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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美!”小萝卜美滋滋的捧着肉嘟嘟的小脸。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砰的一声响,有个男人骂道:“路老四,老子报官了,官府的人一会儿就来,你要不现在赔我二十两银子,要不就把桂花交出来。”
“我没有钱。”路老四哀求道:“你给我几天,我一定能找到桂香。”
那个男人呸了一声,骂道:“这都几天了,你找个屁!给钱。”
“我真的没有钱,你就是把我抓去坐牢,我也没钱给你。求你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别告官行吗,”路老四道。
隔壁吵声起起伏伏,杜九言听出了一些眉目,“隔壁女人不见了?”
她还记得刚搬来的时候,看到过隔壁,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昨天这个叫王赖的人已闹过一回,今天又来了。”闹儿道:“隔壁婶子叫桂香,好像几天前走失了,路叔一直没有找到。”
杜九言觉得奇怪,“人丢了为何不报官找?”
“报官要钱啊,路叔家徒四壁,没有钱。他白天就抱着孩子出去找,很可怜。”闹儿说着叹了口气。
话落,门外响起敲门声,“跛子,在不在?”
“找跛子哥的。”闹儿跑去开门,门外是那位叫蛙子的年轻捕快,浓眉大眼很机灵,“跛子在不在,有事。”
闹儿笑着道:“刚回呢,在睡觉。您进来喝杯茶,我去喊他。”
蛙子进门,一眼看到杜九言,“杜小哥,是你。”
“蛙子爷!”杜九言上前拱手,笑着道:“多日不见。跛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蛙子哈哈一笑,道:“跛子可厉害了,跟着三爷头一回出差,一个人就抓了三个从广西来的马匪。我们现在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么厉害啊。”杜九言啧啧叹着,就听身后有人道:“有本事,做什么都会出色。”
不中听的话一定是跛子说的,杜九言回头打量他,愣了一下。
跛子将头发梳上去,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剑眉醒目鼻梁高挺笔直,英气勃勃,是个很俊俏的少年。
“没见过好看的人?”跛子白了她一眼,杜九言嗤笑一声,“怎么会,上次义庄见的多了。”
跛子勾了勾嘴角,看向蛙子,“有事?”
“有人报官,三爷让你我去办。”蛙子指了指隔壁,“报官的人是上河镇王家村的王癞,告这隔壁路老四杀妻卖妻。”
跛子点了点头,“我洗把脸,等我一下。”
“王癞告路老四?王癞是路老四的什么人?妻舅?”杜九言觉得不像,所以才问。
蛙子摇头,“现在还不清楚,过去问了就知道了。”他说完,跛子已经换好深绿捕快服出来,看了一眼杜九言,“杜先生可想去凑热闹,或许有你赚钱的机会。”
“去!”杜九言没答,小萝卜蹿过来,“赚钱,去啊!”
杜九言给他一个暴栗,“事多。”又看着跛子,“路老四穷到不敢报官,我还能挣钱?”
“财不漏手,没有也要刮层油,你做的很顺溜。”跛子说着出了门,杜九言哼了一声,搬了凳子坐在围墙底下听。
蛙子循例问了官话,王癞就喊道:“官爷,桂香好端端的不见了,肯定是他卖掉了,不然就杀了埋了,你们将他抓起来,一审就知道了。”
“抓不抓要你说?”蛙子吓骂了一声,“路老四,你说。”
路老四答道:“七天前,桂香出城挖野菜,辰正出的门,可一直到天黑都没回来,我带着孩子在家等了一夜,也不见人。真不是我卖了或是杀了。”
“娘啊。”小萝卜低声道:“很奇怪啊,是不是?”
杜九言点头,“是很奇怪!”
王癞如果是桂香家人,家里人不见了,那应该去找。可他并没有,而是直接告官。
告路老四杀人,情理上说的通。
可告路老四卖了自己媳妇,这逻辑上有点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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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案子来了…慢慢说!
第39章 古古怪怪
“什么没回家,就是你卖了。”王癞道:“官爷,你们将他抓了。”
蛙子一脚踹王癞屁股上,“给老子闭嘴,叨叨的,你做主我做主?”话落,又质问道:“你桂香什么人?”
王癞皮糙肉厚,打了踉跄站稳了,脸色微微一变,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桂香哥哥!”
“哥哥?”蛙子呸了一口,“桂香我不知道,你在王家村老子还不知道,你要有妹妹,还能活到今天?早被你卖窑子去了。”
王癞是出名的混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我,”王癞低声道:“表妹!”
