人都围挤到杜九言这边来,有人哈的一声笑,“还有一面没写!”
“三十分,不能再多了。我看要创下西南开办以来最低分了。”
“活该,先生给她机会她不要。要是有五十分,她后面考的好些,应该还是有机会及格的。”
方显然着急,喊着,“先生,这时间根本不够,对她不公平。”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主案考官道。
杜九言收拾笔墨,冲着方显然拱手,道:“考完了,我请方兄喝酒。”
“你还有心情喝酒?你这卷子…”方显然愤愤然摇头,杜九言起身,目光扫过周岩等人,云淡风轻地一笑,道:“人活在世,不是我辱别人,就是被人辱我。总不能,我自己辱自己吧。”
话落哈哈一笑,提着篮子出门走了。
方显然惊叹,琢磨着杜九言的话,眉色一清,道:“还真有道理啊。”
说着也跟着出去。
“周岩,你看她样子,打肿脸充胖子,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
周岩讥诮地笑了笑,拍了拍身边同窗的肩膀,“青枫,心情如何?”
“高兴。”肖青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时被踹的一脚,他会疼一辈子,所以这个仇他一定要报,“这才是开始,我要让他丢尽脸面!”
“放心,有我们在,他好不了。”蔡寂然道。
“就是,我们谁都不会让她好过。”马毅呵呵笑着。
“这种狂妄的人,真让她做了讼师,就是天下人的不幸。”鲁占峰哼了一声。
周岩一笑,道:“走吧,该吃午饭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出去,外面十几个人等着,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今天的胜利,“她居然没闹事,算她识相。”
“她也得有这个胆子,在考场呢,刘先生向来不讲情面,肯定会将她赶出去的。”
一行人到饭堂,看到傅元吾一个坐在角落里正吃着饭,有人冲着饭堂小厮喊道:“给痦子上一碗肉。”
“他是不是长这么大没吃过肉。”
“哈哈。马师兄,你真是好人啊还请他吃肉。”
“他今天表现好,奖励!”
傅元吾看了一眼面前的肉,埋头将手里的馒头并着一碟子水煮似的青菜吃光起身就走。
肖青枫咳嗽了一声。
傅元吾迟疑了一下,又坐下来,将一碗肥肉扒拉进嘴里,放了碗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
“他心里有气呢,还拼命将卷子写完。考满分怎么样,还不是个蠢货!”
众人哈哈笑着,周岩道:“你们猜,她会考几分?”
“一面没做三十分就没了,前面再扣两题,撑死了五十分。”肖青枫道。
马毅摇头,“你们不记得吗,上次她说她只看了两天《周律》,加上这一个月临时抱佛脚,她能考到三十分,就算她聪明了。
“那就祝她三十分。”周岩道。
菜上桌,众人心情极好,胃口大开。
酉时正,西南讼行的门打开,无数人早早等在门口,书童嚷嚷着道:“退后退后。挤屋顶上坐着,你的分数也不会多出来。”
大红的榜单粘上,一排排名字后,写着分数。
“周师兄,你考了九十四呢。”蔡寂然道。
“考的不好。”周岩歉让,心里对分数却很满意。
一张榜单,一百二十人,满分者一人,其余的人的分数就是层次不齐。
“找那个小子,名字看到没有。”
“往后看,那个三十五的,是不是她?”马毅道。
“不是啊!”
肖青枫顺着名字从下往上看,最后在中间的位置看到了杜九言。
“不可能!”他大呼一声,周岩面色也是一沉。
“七十分?!她怎么考七十,她不是有一面没有写吗。”鲁占峰惊呼一声。
场面安静的诡异,所有人面色怪异,忽然人群后,有人喊道:“九言,你是七十分,你好厉害,一题没错。”
杜九言不置可否。
“七十分有什么骄傲的?没看到满分吗。”有人不了解情况,对方显然的兴奋表示不解。
方显然回道:“她卷子被人撕了,一炷香时间重考,一面没时间写完,你说七十分怎么样。”
“嘶!”那人吸了口冷气,“这么说,她答过的题,一分没扣?”
