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有这个打算,只是可惜没有从刘嗣祥这里套出东西来,刘氏暗暗失望面上已经笑道:“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个胆子。”
刘嗣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耐烦的道:“这事儿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还没有别的路子,说不定五军督都府那边还可以再走动走动,你先等我消息吧。”说完刘嗣祥快步走了。
刘氏转身就上了马车,脑子里却翻来覆去的思量这件事,看大哥的意思,严阁老那边顾忌颇多,只怕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若是不能求严阁老那就真的只能回头找薛镇扬。
可是薛镇扬那副样子,恨不得立刻分家才好,根本就不打算帮她们,她心里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隔着帘子问道:“怎么停了?”
“正碰上大少爷和三少爷出门。”秋翠轻声回道,“来和您打个招呼。”
刘氏不耐烦的掀了帘子,正看见巷子对面薛霭和薛潋正从马车里下来,刘氏笑着问道:“这是去哪里?”
薛霭没有说话,薛潋只好回道:“要去学馆,二婶这是刚回来?”
刘氏点点头,几个人就没有话,薛潋笑道:“那二婶先行!”说完两人站在了一边让刘氏的马车先过了去,等她进了薛府的侧门薛霭和薛潋才先后上了马车。
今天已经正月初八了,还有一个月季行就要上场了吧?
刘氏腾的掀了帘子对外头的跟车的婆子道:“找人去棋盘街把高银找回来,就说我有事。”外头有人应了一声,刘氏的马车就进了府中。
幼清在智袖院和方氏一起见周长贵,周长贵小心的将从秀春楼拿回来的东西交给方氏:“对方说东西都在里头,让小人亲手交给太太。”他说着就将东西给了陆妈妈,陆妈妈抱过去放在方氏面前。
一个像是在庙会摊子上随手买回来的匣子,粗糙的工艺厚薄不均的刷了一层漆,周长贵看着那个匣子就觉得奇怪的很。
太太一早让他去秀春楼见一位姓周的商人,也没有交代他到底做什么,他摸不着头脑的去了,好在那姓周的正在客栈里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确认他是薛府的管事后就将匣子交给他了。
太太什么时候和做买卖的有来往了,难不成因为要分家,所以太太开始着手买卖上的事儿了?
周长跪想着,视线又落在炕几上的匣子上,匣子很轻,上头落着锁他没有敢打开瞧,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好奇。
“辛苦你了。”方氏并没有显得高兴或者不悦,“快回去歇会儿,让周妈妈给你煮些酒吃吃去去寒。”又对陆妈妈道,“让人去酒窖里取一坛女儿红给周总管送过去。”
陆妈妈笑着应是,周长贵只得谢恩出来。
“春杏。”因为没有钥匙,方氏就喊春杏拿把钳子来,幼清却是摇着头道,“我来的时候春柳正闲在外头呢,让春柳去办好了。”说着亲自站起来在门口吩咐春柳。
方氏也没有多想,等春柳拿了钳子来把锁头撬开,又退了出去,方氏就期待的打开了匣子。
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万两面额的通天票号银票,总共六十张,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没想到他们还讲信用。”方氏吃惊不已,高兴的望着幼清,“虽说虚惊了一场,可现在银子拿回来了比什么都好。”又道,“得亏有你机灵,要不然这些银子可就真的打了水漂了。”
幼清其实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和虎威堂这些人打交道她还是第一次,当时也只是吩咐路大勇去了不要怯场,让对方摸不清他的底,不知道他的来路,他们才不敢轻视他。
好在路大勇机灵,事情顺利的连她都觉得意外。
“姑母收起来吧。”幼清说完又道,“姑父那边您要不要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这钱您说不出来路。”
方氏笑着摇摇头,露出孩子一样的促狭和幼清说悄悄话:“这钱是你拿回来,我们谁也不能告诉,到时候你和你两个姐姐出嫁我一人封十万两在箱子底下,你大哥和你三哥那边则是一人十五万两,有了这些钱就算到时候我不在了,你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过的艰难。”
姑母无论什么时候做什么决定都是将自己和她的孩子摆在一起,幼清笑偎着方氏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就留在您身边陪着您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女子当然要出嫁。”方氏捧着幼清的脸,爱怜的道,“姑母不但要给你好好的找门亲事,还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幼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红着脸不说话。
“娘。”薛思琴和薛思琪以及周文茵结伴进来,方氏朝陆妈妈打了眼色,陆妈妈不动声色的将装银票的匣子收起来,薛思琴已经问道,“大哥和三弟出去了?”
