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薛老太太皱着眉头,凌厉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落在刘氏薛镇世身上,“老二你说,这唱的哪出戏?”
薛镇世不知道怎么说,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不对,大哥罚他虽有些重,可是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犹豫着就不知道怎么开口,那边刘氏就忍不住了,哭着道:“娘,冬荣被吓的不轻,这会儿哪里还能囫囵说句话来。您是不知道,这段日子大哥是如何对我们的,虽说我冬荣犯糊涂在私运上掺了几股,可是那也是为了家里好,大哥就像是我们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不但要和我们分家,还要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去,您说,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泰哥儿秋天就要乡试了,这让他如何安心读书上考场啊。”
薛老太太听着没有说话,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视线就从刘氏身上转到方氏身上,问道:“老大媳妇,你说!”
方氏心头一怔,就想到她刚成亲那几年在临安的日子,婆母每天卯正起床,她就必须卯时差一刻在院子外头候着,一日三餐,天亮到天黑都要伺候着,冷了烧炉子,热了打扇子,但凡做的不如意便冷眼相待,平时她也受了,后来怀了季行,她依旧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在她跟前立着规矩,白天太累晚上又睡不好,浑身浮肿的跟发面的馒头似的…
她还偷偷和陆妈妈说,婆母的性子不像个女人,倒像个男人一样,不喜欢谁就摆在脸上,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
“你也受委屈了?”薛老太太满脸的不悦,没有娘的女子如何能娶,便是如方氏这样处处小家子气拿不出手,亏她方家在临安还有些底蕴,若是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们娶了个什么田庄里妇人!
方氏缩了缩,想到薛霭受的罪,她心里一横就站了出去,回道:“儿媳作为长嫂没有将二叔和弟妹照顾好,引着他们走正道,儿媳有罪,不敢受委屈。”
幼清暗暗称赞,姑母这话说的极是漂亮。
薛老太太一愣,面色微微一缓,道:“你知道便好,这个家既是你当,弟弟和弟媳以及侄儿侄女的责任自然也在你身上,如今一个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说你没有责任我都不信。”
方氏垂头应是不敢反驳。
薛老太太的气才消了一点,转头望着薛镇扬,问道:“刘氏说你们长房欺负她,可是有这事?”又道,“好好的你分什么家,还要把冬荣逐出宗族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我也知道你素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你和说说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当着儿女和下人的面,薛镇扬实在不想把这些龌龊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不分家往后大家也没有办法住在一起,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了了这桩事。
“娘,事情起因是私运…”他将事情的前后一起说了一遍,越说越生气,“若非我弹劾赖恩,赖恩又引出了曾毅和刘侯爷,我如何能想得到他们一个亲叔叔一个婶婶竟然敢对自己的侄儿动手!我虽是恨不得将他们送去衙门,可我和冬荣毕竟是同胞兄弟…这个家非分不可。”
自己儿子什么性子薛老太太比谁都清楚,薛镇扬爱护弟弟她也看在眼里,机会第一时间她就相信了薛镇扬的话,她怒目圆瞪,悲痛欲绝的看着自己的次子:“冬荣,你说,你兄长说的可是真的?”
“娘…我…”薛镇世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话,薛老太太一拍桌子气的指着薛镇世夫妻两说不出话来,刘氏立刻辩解道,“大哥说我们对季行下毒,他不过胡乱猜测罢了,没有证据,他分明就是诬陷我们。”
“诬陷?!”薛老太太喝道,“他好好的怎么不说别人,你们是一家人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和我说过你们半句不妥的话,如今好好的怎么会来诬陷你们?”一顿又道,“你们本事越来越大了,季行可是你们的亲侄子啊,他在你们眼前长大,又懂事又沉稳。他小的时候就知道,长大了好好读书做大官,将来光宗耀祖护着弟弟妹妹,让父亲母亲,叔叔婶婶老来都能有所依靠,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孝顺你们,你们却能对他做出这种事情来。”
薛镇世无地自容,垂着头跪在地上,道:“娘,孩儿知道错了。”又指着刘氏,“都是这个蛇蝎妇人,是她对季行下毒的,今天要不是大哥说,我都不知道!”