方显然昂着头,“就是啊,所以你说七十分应该不应该高兴。”
那人暗暗吃惊,那要是不撕卷子,今天就该两个人满分了吧。
“你就是杜九言吧,我认识你啊。”有人跟着喊道。
“是啊,上次的辩讼太精彩了。不过你今天运气不大好,那个疯子居然撕了卷子,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周岩和肖青枫对视,眸色沉沉。
要不然,就是满分了。
“白忙活了。”马毅气愤不已,“那小子,靠运气的吧。”
周岩蹙眉,道:“或许不是。”
“靠运气又怎么样,还有两天,就看看她运气是不是一直这么好。”
马毅甩着手,“回去看书去,扫兴!”
大家垂头丧气的作鸟兽散了。
薛然的书房内,杜九言的卷子正摆在他的桌案上,工工整整的柳体,答的一丝不苟,他看了两遍,却找不到扣分的理由。
第69章 计算得失(六)
“不用看了。”刘嵘勤坐在对面喝茶,面无表情,“逻辑清晰,词句简洁明了。”
薛然凝眉,沉声道:“可搜身了,过程中没有任何问题?”
他不相信,一个破皮无赖,一张卷子六题未答,居然得了七十分。
这不合常理。
“薛师兄,你这不是怀疑她的人品,而是质疑我的能力。”刘嵘勤起身,不悦道:“她在我眼皮底下,我以人格担保,没有作弊。”
陆绽见气氛不好,忙上来和稀泥,“稍安勿躁。一次考试,全对还是全错,并不能证明什么。”
“还有两天呢,这两天才是重头嘛!”
薛然没说话,忽然很好奇,她被撕掉的那张完整的卷子,是什么样子的。
“为何不拔簪子?”夜色下,大家坐在院中纳凉,蚊子嗡嗡响着,隔壁的铁牛热的直哭,很吵,但也还算温馨。
杜九言摇着扇子,叹气道:“当时吓傻了,实在没想起来。”
“你也有怕的时候?”跛子失笑。
陈朗摇头,道:“写了一个多时辰写完的卷子,眼见被人撕了,换谁都要害怕。”
“那是别人。”跛子看着杜九言,“她没有目的,就不会这么乖的重写卷子。”
杜九言一笑,冲着跛子抛了个眼色,“大约,我是想用七十分来震慑他们,这比你的簪子,更具有威力。”
考满分的人很多,但被撕了卷子,一炷香内匆忙答题,还能考七十的人,她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九姐最厉害了。”花子拍着手,小萝卜也跟着点头,“我爹最厉害。”
跛子愕然,挠了挠发麻的头皮,甩头道:“我还是去睡觉,听人吹牛时间太久,会失眠!”
“祝你梦里金榜题名,美妻良妾相陪。”杜九言摇着祖师爷的扇子,清风徐徐,花香阵阵…
翌日,杜九言依旧早起,跑步,爬屋顶,但这次爬的不再是银手的屋顶,而是正屋的。
助跑,上墙,跳跃,借力,人若猎豹一般,身姿矫健稳重有力,落在屋顶上。
“杜先生,能看到城门吗,开了没有?”隔壁,路老四招手喊道。
杜九言眺目去看,道:“开了。”
“杜先生,我今天进山打猎,要是猎到野味给您送来,您考试,得补补脑子。”路老四背着铁牛,两人出了门。
“不用!”杜九言并不讨厌路老四,但也说不上喜欢。
她洗漱吃早饭,留了热情送考的人,独自去了西南。
“九言,今天抢分,你问题都想好了吗?”方显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你肯定不准备,我这里多了两个,给你。”
每个学生准备两个问题,一个问题五分。问人,问谁,都是自由。
“谢谢。”杜九言将纸塞口袋,和方显然齐步进了内院,方显然道:“你今天小心点,他们肯定还会刁难你。”
他怀疑,一会儿西南学子说不定都围上来,问杜九言一个人。
“到时候我和你站在一起,我帮你。”方显然道。
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
“嗯嗯。”方显然点头,跟在杜九言后面进了西南讼行。
依旧是昨天的丁字馆,因为昨天公布了一科成绩,今天大家显得更为郑重,个个面色严谨,一脸认真。
刘嵘勤坐在主案,杜九言周全地拱了拱手,刘嵘勤微微颔首,算是招呼过了。
“快坐,一会儿要开始了。”方显然道。
杜九言朝自己座位走去,视线所及,周岩,马毅,肖青枫,还有十来个看着面熟但不知道名字的。
傅元吾没有来,所以座位是空的。
“规矩你们都知道了。”刘嵘勤道:“虽是互问,但不许乱,举手依次而来!”