“学馆开始授课,你大哥陪着你三弟过去一趟。”方氏让几个人坐下,又望着周文茵,“这两天也没顾上你,前几日说是头疼,可好些了?”
周文茵笑着点头,回道:“已经没事了。”方氏放了心点头道,“虽已经立春了,可总归还是冷的,你们可不能光想着漂亮就早早的换春衫,到时候染了风寒病了可不是舒服的。”
几位小姐纷纷点头应是。
陆妈妈在门口朝幼清招招手,幼清笑着站起来道:“姑母和几位姐姐说话,我去趟净房。”就随即出了门,陆妈妈引着她去茶水房,低声道,“二太太一早就去武威侯府,刚刚才回来,您看要不要派人打听一下。”
走私海运到底有没有牵连上他们刘氏还不能确定,姑父又毫无缓转的说要分家,刘氏这时候肯定是火烧火燎似的着急,她回武威侯府应该是为了求刘嗣祥…
不过,以她以往对刘嗣祥的了解,刘氏这一趟回去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刘嗣祥其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将利益得失算的清清楚楚,刘氏这件事是毫无好处的,不但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刘嗣祥不可能会帮她。
“不用。”幼清摆摆手,轻声道,“倒是要派人盯着高银,如今她手里得用的就高银一个人了,知道高银做了什么也就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了。”
陆妈妈闻言点了点头道:“大老爷早上走时已经交代过了,下午就和夏阁老一同过府,至于二太太那边他会派焦安去请刘侯爷,今晚只怕还要闹上一场。”她虽是担心,可依旧忍不住期待,“等分了家不管他们住不住在这里,都只算是亲戚了。”
幼清轻笑目送陆妈妈出去,她却没有再回暖阁,而是站在抚廊下望着智袖院里进进出出的丫头婆子发起呆来,现在的事情已经和前一世截然不同了,前一世二房不但顺利的瞒过了姑父和姑母虎威堂的事,还顺利的和锦乡侯说上了话,往后私运更是顺丰顺水赚的盆满钵满,这一世因为她的干预,二房不当在私运上栽了个大跟头,赔的血本无归,还被姑父发现搜空了银子甚至还有分家的危险…
前一世刘氏能在危难中想到锦乡侯府自救,这一次她会坐以待毙,等着私运的事查出来,等着姑父和她分家吗?
这不是刘氏的作风,她向来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的人,正如她当年在武威侯府谋算婚事一样,她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庶出小姐,竟然有能力自己筹谋了婚事,还哄的刘老夫人肯为她出一份嫁妆…
她从来都不曾小看刘氏。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求姑父是最直接的,可是姑父现在的态度很鲜明,只怕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分家,那去求旁人,在这件事上能确定帮的上忙的人屈指可数,党派林立找不当权的只能多花钱还走了弯路耽误时间,只有找最关键的人物。
那么就只有锦乡侯这样身后有太后娘娘撑腰,自己又与私运有纠葛的…可是锦乡侯府刘氏以前就没走通路子,这一时半会儿就更加不可能,除非她想故技重施打徐鄂的主意,可这婚事不是一两日就能促成的儿戏,刘氏就是想也要筹谋准备一番才成。
还有就是钱宁或是严阁老,前者不是在东厂就是在西苑,寻常人根本见不到,后者不但位高权重还精明的很,不可能为了一点银子和利益就做这种很可能陷进太后和圣上对弈的棋局中。
幼清低头望着自己的绣着细细碎碎粉红桃瓣的鞋面,一下一下的点在地面上…
那转了一圈还是只有姑父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可能,其实说到底姑父也不定能真正使得上力,姑父靠的还是严阁老以及同僚的关系…
幼清脚尖一顿停了下来,脸色大变。
她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
今天已经是初八,前一世薛霭就是在春闱前从外面被人抬回来的,她一直都不知道薛霭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又是在什么地方被人抬回来的,但是时间她却记得很清楚,是正月二十九。
因为二月初九就是入场的日子,当时姑母正忙着给他准备用具,家里每日都有同科的学子来走动。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提前发生了,薛霭生病的事会不会也有可能提前?她一直忘记提醒薛霭,甚至都没有想起来问问姑母他有没有旧疾!