蛙子又看着路老四,“你说,王癞是桂香什么人?”
“是、是、是表哥!”路老四结结巴巴地答了,正好屋里孩子哭,他慌乱地道:“我、我去抱孩子。”
就跑房里去了。
蛙子看着跛子,低声道:“这两个人一个告人,一个被告,却都遮遮掩掩的,感觉有古怪。要不…都带回去?”
“等下。”跛子朝围墙看去,咳嗽了一声,“你怎么看?”
蛙子一愣,“跛子,你问谁?”他话落,就听到隔壁有人道:“说告人,可告人者身份不明,按律先笞三十,说清了,再受理。”
“对啊。”蛙子恍然大悟,冲着围墙拱手,“杜小哥,对律法这么门儿清,厉害啊。”
隔壁没说话,跛子眼中都是笑。
“听到没有。”蛙子冲着王癞道:“再遮遮掩掩,一人先笞你三十!”
王癞吓的一个激灵,瑟缩着肩膀,“官爷,真的是…表妹!”
路老四抱着孩子出来,朝隔壁看了一眼,也垂着眼睛跟着附和,“确实是表妹。”
跛子道:“打吧。打完了不招,就抓去坐牢。”
“别、别打。我、我不告了还不行吗。”王癞噗通一跪,“我不告了。”
民不告官不究,能少一事是一事。蛙子点头,“不告就去三爷处撤案,少跟我们耍花枪!”
“走吧。”话落,就和跛子一起回来了。
他们一走,王癞指着路老四压着声音,道:“限你三天,交不出桂香或者钱就拿你的房子抵债。”
话落,摔门走了。
“不管了?”闹儿看着进门的蛙子和跛子,“桂香婶怎么办?”
跛子道:“路老四可以去衙门报失踪,受理了自然会帮他找人。”话落,和蛙子说了几句,蛙子和大家拱手,“各位,告辞了。”
便走了。
“陈先生,”门没关,路老四抱着儿子,在外面探了个头,“先生在吗?”
陈朗走过去,微微颔首,“路老弟,有事找我?”
“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孩子,我、我出去找桂香。”路老四拘谨地说着,一抬头看到了跛子,顿时吓的一抖,“没、不、不麻烦您了。”
说完,抱着孩子要走。
“给我照看吧,没事。”陈朗喊住他,“人丢了是要找,不过一人之力太单薄,你还是报官比较好。”
路老四紧紧搂着孩子,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是不想报,而是…先生麻烦您了,天黑前我肯定回来。”
说着,将穿着红着肚兜光着屁股的铁牛递过来。
铁牛醒着的,瘦瘦小小的,眼睛骨碌碌转着打量陈朗,一下子咧嘴笑了,很惹人怜爱。
路老四鞠了个躬,将孩子的换洗衣服放下来,就匆匆走了。
“唉。”陈朗抱着孩子提着衣服,“也是可怜人。”
杜九言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铁牛,淡淡地道:“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先生别急着可怜他!”
“怎么了?”大家都看着她,闹儿惊恐地道:“难道路叔真把婶杀了?”
杜九言摇头,“不好说。他和王癞都有问题。”话落,看向跛子,“他要一直不报官,你们就一直不管?”
跛子点头,“人手不够,没办法。”
“铁牛。”闹儿去接小孩,“我拿糖给你吃好不好啊。”
铁牛听懂了一样,张着手臂要闹儿抱。小萝卜也凑上去玩着。
杜九言回房看书,书是她买的,《大学》和《中庸》。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杜九言读起来有些晦涩,勉强读了几页,就有些昏昏欲睡,她揉着眉头靠在椅子上打盹,忽然听到跛子道:“可知其意?”
“七通八不通吧。”杜九言睁开看着他,跛子站在桌前翻着《中庸》,面无表情地道:“讼师考试也要考四书五经?”
杜九言回道:“不考,闲暇看看!”
“市面有译本,原文对你来说,太晦涩难懂了。”
意思是她学问低,读不懂这些。
“我行!”杜九言翻开书,“不做文豪,我与人交流装做有学之士还是可以的。”
跛子失笑,“自信有时和夏天的阵雨一样,来的莫名其妙啊。”他说着往外走,“记得练功!”