薛老太太听薛镇世这么一说,心思顿时一清,终于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变成了黑心肝的人,冷笑了几声,她道,“我道冬荣素来老实胆小,就是做生意多投点银子还要问他大哥问我拿主意,如今竟是出息了,走私海运都敢掺和,还一出手就是六十万两。事情出了问题不但不反思自己,还怪别人不帮他反过来对自己的侄儿下黑手,这种事情我养出的儿子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她气的不行指着刘氏恨不能一巴掌扇死她,“原来就是你这个黑心的东西,真是气死我了。”她端了茶盅对着刘氏的脸就泼了她一脸,“分家,我看不是要分家,是要把你休了才对,我们薛家可容不下你这么恶毒的妇人。”
一杯刚冲的茶水泼在脸上,刘氏烫的顿时捂着脸惨叫起来,薛老太太根本不解恨,指着陶妈妈道:“去,让人给刘家侯爷带口信,让他把人给我领回家去!”这是要把刘氏休了。
薛镇世张了几次嘴,却始终不敢开口。
门外薛思画推开扶着的要吐,提着裙摆冲了进来,“娘!”她抱着痛苦不已的刘氏,簌簌的落着眼泪,“娘,您怎么了!”又拉着跪在一边垂着头的薛镇世衣摆,“父亲,父亲,您快让人去请大夫啊。”
薛镇世哪里敢动,束手束脚的跪着。
“一双儿女都要被她养的歪了。”薛老太太一见薛思画进来越发的生气,指着陶妈妈道,“把她送回去。”
陶妈妈应是带着薛老太太身边两个大丫头,三个人架起薛思画,薛思画柔柔弱弱身体又单薄挣扎了两下,气接不上哭着就晕了过去。
“画儿。”刘氏忍着痛去撕扯陶妈妈,“你们放开我的画儿!”
陶妈妈毫不留情的将刘氏推开,护着两个丫头就将薛思画扶了出去。
刘氏瘫坐在地上。
“我好好的一个孙子被你害成这样。”薛老太太望着薛镇世,“愣着干什么,立刻让人去刘府,让刘家把人给我领回去,现在就去!”
薛镇世磨磨蹭蹭的起来往外走。
休了刘氏的话也就薛老太太能说,便是薛镇扬也只是分家把二房一家子赶出去,更何况泰哥儿都这么大了,把刘氏休了对泰哥儿将来也不好,薛镇扬站了起来劝道:“娘,您消消气,刘氏再不对可也生了泰哥儿,您看,要不然把她送拢梅庵去吧,对外就说她得了失心疯,也好听一些。”至于刘嗣祥他根本不用交代,他也没有脸敢上门。
薛老太太一顿,想到了已经成人也要说亲赴考的泰哥儿,想了想道摆手道:“就依你,把人送拢梅庵去。”又看着方氏,“吩咐下去,家里的事若是有人敢说出去半个字,就给我按在院子里打死为止。”
雷厉风行的把事情定夺下来,至于分家的事薛老太太却半个字没有提,幼清垂着头暗暗摇头…刘氏请了老太太过来到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给自己的儿女留了点脸面。
什么人身边养什么样的下人,陶妈妈和薛老太太一样,个子高壮亲自带着人把刘氏绑了手脚堵了嘴,干净利落的拖了出去。
周长贵家的带着府里的粗使婆子亲自押着人去拢梅庵。
薛镇世望着刘氏越走越远的身影,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刘氏会有劳燕分飞的一天!
里里外外安静下来,薛老太太望着方氏,道:“你也不要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儿子是你生的,你不好看顾着,竟遭了别人的毒手,你这娘当的可真是称职。”又指着院子里外探头探脑的丫头婆子,“有什么样的主母就能打理出什么样的家,这府里的人半点规矩都没有。”
院子外头婆子丫头如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方氏垂着头站着低声应是。
薛老太太又道:“我一路赶过来,行李都还在后头,你去把烟云阁收拾出来,往后我就住在那边了。”又对薛镇扬道,“你派个得力的去广东找你妹妹和妹夫,让他们上点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封神医早点到。”
薛镇扬和方氏双双应是。
“致远和冬荣留下来,其它人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她说着站起来扶着周文茵的手语气轻柔,“文茵也先回去吧,晚上到祖母房里来,好好和祖母说说话。”
周文茵点着头应是。
方氏就带着几个女儿行了礼退了出来。
薛老太太由薛镇世扶着,母子三人重新进了薛霭的房间,陶妈妈亲自守着门。
自始自终都没有去看一眼薛思琪姐妹俩,至于幼清更是没有注意到。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幼清都听说过许多薛老太太的传说,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在外头做生意丝毫不输男人半分,在泰和薛当家的名号享负盛名,所有人提起她都要竖起个大拇指。
这还是幼清第一次看见她,实在是难掩惊讶。
只是,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婆婆在,往后姑母的日子只怕更加的不好过了,幼清叹了口气上去挽了方氏的手,方氏转头过来朝她苦笑,摇头道:“我没事。”又低声叮嘱幼清,“…你姑父的脾气就有点像老太太,一点就着,往后你说话行事更要小心。”满脸的无奈的愧疚。g
幼清明白,点头道:“我知道了。”她想和方氏说您也小心些,可这话说了就有些不妥,便道,“烟云阁许久没有住人了,这半天的功夫打扫布置可来得及?”