要不要去把薛霭找回来?
不管是不是她杞人忧天,先保住薛霭没事才是关键,她当即转身进了暖阁里,薛思琪不知道说了什么,正惹的方氏笑着:“我这一上午心里都毛毛躁躁的难受,被你这么一闹好了一些,你这丫头就是猴儿托生的。”
薛思琪哈哈大笑歪在方氏身上。
气氛非常的好,幼清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还是收了回来,“我想起房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方氏以为她累了,就笑着点头道:“成,你路上小心一点。”
幼清颔首,和薛思琴,周文茵以及薛思琪打了招呼就出了暖阁。
幼清扶着采芩的手出了智袖院就吩咐道:“绿珠别急着回去,先在这里等陆妈妈,若是见着她回来你就说我有事找她,让她走一趟青岚苑。”
绿珠点头应是就留在智袖院门口,幼清又吩咐采芩:“你现在去马房告诉路大勇,让他立刻去潜山书院找大表少爷,请他回来,若是他回不来就让路大勇远远的跟着护着他。”
采芩脸色微变,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先别问了。”幼清推着她,“快去。”
采芩便跑着去了外院。
幼清回了青岚苑也是坐立难安,她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几句经,保佑这一世薛霭没有大碍能顺顺利利的参加春闱一举高中,能顺顺利利的和周文茵成亲,不要像前世那样历经波折。
时间仿佛过的很快,又仿佛很慢似的,终于陆妈妈和绿珠说笑着进了门,幼清迫不及待的让绿珠守着门,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陆妈妈:“…因为只是猜测,我不敢惊动姑母,怕只是虚惊一场反而让她担惊受怕,你这会儿立刻派人去将大表哥和三表哥找回来,以免有什么意外。”
陆妈妈也是惊的目瞪口呆:“您的意思二太太想拖住这件事,让大老爷不提分家的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断了大老爷这几年的希望,而大老爷的希望就是今年大少爷的春闱?!”