杜九言埋头读书,漫不经心地回道:“好好做捕快,别跟着别人学挂羊头卖狗肉。”
跛子噗嗤一笑。
天色暗下来,路老四并没有回来,铁牛和小萝卜头对头睡着了,陈朗关门出来,忧心忡忡地和杜九言道:“会不会出事了?王癞子不是善茬。”
“谁不是善茬?”银手和花子从外面回来,穿着杜九言早先给他买的一间驼红长袍,高高瘦瘦的,虽不如跛子英俊,但笑起来牙齿很白,很有感染力。
花子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捧着破碗,他一进来就被闹儿迫不及待地拉到一边说启蒙的事。
陈朗将隔壁的事和银手说了。
“我刚才在城外碰到他了,在和人打听什么。我没问,原来是找媳妇。”银手给自己倒茶喝着,“咦,这桌椅都是新买的?九姐买的,你又骗着钱了?”
“靠本事,用词要谨慎客观。”杜九言提醒道。陈朗倒是想起什么来,“我去喊跛子,你们等我一下,我有事和你们说。”
过了一会儿,他和跛子一起过来,跛子换回了衣服,懒懒散散的过来坐下,试了试圆角凳,“怎么买竹子的,因为便宜?”
“因为凉快。”杜九言撇了他一眼,“有意见?”
跛子点头,“有。”
“憋着!”杜九言看着陈朗,“先生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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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个脑洞猜一猜,路老四为什么不报官!
第40章 普度众生
花子和闹儿也坐下来,都看着陈朗。
“大家住在这十多天,从九言第一天给我钱,陆陆续续,我这里已有五十多两。”他数了数放在桌子上,“有九言给的,也有银手和跛子以及花子给的。大家都说说,这钱怎么规划。”
“花啊。”银手道:“该买什么买什么,不用省。”
陈朗无奈地道:“九言说的对,你们都不小了,要存钱娶媳妇,有个家才踏实。”
“我不娶,女人没意思。”银手摇头,“跛子哥吧,他年纪大了,应该娶媳妇。”
跛子垂眸淡淡地道:“我娶媳妇,不用钱。”
杜九言道:“先生记账吧,进出的流水账记下来,等我们的钱存够,可以做点别的事。”
大家哗啦都看着她,一脸期待。
“做什么?”闹儿问道。
银手点头,“做买卖吗?要不然开间讼行?”又道,“九姐,前天花家门口的闹剧,是不是你。我当时忙着没去看,但听说有个杜小哥嘴巴跟开花似的,硬是把花廖两家的婚事搅黄了。”
“前面没错,后面不对。我非搅黄,而是成全。”杜九言扬眉道:“成全了三个年轻人美好的姻缘的和未来。”
“九姐,你不是没有考吗,现在就能理讼案了啊?是不是西南里的先生特别器重你,发现你是人才?”花子拍着手,一脸崇拜。
杜九言摆手,“忘记和大家说了,我不在西南。”说着递了名帖,“三尺堂,杜九言!”
陈朗接过名帖看着,大家一脸发懵,好一会儿闹儿问道:“三尺堂,是不是好很破很小?九姐,西南不要你吗,我们找他们算账去。”
“良禽择木而栖,三尺堂更适合我。”杜九言道:“瞧不上西南。”
跛子失笑,举茶杯和她碰了碰,“祝你早日高飞!”
“祝九姐早日高飞。”花子和闹儿也凑上来,陈朗和银手也和她碰了杯。
杜九言看着随性,但她做事向来有条理。她愿意告诉大家自己的近况已是很好,别的他们不强求更没能力干涉。
众人以茶代酒,杜九言悉数笑纳,“现在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还做不了买卖,先这么着。银手也不要去偷了,找点正事做。”
“我啊?”银手垂头丧气,“我什么都不会,除了偷没别的。”
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待机会吧。最近就在家跟着先生读书!”
“我读书?”银手一脸惊愕,“我可不是这块料。”
杜九言咳嗽了一声,看着他不说话。
“读、我读行了吧。”银手瘪着嘴,耷拉着肩膀,“这可要我老命了。”
他样子有趣,大家都笑了起来,花子抱着他,道:“银手哥,九姐是为了你好,只有读书认字了,才能明理,才能有出息。”
“就你知道的多。”银手推开花子,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的。
就在这时间,虚掩的门被推开,路老四一身疲惫地站在门口,“先生,我回来了。”
“还没吃饭吧,在这里吃了再回去。”陈朗请他进来,“都是半大的孩子,你不要拘谨。”
路老四摆手,“我、我也吃不下,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陈朗将铁牛抱给他,“明天再送来,找人要紧。我还是那句话,你早点报官请官府帮忙。”
路老四红着眼眶行了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杜九言走过去笑盈盈地道:“路大哥,正好我们有空,能不能去你家坐坐?”