“来得及,那边一直有人打扫。”陆妈妈接了话道,“这就回去按照老太太喜好把东西摆置一番就好了。”
幼清点点头,和陆妈妈道:“这摆置东西我看您要不去请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来,她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也显得你们更为郑重一些。”
“清丫头说的对,你去请陶妈妈走一趟好了。”方氏也是满脸的疲惫,她在智袖院前头停下来,“都回去吧。”又和薛思琴道,“你和文茵去看看画姐儿,那孩子突然没了母亲,只怕是受不了。”
薛思琴点点头,道:“您不说我也想去看看,二婶再错可和画姐儿没有关系。”
刘氏点点头和陆妈妈去库房点东西。
薛思琴和周文茵去了二房,薛思琪咕哝着一边揪着帕子一边垂头回了前头的罩院,幼清则带着绿珠和采芩回了青岚苑。
“二太太就这么被送走了。”采芩唏嘘不已,“我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真是难以置信。”
幼清却在想薛明的事,绿珠推了推幼清,道:“小姐,您说二太太还会再被接回来吗?”幼清微微一愣醒过神来,摇头道,“不会!”
都说是得了失心疯了,依薛老太太的手段,为了防止薛明和薛思画将来把她娘接回来,指不定过些刘氏就能病死了!
她不担心这个,却是担心薛霭,今天正月十五,距离春闱不到一个月,难道他这一生还会和上一世一样命运多舛吗?
那边,薛老太太正言辞犀利的训斥两个儿子:“你们两个自小到大都没让我操过心,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年前刘氏给我写信我就知道不对劲,在家里思索良久,年也没过就收拾东西出了门,天寒地冻我们又困在运河上…要不是担心你们我能这么遭罪!”
薛镇扬惭愧不已。
薛老太太又道:“这事儿也就算了,可我人还没到通州就听说了季行出了事,我若非带了救心丸,只怕是死在半路上了。下了船一刻不停的赶过来,一来就叫我们遇到这一件一件的糟心事,你说说你们,也不笨也不傻的,怎么就能把家事处理成这样。”
“娘,您别说大哥,都是我的错。”薛镇世垂着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什么事都听您和大哥的。”
薛老太太终于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免得你们闲我唠叨,往后都给我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谁再给我折腾,我第一个不饶他!”这话一语双关,在警告薛镇世不要胡闹的同时,也是告诉薛镇扬不要再折腾分家的事,安心过日子!
薛镇扬怎么会听不懂,端端正正的坐着,听着母亲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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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昨天的章节名字是“渔翁”,你们猜谁是鱼翁。
062 格局
“刚才在那边你也不让我说话,现在又去看望三妹妹。”薛思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等薛思琴进来,她横眉冷对的道,“二婶那样对大哥,她不仁我们不义有什么好顾忌的。”
薛思琴叹了口气在薛思琪对面坐下来,道:“你就是这个样子,就算是心里恨极了,也不该摆在面上。”又道,“若是祖母没有来我们闹一闹也就罢了,哪怕你指着二婶的面骂她我都不拦着你,可是当着祖母的面,有的话她能说你却不能说,她本就不喜欢我们长房,你要是再闹,她还不知道以后怎么为难我们,为难我们也就罢了,母亲那边怎么办,祖母要是为难她,难不成你还能跳起来和祖母吵不成。”
薛思琪不服气,恨恨的道:“可也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大哥好好的也没有惹到她,她就下这么狠的手,要我说,就该用同样的手段,给二婶也喂点药!”薛思琪话落,薛思琴就捂住了她的嘴,“你事情还没做,嘴上就说出来了,非要闹的人尽皆知不成。”
“你别拦着我。”薛思琪愤愤不平,“反正往后你们要过去你们过去,我是一个也不想见,要是大哥真出什么事,我就更加不会放过他们。”
薛思琴叹了口气,回头和春银吩咐道:“你去厨房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三小姐炖燕窝粥,她每天都要吃上两盅,切不可断了。”春银点着头,薛思琴又道,“二少爷和三少爷那边你去问问周管事,派人去通知了没有。”
春银点着头提着裙子飞快的出了门。
“大姐!”薛思琪气的跺脚,“你…”她气的没了话,薛思琴就用力的拉住她的手,低声喝道,“别胡闹。”薛思琪嘟了嘴却没有再吵,薛思琴却是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薛思琪听着一愣脸上露出惊恐的样子,“你…这行吗。”
“就说你只有一张嘴。”薛思琴点了点薛思琪的额头,“往后你不准在外头胡乱嚷嚷!”