幼清点了点头,一旦薛霭不能高中甚至身亡残废,那么薛氏想要后继有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薛明,以薛镇扬的性格必定会重新斟酌考虑,为了薛氏的将来他只会重视薛明,不遗余力的培养薛明。
虽然薛明虽不如薛霭,可比起薛潋方方面面都要靠谱许多。
一旦如此,就不可能再有分家的事,不但如此,薛镇扬很可能还会为了大局为了薛霭和薛潋将来有人照拂,依旧和二房一如既往的亲和。
“这怎么是好。”陆妈妈急得团团转,“要不然去告诉老爷吧,让老爷防着一些。”
幼清摇着头,催着陆妈妈:“您先派人去找大大表哥,确定他无事后再提醒大表哥和姑父。”陆妈妈惊醒过来忙点着头道,“我…我这就派人去找大少爷。”说着飞跑了出去。
“小姐。”采芩和绿珠刚才也听到了幼清和陆妈妈说的话,惊恐的道,“二太太不会真的对大少爷做什么事吧?”大家再吵再闹可也仅限于一家子人利益的争夺,就算是二太太当初在粥棚的事上做手脚,也是选在冬至那日朝堂休沐,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薛氏所有人蒙羞。
可是现在若是二太太对大少爷动了恶念,这件事的性质又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她们不敢相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幼清来回走着,心里七上八下,又自责又懊悔,她应该早点想起来的,只怪这两天事情太多她竟然半点没有想起这件事来,现在只能寄希望路大勇和陆妈妈,能护着薛霭不出事,能让他安安全全的去参加春闱。
青岚苑里静谧的可怕,主仆三人心事重重坐立难安,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阵阵的喧闹声,采芩朝绿珠打了颜色,绿珠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过了一会儿进来回道:“小姐,大老爷回来了,还请了夏阁老和隔壁的陈侍郎陈大人。”
幼清微微一愣已经意识到什么事,绿珠已道:“二老爷正吵着闹着不肯过去,大老爷就说不管他们过不过来,今天这家必须分,二老爷和二太太这才去了外院。”
“武威侯府的侯爷没有来吗?”幼清放了已经被她捧凉了的茶盅,绿珠回道,“好像没有来,不过大老爷已经派人去请了。”
分家不是小事,今天一天只怕是结不了的,刘嗣祥今天能躲明天见着薛府动真格的想必不可能再躲了。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采芩把幼清的凉茶倒了又添了热茶,幼清也有些坐不住想过去看看,可即便去了也不可能让她听到什么,只能跟着薛思琴几个人在智袖院等消息。
“算了,我们还是在房里等着吧。”幼清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采芩索性拿了针线篓子过来,想着让幼清做做针线分散注意力,幼清刚提了线,周文茵就来了。
“清妹妹。”周文茵苦笑着进来,“我来你这里坐坐。”
是因为两位舅舅闹着分家,她这位外甥女为难所以到她这位同样是表亲的小姐房里避一避吗。
“周姐姐。”幼清让了周文茵坐在主位吩咐采芩倒茶,问道,“是在外院吗?听说夏阁老亲自来了?”
周文茵无奈的点点头,有些伤感的道:“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她望着幼清叹了口气,“还是你好些,往后我都不知道和二舅母怎么说话了。”
这可不像是素来周全八面玲珑的周文茵会犯的愁恼,幼清笑着安慰她:“长辈们的事情你也做不了主,只当不知道好了,以往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吧。”又指了指采芩放在炕几上的茶,“姐姐喝茶。”
周文茵心不在焉的端了茶盅,意兴阑珊的望着幼清:“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都想回广东了,可是表哥春闱再即,我若这时候走难免会让他多想,所以只能耐着心思等他顺利考完再说。”
回广东啊,前一世周文茵是中秋节走的,幼清又想到薛霭的事,心头微跳道:“姐姐这个时候是不能走的,您若是一走大表哥定然要分心的,若是他考的不好,到时候你岂不是又要伤心,再者说,你便是这会儿走了,肯定还是要惦记这里的事,还不如索性等过了端午再说,倒时候事情都定了,大表姐的婚事也办了,你再走也能安心。”
周文茵听着就打量着幼清,对方笑盈盈的说着,没有半点遮掩和不自在,她心头微顿便失笑,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由哂笑和幼清打趣道:“妹妹这是打趣我?你现在笑我我也不羞的,只等将来妹妹谈婚论嫁,我可是会好好的取笑你一番。”
“姐姐尽管取笑好了。”幼清掩面而笑,“只怕倒时候我就喊您表嫂而非姐姐了。”
周文茵满脸通红,喃喃的低头喝茶。
幼清这边和周文茵消磨着时间,那边夏堰坐在主位之上,下面是薛镇扬喊来的府里的管事以及几个铺子里的大管事,薛镇扬的同僚也是隔壁邻居陈大人陪坐在一边,薛镇世哭丧着脸局促不安的望着薛镇扬…