众人恭谨应是。
“刘师兄。”门外进来一人,拢袖走着,步履轻缓不急不躁,气质也很温润,他一笑,道:“我也来听听。”
刘嵘勤微微点头,“你来我求之不得,请坐。”
两人坐下,低声聊天。
“丁字组的组长,王谈伶。”方显然道:“他是程公的亲传弟子。”
王谈伶,杜九言没听过,但丁字组,她一点都不陌生。郭润田就是丁字组的讼师。
“发牌。”刘嵘勤拿出一个封着的匣子,里面装着计分牌,五分一张,每人当场发放两张。
为防止学生私自制计分牌,所以每年牌子的花纹,都由主考先生设计,皆不重复!
杜九言拿到了十分,写上名字,放在桌上。
铛地一声,外面锣鼓响,刘嵘勤道:“以半个时辰为限,过时答题无论输赢皆不作数。”
“谁先来。”书童站在一边问道。
坐在最前面的一位考生举手,他起身盯着隔壁桌的考生。
“昨天的卷子我也看到了,谁是杜九言?”王谈伶目光扫了一圈,感觉上,中间那位气质有些像。
流里流气,目光中透着狡黠。
“穿天青直裰的那位。”刘嵘勤端茶喝着,耳朵里听着第一张桌子前的两人问答,被问者没有答出来,不得不拿出一张牌。
他输了五分不服气,又兴冲冲的反问回去。
不料对方答对了,他又再失一张。
“牌没了?”书童上来盯着那位考生,考生一脸发懵不敢置信,点头道:“没…没了,我没分了?”
“是你蠢,不自量力。”书童做出请的手势,考生不得不离开考场。
“我问。”忽然,马毅站起来,手里拿着计分牌,势在必得的朝杜九言走过来,在她面上拍下纸牌,怒道:“十分,敢不敢赌!”
杜九言弄明白了规则,漫不经心地得着马毅。
“杜九言,听好了。”马毅声音很大,考场内一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他,又暗暗盯着杜九言。
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则暗暗替她捏汗。
“本朝,一位周姓男子犯谋逆大罪,男子与其父以及族兄皆判斩立决,母亲与妻妾发卖与教司坊,其子阉割后流放岭南,但奇怪的是,周姓男子的弟弟,却仅杖责一百,未曾受罚。”
“为何?”马毅很得意,问道。
他的问题一出,考场内哗然一片,这明着是考《周律》内容,可事实上却掐头去尾,根本没提供足够的信息。
这不是问,这是刁难。
“弟弟是五服外兄弟?”有人低低议论着,另一人道:“有这个可能。但问题里并未提是五服外弟弟。”
“这怎么答?问题问的不全,就算答对了,问的人也能说错吧。”
“嘘!没看出来吗,这是西南学子结队为难杜九言。听说他曾大闹过西南讼行,前几天又在官司上,赢了郭润田,现在来考核,正好到他们地盘,对方肯定要报复的。”
“你这什么问题。”方显然替杜九言抱不平,“你有明确答案吗。”
马毅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抖开,“我西南人从不两面三刀,偷奸耍滑。我有答案,就写在这张纸上,对不对,等她说完就自然就知道了。”
“杜九言,你不说话,是害怕了吗。”马毅质问道。
所有人的视线,唰的一下,投向杜九言,等她说话。
“凡是谋反及谋逆大罪,不论首从,皆凌迟。祖父,父子,兄弟及同居之人,五服之内,不分异姓,男十六以上皆斩首,子孙交由内务府阉割后,流放三千里!”