薛思琪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好奇拉着薛思琴进了房里。
周文茵回到房里让半安关了门,主仆两人在房里说着话,半安叹道:“没想到老太太会来的这么快,小姐,您说二太太这么被送出去,以后还能不能被接回来,这家是分不了吧,连大老爷都不敢再提分家的事了。”
“现在还说不好。”周文茵若有所思,“大舅舅现在不说,是因为外祖母压制了下去,只要外祖母一走,这家铁定还是要分的,更何况三小姐和二少爷年纪也不小了,等两人说了亲事成了亲,大家也没有必要住在一起。”又道,“至于二舅母,大约是回不来的。”
“那您呢。”半安笑着在周文茵面前坐下来,“老太太一到,等大少爷醒过来恐怕就要将您和大少爷的日子定下来了,咱们是不是就要回广东了。”
周文茵脸一红叱道:“胡说什么,大表哥还没醒呢。”又想起什么来,叹气道,“他错过了今年的春闱,还不知道我娘那边会怎么想呢。”
半安一愣,随即沉默了下去。
薛老太太遣了薛镇世,和长子在薛霭院子的次间里说话,只有母子两人,薛镇扬便重新说起分家的事情来:“…我话都放出去了,夏阁老以及陈大人也答应做中间人,您这么一闹,我的脸面还往哪里搁,更何况这件事就算是二弟事先不知情,可是他纵容刘氏总没有错怪他,不给他一点教训,以后他还会做糊涂事。”
“我知道你若不是逼不得已,不会逼着他分家。可是冬荣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要是把他父子三人赶出去了,就等于绝了他们的生路,往后他们的日子还怎么过!”薛老太太说的语重心长,“都是刘氏作的怪,现在没了他冬荣也不会乱来的。致远啊,你和冬荣是亲兄弟,你若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
薛镇扬垂目喝着茶,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起来。
薛老太太知道自己的长子向来主意大的很,就和当年娶方氏一样,他自己和那方明晖就私下里把亲事定下来了,两家里的长辈一个都没有通知,她还是事后听说的,可是日子都定了她也不好落了儿子的面子,可又不甘心她最得意的儿子不明不白娶了个女人回家,便收拾了东西赶去了临安。
她当时到方家时,在正堂坐了一刻钟,喝了两盅茶,当时的方大太太现在的方老太太才出来见的她,虽说解释了为何迟来,可是她却看得出来对方分明就是故意的。当时就恨不得拂袖而去,直到后来见到了方氏,更加失望的说不出话来。
穿着银红牡丹花的褙子,梳着垂柳髻,带着一只赤金的七八两重的珊瑚流苏,手腕上羊脂白玉的镯子松垮垮的垂在手背上,打扮的珠光宝气明晃晃的耀眼的很,可是她一眼就看得出来,一套的行头恐怕没有一件是方明莲的。
这些到也罢了,他们薛家不差钱,也不会在乎媳妇儿有多少的嫁妆,真没有的她私下里贴给她都成,可是她实在是瞧不上方氏,长的美不美不重要,可总要能大方得体待人接物也不能小家气拿不出手,将来致远官越做越大,正妻难免要与人打交道的,莫说八面玲珑吧,总要妥帖周到些,可是方氏那样,一句话没说话脸就红了,还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就算是抬眼也是惊慌不安的看着自己的继母。
可见在家里被继母压的抬不起头来,还不知怎么拿捏她这个女儿的。
她冷笑了笑,这样的人家也养出什么出色的女儿。
她不愿再多留半刻钟当即就带着人走了,回去便态度强硬的告诉致远,方家的婚事无论如何都要退了。
可是致远怎么说,他说他答应了好友,会帮他照顾她妹妹,而且方氏他也见过一次,虽不算貌美但性子温和乖巧,与他暴躁的性子到也算互补,他觉得很满意。
之后无论她说什么致远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执意要娶方氏。
她想到当时的情况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个长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坏了,现在官越做越大更是让人摸不透了。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就听我的,这个家不能分,更何况没了母亲,泰哥儿也没个人照顾,我不放心让他们单独出去过日子。”薛老太太态度强硬,薛镇扬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娘,如果此事是别人做的也就罢了,可是却是季行的亲叔叔和婶婶,您让我怎么想。明莲这些日子夜夜守在季行床前以泪洗面,她什么苦都受了,我不能然让她们母子寒心。”又道,“你在这里住些日子就回去吧,三弟那边也离不开您,其它的事您不要管了。”
“致远!”薛老太太没想到长子会顶撞她,愠怒道,“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我都把刘氏送走了,你还想怎么样,把你弟弟送衙门去?季行那边我会去和他说,他深明大义不会记着这个仇的,至于方氏,你不要管她,她要是敢说出半句不满的话,她就不是方明莲了。”
薛镇扬心里的火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还有事。”他站了起来,“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话落头也不会的大步而去。
薛老太太气的不行,恨着道:“这么多年了他还为方氏和我顶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又觉得难过,他这么好的儿子,怎么就偏偏娶了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儿媳。
“您消消气。”陶妈妈轻声劝着,“您才刚落脚,什么都要慢慢来才是,更何况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和大爷也有十来年没有住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家里的事都是大爷当家作主,你忽然来压了他一头,他难免有些不适应,等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薛老太太摆着手,道:“知子莫若母,我生的儿子我了解。”说着站了起来,“再去看看季行吧!”