路老四打量着杜九言,随即啊了一声,指着她,“你、你是杜九言?前天我在花家门口看到你了,你是讼师?”
“是啊,”杜九言说着,和路老四并肩走着去了隔壁。
跛子也放了茶盅,一声不吭地跟了过去。
路老四的家比他们住的要小,三间正屋加盖了东面两间耳房,客厅里摆着破旧的桌椅,除此以外都是小孩子玩的小玩意随意丢在桌子和地上。
杜九言直接推开了卧室门。
房内摆着一张单人床,衣柜靠墙掉了半扇门,几件女人的衣裙挂在里面,大多都是孩子的衣服堆叠着。
“杜先生,”路老四发现跛子站在了门口,他有点害怕,“您…您能帮着找人吗。”
杜九言靠在门扉上,扬眉看着他,“你有钱?”
“讼、讼费很贵吗?我不打官司,我、我就找桂香!”路老四垂着头,紧紧搂着铁牛在怀里,“我、我没钱,但、但我有一个祖传的东西,能送给先生。”
他怕杜九言不答应,“真的,是祖传的宝贝,我没什么用,但是你们读书人说不定有用。”
说着,抱着铁牛进屋放在床上,他拉开半扇衣柜门,弓着身子在里头一阵乱摸,随即兴冲冲的跑出来,将手里东西给她。
一把外形很普通的折扇。
“你看看。”路老四小心翼翼的摊开折扇,指着上面的字,“我爹说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上面这首诗写的特别的好,以前许多读书人都到我家来借阅这把扇子。”
杜九言看着扇子。
扇面的纸是普通的宣纸,已经泛黄显然年头不短,杜九言看不出它哪里特别。
如果非要说特别。
那只能是上面的诗和字了。简体的字外加一首《再别康桥》。
在这里看到徐志摩,对于她来说,还真的是一个宝贝。
“一把旧扇子而已,”杜九言神色平淡,略扫了一眼后就不再打量,
路老四目光彻底暗淡下来,默默的收了扇子,苦笑着道:“明天可能还要麻烦先生帮我照看铁牛,我、我要接着去找桂香。”
“王癞是桂香什么人?”杜九言忽然问道。
路老四面色一变,顾左右而言他的,“表哥啊,真、真的是表哥。”话落,偷偷朝跛子撇去一眼。
“我本来想做好人好事的,”杜九言漫不经心地接过他的扇子,打开扇着风,“但你连帮忙的人都不说实话,你让我怎么办?我又不是菩萨,来普度众生。”
“杜先生,”路老四惊喜地看着他,“你、你愿意帮我找桂香?”
“要是你愿意帮忙,一定能找到桂香。你那么聪明,一出手就能找得到。”路老四期盼地看着他。
杜九言也看着他,面无表情。
路老四垂了头,耷拉着肩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精神来,“杜先生,王癞真的是表哥。”
“行了,扇子我收了。明天天亮我们门口见,帮你找桂香!”杜九言说着,摇着扇子就往外走。
身后路老四噗通一声跪了,“多谢杜先生,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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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猜的靠谱的,哈哈。可见大家的脑洞都很大,哈哈。
第41章 寻人寻人
“你很喜欢这把扇子?”跛子随她出来,盯着她手里的扇子。
别人不知道,但杜九言这个人没有好处,他是不可能这么爽快的。
唯一的解释,路老四的这把扇子,确实是宝贝。
“做好人好事,你不懂?”杜九言侧目看着他,“明天有空吗,一起修善德?”
跛子失笑,摇了摇头,“你修善德,我继续苦行。”
“立功也不想?”杜九言挑眉看着他,“不想做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你这么出色,想必很想吧。”
跛子哈哈大笑,这还是杜九言第一次看见他大笑。
还不丑。
“小萝卜说,跟着他爹有肉吃。”跛子拱了拱手,“多谢杜先生赏饭吃。”
杜九言颔首,“客气!”
两人说着,回到家里。杜九言收了扇子若有所思的在正厅坐下来,陈朗问道:“过去走一趟,发现了什么?”
“床是单人床,柜子里女人衣服很少,门口摆着一双女式布鞋,除此以外都是铁牛的东西。”杜九言道。
闹儿道:“这有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啊。”银手道:“既是成亲过日子,再穷都要打一张双人床,买几件新衣服做两双鞋吧?”