杜九言含笑说话,眸光微挑,唇角略勾,神色间胸有成竹,不慌不乱。
“背《周律》谁不会!你这样就算回答了?”马毅道:“那对不住了,你的五分就是我的了。”
他说完,弯腰去拿杜九言桌子上的计分牌。
“诶,不问自取视为偷!”杜九言啪的一声,拍上马毅的手。
马毅一愣,顿时红脸,周围有人低低笑起来,他气怒地道:“什么偷,是你答不上来。”
“我还没说完,”杜九言拿衣摆擦了擦手,盯着马毅,“族兄被斩,但弟弟却并未曾,想必,这位弟弟不是大义灭亲者,那就是歃血结拜者,前者立功在前,自不会斩首,后者非同族同住同伙,也不用连罪。”
“马公子,对吗?”
她说完,马毅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又不相信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答案。
他只列结拜兄弟,杜九言的答案比他写的还要周全。
“答对了。”方显然拍手笑了起来,“快,把你的计分牌拿出来。”
说着,扑在桌子上,将马毅的计分牌抢了过来。
马毅失魂落魄地去看肖青枫,他丢了五分,只有五分了!
肖青枫突然朝这边走来,喝道:“凑巧答对一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来问!”
说着,将自己的计分牌放在桌子上,盯着杜九言,斗志高昂地问道:“一日大雨,张三捞鱼归,路遇乡亲,只说了一句话,竟被杖责一百,为何?”
大雨,捞鱼,说话,责打这几个词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方显然急的团团转。
肖青枫也冷笑,正要说话,忽然耳边传来某人讥诮地笑声,“因为贱人嘴贱。”
第70章 有一打一(七)
哄堂大笑!
大家都撇着肖青枫,窃窃私语的说起上次被打的事。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肖青枫脸涨的通红,就想起来那天杜九言打他时说的话,他立刻原话照搬,“说话就说话,你骂人就不行。我要去先生处告你。”
“先生,她骂人!”肖青枫知道,他打不过杜九言,所以决定,一定要抓住她这个尾巴,将她撵出去。
刘嵘勤凝眉,道:“考场不准骂人,若再违反,就取消资格。”
“师兄。此番考的便是礼,她出口成脏,侮辱他人。这样的人就不应再给她机会。”王谈伶蹙眉道。
刘嵘勤没有说话。
“她没有骂人!”方显然急了,左右问着,“九言刚才说的什么话,你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是肖青枫听错了,她没有说脏话。”方显然说着,着急的扯了扯杜九言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坐着,“你快点和先生解释啊。”
她现在已经有十五分了,再拖延一会儿,这场她就赢了。
周岩走过来,冷笑道:“贱人嘴贱!此话,分明指桑卖槐。”
刘嵘勤不悦地看向杜九言。
肖青枫昂着头示威般地看着她,“泼皮无赖,滚出去!”
“来人。”周岩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杜九言撵出去,不等书童过来,杜九言似笑非笑地回道:“遇事不查便臆测武断,凭空捏造,是不是贱人?”
她站起来,睨着肖青枫。又盯着周岩,“凭空捏造后,又不负责任散播传扬,是不是嘴贱?”
肖青枫一怔,眉头微拧。
周岩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所以,贱人,嘴贱者,杖一百已是客气了。”杜九言说完,负手立着反问道,“肖公子你说呢。”
肖青枫面色变了几变,答道:“还说不是骂人,大周律例,可没有这一条,你把话说清楚,休想蒙混过关。”
大家也都奇怪地看着她。
“好。”杜九言回道:“下雨,想必雨势很大,鱼翻腾跃起,张三满载而归所以喜形于色。”
众人若有所思点头,恍然大悟。
“那他为什么被打,说了什么?”有人问到。
杜九言道:“雨势迅猛,水中鱼翻腾不安,想必是汛期,洪水猛涨。张三遇人便道,洪水涨了,就要发水了,而引起百姓恐慌。”
“依工律三十四条,遇河工紧要,导致或者传播谣言者,仗一百!”