方氏和刘氏则坐在隔间里,等对完账将薛家公中所有的铺子产业理出来均分为四份,再来分京城宅子里的家什。
刘氏这会儿也不用委屈自己和方氏摆着笑脸,方氏也没有心思和对方虚伪应付,隔间瑞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外头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和噼里啪啦不间断的算盘声。
“大哥。”薛镇世依旧想最后努力一番,扯着薛镇扬的袖子,“您出来一下,我有话和您说。”
薛镇扬也不想当着同僚的面掉自己兄弟的面子,尽管要分家可是他们是同胞手足的事是分不了的,他忍着不耐和夏堰以及陈大人告罪和薛镇世出来。
“什么事?”薛镇扬望着薛镇世叱道,“你都多大的人了,等泰哥儿成亲你都要抱孙子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是指薛镇世方才扯袖子的事。
薛镇世哽咽着道:“我巴不得现在还是个孩子,跟着大哥在临安,那时候大哥处处帮我,我一心想去扬州从徽商手中倒卖盐引,还是您一顿叱责阻止了我,后来紧跟着就是朝廷对盐场的大清洗。还有一次我犯浑去赌场一个下午输了近万两的银子,是您不顾名声亲自把我带回来的…”他哀求的看着薛镇扬,“我要是不长大,您就还当我是弟弟,我犯了错您最多也是骂我一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
薛镇扬脸色也很难看撇过头去。
薛镇世接着又道:“走私海运的事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是我真是只是想多赚的钱,将来为季行为泰哥儿几个孩子攒点家底,大哥您就原谅我吧。就算是要分家您也要告诉娘一声吧,如果娘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你不用和我忆苦,当初你再浑可也是小打小闹,是有分寸的,可是此事非同小可,你怎么就不会考虑后果呢。”薛镇扬语含愤怒,“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家里好,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可是真的为了家里好?账上亏空分文没有,钱呢,居然全部被刘氏私藏起来,是,买卖是你们这些年辛苦后才不断壮大的,可那也不是你们私有的,你们现在有胆子走私海运,有野心私吞整个薛氏,谁又知道将来你们还会怎么样?!”
薛镇世摇着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求求您,只要这一次您原谅我,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真的!”
薛镇扬根本不相信薛镇世,或者说他是不相信薛镇世夫妻二人,他斩钉截铁的道:“私运的事我会帮你,便是不在乎你死活我也要看在娘的面子上,看在泰哥儿的份上帮你们,但是分家是势在必行,你休要和我胡搅蛮缠。”
薛镇扬欲哭无泪,可是看着薛镇扬坚定的神色他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您等两天行不行,过几天娘说不定就来了。”薛镇世脱口而出,“年前素娥写信回泰和了,娘虽然没有回信,但是以她的个性肯定会过来的。”
薛镇扬不知道这件事,不由想到年前他写信去泰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的事,他含怒质问道:“你果真写信给娘了?”
薛镇世点着头,觉得自己镇住薛镇扬了,大哥的脾气一上来除了娘谁都镇不住。
“好,好的很。”薛镇扬拂袖冷笑着道,“娘来了也好,正好让她看看你的行径。”拂袖而去。
薛镇世愕然的看着薛镇扬,如此说这个家还是要分。
他顿时垮了肩膀,无可奈何的跟着进去。
因为各个铺子的账本年前就统算过一次,这一次都是现成,只要把所有的合计出来再平均分配,再将一些收益好的和收益差的挑出来,远的和近的分门别类的摆出来,到时候大约均等的分出来就成。
至于内宅里的东西就要方氏和刘氏去算了。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中,薛镇扬和夏堰以及陈大人聊着朝堂的事,陈大人道:“严怀中此番拦了雪灾的事,如今正闭着户部拿银子,去年财政就吃紧,这刚开年户部哪肯立刻出钱。”
“户部的胡大人素来和严怀中有些旧怨。”薛镇扬沉声道,“银子出自是会出,但添堵这事只怕也是免不了的。”
陈大人含笑点头,道:“致远兄言之有理。”又望着夏堰,“阁老昨日去面见圣上,圣上还留您在西苑吃茶,我们私下听说后真是喜闻乐见。”
夏堰捋着长髯,慢慢的道:“朝中无事,圣上正有雅兴,便留老夫对弈一局。”面色很愉悦,显然也很高兴圣上能对他亲和。
三个人说了半晌的话,就听到算盘啪嗒一声停下来,其中一位账房站起来抱拳和薛镇扬道:“大老爷账已经算出来了,统共分了四份,请您过目!”