陶妈妈就扶着薛老太太起身往隔壁走,低声道:“方才大太太请奴婢过去,说要布置烟云阁,也不知道您的习惯就和奴婢拿主意。”她笑着道,“奴婢觉得大太太可比以前周到多了。”
薛老太太不置可否。
陶妈妈没有再多话,扶着薛老太太进了房里,两人坐在薛霭的床前说着薛霭小时候的事,外头就听到房里的大丫头菊香回道:“老太太,二少爷,三少爷和三小姐来了。”
“泰哥儿和俊哥儿回来了。”薛老太太神情一顿顿时面露喜色,随即又沉了俩下来和陶妈妈道,“你去看看。”
陶妈妈会意出了门,正好和薛潋顶头撞上,她高兴的行礼,笑道:“三少爷。”三少爷小时候就生的漂亮,如今越长大真的越好看了,若不是穿着男装她真是要把他当成府里的小姐了。
薛潋一愣认出陶妈妈来,正色的抱了抱拳道:“陶妈妈好。”又朝里头看了看,“祖母在里面?”
“在,在。”陶妈妈亲自给薛潋打帘子,“老太太三少爷来了。”
里面薛老太太已经迎了过来,薛潋就钻进了房里喊了声:“祖母!”薛老太太高兴的握住他的手,“哎呀,真是我的俊哥儿,一转眼长这么大了。”又欢喜的摸了摸薛潋的脸,“真是越长越像你父亲了。”
薛潋皮笑肉不笑的点着头,扶着薛老太太坐下来:“我一听说您来了,就急着赶回来了,您什么时候到的,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顺利的很。”薛老太太打量着薛潋,忍不住的喜欢,“听说你季考得了个优?俊哥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薛潋微微笑着,那边陶妈妈脸色尴尬的进来了,看了眼薛潋对薛老太太回道:“老太太,二少爷和三小姐在院子里跪着的。”
薛老太太当即沉了脸,面色不愉的道:“你去让他们起来,有什么话就来和我说,要是想跪也不要拦着他们,让他们跪着就是。”说完生气的道,“真是被她娘给养歪了,好好的孩子,竟学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
有话就来求,跪在外头这是请罪还是逼她呢,薛老太太脸色很不好看。
“祖母别生气。”薛潋给薛老太太添茶,“你要住在哪里,要不然住烟云阁吧,那边两层的绣楼和家里的宅子差不多,您住着肯定觉得好。”
薛老太太面色微霁,点着头道:“还是我们俊哥儿乖巧,知道孝顺祖母!”
薛潋面上笑着,心里却是乐不起来,他最不喜欢别人喊他俊哥儿,偏偏祖母还一口一个的俊哥儿喊着…还有,不是说好了要分家的,怎么祖母一来就又黄了,他上午让二子跑回来好多次,没想到祖母竟然回来了。
往后他要是看到二叔该怎么办,避着也不是,迎着他还不乐意。
洮河和澄泥在院子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守着,可二少爷和三小姐跪在这里,他们实在是觉得尴尬,两人各朝对方打了眼色不动神色的退了出来,等离远了洮河道:“二少爷这是干什么,二太太都送走了,难不成还想把人接回来不成。”洮河说完啐了一口气,“按我说就该一鼓作气把二太太送回家去,看到时候刘家侯爷会对她怎么样。”
刘家一家子眼里只有银子,二太太一送回去刘家的脸面扫地,二太太还有好日子过,不一根绳子把她勒死了,也会逼着她剃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