“你们说,张三此人…”杜九言看着扫过周岩,看着肖青枫,“是不是贱人,且嘴贱呢!”
大家都憋不住笑了起来,方显然一脸佩服,杜九言就是杜九言,答别人的问题,还能把对方骂一顿。
肖青枫这不是找骂吗。
“我还有问题!”肖青枫不服气,摔了一张计分牌丢在桌子上,正要说话,周岩道:“我来!”
“周师兄,我来。”肖青枫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一个泼皮无赖,不值得你费神。”
周岩摇头,“总是要考的,和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副师兄弟情深的样子。
“一起来吧。”杜九言不耐烦的拍了桌子,“还有谁,一起上。不是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吗。”
她说着,上前去,拍了拍肖青枫的肩膀,“小兄弟,我很欣赏你们的团结,支持你们!”
“你不要太嚣张了。”肖青枫忍的辛苦,杜九言这话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人,太讨厌了!
“都围在这里看热闹?当这里是菜市场?”刘嵘勤冷喝道:“不想考的,就出去!”
大家拱手,各自散开。
“杜九言。”周岩冷笑看着她,他这题是个陷阱,看着简单却最是难解,他倒要看看杜九言如何答,“花木兰,请答!”
王谈伶和刘嵘勤也对视一眼,此题有些刁钻了。
两人看向杜九言只听她道:“巾帼英雄,有问题?”
“错!”周岩回道:“她犯了欺君之罪,依律斩首!”
周岩拿她的计分牌,忽然手一压两人各执一半,“急什么,猴急猴急的。”
“住口。”周岩觉得,这个人不管说什么,都好像在含沙射影,都在骂人,“你也亏得读书人,丢脸。”
杜九言扫他的手,一拍,啪的一声,周岩疼的收回手,她笑道:“是我丢脸,还是你龌蹉!”又道:“判定有无罪过,不过依法,依情,依理,依德!”
“花木兰犯法了吗?”
“欺君之罪!”周岩道。
杜九言摇头,“何为君?”
“君乃国之主?”
“何为国。”
“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界有家,是为国!”
“何为界?”杜九言道。
周岩不悦,凝眉答道:“是权之界限,是兵之所护,是君之所念,是家之做在!”
“好!”杜九言拍手,“我问你,花木兰有罪吗?”
周岩脸色沉沉,肃声道:“欺君之罪!”
“悟性太差。”杜九言嫌弃摇头,“有国才有君,有界有家才是国。木兰在做什么,她从军卫国,是忠,她代父从军是孝,忠孝两全者何罪之有?”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忠孝节义皆全,她无罪更无错!”
“你这是偷换概念。”周岩终于听出来,怒道:“我们只谈律!”
“律不离情!”
“混淆视听,此题不服!”周岩怒道。
“不服就憋着啊。”杜九言道。
周岩怒然瞪她一眼,转头去和刘嵘勤道:“先生,此题怎么办。”
“题是你提,你觉得她答错,却说不出她错在哪里,所以你错。”刘嵘勤眼眸微垂的,淡淡地道。
周岩不意外刘嵘勤不帮他,他转头将一张分牌递给杜九言,道:“给你五分,你也并未赢我。”
说完,他拂袖要走。
“诶?”杜九言脚一抬拦住了周岩,“不问了?”
周岩只有一张五分的牌了,他不敢再和杜九言纠缠。
“那么,轮到我了!”杜九言轻轻一笑,冲着周岩挑了个眉头。
周岩不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杜九言抖开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两条问题,她读了一遍嫌弃皱眉,又收了回去,看着周岩,问道:“凡铺兵送书信,虚得夜行三百里,稽留一刻笞三十,文书到却不即送笞二十,文书磨损一角笞三十,损三角杖六十,损坏一角笞四十,每两角罪一等杖八十,丢匿一角杖六十,每一角加一等罪止一百。若机密不拘角数,从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