闹儿不懂。
“我记得他们是一家四口?”杜九言看着银手。
银手摇头,陈朗道:“大儿子被王癞抱走了,就四五天前的事。”
大儿子被抱走了,路老四不紧张,只顾着铁牛。杜九言将扇子摊开摇着,“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闹儿问道。
大家都看着她。
“这种事不好说,等找到桂香后,再一起解释吧。”杜九言说完,陈朗咦了一声,指着她的扇子,“这诗,很特别!”
杜九言一笑,道:“路老四的讼费,我勉强收了。”
去了书房,杜九言在灯下读诗,“…寻梦?撑一支长篙…”
“祖师爷,还是一位文艺青年啊。”杜九言抚着扇子上亲切的字。简体,犹如印刷的小楷,“开国皇帝,文艺青年,讼师…还有什么卓越功绩?”
杜九言将扇子丢进抽屉里,起来伸了个腰,笑着道:“等我去京城,看看你还有哪些令人歌颂的伟迹。”
前人栽树,他这个栽树人真是伟大啊!
“这么有缘分,难道是要我追随您老的脚步?”
第二日寅时正,杜九言睁开眼,洗漱绑上沙袋出门,巷子外是包子铺,对门是馄饨摊,但她鲜少上街跑。
围着巷子跑五圈,面不红气不喘地站在围墙下面,抬脚,点墙,身体宛若剪燕,眨眼之间已越过墙头。
又是一眨眼,她又再次跃了过来。
稳稳落地,脚上的沙袋晃了晃,她抬头看着房顶,跃跃欲试。
“杜、杜先生?”路老四抱着铁牛站在门口,“原来每天早上砰砰声,是你练功啊。”
铁牛还在睡,乖巧的躺在父亲的臂弯里,真温馨。杜九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被祖师爷传染了,也变成了一个文艺小青年。
“是啊,闲的没事,强身健体。”她指了指院子,“先进去等我,我洗漱换衣服就出来。”
路老四应是跟着她,又挠了挠头觉得奇怪,“怎么感觉…杜先生比昨天白很多?”
不等他琢磨出答案,杜九言已经换过衣服出来。一件藏青的长袍,黑黢黢的脸,漂亮的凤眼神采奕奕,分明还是昨天那位黑黑的少年郎。
“看错了。”路老四咕哝了一句。
跛子从厨房出来,肩上背着水壶,手里拿着刀,他冲着杜九言点了点头,“走吧!”
“好。”杜九言颔首,和儿子道:“儿子,记得去和窦荣兴说一声,我今天休息。”
小萝卜打了哈欠,“知道了爹。你自己小心哦。”说着,蹬蹬跑出来,递了一把铜钱给她,“爹,给你买午饭吃,我觉得路叔肯定没钱请你吃饭。”
路老四的脸腾得红了。
“我儿体贴。”杜九言收了钱,大步出门。
路老四见跛子也去有些害怕,但没敢问,小心跟在杜九言身后,径直往城门口走。
“杜先生好。”
“杜先生出门啊。”
“杜先生有空上我铺子里吃饭啊,我不收您钱!”
一路出门,街上无数人和他打招呼。
他急着喊道:“杜、杜先生,城外我这几天找了无数遍了。”
“然后呢。”杜九言脚下没停,跛子也不慢,路老四跟着就有点吃力,“我还去她挖野菜的地方看过,一点线索都没有。”
杜九言嗯了一声,道:“你去没有,我去就不一样了。”
路老四愕然,就听跛子淡淡地道:“她的自信,你慢慢就习惯了。”
城外直走三里多就是一条河,河道两边是山,路老四指着靠城的山,道:“这里有小路,能绕进山里,我以前带她来过。”
“上河镇在哪里?”王癞就说自己是上河镇人。
路老四面色一变,迟疑的指着河道对面的山,回道:“这座山的山脚下,就是上河镇。翻过山去就是下河镇。”
“知道了。”杜九言道:“先进山看看。”
路老四松了口气,走在前面,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在一块斜坡停下来,“就是这里。”
杜九言打量四周,这里在山脚,四周树木茂密,来往的行人很少,她走了一圈停下来,用脚拨弄着青草,“这时候能挖什么野菜?”
“地菜和松乳菇子,进山还能找到鱼腥草。”路老四为了证明,真的拨弄着草,拔了一颗地菜出来,“这个时候虽然有点老了,但还能吃的。”
杜九言和跛子对视一眼。
“我进山看看。”他说着沿着山路上去,杜九言则拨着草,有些轻浅的脚印,但没什么价值。
她起身看着远处,“沿着官道能去哪里?”
“最近的城就是新化了,有两百里路。”路老四回答着,有些不懂杜九言不找人,为什么在这里问这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