薛镇扬收了话起身走到桌边,又回头看着薛镇世:“你也来看看,若有不满意之处,我们再行商量。”
薛镇世脑袋晕乎乎的哪里有心思看,随意一扫后也不问刘氏的意思点头道:“挺好的,大哥决定吧。”薛镇扬不再多说,让账房拟了凭据,一式四份的摆在桌上,薛镇扬拿了私章沾了印泥…
薛镇世咕咚一声咽了声口水。
隔间里头刘氏也站了起来又紧张又气恼的朝外头看。
就在这时,守门的婆子匆匆跑了进来,也不通报气喘吁吁的道:“大老爷,大太太,大少爷出事了。”
------题外话------
表急,剧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057 覆辙
平地惊雷一般,薛镇扬握着落印的手一顿,转目问道:“出了什么事?”
隔间里方氏也几步跑着出来,一把抓住婆子的胳膊,急着道:“什么大少爷出事了,出了什么事?”陆妈妈过来扶着方氏,心头也砰砰跳起来,难道她派去的人没有护住大少爷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果然被方表小姐预料到了。
陆妈妈想着目光似箭一般恶狠狠的朝刘氏看去,可惜隔着屏风她看不见刘氏,不由把视线落在薛镇世身上…
薛镇世被陆妈妈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可又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一个婆子发火。
回话的婆子心里头害怕又很着急,说起话来便语无伦次:“是大少爷身边的澄泥小哥跑回来的回的话,说是大少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至于什么原因奴婢…奴婢也不知情。”
方氏听着心急如焚她撇开婆子急匆匆的朝侧门边上去迎薛霭,边走边念着阿弥陀佛,陆妈妈也急的额头冒汗,又后悔又自责!
薛镇扬心头沉了下去,朝夏堰和陈大人各抱拳,还没说话,夏堰也已经急着道:“快去,致远休要与我等客气。”他一向看重薛霭,此子不但聪明稳重,心思也机敏严谨,用心培养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春闱在即,还望事情不要严重,夏堰紧蹙了眉头和陈大人对视一眼,陈大人也是目露担忧的样子。
薛镇扬也不客气快步追着方氏而去。
薛镇世看看心绪不稳的众人,又看看平平整整摆在桌面上的凭据,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可转念又想到了薛霭心里也担心起来,不由朝屏风后头的刘氏看去。
屏风后面,刘氏已经退了出来,她扶着秋翠的手慢悠悠的朝外头走,站在抄手游廊上望着薛镇扬方寸大乱的背影面无表情!
等方氏和薛镇扬赶到侧门时,澄泥和洮河一人一边护着马车已经进来,车不像是府里的车,但赶车的却是府里新进的小厮,皮肤黝黑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澄泥看到薛镇扬和方氏顿时哽咽着喊道:“老爷,太太!”毕竟年纪还小,话没说完眼泪就急的落了下来。
方氏一见澄泥哭,顿时方寸大乱忙扑在马车上:“季行,季行呢!”说着掀了帘子,就望见车里有两人,而薛霭衣冠整齐面朝外平躺着,双眉平展像是睡着了一般,神色很平静,方氏摸着拍着薛霭的脸,又拉着他的手,“季行,你怎么了,快醒醒!”可不管怎么动薛霭却没有半点反应。